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谢从之笑说:“没错。”
于是三人在雪地中开始了混战,这雪球一路从院中打到了房顶,直到天黑,三人齐刷刷摊在屋顶上,与此同时,耳边传来声尖锐的鸣哮,夜穹之上接连炸开大朵大朵的烟花。
雪粒落在花侑的鼻尖,很快就化了。他说:“等到来年春茶丰收季,你得教我煎茶煮茶泡茶。”
谢从之正躺在他的左侧,说:“好。”
那日屏风之上的青竹被血浸染,红得刺目,花侑从谢从之的胸膛中剖出了晶片,伴随着魇境的落幕,祝衫清无疑再次死在了他跟前。
第四世,是位叫谢夭逢的女子,她性格高傲,言辞犀利,和祝衫清一样是个杀伐果断的臭脸。
像是谁都不喜欢,谁也看不惯。
花侑为了扮演好谢从之的好脾气,可谓在谢夭逢手底下受了很多气。
唯一的区别就是谢夭逢杀人总是师出有名,最钟爱劫富济贫的戏码。
谢夭逢死的那日清晨,正从山下打劫了一名瓷商。那瓷商臭名昭著,是个远近闻名的恶棍,不仅剥削当地百姓,更是不敬鬼神,走私盗墓,搞得阴阳两界都不安生。
但这恶棍命硬得很,聘请的都是方圆之内武功最强的高手。
那天花侑称自己馋新雪节的紫果,祝衫清自然依着他去了镇上买果子。她前脚刚走不多时,谢夭逢便绷着张鼻青脸肿的臭脸进了门。
花侑早有预料:“什么风将我们家冷面佛吹来了?”
“哐啷”一声,谢夭逢往桌上扔了个包袱就走。花侑打开查看,发现里头装的是套白瓷做的茶具,他这才恍然记起,原来自己此刻扮演的是谢从之,谢从之是个茶罐子。
意识到这点已为时已晚,咒力如箭矢,顷刻间插满谢夭逢的躯体,撞烂了她的五脏六腑!
血溅在花侑的脸上,他像是无动于衷,又像是早已麻木。他的目光穿过大门,瞧着那条通往山下的小路,祝衫清正提着两袋果子往回走……
第五世,二姐谢情出现了。谢情不善言辞,思绪冷静,要说谢从之这个温软性格只能受谢夭逢的欺负,那么谢情和谢夭逢的相处就是天天干架的类型。
这一世花侑做了谢夭逢,他被安排在和谢情相隔最远的房间里。每逢他俩打架,祝衫清就忍不住参与其中,一手推一个。
结果俩人表面化解干戈,实则祝衫清在中间走,他和谢情就在背地里暗戳戳地用咒力互殴。
谢情是他们十二个中身手最出色的一个,花侑每次同她过招后都身心俱疲。但花侑光知道谢情武功好,却忽略了谢情的洞察之力也同样出彩。
花侑还未动手,谢情就已经点破了花侑的意图。
那日他们又打了一架,只不过这次花侑意外地占了上风。祝衫清赶来之时,谢情已经自断经脉,身亡与此了。
祝衫清又殉葬了,魇境重开。
第六世,花侑成了谢情,杀了谢谦。
第七世,他杀了谢雪昼………第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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世、第九世……花侑杀妖取晶的速度越来越快,血染满了双手,他却已经察觉不出自己的情绪。
直到有一名叫谢衢的少年小妖出现。
谢衢和其他妖不同,他年纪小、模样俊美,却行事暴戾,不按常理出牌。
此刻花侑正扮演着上个名唤“谢离倦”的角色。
谢离倦此人如其名中的“倦”字,他对祝衫清很疏离,甚至带有敌意,时常表现出一副“祝衫清受伤死了才最合他意”的模样。
但巧的是,不知为何,几次魇境重开下来,祝衫清都比先前要虚弱许多,她近日又不慎染了风寒,更得卧病在床,不见天日地养着。
花侑便守在厨房里煎药。
这时,祝衫清的屋子中忽然传来兵器相碰的声音。
花侑当即扔了扇子,飞奔而去,踹开祝衫清的房门。岂料此时祝衫清的长剑并未出鞘,她仰面朝上,正用剑柄卡住一个少年的脖颈。
然而流血的却是祝衫清。
那少年笑容明媚,正是谢衢。他望着下方的祝衫清,笑意染上阴鸷:“姐姐,不是说好了这次只叫我来吗?”
祝衫清道:“谁叫你来?”
谢衢扣着祝衫清的手腕,转瞬将祝衫清说:“我想来,不可以吗?祝衫清,你知道我心意……”
话没说完,谢衢猝然歪身斜飞了出去!
“‘祝衫清’也是你叫的?”花侑扶起祝衫清,眼中的笑都是凉的:“听不懂吗?没叫你来。”
谢衢受人一踹,不怒反笑:“好啊……是你这个小孽畜!祝衫清,很喜欢谢离倦的模样吗?为什么不告诉我?我可以——”
祝衫清怒道:“混账!住口!”
花侑说:“不要和他废话,杀了吧。”
祝衫清抬手拦住:“他年纪小,是我教得不好。阿离,我们去做饭。”
有了祝衫清的劝阻,花侑扔了剑,转头就走。谢离倦就是这样的冷淡性子,他憎恶祝衫清曾经捉妖师的身份,却又碍于救命恩情,因而表现出这幅不情不愿却又难以袖手旁观的样子。
午间饭菜上桌,花侑坐在了祝衫清的对面。他为了维持谢离倦的人设,常常刻意与祝衫清保持距离。
谢衢从屋顶上落下来,他马尾高束,嘴里叼着草根,瞧上去少年气未退,意气风发。他一进屋就坐到了祝衫清身旁,抬手捉起祝衫清的腕:“谁给你上的药?”
祝衫清说:“吃饭。”
花侑道:“出去。”
谢衢对花侑的话置若未闻,他拿起汤勺大口吃饭,忽然瞧见什么。谢衢搁了碗,将祝衫清碗中的青菜全部夹了出来。
花侑重重搁筷,冷声道:“不能好好吃就滚。”
谢衢挑完菜,又将碗推给祝衫清。他瞧了眼花侑,咬着筷子,用一种浑然不在意语气说道:“你很闲吗?管这么宽?”
花侑抬眼瞧他,半晌后缓声道:“是。”
“好,管得宽很好!”谢衢几乎快笑倒了,“你管那么宽,那知不知这桌上五道菜,她不喜欢吃的就有两道?谢离倦,你心里记恨着她,记恨着我们,何必惺惺作态做戏,看得我恶心!”
祝衫清陡然喝道:“混账!滚出去!”
“你急什么?你就这么在意他吗?”谢衢悠然笑道,“你忘了谢离倦从前是做什么的吗,他可是要修行飞升的大善之徒!和咱们可不一样,姐姐,你坏事做尽,怎么可能博得他的原谅?!你看我——混账……嗯,骂得很好,只有我这种混账才是你的同类!”
他猛然扣住祝衫清的手腕,猩红的铭文瞬间爬上祝衫清的手背,那圈诅咒令花侑神色微变,骤然拔剑!
花侑厉声道:“花言巧语,你知道自己存的是什么心思!令人恶心的东西,将咒解开!”
“你说得不错,句句在理。”谢衢被戳破心思也不恼:“我这次来就是带她走的。姐姐,其实我——”
没有任何前兆,花侑手起刀落,两剑斩下,砍掉了谢衢的两条手臂!花侑再一捏诀,一手封了祝衫清的脉络,一手掏进了谢衢的胸膛。
谢衢被掏心过后仍旧双目圆瞪,似乎没想过所谓的哥哥真的对他下死手,更没想过自己会死得这么草率。
祝衫清死,魇境再开。
花侑身份顺承,他终还是成了谢衢。
如今他手中已有十一枚冰晶碎片,只差最后一枚,这令花侑不免觉得有些蹊跷,他再次召出谢月,质问道:“祝衫清手底下有十二名小妖,将好对应分散的十二枚冰晶,如今谢衢已是第十一个……”
谢月同祝衫清类似,也比之前虚弱很多。她没有了初次见面的活力劲儿,像是强撑着力气和耐心。
她没有正面回答,而是说:“我在想一个事。”
花侑便问:“什么事呢?”
“你身为妩净神,也会在判断上出这么大的纰漏吗?”谢月支着头,漫不经心般说道,“你瞧我如今的模样,就该明白我所言非虚,我身上没有晶片,同时也快消亡了。妩净神,不管你是真糊涂还是装傻,最后一块冰晶就藏在祝衫清的肺腑和经脉中,请你不要犹豫,杀了她吧!”
花侑沉吟片刻,还未开口,忽听门外传来“哐啷”一声。谢月即刻消失,花侑闻声,心里一紧,骤然拉开门,纸人如游鱼般接连撞在他身上。
那些锅碗瓢盆仿佛散花似的,被高高抛起,又“哗啦啦”砸了一地。花侑此刻虽为谢衢,却并不将自己当成谢衢,他伸手扶正两名纸人,问:“这么急干什么?”
左手那只捂住眼睛,怯懦说:“不要打我不要打我!”
右手那只偏头冷哼,傲然道:“讨厌死了讨厌死了!”
花侑好笑道:“我一没动手,二没招惹,你们又是铁盆又是瓷碗的,不会是想要砸死我吧?”
左手那只拿下双手,张皇道:“抱歉抱歉!可不要误会主人!”
花侑拎起纸人,端量道:“这么说,是你们主人的意思?”
右边那只像是很厌恶谢衢似的,语气不善:“你险些被人掏心死了!要我说,死了才好,难为主人大费周章”
花侑一头雾水:“她怎么了?”
胆小的那只说:“哎呀你们不要吵了,不要吵了好吗?劳烦你去千月镇跑一趟,主人在那等你。”
时令已交秋,院中叶已落。纸人离开后,谢月忽然在他身后咳嗽了声。
谢月瞧上去精力大不如前,她哑声道:“你怎么了?”
“没有。”花侑回了回神,“我只是在想,她身子虚弱,已经许久没有出过门,连日常巡山的习惯也舍弃了。今日心血来潮突然下山,是又为了什么好节日吗?”
谢月瞧着他,须臾后忽地叹了口气:“嗯今日是谢衢的生辰。”
花侑垂眸笑了声:“原来如此。”
谢月说:“妩净神。”
花侑抬头,瞧见谢月神色的那一刻,心脏骤停:“怎么了?”
谢月肯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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地说:“妩净神,到了最后,我祝您得偿所愿,成功取回冰晶。”
千月镇灯火难熄,人声嘈嚷。祝衫清今夜穿了身白衣,正挑着个灯笼,在小铺跟前闲聊。对方捂着嘴,笑得像个夜莺:“祝妹啊,让我瞧瞧你眼睛是真瞎还是装瞎,这新款脂粉香味最淡,你怎么一下就挑出来的?”
祝衫清说:“瞎猫撞上死耗子罢了,世间海棠千万种,唯有此香最独有。你拿这个来考我,是在可怜我?”
对方也不恼,笑说:“乖妹,看你如今苦大仇深的,竟是经不起逗了。我瞧你今夜打扮素净,这套脂粉颜色鲜妍明媚,想必不是你用吧?”
祝衫清交了银子,将一套脂粉盒提在手中:“嗯,用作谢礼的。”
正说着,忽听对面“哎”了声,那女子提醒道:“你走神啦?那头来了个俊美少年郎,正朝你招手呢!”
祝衫清侧头,喊道:“小衢?”
——正是花侑。
他今夜褪去了谢衢的打扮,穿了件桃粉色的衣裳,半散的发融在秋夜的长风里,少了利落劲儿,变得像他自己。
花侑还没应答,便急匆匆走到祝衫清身侧,接过她手中的妆盒:“你走得急,就为了来选脂粉吗?”
祝衫清没回应,说:“走吧。”
花侑道:“去哪里?”
祝衫清道:“我带你去个地方。”
于是花侑一路跟着祝衫清走,来到了千月镇的最高处,这里海风习习,吹乱了花侑的发丝,他说:“来这里干什么?”
祝衫清没说话。
忽然,只听一声如同鹤唳般的长啸冲上天穹,随即“嘭”地炸出朵巨硕的烟花。紧接着,无数仿若火游鱼般的烟火接连蹿升至穹顶,花侑脸上空白了一瞬。
山风中夹有浪语,花侑忽然撑着身子,就地坐了下来。
烟火消散时发出篝火燃尽般的“噼啪”声,那些密密麻麻的亮点如同铮亮的星子,但又和星子不同,它们流火似的落下,转逝即逝。
看着看着,花侑忽然笑了声。
祝衫清并未回头:“你笑什么?”
花侑懒散道:“没什么,这地方很熟悉,像是从前来过。”
祝衫清道:“那这个地方还算同你有缘。”
火花持续盛放,夜穹也变得恍若白昼。人语声和烟火气都留在了下面,山巅之处没有别人,仿佛变得很安静。
祝衫清的背影在灿然的明光中变得单薄,和风一样柔,她忽然说:“小衢。”
花侑听着浪拍礁石:“嗯?”
祝衫清说:“生辰快乐。”
花侑“哈”了声,放浪道:“我说怎么今日神神秘秘的,原来姐姐还记得……”
祝衫清又道:“这是谢礼。”
花侑一愣。
祝衫清这次回身了:“不知道你喜欢什么,妄加揣度真是不好意思了。”她一面说着,一面将妆盒放到了花侑跟前。
祝衫清保持单膝跪地的姿势:“……我一生行恶,还能求得你慈悲,已是贪享了福气。妩净神,我——”
花侑“嗯”了声,问:“适才不是还在祝我生辰快乐吗?”
“抱歉。”祝衫清的赔礼几乎算得上直率,“今日是谢衢的生辰,我自作主张将你当成了他,很抱歉妩净神……”
花侑又“嗯”了声,似乎并没太大的感触:“如今只会道歉了吗?没有别的要说吗?”
“有。”祝衫清跪在地上,低伏着身子,像是在对神祇忏悔。她皱眉顿了片刻,仍旧说:“……抱歉,我骗了你。我从一开始便知道你不是谢弦,我用这个方法引神祇入魇,是想借神祇之力圆我南柯一梦。”
烟火不熄,鹅黄色的暖光照在高处之地,却变得颇具凉意。
祝衫清轻轻搁置下一面铃鼓,敲了一下。
忽然间,她撑起身子,变得有些体力不支,趁着此时全盘托出:“原本这宴是为了请姣子入局,他有全然操控冰晶的本领,我若攫取了他的力量,便能时时刻刻感召他们,而不是像现在这样,需要上一人的死,换来下一人的生。”
这和花侑猜得大差不差。
冰晶是圣子凝炼之物,因而姣子的力量能够同时感召所有冰晶,说白了,花侑不是冰晶的主人,在召唤和共鸣方面依然有所限制。
花侑道:“我猜你的目的远非如此吧?你拜我、敬我,想必不仅认识我,还很了解我。既如此,你应当知道,你同我交手,要比同化鹤交手困难许多,可你当初却选择将遇归的云纹诅咒附在我身上,不是一时失手,而是因为你想从化鹤身上利用的本领,我也有。”
花侑向后撑着身子,漫不经心道:“你啊想夺神祇之眼,要的是识破古今的能力吧?哪怕他们十一个已经不过是虚无的幻象,你仍想窥探他们的命数,寻找解救复生之法。”
可是能在魇境中长存的生灵……哪有什么未来?
祝衫清沉吟片刻,并未否认。
她心里很清楚这不过水中捞月,于是在遇到花侑的第一晚,祝衫清临时更改了计划,既然无法令他们重活,倒不如求得昙花一现。
“我十恶不赦,杀业满身,所以造就了这样的局面。”祝衫清摸到铃鼓面,用手指敲了第二声,“我醒悟之迟,如今若再弑神,更是罪加一等……阿月被我封印在身边,我不能再因为我的过失失去她,我只剩她了……”
花侑说:“懂。”
花侑说:“我意在寻法器,你借我之躯重活十一世,和同胞团聚。”
花侑说:“我们各达目的。嗯,祝衫清,那……”
那我呢?
他话语至此,祝衫清忽然用指尖敲了第三声鼓,花侑的脸上有了一瞬间的空白。
“嘭!”
花侑微仰着头,瞧着远空下寂然的灯火,烟花爆裂,血溅在他的脸上。祝衫清胸膛被什么东西猝然贯穿,里面的心四分五裂。
一根无形的箭矢穿插过祝衫清的身体,她向后仰去,身后便是无底之崖。那条覆眼白绫变得濡湿,被山风吹散。
然而有人拉住了她。
花侑莫名红了眼,他漠然道:“那我呢?”
花侑道:“祝衫清。”
“你能……能看看我吗?”
与此同时,临枫和晏安的耳畔响起骤然的轰鸣,天地再次颠倒,万象如泼墨似的融化。
十一次轮回不过燃烛落泪,消融得很快。
临枫二人瞬间被强行阻隔,不得已断掉共感,重回混沌空间,两人都有些恍惚。然而此次魇境坍塌的阵仗比他们想象中的还要大,万象混乱得如同一张揉碎的宣纸。
临枫单手扶着晏安:“魇境落幕,祝衫清已死,这里不能久待!我带你出去!”
他召出羽扇,正要冲破魇境,忽然,脚下传来一阵轰鸣。
晏安立马察觉出临枫的神色不对,道:“怎么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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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来的不是羽扇。”临枫皱眉道,“而是——”
话音未落,海浪遽然翻搅而来!这一浪来得汹涌磅礴,径直盖住了整方穹顶。临枫二人骤然被冲进水里,滚作一团!
待大浪拍过,那方混沌之地已然消失,他们再次回到了千月镇。只是这千月镇和先前不同,整座山几乎矮了一半,被海吞了。
临枫瞧着手上的法器,模样怪异。
他露出费解的神色,难以想明白为什么自己召来的不是羽扇,而是花侑的无矢花弓?!
晏安一边游一边说:“魇外的人呢?”
临枫没空多想,收了花弓,笃定道:“魇外的谢月是假,那祝衫清是真!我们虽在魇境中度过了数年,魇外不过须臾之间,想必逃不远!”
正说着,他们二人游上了岸,晏安继续道:“嗯,她们跑不远。不过我适才问的是,千月镇的其他人呢?”
在魇中过了十一世,临枫还有些恍惚。如今听晏安一言,才恍然想起,先前因有戏娘子出没,镇上民众闭门不出,才令千月镇瞧上去人迹罕至。而如今镇上各处都已坍塌,被海浪冲垮,却不见一个人。
不知是不是浸了海水的原因,临枫忽然感受到一阵寒意:“小糊涂,你还记得先前我们疑虑为何花侑能和祝衫清直接接触,而你我却不能之时,曾推测过三种可能。”
其一,活魇中人可以相互接触。
其二,妩净神陨落,临枫和晏安观看的是亡人之过往,即亡人魇境。
其三,前两种推测同时发生,他们二人处于亡人魇境之中,眼前所见又是亡人生前经历的活人魇境。
晏安道:“这么说,已经能笃定我们进入的是妩净神的亡魇,其中的十一世映像不过是妩净神的生前曾到过祝衫清的活魇,但却将其演变成了自己的执念,相当于是二重魇对吗?”
“不错。”临枫道,“若适才我召用羽扇,现在兴许连千月镇都没有了。”
晏安道:“可若是这样,便又矛盾了。祝衫清身死魇灭,不是活人了才对,那先前我们见到的祝衫清又是怎么回事?”
临枫笑说:“问得很好,不过你忘了一个人。”
晏安如梦初醒般:“谢月!”
祝衫清活魇当中的十一只小妖都是幻象,独独谢月是真实存在的,所有极有可能,此处魇境的主人正效仿先前祝衫清的做法,将人的魂魄养在魇境中。
晏安道:“如何?我们要在这层魇境中继续追查吗?”
临风道:“不,真相我猜得八九不离十了。我们现在就出去。”
果不其然,临枫唤出羽扇一扇,那海潮褪去,千月镇又变得完好无损。临枫不再逗留,他将咒力注入到无矢花弓,借它指引来到一处村子。
这破屋前夜还漏了雨,可是屋顶上已有了许多突兀的补丁,余下的新窟窿像是近来风雨的杰作。
无矢花弓指引至此,没了声息。
临枫刚在屋外站定,便听到里面剧烈的呛咳声,那人的喉咙像是长久咳出了伤,听起来很熟悉,却不好听。
那人说:“来了就进来吧……还要我亲自请吗?”
临枫也不客气,推门就进。
饶是他有心理准备,但瞧见床上的人,还是不禁变了神色。躺在床上的仿佛不是个人,而是副森然白骨。
惟一能看见他灵魂和光亮的眼睛,已被他用白绫盖住,想必是没有力气及时换新,布条隐隐洇出了红色。
临枫环顾了一圈,最后嫌恶地靠在门口,并不打算进去。他毫不避讳道:“屋子虽然又小又破还乱,但好歹东西算干净。想你挑剔半生,最后竟是在这种地方收场。”
花侑叹说:“让你们看笑话了。”
临枫抚掌道:“好笑,当真最好笑!你是不是想让我说:‘妩净神,你的身体已至极限,祝衫清魂魄尽碎,请你不要再消耗自己养着她了,否则连你自己的命都要搭进去!’”
临枫道:“不必劝,你做什么清醒得很!连我都不行,这世间还有谁能挖掉你的眼睛吗?”
晏安迟迟不语,对于主神之间的连系他难以插手,对于友人之间的羁绊他不便干涉,但他此刻忽然扯了下化鹤的袖子,喊:“老师。”
沉默蔓延须臾,花侑并未否认:“不错,是我自己弄瞎的。”
临枫问:“理由呢?”
“谁知道呢。”花侑扯出个苍白的笑,故作轻松:“兴许是发疯吧。”
临枫倾回身子,漫步至屋内床头。他在花侑身边站定,不悲不喜地瞧了会,然后问:“你要死了吗?”
花侑偏过头:“也许。”
临枫居高临下:“你留给我什么?”
花侑紧抿嘴唇,顿了下:“……像祂们一样吧。”
临枫没再说什么,像是默认了这个答案,又像是早就知道结局。花侑的咒力所剩无几,他此刻宛若一条枯竭的泉流,生命和回忆都流向了坟墓。
花侑翻身,背对着临枫和晏安,他遮掩般地叹了口气,想要故作轻松,却在呼吸间蓦然呛出血。
花侑强行咽下呛咳,他一动不动,淡声说:“收尸这事交给你了,化鹤……务必、务必将我葬得干净些。”
临枫没有答应,转身就走。
言语最单薄,晏安什么也没说,跟在临枫身后。两人沿着小径无言地走,不知过了多久,忽听闻后方一阵尖锐的鸡鸣声。
临枫蓦地顿了步子。
无矢花弓的全部咒力在此刻遽然尘封。
他回首,已经快看不见那间漏雨的破屋了。山间似乎漫起雾,那风吹过故人,来到未亡人的耳畔。
“你教得很好。”临枫声音都融进斑驳的回忆里,他说:“老师。”
第85章 别语
临枫并未将花侑下葬, 他拿回冰晶后,打散了花侑的神灵。两人往回走的时候,晏安终于忍不住开口询问。
临枫神色淡淡:“下葬是要入鬼界的, 但这并不是因为神鬼的上下之分, 而是鬼界名册从不记神祇之名,没有轮回资格,神的灵魂只能终年盘桓在极阴之地,被万鬼吞吃, 下场只会更难看。”
临枫口中的“难看”一语双关, 一是指妩净神向来在意样貌, 受恶鬼撕咬,定是不好看的;二是祝衫清神销魂灭, 就算他强行做鬼,也等不到祝衫清的魂魄经过。
正此时,临枫忽然瞧见晏安的欲言又止, 问:“你还想知道什么?”
晏安看着前方, 目不斜视:“我想知道的已经来了。”
只见前方凭空出现一圈打挤扎堆的人群, 它们围在方正的戏台之下,闹闹哄哄的。只是仅这一眼, 却令人瞧出许多古怪。
这群人不是真人,而是群佹形僪状的纸人。
戏台不是寻常戏台, 而是挂着红白两色经幡的鬼戏台。之所以是鬼戏台, 是因为台上立着道虚空裂口, 正源源不断朝外吐东西。那东西骨碌碌滚一遭, 骤然展开四肢, 他们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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个蓬头垢面,嬉皮笑脸, 不是当日在千月镇见到的戏仙又是谁?!
戏仙们笑意盈盈,朝他们二人招手。
晏安道:“看来是直奔你我。”
临枫散漫道:“那就看看也无妨。”
纸人们脸上吊着两颊红,听见他们的到来,忽然“咯咯”笑起来,齐刷刷分站两头,为临枫和晏安让了条道。
两人刚走至台前,纸人们便“哐哐”敲起了纸锣鼓,台上“嘭”地声炸开爆竹,纸人一半咯咯直笑,欢天喜地喊道:“小衢!阿月!从之!”
另一半垂泪痛苦,呜呜咽咽喊道:“……我很痛很痛啊。”
——祝衫清,我也会很痛啊。
临枫抱着手,从里面看到了花侑的过往。
原来冰晶的收集并不顺利。祝衫清死后,花侑没有耽误,立马对冰晶进行了修复,然而他以为的尘埃落定不过只是噩梦伊始,花侑又见到了祝衫清。
冰晶碎片无法复原,遇归骗了他,这十二分碎片之力并非出出自同一脉,其间力量互相排斥,不仅无法融合,更是由于力量冲撞,碎裂了不少。
毫无疑问,遇归操控魇境的手段龌龊到远超花侑意料。
于是花侑又堕入魇境中的轮回,他再次成为了十二只小妖之一,只是又一轮回重来,祝衫清没有了先前的记忆,他们又回到初遇之时,各怀鬼胎,谁也不说。
花侑就这样扮啊演啊魇境中他和祝衫清一次次相遇,他一次次杀掉祝衫清,又一次次被祝衫清原谅。
“姐姐”这个称呼已成习惯,哪怕花侑从未有过立场。可是日子越长,花侑就越不耐烦。
那些小妖的喜好、妖族的节日,以及那些不必记忆的家长里短,都烙印在祝衫清的岁月里。很多时候,花侑都禁不住发笑,笑自己才是拥有千面之相的那个。
岁月斗转,寒来暑往,又是一年除夕夜。祝衫清眼睛不便,因此家常菜都是花侑在做。
饭菜上桌,祝衫清尝了口。花侑撑着脑袋看她,问:“今年的饭菜怎么样?”
祝衫清道:“很好。”
花侑说:“是你喜欢吃的吗?”
祝衫清又说:“嗯。”
花侑也拿起筷子,夹了筷焦糖冬瓜:“从前在山上,我常住庙观,庙里的小僧时常做这道菜,是我很喜欢的口味。可是祝衫清,他们十二个里没有人会做这道菜,你其实什么都知道。”
祝衫清神态自若,道:“说什么胡话?”
花侑不想再演了,应该说很久以前他就没有耐心了。
“嗯,没错。我是糊涂了,但你就很清醒吗?”花侑食不下咽,搁了碗筷望着她,“你我心知肚明,各有目的,我不是谢弦,更不是谢衢,我是……”
他顿了下,说:“你能不能有那么一次……看看我?”
可是话音刚落,魇境就碎了。
祝衫清并不愿戳破这层纸。
魇境再开,花侑已经懒得去分辨自己如今顶着谁的脸。他找到祝衫清,开门见山:“祝衫清,我是花侑。”
可是等待他的哪里是祝衫清,而是附身在祝衫清身上的遇归。遇归摘了眼前的白绫,他强行用祝衫清的盲眼看世,最终落得血漫双眼。
祝衫清疼得弓起了腰,花侑一时慌了神,下意识要去搀扶,岂料触碰的瞬间,祝衫清忽然“咦”了声,再抬眼,却露出了古怪的狞笑。
花侑的心头仿佛被泼了冷水,他神色骤冷,喝道:“出来!”
遇归围着他啧啧称奇:“妩净神,看来你在里面过得很好嘛!我原本只有化鹤的把柄,造了方魇境让他经历生生世世,万劫不复。可我怎么敢想,你竟然也……有趣、有趣!”
他一席话戳中了花侑的心事,花侑面若寒霜,一字一句说道:“你很想死吗?”
遇归只是个不成型的顽灵,论咒力和修为根本不是花侑的对手,可遇归丝毫不惧,直面说:“我当然不想和你打架呀。你是母亲亲手创生的第四神脉,是化鹤的老师,本领自然很大。不如这样,老师,我们做个交易——”
遇归操控祝衫清的身体,还操控祝衫清的佩剑。
那剑本应是如明镜,此刻被遇归附咒,剑身回荡着一圈蓝色云纹符。遇归将剑柄送到花侑跟前,剑尖对准自己:“这把剑有个很应景的名字,叫‘诛魔’。不错,在这方厄魇中,我就是那个魔。妩净神,我保证,你只要杀了我,此后轮回你都不必再经历了,我将余下的冰晶还你。”
花侑哂笑道:“需要你保证什么?我现在就能杀了你!”
“哈哈哈不错不错!”遇归开怀大笑,“化鹤都敬畏着你,你杀我不过草芥之事。不过我很好奇,你怎么还没杀我?嗯?妩净神,你是舍不得这轮回辗转,还是明白这次杀了我,祝衫清不会再复活。”
他这话正中花侑软肋。
花侑有些气息不稳,因为他知道遇归没有说谎,这一剑下去,兴许真的能尘埃落定。
遇归瞧他神情,略显怜悯,叹声道:“老师,你又何必蹚这趟浑水呢?你和化鹤虽都是主神,你却是以‘辅’为主,瞧你如今这失魂落魄的模样,早知道你来,我便不大费周章地布置魇境。现在好了,用在圣子身上的毒,你又如何受得了这种程度呢?”
遇归佯装同情,实则言语中都是讥讽。他难以释怀被抛弃的过往,对所谓的“主”神颇有微词,因此想要借高低之分来贬低花侑。
他扭曲了祝衫清的过往,将魇境中的场景塑造得同化鹤的经历类似,遇归心思缜密,知晓化鹤的死穴,更知道如何使化鹤自我暴露。他在同一件事上塑造无数的轮回,不仅能让化鹤看,还能让化鹤重头经历。
这时遇归最初的目的,他想将化鹤永囚于魇境以此报复,不料花侑误打误撞闯了进来,先疯了。
遇归等了会,十分好奇:“你在犹豫吗?”
花侑说:“嗯,刺进去她就会死吗?”
“当然啦。我有没有说谎,你开灵眼便能知晓。况且我何必冒险说假话呢?我想看的,只是你和化鹤最痛苦的样子啊!”遇归煽动道,“来啊,妩净神,只要用这把剑杀了我,不仅能诛杀恶徒,更能拿回镇国冰晶!”
他语气带着残忍的天真,表露出一副诚恳无畏的样子,似乎早就洞悉了花侑的抉择,笃定花侑绝不会对祝衫清动手。
然而花侑问:“余下的冰晶尽数在你身上吗?”
遇归说:“当然啦——你说什么?”
他刚说到“什”这个字的时候,剑刃已经插穿进祝衫清的腹部。花侑扣过祝衫清的肩膀,以一个近似拥抱的姿势靠近,用剑插穿了她的腹部。
祝衫清骤然流出两行血泪,面上却在狞笑。遇归说:“你狠,你果真狠!她活不了哈哈哈……她、她活不……活不了……”
遇归的声音戛然而止,祝衫清的身体也仿佛遗落的纸鸢一般飘落。她蓦然跪倒在地,与此同时,如过往万万次轮回一样,魇境破裂,万象颠倒。
花侑用身体撑着对方,喊:“祝衫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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