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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1章 醒来
方淮曳醒在第二天下午。
她昏睡了整整一天。
在她睁开眼的第一刻, 昨天令她近乎昏厥的疼痛仿佛还未曾消散,她几乎挣扎着跌下的床。
喆姨家的地没铺瓷砖,水泥地面摔得人五脏六腑都疼, 忍不住的眼冒金星。
可这一摔也令方淮曳清醒了过来?, 她抬头看了一圈周围,有灼灼的阳光从窗外透进来?,屋子里明亮至极仿佛不曾有半点阴暗。
她坐在床边, 喘了口?气?,后知后觉反应过来?,自?己早已摆脱了那样的疼痛。
她低头看了眼自?己的手。
白?皙, 光滑, 纤长。
还没对自?己的手有一个定论, 听?到房内响动?的方之翠便着急的推开了房门。
“你……”她站在门口?,近乎审视的看向跌坐在床边的方淮曳。
方淮曳抬头与她对视的瞬间明白?了她在想什么?,冲她轻声说:“我?我没事?的。”
“方之翠, 我是方淮曳。”
她冲方之翠伸出手,示意她将自?己拉起来?。
方之翠沉默片刻, 干脆的俯身将她从地上抱上了床。
“有没有哪里不舒服?”她问道。
方淮曳摸了摸自?己的头和心口?,“没有,脑袋不疼了。”
“可是为什么?呢?”她抿了抿唇, “我以为我再也醒不过来?了,但我又睁开了眼睛,并且身上什么?奇怪的感觉都没有。现在是什么?时候了?”
方之翠答:“第二?天下午。”
说罢她又补充了一句, “出殡后的第二?天下午。”
“方之翠,我有没有和你说过, 我从进村开始胸口?就在隐隐作痛,但是现在不痛了。”她透亮的眼睛看向方之翠, “而?且,这一次昏倒,我依旧一个梦都没有做。”
“你没有和我说过,”方之翠蹙眉,“两件都没有。”
“而?且我现在有一种预感,”方淮曳欲言又止。
方之翠:“什么??”
“我预感我可以出村了。”方淮曳一字一句的说:“我能感觉我似乎可以出村了,我想试一试。”
“可是我不明白?,老?娭毑和粤娭毑这样大闹一场,结果我身上什么?都没有发生,意义在哪里,是她们失败了吗?还是效果没有显露出来??”
起码在山顶上时,方淮曳是真的以为自?己活不成了。
可现在她却依旧好好的活着,没有丝毫问题。
这不对。
方淮曳舔了舔唇角,不知为何,心底升起另一种悚然,这件事?还没结束。
老?娭毑下葬了,可这件事?还没有到尽头。
方之翠与她对视一眼,突然再次问道:“你确定,你身上除了一切痛处都不再痛了,没有别的感觉吗?”
方淮曳咽了口?口?水,愣愣点头。
“这一天一夜,你躺在床上,有两个小时,呼吸都没有了。”方之翠骤然捏住她的肩膀,“我和喆姨吓了一跳,列阵、叫魂、把你的生辰八字烧给地藏王菩萨替你求条生路,都没有用。”
“但是后来?,你自?己的呼吸又回来?了。”方之翠紧紧盯着她,“你知道这代表着什么?吗?你死过一次了,但又活了?还是你已经被别的灵魂占据了?”
“可我是我自?己,”方淮曳咬唇,只觉得肩膀生疼,“我要怎么?才能证明我就是方淮曳?你现在是在怀疑我的身体?里已经换了个人吗?”@无限好文,尽在晋江文学城
她脸色急得通红,实在没有想到有朝一日要陷入如何证明自?己是自?己的困境里。
“江浙话、二?十多年的求学经历、我的关系脉络,我都可以说清楚,我就是方淮曳,我的身上什么?都没有发生。”方淮曳语速加快,“我又该怎么?知道为什么?她们大动?干戈一场,我却依旧存在?”
“你知道你在山上,说过什么?吗?”方之翠凝视着她,“你让方青月压住你,不要让你毁了骨灰盒。”
方淮曳微愣,回想起她痛到极致的时候,在心里一次次默念的话,原来?她竟然说出口?了吗?
她也反应了过来?。
她和方之翠的目的不就是去毁了骨灰盒阻止下葬吗?
那股攻击她的意志明明和她目的一致,可她为什么?却会?下意识的抗拒去做这件事?呢?
一开始她只是不想被这股意志控制,可后来?却是她下意识用尽全?力?去抵抗毁了骨灰盒这件事?。
为什么?呢?
方淮曳略微失神。
有一瞬间,她觉得有些头皮发麻,觉得山上的自?己是不是疯了。
尚且不曾弄清楚攻击她的意志究竟是什么?,却已然陷入了一种可怖的自?我怀疑中。
她真的还是她自?己吗?
那一股意志显然是站在老?娭毑她们的对立面的。
按理来?说,方淮曳她们也同样站在老?娭毑的对立面。
难怪方之翠要有所怀疑,哪怕是她自?己,也要怀疑一下的。
“我、我不知道,”方淮曳抬头看她,露出些仓皇失措来?,“我在山上头特别痛,痛得我不知道该怎么?办,我脑子里突然有命令让我去毁了骨灰盒,可是我下意识觉得不行啊,我不能这么?做……”
她的声音越来?越弱,目光含泪的看向方之翠,“我也不知道我怎么?了,我真的不知道。”
前面有方之翠的帮助和支撑,方淮曳可以保持理智,一次又一次告知自?己她的背后还有足以信赖的伙伴。
可当此刻,方之翠用怀疑与审视的目光注视着自?己时,方淮曳突然就有些崩溃,觉得自?己这么?多天崩住的那根弦摇摇欲坠。
“方之翠,你不能怀疑我,”她没忍住哭出声来?,“我受了这么?多罪,好不容易醒过来?,我还是你姨奶,你不能这么?看我。”
方之翠在她细微的抽噎中终究是无奈的叹了口?气?,“方淮曳,我相信你。”
她摸了摸方淮曳的头,轻声说:“只是这两天发生的事?实在有点诡异,我也有点混乱,不好意思,我差点以为再也看不到你了。”
“我要把真相找出来?,”方淮曳抹了抹眼泪,低声说:“我一定要弄清楚这件事?。”
方淮曳的情绪来?得快,去得也快,冷静下来?之后对自?己的失态反而?有点不好意思起来?。
“你可以当没看到吗?”方淮曳有些尴尬的说。
“没必要吧?”方之翠扬眉,“你也不缺这一次哭啊。”
方淮曳这七天,在方之翠面前早就不知道哭过多少次了,要不是方淮曳自?己提起,方之翠都快以为她已经不介意了。
方淮曳觉得她说得也是,那点尴尬在这句话下也抛去脑后,她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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了咬唇,“我有点饿了。”
一天一夜没吃东西,能不饿吗?
方之翠扶着她起身往外走?,楼下喆姨正在砍甘蔗,见着了方淮曳之后只深深看了她一眼,随即扭头问方之翠:“是她?”
“是,”方之翠点头,“是方淮曳。”
喆姨闻言蹙眉,走?过来?伸手翻了一下方淮曳的眼皮。
方淮曳下意识一僵,方之翠在她耳边低声说:“没事?,让喆姨看一下。”
“手,”喆姨很快松开了她的眼皮,言简意赅命令道。
方淮曳将自?己的两只手都伸出去,迷茫的看向喆姨。
“人有三魂七魄,这种概念你们应该从小就知道,人的魂魄离体?会?导致一个人体?虚、体?弱、多病,尤其是眼睛,会?浑浊,模糊不清,你的掌纹也会?变淡,”喆姨指了指方淮曳,“可是她没有,所以她的灵魂起码在这一次并没有离开过体?内。”
“这确实是方淮曳。”喆姨说:“她的身上暂时没有别人的影子。”
“暂时?”方淮曳忍不住问:“这样是说明老?娭毑她们想做的事?失败了吗?”
“我怎么?知道,”喆姨往前走?去,“这件事?我没怎么?参与,她们的目的究竟是什么?还两说,你应该找知道真相的人去问清楚,而?不是在这里和我们胡乱猜测。”
方淮曳闻言颔首,“我想我确实应该去找粤娭毑问个清楚。”
“我想你在这之前还是先去见见另一个人吧。”喆姨指向桌面上的信,“乐群刚刚送过来?的,指名说给你。”
方淮曳拿起桌面上的信封,是黄皮信封,里面用的是烫金信纸,钢笔墨汁都才刚刚干了个七八分,显然才送过来?确实不久。
信上没有写别的,只有一个日期和时间。
日期是今天,时间是下午五点。
方淮曳将这封信到处检查一遍,都没有发现别的字迹。
“乐群是刘月妈妈的徒弟对不对?”方淮曳问方之翠,“方蓉花和方青月不一定知道事?情的真相,可昨天同样参与其中的乐群和她们不一样,她是刘月妈妈的徒弟,她必然知道些东西的。”
“那我去会?会?她。”
方之翠拉着她往饭桌前走?,“先吃饭,我陪你去。”
喆姨看了方之翠一眼,到底还是没说话,算是默认了这件事?。
方淮曳吃完饭之后感觉整个人都缓过劲来?了,不是那种从虚弱中捡回一口?气?道缓过来?,而?是一种仿佛五脏六腑都被充盈住,浑身都充满力?量的缓过来?。
坐在前往刘月工作室的车里,方淮曳低头看着自?己的手,攥紧又舒展开。@无限好文,尽在晋江文学城
是她的错觉吗?
为什么?这一次醒来?之后她感觉自?己的身体?都好像强壮了许多。
方淮曳将这种没有实质性证据的感觉暂且压下,她和方之翠卡着时间到了刘月的工作室。
正好五点。
这座刘月用来?做工作室的平房没有平日的喧嚣,反倒安静得有些过分。
方淮曳在门前停留了片刻,这才抬手敲门。
没有人应声,反倒是门在她敲击了三次之后吱呀一声自?动?打开了。
里面烟熏雾绕,满是香火气?。
工作室的正堂和老?娭毑家的正堂没什么?区别,采光并不算好,显得有些灰暗,门上的高窗透进几缕晚霞,空气?中的灰尘在光线中飘扬着。
光线汇集的地方,一尊巨大的逆转嫫母像立在正中间,而?她的脚下正踩着一尾吐信的蛇。
她居高临下的看向进门的方淮曳和方之翠,眼底明明满是慈悲,可勾起的唇角却显示出她对世间一切的不屑一顾。
“乐群?”方淮曳不愿意同神像对视,只朝屋子里低声唤道。
她的声音在屋子里竟然产生了回音。
“别叫她了,她不在。”
另一个声音从嫫母像后传来?,方淮曳蹙眉,“你是谁?”
“我是刘群芳,”嫫母像后有了窸窸窣窣的声音,随即一架轮椅从后头滑了出来?,率先入目的是一双枯槁的手,再然后便是一张她们熟悉的脸。
是刘月的母亲。@无限好文,尽在晋江文学城
短短两天不到,她却神情恹恹,瞧着苍老?了许多。
方淮曳盯着她的脸,总觉得有哪里不对,直到与刘群芳对视才骤然发现,她老?花镜下的瞳孔都是无神的!她根本看不见!
“您的眼睛……”方淮曳失声道。
“没什么?,遭到了一点反噬。”刘群芳自?己也碰了碰自?己的眼睛,笑笑,“我们这种人,五弊三缺,都是正常的。你想问我什么?,现在只有这一次机会?,我也只会?回答你两个问题,想好再问。”
方淮曳微愣,一时竟然有些不知从何问起,她想问的事?情太多了,真要问起来?,反倒有些没有头绪。
“我该怎么?问最?划算?”方淮曳压低声音求助方之翠。
方之翠沉默片刻后才轻声说:“问你想问的吧。”
方淮曳闻言沉思片刻,这才抬头问道:“为什么?我还存在?”
“哈哈,”刘芳群没忍住笑出声来?,“你这个问题问得很好,为什么?你还存在?”
“你似乎将你的存在当成了一种理所当然,也觉得自?己是绝对的受害者。”
方淮曳:“我不应该这样认为吗?就凭我这段时间的九死一生,我难道不算一个合格的受害者吗?”
“你这段时间好像确实过得很难,”刘群芳笑容诡异,“可要是有朝一日,你发现你在这件事?里扮演的才是那个反派呢?”
“你在说什么?屁话?”方淮曳忍不住反驳道:“你想误导我对吧?”
可她的话却没有人回答,空气?中静默起来?,方淮曳下意识去看方之翠,刘群芳却先于她张嘴,“你叫方之翠,是方喆养大的孩子对不对?”
“方喆很厉害,在她昏迷期间,你们不至于坐以待毙吧?”刘群芳笑着抬手拍了拍嫫母像下被踩着的蛇身,“这是什么?,你们应该已经查到了吧?”
方淮曳下意识看向那条形容凄惨,疲软地被狠狠踩在女神脚下的蛇,不知为何,心跳加速了些,直觉这个问题的答案对她自?己来?说或许有些难以接受。
她听?到从进来?开始便不怎么?说话的方之翠叹了口?气?。
“确实查到了。”
方淮曳骤然回头,几缕夕阳的霞光爬在她脸上,方之翠复杂的看向她被照亮的惊惶的脸,眼底满是复杂和不忍。
第42章 绞杀
——神。
方淮曳听到这个字时久久无法思索。
“你这是什么意思?”她过了许久才找回自己的?声音, 定?定?看?向方之翠,“什么是神,你再说一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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方之翠叹了口气, “蛇。”
“你在第一次见喆姨的时候就问过这个问题的?。你问蛇和鸡代表着什么, 喆姨只告诉过你,这两者在这里都不是什么坏形象,你还记得?吗?”
方淮曳没回话, 她的?眼神却已经显而易见的?出卖了她,那是一种认知即将被打破的?恐惧。
“但是比起鸡,蛇无论在傩文化里还是中华文化里, 都不曾是什么坏形象。人类始祖, 伏羲女娲, 传说中就是人面蛇身。”方之翠轻声解释:“傩戏文化很多很杂,不同?的?省份有不同?的?内容,就连信仰的?始祖神都有所不同?。傩戏从商周萌芽, 源于方相氏,可从东南到西?南, 大多地方的?始祖神都是伏羲女娲。”
“我和喆姨在这之前对傩戏也只算略知一二,你昏迷的?这几天?才着重托人顺着这条线又去问了问。”方之翠说:“湖湘一带向来古巫风气繁茂,甚至是炎黄大战的?战场。中原九黎部?落在蚩尤被杀后南逃至洞庭湖, 和当地以女娲为?人祖的?土著组成了九黎——三苗集团,史称三苗国。现在去湘西?还能看?到傩坛里的?人祖神是女娲娘娘(1)。蛇图腾在傩戏里意义非凡,蛇的?地位极高。并且到了现在的?傩戏法器上也离不开蛇神, 比如师棍上的?蛇一般代表着行法打邪,师棍也叫行法楠蛇棍。”
“所以呢?”方淮曳喃喃低语, “所以,你想告诉我, 蛇在这里实际上是正义的?化身,代表的?是始祖神的?意志?”
“不,始祖神是不会管这种小事的?,管这里的?按照傩戏里来说应该是这方的?山神。”方之翠摇头,“维持此?方平衡,阻止邪灵溢散,一旦发现,立刻绞杀。”
绞杀两个?字令方淮曳的?心口都跳了跳,她咬着唇,反驳,“可这又算什么呢?这也不过是一些古旧的?传说而已,还真能信吗?”
可没有人回答她这一句话,室内安静得?骇人,方淮曳甚至觉得?自己有些头皮发麻。
“方淮曳,你现在是叫方淮曳对吧。听说你是研究生,一般你这样的?孩子都很聪明,这究竟是什么意思,应该已经不用我再多说了对不对?”刘群芳笑着说。
方淮曳与她无神的?眼睛对上,反问:“我该知道什么?你想说什么?”
“你觉得?你的?存在是天?然的?,是本应该的?,可假如,你的?存在才是一个?错误,而你这一路上所面临的?危机,不过是神的?化身在纠正这场错误呢?你们一次又一次的?躲避了蛇神的?手?段,在天?的?眼里,你们才是破坏这个?世界平衡的?坏种。”
“方淮曳,”刘群芳细细吞吐着这三个?字,轻声笑起来,“是很好听的?名字,比方娟萱要好听许多。”
“你闭嘴!”方淮曳突然怒声对她说:“你闭嘴!”
她扭头看?方之翠,眼眶都在细微轻颤着,满是祈求,“她在撒谎,她在骗我对吧?”
方之翠平静的?回望她,那双黝黑而包容的?眼睛里满是叹息和无奈。可此?刻,这些包容已经无法安抚住方淮曳了。
“你知道我今年才多大吗?”方淮曳有些语无伦次,“你的?意思是,我才是她们费尽心机要复活的?那个?方娟萱?我活得?好好的?,有哪里需要被复活?你的?逻辑在哪里?”
“我今年才二十三岁!二十三岁你懂吗?方娟萱起码比我大了八十岁,她死的?时候和我出生的?时候说不准差了六七十年不止,就是尸体这么久都能化成灰了,你说我是她?你不要太搞笑了。编出这种谎话还不如大大方方告诉我,其?实我是个?她们看?中的?容器让她夺舍重生,恶俗小说都写不出你们这种剧情?。”
“为?什么你一定?觉得?她们做的?这一些,也就是这场丧事,一定?是要复活谁呢?”刘群芳反问:“为?什么这不能是在为?你瞒天?过海呢?”
“我出生的?时候就不用瞒天?过海了吗?一定?要等到我二十三岁了,再来瞒天?过海?而且你们瞒了什么?我不照样差点死在这里?你觉得?我会相信?”方淮曳说:“而且你撒这种谎,你问过我妈了吗?你非要说我是方娟萱,证据呢?我妈生我的?时候她不知道我是谁?她一个?被方家收养的?女儿,能把差她一辈的?没有血缘的?外?甥女重新生出来?你疯了还是我疯了?”
“如果你的?娘姥知情?呢?”刘群芳的?话堪比晴天?霹雳,炸得?方淮曳自己都晕头转向,过了半天?才反应过来。
“你放屁,”她怒骂道:“我妈最讨厌封建迷信了,她还让我少接触封建迷信!”
说罢,她转身就走。
“方淮曳,”刘群芳叫住她,“你知道我娘姥只活了多少岁吗?”
方淮曳没有回头,声音沙哑,“这关我什么事。”
“和老天?爷对着干,那是注定?活不久的?,尤其?对法师来说,但如果老天?都被我们困住,那有些规则就可以趁着空隙改变。但要做成这件事,需要一定?的?牺牲,”她深深叹了口气,“她懂中医,也懂卜卦设阵,但她只活了六十岁就死了,死于意外?,溺毙在一口水塘里,死相特别惨,那时候我也就不过十五岁吧,亲眼看?着她的?尸体被打捞上来的?,死不瞑目啊。”
“但是她却好像有什么先见之明一样,在她死的?前两天?,和我说了一些模棱两可的?话,我在她死之后继承她的?衣钵算了大半辈子,在见到方老娭毑的?时候,突然就明白了许多事。”
“我说了,这不关我的?事。”方淮曳深吸一口气,“你也没有必要和我说。”
“有必要,太有必要了。”刘群芳抚掌而笑,“有的?人敬畏老天?毕恭毕敬,有的?人非不信命中注定?想和老天?掰掰掰手?腕,觉得?人生过得?有挑战一点才痛快。以前我不懂,但现在看?到你活生生站在我面前,我懂了。”
“所以我才说,我瞎掉的?眼睛不过是遭受了一点点反噬而已。”
“疯子。”方淮曳口中吐出了这两个?字。
她再也不愿意听刘群芳胡言乱语,摔门而出,直直上了车。
方之翠跟在她身后,复杂的?看?了她一眼后坐上了驾驶座。
车内安静得?一点声音都没有,沉默且压抑,方之翠踩油门,没有往家的?方向走,反倒带着方淮曳在乡道上兜起风来。
方淮曳扭头看?向窗外?,月亮高悬在空中,她从刘月的?工作?室出来之后面上却是一片空白,脑子都成了一团浆糊。
不知开了多久,方淮曳才突然喊停。
她一把拉开车门,对里面的?方之翠说:“出来,和我谈谈。”
方之翠和她共同?倚靠在车门边,面对着的?是被远光灯映亮的?稻浪翻滚。
夜晚飞虫不少,可但凡经过方淮曳身边都会让道。
“你在我醒来的?时候说差点以为?看?不到我了,实际上是以为?我恢复了所谓的?方娟萱的?记忆,又或者完全变成了另一个?人,对吗?”长久的?沉默后方淮曳率先发问。
“对,比起故去多年的?方娟萱,我更喜欢这些日子和我并肩前行的?方淮曳。”方之翠点头,“而且以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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对’方淮曳‘的?了解,她是一定?不愿意自己变成另一个?人的?,也不愿意自己莫名其?妙多出一段记忆成为?自己都看?不清的?人。”
“你为?什么不早点告诉我?”方淮曳扭头问:“你其?实应该不是在我昏迷的?时候才有这样的?猜测吧?”
她此?刻看?向方之翠的?目光尤其?锐利,“你应该在更早的?时候就有了怀疑,否则我昏迷的?时候,你也不至于和喆姨直接就往蛇的?身上查探。明明这件事里摸不着头绪的?线索还有很多。”
“是,我确实很早就有过怀疑,”方之翠坦然承认,“我想不通,为?什么每一次来追杀你的?都是和蛇有关的?东西?,我不知道是不是我孤陋寡闻,但是我从未见过哪个?地方的?蛇会代表不好的?意思,它是十二生肖里的?祥瑞,而蛇与龙的?关系更是密切亲近,蛇化蛟,蛟化龙,与龙相连少有坏处,怎么看?它都不像什么邪恶的?代表。可它对你做的?事却是实实在在要你的?命的?,这太奇怪了,和我的?认知有些不符。”
“但我也无法完全确定?,更因为?一件事接一件事,没有时间探查。直到你昏迷的?时候才能去一探究竟。”
“所以,你也觉得?我就是方娟萱。”方淮曳平静的?替她的?这段话总结,“在你彻底弄清楚蛇在傩戏中所代表的?含义之后,你也做出了这样的?判断。不止是你,连喆姨也做出了这样的?判断。”
“是,”方之翠点点头,“确实是这样。”
她想如同?方淮曳刚刚醒来的?时候一般,摸一摸她的?头安慰她,可方淮曳却避开了她的?手?。
“可我该怎么办呢?”方淮曳面对她,眼神很空洞,面无表情?的?问:“我应该怎么办?”
方之翠微愣,此?刻竟然也不知道该如何回答她的?问题。@无限好文,尽在晋江文学城
因为?就算是她在推导出事情?的?真相时都有些难以置信,她无法用苍白的?语言去安慰方淮曳轻而易举的?接受这件事。
这一刻,没有人能够与方淮曳感同?身受。
方淮曳没有等到她的?回答,便加快语速道:“你要我怎么接受这件事?我不是我自己,我是在她们充满期待里延续的?方娟萱?我这么多天?,受了这么多罪,你们现在告诉我,这其?实是我活该受的??我本来就不应该生存在这个?世界上?”
她越说便越激动,呼吸压抑而急切,刚刚在刘群芳面前还能勉力压制的?情?绪到了此?刻彻底崩溃,忍不住朝方之翠吼道:“那我究竟是个?什么东西??我方淮曳究竟是个?什么东西??我自己过的?又是谁的?人生?”
“我今年才二十二岁,你要我怎么相信,我其?实是一个?已经死了几十年的?人?我所遇到的?一切吓人的?东西?,实际上都是她们为?了我能活着设下的?,我好几次差点死掉,实际上是我触动了这个?世界上的?平衡,老天?来索我的?命?是我活该?而我一次次死里逃生说不定?还要谢谢她们?”
“就连我妈都可能参与其?中,她对我都不一定?是纯粹的?爱,她们这么多人,折腾了这么久,全是因为?觉得?我就是那个?人人都想她活过来的?方娟萱,你要我怎么信?”
“有病。”
方淮曳往前走,边走边骂,“这个?村子都有病。”
“她们都有病。”
“我要走了,我现在就要走了。”
她说着便朝前跑去。
“方淮曳!”方之翠在她身后喊她。
夜风猎猎的?吹,将这句话轻易吹散,方淮曳或许听到了的?,可是她宁愿自己没听到,什么都再懒得?想的?往前跑。
两侧的?水稻仿佛也在应和着她的?动作?,一浪接一浪的?摇曳着,发出簌簌的?声响。@无限好文,尽在晋江文学城
方之翠连忙开着自己的?车跟在她身后,远光灯照亮了她身前的?路,不敢开太近,也不想隔太远。
方淮曳没有管,她早已不知道自己走了多远,手?机从昨天?晕倒开始就没充电,早已关机,连时间都看?不了。
直到她的?眼前再次出现那颗香樟树与被悬吊的?尸体。
它们依旧突兀的?立在乡道边。
这一次,穿着寿衣的?尸体只戴了半张嫫母面具,仿佛一切都尘埃落定?了一般,她已然丢掉了自己的?掩盖,通过半张脸能够让人看?清陶瓷面具下的?容貌。
那是一张方淮曳熟悉的?脸。
这张脸曾经出现在老娭毑的?许多旧照里,或许笑容温婉,或许笑容腼腆,也有张扬的?,率性的?,自傲的?,老娭毑和她的?姐姐基本长得?一模一样,有时候若不是穿着太过天?差地别,方淮曳自己都分不清的?。
可此?刻,吊在头顶上的?人,只能是方娟萱。
方淮曳往后拨了拨自己被风吹得?散乱的?长发,仰头与尸体对视,多可笑啊,她们明明长了两张不同?的?脸,却被所有人认为?是同?一个?人。
想起了自己还随身携带着那根骨棒,她骤然静立了片刻,随即从自己的?后腰上摸出这东西?,猛得?朝树上丢去。
“滚。”
方淮曳露出了来村里后最冷漠刻薄的?表情?,她已然维持不住自己的?体面和尊严。
骨棒落地的?声音极为?沉闷,方淮曳却已经将其?抛去脑后,迈步踏了过去。
在她的?身后,悬空的?尸体竟然缓缓流出血泪来,似乎在挽留,又似乎在嘲笑,形容扭曲可怖。
方之翠开着车平静的?从树前驶过,她没有抬头看?树,在远光灯从这片区域挪走后,这里的?一切也湮没进了黑暗中。
方淮曳的?脚步没有停顿,心底的?怒火和恐惧驱使着她一步不停的?向前走,直到她终于踏上了国道。
那层限制她的?,制约她的?痛苦消失不见,她的?脚已经能够踏上国道,她的?身体没有任何不适。
可到了这里,她却再也迈不动脚步了。
这一次没有任何限制,她一直奢求的?离开村子的?希望近在眼前,她能感觉到自己前所未有的?自由,可她却再也走不动了。
仿佛有什么击垮了她,令她挺直的?背脊在这一刻佝偻下来。
她在老娭毑她们的?仪式结束之后能够出村了,证明的?反而是她此?刻最不想相信的?事。@无限好文,尽在晋江文学城
每往前毫无身体负担的?迈一步,都似乎在一遍遍重复着告知她。
——她就是方娟萱。
她不是因为?未知而恐惧,而是为?已知的?真相恐惧。
她害怕她每走一步,每了解一件真相都在验证刘群芳没有撒谎。
第43章 承受
方之?翠最后在国道边将方淮曳拉上了车。
她坐在车里, 盯着方淮曳在国道边驻足了许久。
久到她也不知道时间究竟在这一夜流逝得?是快是慢,在车灯照亮的?那一方小小天地里,方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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曳蹲在地上将自己缩成一团。
这种时候, 方之?翠才升起了细细打量她的想法。
她突然发现方淮曳瘦了许多, 她与方淮曳见第一面时依稀记得?对方身型纤秾合度,是一眼?看?过去就被家庭照顾得?极好,极健康, 极灵动的?小姑娘。才过了短短七天,白t穿在她身上?都有些松垮了。
她沉默的?在风里陪伴她,再抬头时, 天际已然露出了几分鱼肚白, 方淮曳已经从蹲变成了跪伏在路边, 她的?额头抵着地面,脑袋旁边有干掉的?水渍,一片又一片。
“方淮曳, 和我回去吧。”方之?翠走?在她身边轻声说。
方淮曳宛如木雕,一动不动, 浑身都僵硬无比。
方之?翠没有催促她,她蹲在她身边,拖着下巴看?来来往往的?车。
每个?人都有每个?人的?故事, 匆匆行驶而过的?车流或许会为?路边形容奇怪的?两个?姑娘注目,却终究是要往自己的?目的?地前行,只留下一地尾气。
等到天彻底亮了, 方淮曳才眨了眨眼?,她的?声音沙哑得?不成样子?, “我该回哪儿去呢?”
“不管你有没有退路,起码要把所有的?一切都弄清楚, 不是吗?”方之?翠回答她。
“你说得?对,”方淮曳从地上?极为?缓慢地爬起来,她的?膝盖弯曲整晚,此刻再被她强行拉直,在关节处传来撕心裂肺的?疼。
可她却仿佛感受不到一般,一瘸一拐的?往方之?翠的?车边走?。
“走?吧。”她在车门前喘了口气,“方之?翠 ,再陪我走?一程吧。”
“我是自愿和你一起走?的?,”方之?翠替她打开车门。
方淮曳复杂地看?了她一眼?,突然抬手抱住了她。
很纯粹,却又能传递属于她的?疲惫情绪的?一个?拥抱。
方淮曳的?下巴搭在她肩头,迎面有阳光洒在她脸上?,昨晚流干的?眼?泪令她脸上?火辣辣的?疼,连眼?睛都睁不开。
方之?翠微愣,随即下意识拍了拍她的?背,将她抱得?更紧了些。
“方之?翠,谢谢你。”方淮曳轻声说。
谢谢你在我最无助崩溃的?时候默默陪伴在我身边。
到了此刻,方淮曳突然发现,自己的?世界似乎只剩下了方之?翠这唯一一个?可以信任的?人。
她像抓住救命稻草一般紧紧抓住了她。
却又害怕自己抓得?太?紧,将她拉入泥潭中共同沉沦。
方之?翠沉默片刻后才回答:“方淮曳,你还记得?我替你算过的?那一卦吗?”
“你说我会长命百岁。”方淮曳说。
方之?翠笑了笑,“那你信不信?”
方淮曳点头:“信。”
无论是安慰还是实话,方淮曳都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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