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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81章 新雪
跟前有丛枯树枝桠倒下, 交错的枝叶将好遮挡住花侑的身体。
谢弦恶心得浑身打摆子,谢月赶忙宽慰道:“不用担心,老二不过觉得你偷用了谢弦的脸, 她哪里知道你就是谢弦。这些虫卵伤不了你, 只是修行期间不可擅自间断,也催动不了咒力,需要静待三个时辰,辛苦你熬一熬了!”
这可不是辛不辛苦的问题!
花侑头皮炸来发麻, 他颤栗着在这潭泥泽中静坐, 那成千上万的、细微的、摩挲的触感令他心中一阵恶寒。有无数个瞬间, 花侑心灰意冷地想:那不然这冰晶丢了就丢了吧!老子不干了!
兴许正如谢芸生所言,虫卵是专属谢弦的修行材料, 因此钻进花侑身体之时没有任何疼痛和不适,除了能让花侑清晰感知到:每一颗虫卵已经蠕动到身体的什么地方了。
但也正因为如此,才触及到了花侑的底线。
他快爆炸了。
妩净神就这样心灰意冷了三个时辰, 等到躯体中的蠕动感逐渐平息, 泥泽中不再有白色的蛹尖冒出, 花侑这才感受到咒力地缓缓恢复。
花侑四肢百骸都是冷的。他双眼通红,恨意滔天, 正要砍些东西来泄愤,跟前的叶丛忽然被一道剑气斩开。花侑刚抬手, 正被剑鞘打中虎口。
花侑猛然缩回手:“我要杀了你。”
夜色渐浓的雾气里, 他恍如蛰伏在洞穴林叶间的小兽, 花侑蓬头垢面, 面颊都是泥和血, 浑身湿漉漉的。
祝衫清踩在泥泽中,说:“出来。”
花侑目露寒光:“我要杀了你。”
祝衫清朝前躬身, 花侑竟本能地朝后缩了下。祝衫清听声辨位,一把握住花侑的手腕,花侑犹如困兽应激,刹那间挣扎起来:“我要杀了你!我一定要杀了你!祝衫清!我要杀了你!”
花侑咒力微弱,随手抄起石头就往祝衫清身上砸。
祝衫清没躲,被砸破了头。
花侑道:“去死去死!你们怎么不去死!我要杀了那个孽畜!我要杀了你!你听到了吗,我要——”
祝衫清剑光乍现,忽然朝自己腿上砍了一剑,瞬间鲜血淋漓!花侑骤时偃旗息鼓,看得呆了,直到祝衫清揽臂将他背在身后,他才回过神,第一句话就是:“你有病吧!”
原来谢芸生并未说谎,这泥泽中的卵虫六亲不认,只认谢弦。祝衫清来得太急,根本没时间想对策,便赤裸裸踩了进来。祝衫清挥剑之前,腿上就已经有了好几个血窟窿。
可她却完全不觉痛似的。
祝衫清一手捏着剑,一手揽住背后的人,冷说:“想快些回去洗澡,就闭嘴。”
“你!”花侑说:“……你剑鞘硌着我了。”
祝衫清行为冷酷,单手将剑鞘扯到胸前挂着,又“唰”地声将手中晾了半晌的剑插进去。
花侑看她动作飒爽,火从中来:“你还有脸生气?!”
祝衫清道:“没有。”
“装什么你,我看你专程叫谢芸生过来,不过就……”花侑全然没了要伪装的想法,口无遮拦的,还欲继续呈口舌之快,谢月在心里叫了声,拉回了他的神智:“你冷静!你冷静啊!你现在暴露了,祝衫清能立马将你杀了!”
花侑哑言,不说话了,心道:我去你们大爷的。
花侑心里气得要吐血,火都往自己肚子里吞。他呆在祝衫清背后,闷声了半路,发现祝衫清还是没有要道歉的意思。
“喂!”花侑伸手去前面掏她的脸,想要将其掰过来,他风声大雨点小,很使劲,“你……你看我这个样子!就没有什么想说的、想问的吗?!”
“没有。”祝衫清躲过他的手,正视前方,紧接着,她忽然冷不丁冒了句,“……你变小了吗?”
花侑忍无可忍:“你真是瞎了眼,这不是明摆……”话没说完,祝衫清手臂一紧,花侑立马惊觉自己说错了话,“……你到底会不会聊天?!”
祝衫清说:“会。”
花侑又不满意了:“我天呢,会聊天的人是不会直接说自己会不会聊天的……烦死了!把我都绕晕了!”
两人又是一路无言。
祝衫清额上的伤口血量渐小,却还是流了半边脸颊的血。
由于身体变小,咒力流失的原因,加上他自己一通闹腾,已经筋疲力竭。花侑瞧着祝衫清脸上的血,低声说:“前面有条河,你……你把我扔进去洗,我快死了。”
祝衫清轻声说:“不会的。”
前方果真有条野河,还算干净。花侑没等祝衫清将他放下,自个儿拼命歪斜着身子,“扑通”栽进了水里。
祝衫清抱着剑在一旁等他洗完,不料半刻钟不到,花侑却没了动静。祝衫清心头一凛,迅速到河边查探,才发现这家伙躺在冷水里,已经睡着了。
花侑是被风吹林叶的声音吵醒的。
他闷头盖了件衣裳,乍然坐起。
四面天已深黑,凉风卷入半夜,花侑抬眼,瞧见自己跟前燃着堆将熄的柴火。
“小鬼。”谢芸生的声音冷不丁响起,“命还挺大,不过看你胡言乱语,睡着了也在发抖,想必在梦里过得很糟糕呢。”
花侑额角猛跳,从地上抄起把剑就刺过去。岂料剑风至半,林间凭空传来一声猛兽的低吼,花侑惊得歪了力道,被谢芸生单手揪住衣领提了起来。
剑刃顶在谢芸生腹前两寸之处,无论花侑怎么用力,都再近身不得!
“你来找死的吗?!”花侑双脚霍然离地,恼怒道:“真是耻辱!”
想是他顶着这个身量,说出这种口气,实在叫人忍俊不禁,生不起气来。谢芸生又揪住他的耳朵,不轻不重地拧了下:“阿姐这把剑不杀同胞,想找我报仇泄愤,过了今夜再说。”
花侑说:“放肆!你住口!”
他说完,总算回味过来点什么:“祝衫清的剑怎么扔我这儿了?!她人呢?”
谢芸生将花侑随手一扔:“她受了点伤,找药去了。”
“这荒郊怪野,哪里有药?”花侑环顾四方,只见这林间古木崔嵬峻立,月下黑影重重,俶诡奇谲,仿佛到了什么邪地,不免提心:“你这混账!你将我拐哪里来了?!”
“拐?是哦,这里人没有,畜生也没有。”谢芸生蹲下身,散漫地搅着火堆,“你提醒我了,我正要将你生吞活剥呢。”
花侑冷笑道:“是吗?”
自他经历过被虫卵钻入身过后,妩净神的心绪极度不稳,变得很沉不住气。
这时,花侑忽觉后脑一痛,他刚回头,就被劈头盖脸罩了件冬衣。祝衫清的动作称不上温柔,这冬衣分量足,还是大人的尺寸,险些砸得他眼冒金星。
谢芸生也同样被“铁”衣泰山压顶,她从衣裳从挣扎出来:“好凶呢姐姐,你对小八无情也就算了,明日可是新雪节,总要更爱我一些吧?”
所谓“新雪节”是狐族的传统节日,为的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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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梳洗旧尘,换作新雪”,可同人间的新年做类比。
祝衫清道:“家里还没修好,这里方便些,明日便在这里过。”她捡起地上的树枝,摸索到了火堆前,“谢弦,你过来。”
花侑衣裳拢到一半,忽然问:“你干什么去了?”
祝衫清道:“拿衣裳。”
“这是衣裳?”花侑拖着大衣走近,从她身侧捡起个瓶子,“静心丸?你伤在腿上,该用这种药吗?”
谢芸生有气无力地“哎呀呀”一声,倒在火堆对面:“不管你是真糊涂还是装糊涂,她呀准是个大糊涂。这一路背你回来,见你噩梦连连好可怜,她哪还顾得上自己,将你这条落水鱼儿放在火旁,就一声不吭回去拿药了。我还以为我们家姐姐终于明白自己伤得多厉害了,没想到仍是那个昏头鬼,你做个坏梦可比她的性命还重要些呢。”
祝衫清一声不吭。
花侑是娇纵了些,不过都是在模仿姣子的做派,其实在化鹤山上时也没受过谁的伺候,更遑论他是来杀人的!妩净神哪儿招架得住这种对待,心中纷乱无比,一个劲儿地喊:谢姑娘,谢姑娘?我的姑奶奶你哪去了?!
谢芸生在对面翻了个身,似已经要睡着。
恰逢这时,火堆燃尽,花侑困意翻卷,将静心丸吞吃了一颗,也裹着大衣埋头睡了。
然而长夜不平,花侑眼前像被骤然泼了墨,视线间不仅漆黑无比,还像是有东西在蠕动,耳边似有若无地响起“咕噜”的水泡声……
花侑背脊发凉,骤然惊醒!
与此同时,耳畔忽然传来一阵窸窣声,对方并不愿意暴露自己“陪伴”的目的,怎料不慎漏了马脚,只能落荒而逃。
该死的孽畜!该死的谢芸生!
“等等。”花侑猝然拉住祝衫清的衣角,颤声说,“你别走,你陪我。”
对方沉默了片刻,似乎在思考回绝的对策。在这等待的须臾里,花侑备受凌迟,他冷汗涔涔,改变措辞:“静心丸失效了,你……你能留下一会吗?”
祝衫清忍无可忍地说了个:“嗯。”
又绞尽脑汁地问了句:“要……一起走走吗?”
第82章 烧酒
不等他回答, 祝衫清便负剑而去。
花侑的手指忽然收紧,他沉默须臾,朝着谢芸生的方向看了眼, 最后叹说:“好吧……那个——”
这个豆丁大小的人, 裹着比自己身长一倍的灰色冬氅,花侑须得奋力才能从颈边的白绒长须中露出口鼻,他负重快跑,呼哧呼哧喘气:“喂……你好歹等等我呀!”
祝衫清充耳不闻, 她有花藤引路, 走得更快, 转瞬就将花侑远远丢在身后。
人小被人欺。这黑夜太浓稠,令花侑心有余悸, 他不禁暗骂一声,骤然伏低身子,开始闷头飞奔。
岂料奔至半途, 额前突然撞上一面铁壁。花侑顷刻间被弹飞, 对方眼疾手快, 拉住花侑的衣领,将人拉回来。
对方喟叹一声, 蹲下身来。
“你耍我?!”花侑受人作弄,好不羞恼:“祝衫清!我要你——”
话没说完, 祝衫清眼前的白绫丝带被花侑扯下, 她呼吸顿滞, 忽地侧脸遮挡, 仿佛很难堪。
花侑怔忪半晌, 一时忘言。
祝衫清眼尾还有余红,不像是熏的, 而是血泪驻留过的残痕。她躲避片刻,而后泰然接回花侑手中的白绫,并不急着束上,只是闭着双目,面朝花侑的方向,问道:“你要我什么?”
花侑愣说:“好看。”
祝衫清问:“好看吗?”
花侑:“……”
花侑捏紧拳头,怒气冲霄:“你又作弄我!”
祝衫清系上白绫,笑了声,就是这见鬼的一笑,令花侑毛骨悚然,不免后退:“你笑什么?!”
可他两腿跟新笋似的短,祝衫清略微倾身,就牵住了他的手:“跟我走吧。”
花侑后撤一步,扯住身后的野草:“干吗?拐卖儿童?救命啊——”
祝衫清哪管他,膂力过人,一把将花侑拉进怀里抱起;“你要谁来救你?谢芸生?还是她那头将你舔成萝卜墩的雪狮?”
花侑恼羞成怒:“你果然是个黑心肝的,你早就知道!”
他拳打脚踢,祝衫清却走得四平八稳。正当俩人走出山林之时,身后蓦地传来一声低吼,花侑顿时吓得炸开了锅,揪紧了祝衫清的衣裳。
这时,谢月不知从何处钻了出来,在花侑的识海中气喘吁吁道:“妩净神别多心!不是你变窝囊了,是谢弦最怕这只畜生!”
花侑冷汗直冒,心说:“难怪,我越发觉得我不像我了,原来成了谢弦过后,竟能影响我的心神吗?不过话说回来,你干吗去了,怎么现在才来,你不做军师,我暴露了怎么办?!”
谢月讪然笑道:“哈哈……妩净神忘了谢老二说的话了吗?泥泽中的触感我真是难以恭维,故而暂时脱了共感,抱歉啦。”
不知不觉间,花侑忘了挣扎,待他回过神来之时,祝衫清已经带着他出了树林,被一轮明光烁亮的银月晃了眼。
花侑豁然,惊觉他们方才走了那么久的平路,竟是处在最顶峰的位置。
浪涌颓靡,咸湿的风潮裹挟至花侑耳畔——下方灯烛辉煌,是一处位于山海罅隙间的喧嚷小镇,入口处的石块上雕琢着“千月”二字。
花侑吹着海风,裹紧了身上的大氅:“好多人,不喜欢,来这儿干吗?”
他语气不善,祝衫清却不见艴然之色。花藤指引,祝衫清托着花侑在镇中闲逛。不料刚走两步,便听到有人吆喝道:“是你?真是你!我说你怎么大半夜又来了!”
花侑凝眸,瞧见对方是个手拿血大刀的屠夫。她长得健壮,吊着一对竖眉,看上去十分不好招惹。
花侑凑到祝衫清耳边,机警道:“你完蛋了,她一拳能揍死你!我不想受你拖累,赶紧把我放下来!”
话音刚落,屠夫的刀忽然怼到花侑眼前:“几天不见,哪捡的乖娃?!”
花侑大气不敢出,僵成了石头。
祝衫清叹声说:“柳姐,刀太腥了,拿远些行不行。”
被喊“柳姐”的屠夫哈哈一笑,收了刀:“咱们这个地方沿着山修下来,陡得凶哦!你夜里是个瞎猫,怎么还来折腾?”
祝衫清边走边说:“明日家中妹妹过习俗节,趁着小鬼睡不着,带他出来帮忙采购些。”
花侑怀疑自己听错了,心里大震:“什么叫‘夜里是个瞎猫’?!难道平日里她看得见?!”
谢月道:“当然不是两眼一抹黑的瞎法,尚且能模糊视物,看清个身影。不过你用着谢弦的身体,慌啥?”
言语间,花侑脸上传来阵疼痛,他大惊失色,望着屠夫离去的背影,眼里写满了不可置信。
花侑失语片刻,伸出手指,气来颤抖:“……放肆!她敢掐我?!”
祝衫清挡开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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的手:“捏了一把而已,注意措辞。”
花侑大骇:“‘而已’?!”
话音刚落,又迎来位老头,花侑还没开口说话,脑袋便受人一拍,怀里多了几袋糖油粑。
祝衫清对这里轻车熟路,分得清哪个方向开了哪些铺子,听声音就能知道对面是谁。花侑一路下来,不仅怀里多了很多稀奇古怪的小玩意儿,脸上还多了几枚唇印。
“喂……喂!你走好快!”越朝集市走,人流越密集,花侑兜里的玩具和糖果堆得比他人还高,他着急忙慌地在后追赶,“你倒是管管我啊,我——我要被挤丢了!”
话音刚落,前方倏然撞来一人,花侑“哎呀”一声,人仰马翻,手中的东西“哗啦啦”全散了。
四周散出一个大圈,花侑看清人,果然是祝衫清!
花侑坐起,骤然正色:“你怎么——”
还不等他说完,前方轰然冲来名凶神恶煞的络腮胡,那男子瞎了半只眼睛,一身酒臭,沾上涎水的胡子堆满整张脸,他抬脚踩在祝衫清的心口,道:“又是你这娘们儿!老子有没有说过,你从这儿过一次,我打一次!”
花侑这才看清,祝衫清鼻血四溢,已经肿了半张脸!
络腮胡伏低身子:“死杂种,今天怎么蔫儿了?之前不是很横吗?!他娘的问你话呢,老子这只眼睛你怎么赔?”他穿着满是污垢的布鞋,鞋尖微移,满是暗示性地在祝衫清颊旁蹭了两下,“拿你的……”
他刚说到“你”字的时候,一只手忽然握住了他的脚踝。那手掌虽小,力道却不小!原来对面是个白生生的矮小子,正目光森然地瞧着他,冷冷道:“腿拿开。”
络腮胡啐了一口,不惧反笑,笑得满口黄牙皆露:“你是这个狗女人的小喽啰?还是婊子和哪个狗杂种生的小畜生?”
话音刚落,耳朵突然爆发巨痛!络腮胡“啊——!”了声,立马捂向左耳,却也无济于事,那鲜血涔涔而下,络腮胡手中只剩半截耳朵。
花侑指间绕着弹弓,悠然逼近。
络腮胡没成想能被小孩戏弄,当即勃然大怒,带着要把花侑脑袋砸烂的力道,骤然握拳挥下。然而他拳风行至一半,身体倏忽发出一声十分响亮的“咔”!
他左腰的前后穿插着一柄剑,其中一条肋骨被剑刃硬生生插裂开去!剑柄的那头是祝衫清毫无波澜的脸。
络腮胡痛苦吆喝,仓皇后退间被人使了绊子,整个人跟栋楼似的轰然倒下!
一枚花色冶艳的信符从他怀中掉落。
祝衫清抽出剑,艰难起身:“拿上东西,走了。”
花侑拆掉玩具的小零件,裹在弹弓的皮兜里。
换做他对祝衫清的话充耳不闻了。
花侑每说一句,就往络腮胡脸上弹一块:“杂种?婊子?狗女人?”那弹丸带着咒力,打得络腮胡皮开肉绽,满脸血洞,“你在骂谁?你算个什么东西!”
男人哀叫连连,跟个虾子似的蜷缩起身子。
花侑踩到那枚信符,拿起来瞧了眼,而后嗤笑着扔他脸上:“信妩净神啊?求他什么,家庭和睦还是长命百岁?还是见他容貌鲜妍,心怀不轨?”
络腮胡变得红彤彤,他起身争抢:“还我、还我!我他妈的弄死你。”
“轰!”
那枚信符在花侑手中猛地烧起来,三两下化成了一捧灰。
“得了吧,你这种下三滥,他是不会庇佑你的。”花侑拍拍手,说,“嗯?姐姐,你呆站着干吗?适才不是要走吗。”
花侑抱起地上的零件儿,拉着祝衫清大摇大摆走了。他嘴里哼着小曲儿,像是心情很好,其实糟糕透了,这曲子的调都是乱的。
等到第二日接近晌午时分,二人才采购归来。谢芸生躺在雪狮身上打了个哈欠,遥遥就见一大一小挂着彩,神情未变,却透露出一股衰颓之气。
待花侑走近,谢芸生看他瞧自己的目光更是冷漠,莫名心里发寒:“小孽畜,你这眼神像是要拆吃了我。”
花侑蓦地一笑:“哪有,你睡昏头了吧。”
谢芸生狐疑道:“你最好是。不过话说回来,我的好阿姐,你是掏了狼窝吗?被揍成这幅样子,好难看的。凭借你的身手,谁还能有人欺负到你们头上来?”
“不是狼窝,是千月镇。”花侑扔了包裹,坐在火堆前烤手,“老二,你给她瞧瞧吧,我寻思她被揍傻了。”
如他所言,祝衫清一路沉默无语,与她平日里的寡言性格不同,更像是郁结于心,在盘算事情。
谢芸生依言从祝衫清昨日的行囊中翻找出些药,细叹声:“哎呀,我们好姐姐这么好看一张脸蛋,怎么肿得跟个猪头似的。”
花侑闻言,笑出声来。
他这一笑,让祝衫清微微回了神。她握住谢芸生为她上药的手,神色恢复如常:“今日新雪,先过节吧。”
花侑支着脑袋:“也对,她死不了。”
祝衫清说:“小芸,新雪之兆,你要快乐。”
花侑思来想去,觉得自己也该附和一句。
他说:“三姐,节日快乐。”
篝火烧酒中,仰天闻细雪。
今朝雪落,旧尘涣销。
第83章 小八
花侑愔然不语, 朝篝火中扔了几根枯柴,脚边忽然滚来一颗紫果,转眼看, 谢芸生和祝衫清已经吃上了。花侑有样学样, 放进嘴巴就咬,谢月只来得及说一个“别”字,那酸涩感和草泥味灌满口鼻,花侑当即就吐了。
“哎呀呀, 这果子你最讨厌了!”谢芸生笑个不停, 倒在祝衫清腿上, “姐姐你看,我们小八不过跟你走了一趟, 怎么就变得心神惘然的!”
祝衫清咬果子也像啃石头:“不知道。”
没得到缘由,谢芸生也不过多追究。细雪落在她的发顶,谢芸生又犯困了:“小八, 阿姐, 今年我坐享其成, 不出力行不行?”
“那怎么行?”花侑也学着她犯懒,“童工不干活的。”
谢芸生支着脸, 躬身端详:“说到这个,我最开始就想问了, 阿姐不是知道破除诅咒之法吗?”
祝衫清似乎被呛了下:“……忘了。”
随即略微施咒, 不过瞬息, 花侑竟直接恢复了原样!
那拖地的大氅终于被他穿直了。花侑拿枝条戳火堆, 意料之内似的:“哼, 她才不是忘了,肯定是觉得捉弄我很好玩吧。”
祝衫清掏出手帕, 擦拭嘴角,顺带附赠了个“嗯”。
花侑抖掉脑袋上的碎雪,大为惊讶:“你还‘嗯’?!”
谢芸生忍俊不禁:“好啦好啦,萝卜丁,我和阿姐做吃的,你来负责撒新雪吧。”
与此同时,谢月在他识海中匆匆解释道:“新雪日这天,家中的亲朋忙着布置清扫、做菜招待,余下游手好闲之人便安排一旁讲故事添彩,也为‘撒新雪’。从前祝衫清和谢情他们嫌我们捣乱,撒新雪这事向来是我们几个小的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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果不其然,谢芸生说:“我警告你,不要再讲什么‘小妖谢弦诛天灭地最后位列巅峰忍受无尽孤独’的故事了,什么叫‘新雪’,重点在‘新’字。”
祝衫清端坐在树桩上,正摸瞎捣腾:“嗯,我没意见。”
“哼,谁疼我一眼就能看出来,谢老二,你事好多。”花侑缩在大氅里,蹲地上,“新故事当然有了,你好好听着。从前有个名唤‘小八’的小妖怪——”
话未说完,脑袋上飞来一小团雪球,谢芸生道:“我揍你哦。”
花侑哈哈笑道:“急什么?此‘小八’非彼‘小八’,你听我说完,故事是这样的:其实这个小八是妖也不是妖,他是被大妖怪创造出来的,然而大妖怪却不是他的母亲。因为大妖怪为每个造物投注的心血不同,我和其他三位同胞只是她的僚属,余下两位才姑且算作她的孩子。”
祝衫清正面无表情地削果子,闻言道:“‘姑且’二字怎么说?”
“因为大妖怪没有心,所谓的孩子与她而言不过是继承者,更残酷的是,其中一只小妖只是失败品,大妖怪追求完美造物,无法容忍他的存在,便舍弃了。”花侑话止于此,“但不过不重要,我们继续来说说这个小八。”
“小八的降世是个不祥之兆。因为他的出生必须是基于三位同胞的消亡过后,这是大妖怪约定的法则,也是诅咒。可小八哪里知道真相呢?他一临世,陪伴他的只有那名筛选下来的继承人。小八是个踩在同胞尸首上度日的无名小傀儡。他必须遵守大妖怪的规矩,而同时,继承人也必须遵守他的规矩,或者说这就是小八被创造出来的原因——成为继承人的管束者。
“管束者的方方面面都被诅咒渗透,不可存有喜怒哀惧,七情六欲,成了大和尚!可继承人却很叛逆,他乖张顽劣,多次违逆创生者的规则,屡教不改,这给小八找了很多麻烦事,可小八每次惩戒继承人时,表面装作不动声色,心里却好生羡慕。
“凭什么呢?凭什么他就可以抗衡规则,破坏规则?凭什么他就可以毫无负担地承受罚戒?凭什么他可以像是在活着?要知道,小八心性真率,从来墨守成规,却被这些念头冲乱了方寸。那日,继承人受罚之时,小八头一次悖逆规则,和继承人说了话。他问他:‘为什么?’,继承人只回答了一句话——”
谢芸生摁住砸果壳的虎爪,道:“嘘,让姐姐猜猜,她只会闷头煮汤,好没参与感呢。”
火堆旁架起一口锅,和一小炉。
锅内熬汤,炉上煮酒。
祝衫清舀汤品鉴,神色凝重道:“心无牵挂,行事便无所忌惮,我猜正是这个原因。”
“错啦。”花侑哼声道,“那个继承人只说了两个字:‘殉葬。’”
“这句话太帅了,小八顷刻间被他征服,打算从今以后跟着他混!于是他暗度陈仓,背着大妖怪和继承人成了好朋友。小八虽然是管束者,但他所有的情绪都是继承人教的。继承人笑,他就笑;继承人愠怒,他就生气……继承人是什么样,小八就学成什么样。小八以为只要模仿到位,自己也是鲜活的。”
祝衫清揭开酒壶,黯然道:“可怜。”
“不错,是很可怜。”花侑泰然道,“他从创生者的傀儡主动将自己变成了继承人的傀儡,还不自知,傻得可以。”
他的话戛然而止,静默蔓延了须臾,谢芸生忙中抬头,说:“讲完了?小八,你的故事……一如既往地烂呢。”
花侑躺在横地的树干上,说:“饭好,故事也就……该完了。”花侑坐起身,“你管我怎么编呢!”
祝衫清用新采撷的荷叶当碗,往树墩上摆了三份莲子羹,一盘烧鸡,两壶热酒,各种琳琅小吃腾着热气。
雪落在上面,变得像糖粒。
三人席地围坐,谢芸生支着脑袋:“我呢,不和萝卜丁计较。吃阖家宴之前,从我开始许愿吧,好吗?”
祝衫清将两根鸡腿分到了花侑和谢芸生碗里。
花侑看着那只鸡腿,又若无其事般和祝衫清换了碗,他道:“你许愿看着我干吗?会不灵的哦。”
谢芸生默了片刻,笑说:“人在现场就灵。小八?”
“嗯?”花侑接过祝衫清手中的酒壶。
谢芸生道:“祝你天真烂漫,岁月无忧。”
花侑:“……”
花侑手中的酒壶险些滑落。
谢芸生说:“我祝阿姐……”
祝衫清摆手:“别祝我了。”
花侑喝了酒,有些忘乎所以,对心里的声音充耳不闻,笑着说:“阿姐是别扭鬼。”
然而谢芸生和祝衫清都不知道的是,在这言语间,谢月仍在不懈地问:“你在等什么?”
祝衫清举起简陋的竹筒酒盏,道:“该我了。”
谢月喊:“妩净神,妩净神,妩净神!”
祝衫清说:“我没什么好说的。祝你们来年顺遂。小芸,你要平安喜乐。”她说完再侧向花侑的方向,欲言又止般,“你……”
花侑端起目光:“祝我什么?”
谢月:“可以动手了。”
谢月:“你到底在等什么?”
祝衫清道:“我希望……再无囹圄,你是你啊。”
花侑:“……”
谢月的声音变得冷然:“你在想什么?你不是谢弦,妩净神,你别忘了你是来干吗的。”
妩净神……妩净神……
啊……没错。
冰晶暴露出来的力量太强烈了,就像夜幕中唯一的星子,璀璨到花侑根本没办法忽略它。
谢月说:“昨夜离开之时,我便察觉到你心中有异。你那时就探出了谢芸生体内的冰晶,为什么不动手?现在呢,为什么也不动手?”
花侑搁下竹筒,双目都染上绯红的酒意。他勾起唇,在这迷离的瞬间里,花侑似乎暴露了本相,他不是谢弦,他是妩净神。
花侑笑出声:“不错,你说得对。”
谢芸生“嗯?”了声,并不明白他在同谁讲话。然而下一瞬,花侑蓦然摸到了地上的剑——那是祝衫清的剑。
剑光出鞘的速度极快,几乎在听到剑身与剑鞘的摩擦之音,那剑已经插穿了谢芸生的头颅。
谢芸生的笑意凝固在脸上,变成堆积的震惊。雪狮的低吼无法阻止魇境的融化,不出片刻,那头痛欲裂的感觉逐渐转移到了花侑的身上。
花侑强撑着目光,明白自己很快就会顶替成为谢芸生,但在意识消融之际,他似乎窥见残留的魇境最后一角里,祝衫清拔出了谢芸生穿颅的长剑,而后抱着她的尸首,再次自戕了。
花侑再次醒来之时,躺在熟悉的床上,抬眼是熟悉的房梁,屋内燃着熟悉的安神香。
花侑将掌中的第二片冰晶隐匿了,他心有准备,当即强忍着疼痛下了床,在屋内找了面镜子,仔细一看,果不其然是谢芸生的脸!
他在房内唤出谢月,两人对桌而坐。
花侑问:“怎么回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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上一世结束我好像瞧见祝衫清……”
谢月神色凝重:“不是好像,而是事实。”
花侑纳闷:“难道祝衫清知道你我的计划?不可能,她若早知道,怎么会放任我在自己跟前杀掉你们?”
谢月道:“你问我?遇归搞了什么鬼,你该比我更清楚吧!还有,我必须得提醒你,妩净神,无论你愿不愿意,你都必须得加快行动了。你是外来者,而我早已成了魇中之物,我能感觉到,魇境的力量越来越缥缈微弱,你再不快点,祝衫清怕是会彻底被搞疯心智,而你在意的冰晶,恐怕会被遇归全然夺去。”
花侑沉吟片刻,道:“嗯……我明白了。”
魇中第三世,来的是个柔水般的青衫书生,叫谢从之。
第84章 亡人
谢从之性格温润而泽, 谈吐婉和,日常相处又有些俏皮,是个好相与的。花侑剖开他的胸膛那天, 正是春茶丰收的好时节。
学习煮茶一直是谢芸生的祈愿, 想的是来年新雪之日,那些不善饮酒的弟弟妹妹能喝上她亲手煮的茶。
很奇怪,花侑成为谢芸生的那刻起,一连谢芸生的口味、心情和愿望都明了了。既然是谢芸生的愿望, 花侑没有违逆。
新雪日过后迎来了寒冬, 花侑同谢从之与祝衫清过了腊八和新年。
谢从之站在院中的雪地里感慨:“今年的雪真大啊。”
“嗯, 瑞雪兆丰年嘛。”花侑坐在亭下添炉火。他其实没怎么见过雪,他本体弱不禁风的, 化鹤山上的风不敢狂,雪不敢凉,为他一个病秧子四季如春。
谢从之说:“你要不要来玩雪?”
花侑抬眼说:“她不去吗?”
亭下不避风雪, 那炉火暖不了祝衫清的手。祝衫清捧茶暖手, 道:“我看不见, 你们玩就好了。”
花侑夺走她手里的茶,劝说:“这位姐姐, 干坐着多没意思?你虽看不见,但听声辨位很厉害, 我们俩免不了被你打得屁滚尿流呢!”
祝衫清被逗笑了。谢从之砸来雪球, 说:“别劝大姐了, 她哪里是看不见的缘故, 她最怕冷了。”
“我当然知道。”花侑挡了雪球, 也笑,“没别的, 就是想看你笑一下。”
花侑将暖手茶塞回祝衫清手里,飞跃到了院中,他拦下谢从之的雪球,道:“这样好不好,今年温柔些,我们堆雪人,谁堆得最丑,我们就打谁。阿姐也来。”
祝衫清婉拒:“我不来,冻死人。”
话没说完,谢从之和花侑就自然而然将她架到了雪狮背上,驮进了雪中。果不其然,祝衫清立时被冻得话都说不明白,花侑粲然而笑,解了大氅给她披着,祝衫清终于不哆嗦了,她拗不过,只好加入这场混战。
三人各自堆着雪人,暗相较劲,互不干扰,然而事实是,除了祝衫清的雪人有些许模样以外,花侑和谢从之各自造了堆四不像。
花侑和谢从之早早堆完,立在祝衫清身后。
谢从之瞧了半天没明白:“大姐,这是谁?”
此时,祝衫清正用雪花细细做了根冰花枝。别看她从前打打杀杀,不近人情,其实心很巧,哪怕不能视物,也雕琢出一朵精致花儿来。
然而仅一眼,花侑便瞧出来是什么花。
祝衫清将花枝别到雪人耳侧,手刚靠近,花侑却横来一脚,将雪人踹碎倒塌!
花侑不以为然:“对不住,脚滑了。不过这东西瞧着也很丑,不如不要好了。”
谢从之心思缜密,察言观色后并未插话。祝衫清也只是无奈叹了口气,道:“好吧,我早说过不来的。”
谢从之道:“大姐,人对美丑的评价有,与我而言,已是最好看的了。”
花侑还未开口,雪球就已经砸到了他的脸上,这一砸令花侑心中忧郁尽消,他发髻都被歪了,笑说:“好啊姐姐,你学坏了,竟然偷袭我!”
祝衫清义正辞严:“规则定了就要遵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