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若是……若刚刚她们……
王婉仪与仆婢皆是一个激灵,浑身抖了抖。
“娘子,刚刚……刚刚好险,若不是郎君,我们可就遭了。”
本来看夫妻打架热闹的人群也侧目过来,一个个张大嘴巴。
“这么粗的支杆怎么突然就断了?”
“这酒肆怎么回事,招牌怎么做的,好险没砸到人。这若不是人家女娘幸运,就要砸上头了。”
“这么粗,要是砸头上,头岂不得砸出个大窟窿,那还有命吗?”
酒肆掌柜与伙计匆匆出来,也吓了一跳。
“这……怎么会突然断了。我们特意选的粗壮支杆,而没选细的,就是怕断裂。这怎么还是断了?”
“这位女郎,你没事吧,可有伤到你,要不要进我们酒肆内休息休息。你放心,是我们的问题,我们负责,我这就让人给你去请医师。”
赵过也后怕不已,连声询问:“婉仪,你怎么样,可有伤着?”
各方话语吵吵嚷嚷,王婉仪怔怔地,脑子里一直回想着刚刚不知谁说的那句“还有命吗”?
是啊,若真砸到头,还有命吗……
她深吸口气,猛然转头,在人群中寻找,刚刚还在追逐的夫妻也被这一幕吓住,停下脚步,脸上满是惊愕,仿佛全然不知事情是怎么发生的。
再抬眸看向头顶支杆的裂口。王婉仪思绪翻滚着,纷乱驳杂。
她一直心里不安,最初还怀疑过这对打架的夫妻。毕竟他们出现的太突兀。谁知真正的危险并不在这二人,而在她头顶。
见她不说话,赵过更担心了,扶着她的肩上下打量:“是不是伤着了?婉仪,伤哪了,你告诉我。”
王婉仪神思不属,面色煞白。
心底不安越来越大,思绪越陷越深。今日之事看似意外,可若不是意外呢?如果……
她不敢想,却又忍不住去想。
“婉仪,你别吓我,你到底哪里受了伤。”
赵过抓住王婉仪,王婉仪终于回神,反手紧紧拽住赵过,力道极大:“郎君,我们走,我们快走。回家,立刻,马上,不要在此地逗留。”
赵过莫名其妙,但见王婉仪神色哀求,忙抱住她:“好,我们回家。我这就带你回家。”
夫妻俩带着仆婢离开。徒留一众围观人群窃窃私语。
酒肆掌柜与伙计更是奇怪。
竟就这么走了?不讹他们就罢,居然连医师都不要他们请,甚至不怨怪他们两句?
这对夫妻是不是不太对劲?
不管赵过对不对劲,王婉仪是很不对劲。
直到进了家门,她才稍稍松了口气,可身子仍旧在抖。
赵过倒了杯水给她,将仆婢遣走,半蹲着握住她的手,言道:“婉仪,你是不是怀疑刚刚的是有蹊跷?”
“我……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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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王婉仪睁大眼睛看着赵过,“郎君……郎君怎会这般想?”
“婉仪,自从入京,不,是自从让我上京开始,你就心事重重。婉仪,我一直不想逼你,所以你说你要好好想想,我便让你想。可我现在要问一句,你还没想明白吗?”
赵过面容冷峻,第一次神色如此严肃,让王婉仪愣住。
“婉仪,你说过,我们夫妻一体。既是一体,你的事有何不能对我言呢?”
王婉仪嘴唇抖动着,内心挣扎。
“你怀疑今日之事不寻常。若你猜测为真,可有想过这代表什么?我知道你不说必然有你的顾虑。但如果事情发展这一步,你的顾虑是否已经成真,你还有隐瞒的必要吗?婉仪,你极力隐瞒的秘密,是不是跟王夫人有关?”
这一句出来,王婉仪目瞪口呆。
赵过苦笑:“你说想求太子殿下一件事,却又犹豫再三不知该不该求。有什么事是连太子殿下都可能办不到,或者不方便办的。
“尤其你刚到京那日,问了我许多关于王夫人的情况。婉仪,你……你也姓王,你是不是……是不是跟他们家有关系?”
王婉仪这下更震惊了,连呼吸都慢了半拍。双手一抖,手中水杯骨碌碌滚落在地,水花四溅。
这番模样,赵过便知自己猜对了。
他再次握住王婉仪的手,认真道:“婉仪,告诉我。关于你的过往,你从前不愿说,我便不问。但我现在不能不问。
“因为我不想哪一日见到的不再是你的人,而是你的尸体;更不想直到你死我都不明白你为何而死!婉仪,我需要知道,我必须知道!”
王婉仪忍着泪水,艰难启唇:“好,我说。”
然而她还未来得及开口,但听外头敲门声,随后仆婢匆匆来禀:“郎君,娘子,门外来了个小孩,带着好些侍卫,说……说他是太子,要见你。”
赵过∓王婉仪:!!!
********
一个时辰前,宫中。
刘据乐滋滋一边捣鼓新饮品,一边横了少府寺卿一眼:“少府寺卿,孤跟你有仇吗,你要这般害孤?”
少府寺卿:!!!
“殿下何出此言。臣冤枉。殿下,臣只是来给殿下请安,如何会害殿下!”
刘据哼哧,呵呵两声:“既不想害孤,那你刚才那话什么意思?”
少府寺卿一头雾水,刚才那话?
他仔细回忆自己从进门到现在可说错了什么。没有,完全没有。不就是同殿下请安,恭维殿下两句,然后试探性问殿下是否有了新的巧思?
这里面哪句“害”殿下了,半点没有!
刘据撇嘴:“孤若是没记错的话,柏山才做出木鸢与热气球,都是按照孤之前答应你的,交由少府。这才过去多久,你又来问!”
少府寺卿陪着笑脸:“这不是大军出征,木鸢与热气球暂且不需要再制了吗。臣想着这两样东西不似马具等物,不必大批量生产,也不必长期生产,如今歇下来,少府那边又得了闲,刚巧殿下这不也歇好一阵了?”
歇一阵怎么了!歇一阵就开始催他干活了?
刘据怒目:“你是周春富吗?”
谁,周春富?
少府寺卿一脸迷茫,瞄了刘据一叹,试探性提醒:“殿下,臣不姓周,也不叫春富。”
“不重要,孤看你以后就叫周春富好了。因为你不是周春富,胜似周春富,再没人比你更适合这个名!”
刘据呵呵,直接令丰禾端着东西跟上自己,迈步出门。
少府寺卿赶紧跟上:“殿下,殿下,等等,臣还有没说完呢。臣没有要催殿下的意思,臣只是想问问,问问而已。臣想着……”
刘据刷一个眼神扫过去,燕绥藏海晁南稳稳出现在身后,挡住少府寺卿去路。
少府寺卿:……
很好,又是这招。还是熟悉的配方,还是熟悉的味道。
殿下这招果真是……百试百灵!
咬牙切齿。
打又打不过,也不敢跟东宫干架。所以能怎么办?出宫回府,凉拌!
不过临走前,少府寺卿还是没忍住瞄了眼刘据扬长而去的背影。
哎,殿下不易讨好啊。他是不是得换个方式?诶,不对,他现在最紧要的是不是先弄清楚谁是周春富?听殿下的语气,这个周春富似乎不简单?
托腮,深思。
另一端,刘据完全不知道少府寺卿已经越想越歪,他已经至了温室殿。真巧,李夫人也在。
刘据眉毛挑了挑,但面色如常,笑着问好,李夫人也福身见礼。
彼此打过招呼,刘据很自然地坐到刘彻身边,吩咐丰禾将托盘里的茶壶与杯子拿过来。
刘彻轻笑:“又做了新吃食?”
刘据眨眼:“父皇怎知是新的,不是以往便有的?”
“闻着不似以往有的,而且若是以往便有,也值当你这般巴巴儿亲自送过来?”
说到这,刘据忽然觉得有点委屈,目光幽怨:“我什么都想着父皇,做出东西从来都是第一时间送来给父皇,父皇却不想着我,一点都不心疼我。”
刘彻顿住,神色狐疑:“不论地方或郡国上贡何物,朕哪回不是先紧着你,若有稀罕的,也是让你先挑。”
“可是你……你罚我的时候也特别狠心。心硬得很。硬是让我抄了一月的反省书。我天天哭着求你,你都无动于衷。我抄的手都酸了,哭得眼睛都红了。尤其我这脆弱的心灵,好受伤的。”
一边控诉一边做“西子捧腹”状,甚至还偷偷瞧他的脸色。
刘彻差点气笑了:“是吗?朕既这般狠心,那再抄一个月也无妨吧。不然如何对得起你所谓的‘心硬’二字?”
本以为会得到一通安抚,觉得可以趁机“得寸进尺”的刘据:!!!
他停顿一秒,瞬间反应过来:“什么心硬,什么狠心,父皇怎么可能对我狠心,父皇的心最软了,最是疼我。”
刘彻挑眉:“哦,你刚刚可不是这么说的。”
“那肯定是我刚刚没睡醒,脑子迷糊说错了,我说的明明是舅舅。舅舅才是那个心硬如铁的人。”
不在场还要被拉来挡枪的卫青:……
刘彻勾唇,轻嗤一声。
刘据上前耍赖,抱住刘彻的胳膊:“父皇,我只是想让你哄哄我嘛。你说我不对,我有错,我认了也挨罚了。
“可我费心费力做出东西,想助你一臂之力,顺利夺下河西。你不夸我就算了,还罚我一顿,现在连哄我一句都不肯。”
说得可怜兮兮,表情委屈巴巴。
刘彻到底心软了,觉得照他这个角度,似乎确实挺委屈的。
刘彻无奈失笑,勾唇宠溺道:“罚归罚,朕也没说不赏。木鸢与热气球皆是奇袭利器,柏山当赏,你也当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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对于赏什么,刘据无所谓,他要的不过就是刘彻一个态度,一句肯定而已。
听到这话,小脸已经扬了起来,心满意足,又继续高高兴兴为刘彻介绍新饮品:“这个是牛乳茶,用牛乳与茶混合制作的。”
刘彻尝了一口,吃着稍微甜了两分,不太合口味,但想到儿子刚刚说的话,到嘴的评价咽回去,言道:“还不错。”
刘据开心地翘起小尾巴:“我做得东西当然都不错。”
刘彻忍俊不禁。
刘据心情好,也不介意大度点,又倒了一杯递给边上的李夫人:“李夫人也尝尝吧。”
李夫人还没接,刘彻便道:“这壶小,一壶里就两三杯,你自己吃吧,不用给她。她吃不得。上回你送来的牛乳糕,她吃了两块便肚子不舒服,还请了侍医。侍医说她是食用不得牛乳。”
李夫人福身赔罪:“殿下做出的好东西,特意送于妾,可惜妾没这等福分。是妾的不是。还是殿下与陛下共用吧。”
“什么福分不福分的。许多人都有吃不得的东西。有人吃不得牛肉,有人吃不得大豆,你只是吃不得牛乳而已。吃不得牛乳的也不只你一个。”
刘据不以为然,但说到此,心中突然一顿。他记忆中还有个人吃不得牛乳,但那个人已经不在了。不过……
刘据抬眸又看了李夫人一眼,一边捧起杯子喝牛乳,一边心念转动着开始思量。
脑子里的电视剧中似乎有提到过,吃不得牛乳之人,是因为乳糖不耐受。而乳糖不耐受似乎具有一定的血缘遗传性。
譬如母亲有,孩子可能也有;姐姐有,妹妹可能也有。
并不绝对,但确实有这种可能。
还有他之前觉得李夫人眼熟,姐姐们都当他是因为正旦日见过一面。他原本也这么一位。但现在仔细思量,李夫人与她虽然不是很相似,却也有那么两分的。
如果……会不会……
如果是,那李夫人又怎会是李延年的妹妹?
李延年……
刘据猛地一惊。怪他只见过李延年一面,差点把李延年忘了。
若是……若是这样,那么事情岂非很有问题?
刘据瞄了刘彻一眼,几次犹豫,最终按压下来,咕噜咕噜一口气将牛乳茶快速饮尽,站起身来:“喝完了。父皇,我先走了。”
刘彻顿住:“才来多久,这便走?”
“我忙着呢!”
刘彻无语:“又忙什么?”
刘据眨眨眼:“不告诉你。”
“去吧去吧。”
刘彻没有多想,直接挥手。
出了温室殿,刘据直接吩咐丰禾:“去叫燕绥藏海过来,孤要出宫。”
丰禾不解:“出宫?”
“对。孤要去找赵过。”
刘彻神色闪烁。他要去见赵过,更准确说,是去见赵过的妻子。他需先验证下自己的猜想。
第 63 章
赵家。
刘据被请入内堂, 赵过王婉仪一同上前见礼。
“殿下怎么来了?”
刘据没直接说真实意图,只道:“孤出宫玩,恰好经过此地, 记得你就住在这边,顺道过来看看。”
他宛若当真只是看看, 目光逡巡, 四下观赏:“这就是公输家送的宅邸?同样是两进院落, 倒是比寻常两进略小一些, 但住你们夫妻绰绰有余。
“尤其胜在格局分布不错,地处优越,在陵邑中心,离街市较近,平日采买生活所需很是便利。”
赵过一边应着一边让仆婢倒了温水, 又取出今日刚买的点心吃食招待。
“属下家中没什么好东西, 殿下别嫌弃。”
刘据自然不会嫌弃,招呼赵过与王婉仪一起入座,闲聊家常, 笑着问王婉仪:“既在家中, 怎还戴着斗篷, 如今天气热了, 怪憋闷的。”
见赵过要说话,刘据摆手:“孤记得你说过你夫人脸上有伤疤。只是伤疤而已,哪里就会吓到孤。”
话说到这个份上,王婉仪再坚持就有些不敬了。
她犹豫了下, 将斗篷摘掉。刘据终于看到她的完整面容。
右半边脸光洁无损, 左半边脸倒也并非全是伤疤,只是从脖子沿着下颌线边缘直至鬓角, 有曲折蜿蜒的烧伤痕迹。
但额头、眼睛、鼻翼与颧骨等处无恙,所以其实虽有妨碍,但仍旧能依稀辨认她这半边五官。与另外完好的半边融合在一起……
像,与他之前想的一样,确实有些许相似。
一个念头在刘据心中升起,再也压不下去。但他面上没表现出来,反而开起玩笑:“就这点伤,如何就吓到孤了。”
眼中没有鄙夷,没有嫌弃,没有恶心,却带了几分好奇:“这样的疤痕,刚受伤的时候肯定很痛吧。不知是怎么伤的?”
王婉仪一时语塞,不知如何开口。
“不方便说吗?”
刘据思忖着,这伤疤或是她人不想回忆的痛苦过往,自己这么问确实有故意戳她人痛点之嫌,于是立马转了口,“若不方便说便罢了,孤不过随口一问,不必为难。你不想说就不说。咱们说点开心的。
“聊了这么久,还不知你叫什么,如何称呼。赵过是冀州人,你应当也是冀州人吧。不知你与他如何相识成亲的,可是家中父母做主?”
王婉仪与赵过相视一眼,欲言又止。
刘据愣了,眸光闪动:“这也不方便说?”
若说前一个问题触及伤痛,那后面的问题纯属闲聊,仍旧不开口就有些奇怪了。
王婉仪深吸口气,她知道并非不方便,而是若要说,就必须谈起过往。而过往……
正犹豫着,赵过伸手握住她:“说吧,婉仪。殿下听着,我也听着。”
刘据看看这个,看看那个,察觉此中猫腻,聪明地选择不言不语,作壁上观。
赵过屈膝跪地:“太子殿下,关于匠艺大赛所求之事,你说让我们慢慢想,不着急。我们现在想清楚了,不知今日可能用?”
刘据点头。
赵过望向王婉仪,眼含鼓励。王婉仪握紧他的手,终于下定决心上前一步,跪地言道:“殿下,民妇姓王,闺名婉仪。赵地人士,乃宫中二皇子生母王夫人的堂妹。”
此话一出,赵过愣住。他想过王婉仪或许与王夫人同族,却没想到关系竟如此亲近。
刘据更是迷糊。王夫人?姓王,不应该姓李吗?这跟他想的不太一样。
王婉仪接着说:“民妇父亲与王夫人父亲是一母同胞的亲兄弟。王夫人父亲居长,民妇父亲为幼。
“虽则祖父母过世早,彼此分了家,不住在一处。但两家关系好,民妇与王夫人在闺中是极为要好的姐妹。
“六年前,朝中下旨,令各地遴选家人子,以便充盈后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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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服侍陛下。彼时,家中托关系将我与王夫人都送进了候选名单。
“赵地官员根据名单走访,从家世、学识、样貌、才艺、性情等各方面考察,最终选出五位。民妇为其中之一,而王夫人落选了。”
赵过∓刘据:!!!
二人俱是震惊。若当初被选中的是王婉仪,入宫的为何会是王夫人,再看王婉仪脸上的伤疤,心中都已明了,此间之事绝不简单。
“民妇当时不过十四,尚且天真,没什么主见,对入宫虽不热衷,但也不抵触。原想着既家中父母做了主,民妇遵从父母之命便是。
“后来得知姐姐也去,又想若能与姐姐一起中选,在宫中可以姐妹做伴,互相照应,也算不错。
“然而姐姐与我不同,自从遴选的消息传来,她便日夜盼着能成为家人子,去奔一个前程。
“结果出来后,她闷闷不乐,心情不好。这是她所求,于我却可有可无。因而我便想着,不如我不去,让她去,也算成全了她。
“她听后很高兴,拉着我去同父亲与伯父禀明,请两位长辈从中周旋。伯父虽然意动,却只是摇头。
“父亲则狠狠训了我们一顿,说名额已定,朝廷遴选之事,怎是我们说更换便能更换。
“事不可为,我只能宽慰她。她将自己关在家里好几天不出来。几日后,终于露面见我,私下询问,我是不是真的愿意把机会让给她,由她入宫。我说是。她就说她有办法。”
办法……
说到此,王婉仪深吸口气,双手收紧。那时她绝没有想到对方所说的方法竟然是害她!
“姐姐同我说,让我收拾些东西出去躲几天,官府已经定下家人子启程上京的日期。我在此时不见人影,家中必定担心交不出人而获罪,自然就会想办法同遴选官说情,让她顶上去。
“我们王家在当地不算贵族豪门,但也稍稍有些家底与人脉。此事未必不能成,但我仍旧不安,一开始并没有答应。只是问她,若是没办好,家中当真获罪怎么办?我不能因此害了父母,害了大家。
“她便说不是让我远行,她找的地方在城郊附近。若不成功,我外出之事家中不会伸张,我只需能在最后关头赶回去,一切都来得及。我听了这话,觉得有理。想着最多回头被长辈再训一顿,便答应了。
“于是我简单收拾了些衣物细软,上了出城的马车。可我怎么也没料到……”
王婉仪心尖颤动,牙关紧咬:“我怎么都没想到自己一出城就遇上山匪,直接被山匪掳了去。
“我打不过山匪,恐他们欺辱我,只能拿自己的身份虚张声势,说我是官府选定的家人子,他们若敢把我怎么样,官府不会放过他们。
“那山匪头领听了这话愣在当场,脸色铁青,质问身边人,消息为何有误。我从他们话语中得知,他们躲藏山中,流动作案,但并非鲁莽无脑。
“他们一直只对付外地客商,选哪种家中势力不强,尤其在本地没有人脉关系的。劫掠完就走,只求钱财,不害人命。
“这类案子,苦主无权无势无人脉,就算状告,当地官府见事情闹得不大,诸多顾忌,一般不会花太大力气来剿匪。寻常搜捕,他们有经验,自然能应对。
“这回他们接到消息,听闻有益州客商路过,就想同以往一样干上一票。哪知马车内没有太多货物财物,只有我这么个小女娘并一些细软。
“他们当时就有些奇怪,但没有深想,也来不及深想。他们听到远处传来动静,明显有他人正朝这边过来。他们恐涉及人员太多,撞上本地豪强,只能先将我掳回山寨再议。
“我将身份暴出,他们疑窦渐生。我趁机询问他们消息从何而来。那头领说,是接到一封信。我看过那封信,信上字迹像是故意写得歪歪扭扭,不可辨认。但我认得上面的墨迹。”
王婉仪双目赤红:“我与王夫人平日无事会做些小玩意,香囊香包或是砚台墨条。那墨是我们亲手做的,与别家不同,除寻常墨香外,还会有股淡淡的花香,磨墨书写,能留存三日。
“而且未免家中发现,我出城之事只有我与王夫人二人得知。消息是谁放出来的,几乎不言而喻,唯有……唯有……”
王婉仪闭上眼,好一会儿后才缓缓睁开:“我与山匪首领同时猜到这是一个局,但两人还没来得及互通消息,商量出个对策,外面就传,官兵杀上来了。
“山匪首领再顾不得我,只能将我先捆起来出去应战。我不知道外面发生了什么,只听到混乱的厮杀喊叫之声,然后起火了。
“我用脚够到旁边的瓦罐将之打破,用碎瓦片不断地去磨手上的绳索,等我磨断脱去桎梏,火势已经越来越大。
“我忍着痛在火海里找到一条出路,却在冲出山寨时因为慌张滚落山坡,掉进河流,被水势冲到下游案上,然后……”
赵过了然:“然后遇到了我?”
王婉仪点头。
赵过偏身抱住她,越发心疼,难以想象她当日所面临的是何等情景。
王婉仪感受到他的关切,心中一暖,胸腔里那股愤恨与捅出也少了几分。
她继续说:“怪我太相信她。我是真从没想过她会害我。后来想想,她若要如愿,单单让我离开怎么够,最有效的方法自然是我名声尽毁,再不能做家人子,甚至是……我死了。”
最后三个字,王婉仪几乎是从牙缝里挤出来的。
她讥笑道:“寻常客商被劫,官府贪生怕死,恐己方伤亡过重,不愿尽全力也就罢了。但我是家人子。
“即便此事一出,不管我是否清白,都不可能再入宫。但有人胆敢劫掠家人子,就是藐视官府,挑衅朝廷。
“上面得知定会问询追责,官府如何坐得住,自然是倾巢出动,不死不休。如此至少能挽回颜面,同朝廷交差。
“她只需让人在剿匪时动点手。我死了,被利用的山匪死了,这场阴谋就能用埋地下,再无人得知。”
刘据眸光闪动:“你怎知他们在剿匪时动了手?”
王婉仪嗤笑:“民妇被郎君所救,在郎君家养伤许久。伤好后,民妇曾找了个借口瞒着郎君返回家乡,听闻……听闻因我之事,父母大受刺激,急火攻心,卧床不起,没多久就去了。”
先前言说自己,王婉仪始终强忍着,如今提到父母,心中悲痛如洪水肆虐,潸然泪下。
“阿父阿母子嗣艰难,除我外,再无旁的孩子。他们一走,伯父家便顺理成章以兄弟之名接管所有田亩家业。”
王婉仪咬牙切齿。
听出她言外之音,刘据问道:“你怀疑你父母的死不寻常?”
“是。彼时阿父阿母不到四十,身体康健,并未见任何旧疾与病痛。就算因我出事,他们确实大受刺激,急火攻心,病倒在床,这些都有可能。但如何就……如何就会没了呢。我不信。我无法相信!”
王婉仪痛苦道:“尤其……尤其据说那时是伯父与堂兄主持我家事务,父母多日不曾露面。
“堂兄扬言要救我,跟随官兵亲自入山,虽然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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后没救下我,却在那场剿匪之战中立下大功,被官府嘉奖,声名远扬。”
王婉仪讽笑出声:“这件事情里,她不但除掉我,顶替了我家人子的名额;还让我们家的田亩财产全成了他们家的;更是为她的好哥哥谋了个英雄才俊的美名。可谓一箭三雕,利益占尽!”
刘据了然:“所以你如今要求孤的便是为你伸冤,查明真相,重惩凶手吗?”
王婉仪跪直身体,俯身大拜:“是。”
刘据摇头轻叹:“虽然不论从各处疑点还是既得利益出发,王夫人的嫌疑都很大,但也只是嫌疑。你所说纯属你的猜测。”
王婉仪苦笑:“民妇知道。”
所以她才几番犹豫,数次挣扎。
“那封信呢,还在吗?”
王婉仪起身告罪,入内室将信件翻出来交给刘据。
刘据看了看,上面的字确实歪歪扭扭,但不是孩童刚习字的歪扭,像是成年人故意以不常用之手写的。
再闻了闻,什么味道都没了。
也是,王婉仪说,香味只能留存三日,如今六年过去,还有个屁。
这样的信件,似乎做不了什么。但至少可以证明,确实有人跟山匪勾结,设了这个局。王婉仪出事不是意外,而是人为。
刘据将信递给丰禾,吩咐其好生收起来,回头看向婉仪:“你将信件保存得很好,但它的作用有限。”
“民妇知道。”王婉仪抬眸,“民妇明白,当年之事查证难度大,但今日之事或可成为突破口。”
刘据愣住:“今日?”
赵过与王婉仪立刻将今日的凶险全盘告知。
想到她言及“突破口”,刘据眼珠转动:“你怀疑这也不是意外?”
“是。民妇入京没几日,曾随郎君一起去琉璃街。彼时偶遇王大郎。民妇及时偏头躲开,本以为他应该没瞧见民妇,但如今看来未必。”
王婉仪嘴唇动了动,继续道:“民妇知道这也只是民妇的猜测,但事情刚刚发生,许多痕迹还在,殿下是太子,若要调查,比旁人便利。意外还是人为,查查便知。”
确实如此。刘据朝燕绥使了个眼色,燕绥领命离开。
刘据想了想说:“好,孤去查。孤当日答应过,所求之事只需不涉律法,不违道义,又在孤能力范围之内,孤都可以答应。所以你们之所求,孤应了。”
赵过王婉仪万分欣喜,忙不迭磕头:“多谢殿下,多谢殿下。”
刘据抬手制止他们:“不必如此。孤的话还没说完。事情孤应了,但结果如何,孤不能保证。”
王婉仪也是聪明人,自然明白他的意思。
今日之事能否牵扯出六年前的真相犹未可知。时间久远,山匪皆死,贼窟已成焦土,这些都还罢了。
最让人心碎的是,即便查到证据,王家也会想尽办法给她泼脏水来保王夫人,王夫人膝下还有二皇子,又得圣宠。
“凶手”当真能被绳之于法吗?
王婉仪知道未必,但事到如今,王家已经再度对她出手,她没有退路可走。
王婉仪嘴唇颤抖着,咬牙道:“端看天意了。不论如何,民妇多谢殿下。”
说完这一句,她浑身力气好像都泄去了一般,再撑不住,歪倒在赵过怀里。赵过心情也很复杂,想帮她,却又无从帮起,只能跪拜刘据,一下一下又一下。
刘据轻叹:“起来吧。孤既答应了,自然会尽力。”
若真是王夫人,这样的心机和手段,对亲人都能如此狠毒,让人如何不胆寒!王婉仪可没对不起她,只是不凑巧挡了她的道而已。
若说挡道,母后是否也挡了她的道?自己呢?自己是否也挡了刘闳的道?
想到此,刘据面色变了变,起身就要回宫,却又好似想到什么,抬眼再看王婉仪。此时她已经在赵过的搀扶下落座,稍稍平复了些心绪。
刘据来回审视她的面容五官,开口询问:“你当真姓王,不姓李?”
王婉仪愣住,以为刘据不信她,举手发誓:“殿下,民妇敢以性命担保,民妇确实叫王婉仪,是王夫人的堂妹。殿下可去户籍地调查。虽说过去六年,但当地应该还有人记得我。”
当年王婉仪出事的真相如何,未必能查清。但她的身份查起来很容易。这点刘据相信她没有撒谎,也没必要。
他思忖了番,又问:“你说你父母子嗣艰难?”
“是。此事父母没同我明说,但我偶然听到医师给阿父开药。问题不在阿母,而在阿父。阿父幼年生病用错了药,后来性命救回来,但于子嗣上有碍。医师说几率很小。”
刘据抿唇:“几率这么小,怎么就这么幸运生了你?”
啊?
王婉仪彻底懵了。什么意思,听听这话,是说她不能这么幸运吗?再没有比这更欠揍之言。
若对方不是太子,她肯定当场骂回去。但因是太子,她还有求于人,王婉仪只能忍下了。
不料刘据又问:“你是你父母亲生的?”
王婉仪深呼吸:“殿下,正因子嗣艰难,阿父阿母成婚多年才得了一个我,所以对我如珠如宝,宠爱有加。我怎会不是亲生?”
亲生与非亲生确实有别,但单以感情来论,不太站得住脚。天下也不是没有对养子女视如己出的父母。
刘据心里这般想,却没有再反驳,意味深长看了王婉仪一眼,微微点头,起身离开,入宫直奔椒房。
********
椒房殿。
听完刘据的叙述,卫子夫问道:“你怀疑王婉仪才是李延年的妹妹,宫里这个李夫人是假冒的?”
“对。王婉仪跟李延年有三分相似。而且她说自己是赵地人。赵地在冀州。李夫人正是冀州人。当年那场让她与李家走散的水患就发生在冀州。方方面面都吻合,太巧了。”
卫子夫轻笑起来:“确实巧。母后也刚好查到点东西。”
她将一卷竹简递给刘据:“这是今日下面送上来的。”
刘据打开一看,整个人都愣住了。
卫子夫莞尔:“你猜得不错。王婉仪确实不是王家亲生女。当年冀州水患,波及甚广。王夫人不幸跌落水中冲走,被一位妇人所救。那位妇人彼时还护着自己的孩子。
“那时洪水肆虐,城中水位很高。她能力有限,一时寻不到安全之处,便捡了几块木板用绳索勒紧做成简易的木筏,让自己孩子与王夫人呆在上面。
“木筏不大,两个小孩无妨,加她一个成人就撑不住了。于是她沉在水下,尽力推着木筏往前游,勉强在一处屋顶停歇。
“后来水位下去,王家人找来。孩子没事,她却因在水中呆得时间太长,身体失力又失温,救不回来了,只留下旁边唯有两岁的女童。
“女童年幼,说不清出身家世。王夫人父母打探不到女童家人信息,又念在她母亲对自己女儿有救命之恩,便决定将其养在家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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