87、第 87 章(2 / 2)
“是。”
从杞领命退下,他方离开没多久,春鸿便走了回来:
“启禀圣上,奴才搜查了李才人的住处,并未发现可疑之处。”
李才人呼吸微微一松,她自不会在自己的住处留下不该留的东西,可若是被人构陷,那就不一样了。
这会儿,李才人心气一松,这才觉得肚子一阵钝终,可是她这会儿无瑕计较这些,只咬紧牙关,白着脸:
“圣上,妾,妾的清白,可能明鉴?"
宣帝没有看她,茯苓则淡淡开口:
“李才人,你急什么?从太医可还未回来,你,在座诸位的嫌隙可都未洗清。”
“以前倒不知姜才人有这么一张利口,你与?妃娘娘还真不愧是同出一门啊。”
玉嫔讥诮的看了一眼茯苓,她就看不惯姜氏一门在宫里这么跳,这么冷的天,要她们陪着坐了几个时辰不说,这会儿还把她们当贼了!
可还不等茯苓开口,宣帝直接冷声道:
“玉嫔御前失仪,降昭仪,禁足三月,还不滚回去思过!”
宣帝这话一出,玉嫔大脑一片空白,磕磕巴巴道:
“妾,妾,妾不是有意的。”
玉嫔泪水涟涟的跪下,膝行到宣帝脚边:
“妾知错了!求圣上饶恕这一次吧!”
“君无戏言!”
宣帝随即一摆手,春鸿上前道:
“卫昭仪,您请吧。”
卫昭仪只能抹着泪离开,宁德妃见状,不由得看了宣帝一眼,眼中闪过一抹紧张。
有了卫昭仪的例子比着,所有人再无一声怨言,宣帝看了一眼还跪在地上的茯苓,叫她起身:
“姜才人,你先起来吧。你与妃姐妹情深,朕是知道的,昨夜还念叨你染了风寒,你可莫要让她再担心了。”
“是,谢圣上。”
茯苓起身站到一旁的角落,可是目光却从众人脸上移过,这一刻,她只恨自己没有那火眼金睛,明察秋毫的本事,只能坐视曦妹受苦,自己在这里干着急。
约莫过了半个时辰,从杞才回来,便是皇贵妃这会儿都坐的面色苍白,整个人摇摇欲坠。
而李才人也是腿肚子直,可是宣帝都对这一切视而不见。
“说吧,你查到了什么?”
“回圣上,自去岁至今,牛膝此药只有三处支取过,分别是??”
从杞面无表情的将自己查到之事一一道来:
“因牛膝有强健筋骨之效,故而淑妃娘娘处每月会固定取用;此外,去岁冬,德妃娘娘处也取用过一次;除此之外………………便是两月前,李才人处曾用过了。”
从杞这话一出,李才人直接脱口而出:
“不可能!”
她的药明明是小桃走采买的路子买回来的!
“我有身孕,怎么会用这等伤胎之物?”
从杞直接道:
“臣也觉得此事确有疑点,已请孙太医在门外侯着。”
“传孙太医。”
宣帝深深的看了一眼李才人,等孙太医进来后,宣帝立时发问:
“你来说,你可有给李才人开过牛膝此药?”
孙太医抚了抚须,回忆了一下,这才道:
“是有这回事儿,不过乃是才人身边的宫女因癸水之故,求到臣这里,臣方为其开了方子,其中便有这味药。臣还特意叮嘱她,万万不可让才人沾染毫分。”
孙太医虽这么说着,可是李才人这会儿心一下子提到了嗓子眼:
“荒谬!本宫从未让宫女向孙太医药!”
"才人每次请脉都让那宫女随侍在?,怎么这会儿反而不认了?”
孙太医更是气愤,若非是看在李才人或可成为皇长子之母的份上,他绝不会给这么一个小宫女面子!
"你,你是说小桃?!"
李才人脑子一片空白,不由喃喃:
“小桃,小桃怎么会背着我做这种事儿呢?圣上,圣上,妾没有让小桃做过这样的事儿!郑姐姐,郑姐姐你快给妾说说话啊!”
李才人跪在地上,一时看着宣帝,一时又看向郑昭仪,而郑昭仪这会儿也终于开口,她一脸复杂的看了一眼李才人,轻轻道:
“你亲近的官人我不是不知道,这小桃,又是谁?”
李才人一时语塞,小桃本是她栽培的心腹,用来做一些不能见人的事儿,她自然不愿让小桃入了郑昭仪的眼。
“郑姐姐,你也不信我吗?”
“那就让小桃来说,她若是不愿,自有监正在,你若是清白的,他日我亲自给你赔礼道歉。”
宣帝见郑昭仪都这么说,直接让春鸿将小桃带了过来。
小桃生的面色蜡黄,身材干瘪,与名字简直判若两人,如同一颗干巴巴的桃子。
这会儿,小桃颤颤巍巍着走了进来,给宣帝和众妃行了一礼,宣帝示意孙太医问话。
“你这丫头,两月前你向老夫求了两剂药,你可记得?”
“奴婢,奴婢记得,可是,可是那是主子让奴婢去讨要的,主子,主子你说句话啊!”
小桃求助的看向李才人,李才人心一下子凉了,她被算计了!
小桃背主了!
“我没有,我没有!你胡说,胡说!”
李才人只觉得脑子嗡嗡作响,竟是思考不能,全然不知该怎么反驳。
皇贵妃这是唇角浮起一抹带着杀意的冷笑:
“李才人有孕不好处置,只送了这宫女进监正楼,到时候是非曲直自有道理!"
李才人闻言,看着小桃的眼睛也带了一丝凶光,若是小桃折在监正楼,那她就还有翻身机会!
“小桃,既然如此,你便去吧,我也想知道,究竟是何人让你这般诬陷我!”
宁德妃只一抬眼,便知道李才人在想什么,她随意的转了转自己指间的绿宝石戒指,小桃立刻爬了起来,飞快道:
“主子!主子您怎么能这么对奴婢?!奴婢在您身边一直伺候,您想要的毒药红线牵,奴婢给您想法子弄来了,牛膝奴婢也弄来了,奴婢何曾对不住过您?!您,您这是要逼死奴婢啊!”
小桃说完,一脸悲伤失望的落下一串泪珠,随后直接触柱而亡。
临死前,她那双眼,还死死的盯着李才人!
可谓,死不瞑目。
而这时,众人才反应过来,皇贵妃更是三步并作两步,不顾自己身体的笨重,直接冲到李才人面前,反手就是两巴掌,狠狠啐了一口在李才人的脸上:
“毒妇!贱婢!”
皇贵妃猜过自己中的毒可能来自太后,都未曾想过,会是这么一个不起眼的小小才人!
她怎么敢?
她怎么敢!!!
李才人被皇贵妃打的伏倒在地,脸上的口水也没有去擦,只兀自跪在一旁,轻轻抚摸着自己的小腹:
“妾腹中还有皇子,皇贵妃娘娘也要谋害皇嗣吗?”
皇贵妃不由呼吸一滞,李才人同样冷漠的看着皇贵妃,凭什么她们这些身份尊贵的,有孕也要被高高捧起?
若是这样的人只有自己呢?
皇室数年里唯一的一个皇子,无论以后如何,这个活着的皇长子生母她当定了!
“谁说你怀的是个皇子?!”
皇贵妃眼神如霜刀,冰寒无比,李才人只是面上带着笑:
“孙太医亲口诊断,如何敢作假?"
皇贵妃看了一眼孙太医,孙太医忙躬身道:
“这个,才人,臣,臣只是讨个口彩罢了如今宫中子息单薄,无论是皇子还是公主都是好事儿啊!”
孙太医这话一出,李才人一时变了脸色:
“你说什么!你骗我!”
李才人挣扎着起来,撕住孙太医的衣摆,牙齿更是咬的咯嘣作响:
“你骗我!你竟然骗我!!!"
她以为自己终于走运了一次!
孙太医以袖掩面,避而不谈,宣帝终于厉声开口:
“够了!李才人,如果你以为龙胎便是你的依仗,那朕今日便下旨,才人李氏,废庶人,诛杀李氏满门!宫女小桃,阖族流放三千里!”
宣帝说完,直接摆手让春鸿料理了。
李庶人听到这里,先是一愣,随后笑了出来:
“庶人,入宫一载,我是庶人啦?哈哈,哈哈哈??”
“李庶人,她疯了!”
李庶人被带了下去,许嫔没忍住道:
“那李庶人肚子里的龙胎怎么办?”
宣帝没有说话,只是冷冽的看了每个人一眼,这才叫她们散去。
等众人离开,宣帝是最后一个走的,临走前,宣帝本想要绕过屏风,去看一眼美曦。
可在最后一刻,内心的愧疚终究让他停下了脚步,他吩咐从杞:
“你便在这里守着,等妃醒了,见好了再来给朕复命。”
从杞立刻应是,喧闹了一整日的飞琼斋终于清静下来,而华秋这时才发现了还在原地站着的茯苓。
“姜才人,你"
华秋刚拍了拍茯苓的肩膀,茯苓便直接擦着柱子就要倒下,好悬被华秋扶着:
“嘶!好烫!从太医,您快来瞧瞧姜才人,她起热了!!!"
华秋大惊失色,方才若非姜才人极力为娘娘讨回公道,只怕要将李庶人轻纵了过去!
从杞忙去给茯苓施了针,等茯苓睡下没多久后,姜曦这才幽幽转醒。
锦香将帘子放下,低声道:
“娘娘,事已经办妥了,李才人被贬为李庶人,圣上还说,还说您腹中之子,是皇长子呢。”
“呵,皇长子。”
姜曦扯了扯嘴角,死后的哀荣又有什么用?
“李庶人又是怎么回事儿?"
“奴婢瞧着,似乎是她自个犯了蠢,被人当枪使了。她那宫女还说起什么毒药红线牵,也不知道被李才人给了谁。”
“你真不知道?"
姜曦斜了一眼锦香,只觉得这丫头出去了两趟,性子都油滑了,锦香俏皮的吐了吐舌头:
“奴婢猜,应当是皇贵妃。李庶人满心以为自己怀了一个皇子,如今后宫无主,自是想要占了皇长子生母的位置。”
“难怪她敢这么铤而走险”
一切都对上了,皇贵妃中了毒,必定留不下孩子,而自己这边她插不进手,只得亲自上阵。
可惜,她的满腔算计,最起码为三方人手打了掩护。
恐怕,李才人到现在也不知道,皇贵妃的孩子……………注定生不下来吧?
这阖宫之中,真正能诞下皇嗣的,从始至终,也不过只有她一个人罢了。
姜曦摇了摇头,贪心不足蛇吞象,她行事这般急躁,落到如此下场,倒也不亏。
“你还疼吗?”
姜曦冷不丁问了一句,锦香下意识摸了摸肘侧,那里曾放了满满一瓶的血。
锦香满不在乎的笑着摇了摇头:
“奴婢无事,能为主子成事,奴婢………………甘之如饴。”
姜曦看着锦香,久久难言,她从不在自己面前掩盖她的野心勃勃,可偏偏却又愿在自己面前俯首,让人舍不得不用她。
“方才姜才人起热昏厥,从太医为姜才人试完开方,这会儿正在外头侯着回话,主子可要一见?”
锦香这会儿还在回味将众人,包括那位九五至尊把玩掌心的滋味,那种自骨髓进溅出的兴奋余韵不住的冲刷着她的大脑,不过她也未曾忘记正事。
“请小从太医入内。”
从杞隔了一道屏风,给姜曦行了一礼:
“臣给娘娘请安。”
“小从太医不必多礼,今日之事,让你费心了。”
“急娘娘之所急,忧娘娘之所忧,乃臣本分。”
姜曦的声音掺杂着沙哑与愉悦,透着一种慵懒的味道:
“小从太医这医者之心,可不纯正。”
“臣的忠心纯正,便够了。”
从杞隔着屏风,看着那若隐若现的剪影,却如同看着九天神女。
他想,他是疯了,才会这么心甘情愿的为她犯下这等足以诛九族的欺君之事。
姜曦笑了笑:
“我从未怀疑过小从太医的忠心。”
谁能想到,姜曦腹中龙胎为皇子的消息,也不过是这年轻太医的一句话罢了。
“臣还要替一人谢过娘娘,谢娘娘妙言,救下他们一家的救命恩人!"
姜曦先是一怔,随后这才道:
“你是说周尚书?"
“不错。臣之挚友,武将之子,可八年前因父亲战死家道中落,若非周尚书,只恐孤儿寡母无以成活。”
“不过区区小事罢了,倒是这等私底下的话,怎好让人知晓。”
“周尚书对娘娘推崇备至,他们略有耳闻罢了。臣听周尚书府上的几个孩子说,那日,周尚书已经为他们谋划了去路,幸而有娘娘驾临,这才让他们过了头一个美满的年。”
姜曦听到这里,才真正意识到,自己如今的随意一言,究竟代表着什么。
当今天子的枕边风,足以为寻常百姓改天换地。
景和宫中,宁德妃和魏嫔沉默的坐在一处,魏嫔低声道:
“娘娘,皇贵妃约莫是见红了。前几日,长宁宫宫人瞧见皇贵妃的衣裙不再送至浣纱坊清洗了。”
“再盯着。现下宫中只有她有孕,若她这一胎是个皇子,别说咱们,便是明妃落得淑妃如今的下场已是轻的!”
宁德妃吹了吹浮起的茶叶,换了一个姿势,让云烟给自己捶另一条腿:
“李才人这个蠢货,此番倒也是物尽其用了。若非她腹中只是一个公主,本宫还真有些舍不得。”
魏嫔愣了一下,这才磕巴道:
“娘娘是说,李才人她………………”
宁德妃看了一眼魏嫔,淡淡道:
“事已成,你知道也无妨。以后,该做什么不该做什么,你可要心里有数。”
宁德妃借此事敲打了一下魏嫔,魏嫔缩了缩脖子,点头称是。
忽而外头传来禁鞭的声音,魏嫔连忙起身,笑着恭贺宁德妃:
“圣上逢?妃落胎的不吉之事,却来寻娘娘解忧,妾在此先恭喜娘娘了!先告退了!”
宁德妃心中高兴,却没有表现出来,只是语气轻快的些许:
“你退下吧。”
如今宫中,?妃小产,皇贵妃有孕,新人又不得圣心,倒是要让自己重回辉煌了。
宁德妃如是想着,等听到禁鞭声在自己宫门口停下,面上笑意更浓,随后便莲步轻移,笑着迎上前:
“妾给圣上请安。”
“啪!”
宣帝一巴掌抽过去,宁德妃的身子直接偏了大半。
“谁允许你对她出手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