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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1章 第六十一章 兄长
这一晚, 宋知蕙睡得格外踏实,睁开眼时外间天色已亮,恍惚中她还是会下意识紧张起来, 但随着眼前视线逐渐清晰,看到屋中简单又淳朴的陈设, 心口的大石便很快就落了下来。
穿好衣裙推门而出, 院子里已经飘起了饭香。
他们是前日里才住进这座小院的, 小院不大, 满共就只三间屋子,一进院门的空地上又一处水井,井边有处单独的灶房,在灶房对面便是主屋,主屋分为里外间, 宋知蕙夜里睡在里间,她原是想着在外间支一张床给王良, 王良却不愿意, 硬是要挤在主屋旁边的那巴掌大的小屋里。
那小屋只是搁下一张床铺,便几乎什么也放不进去了。
他说只是将就三两月就离开,睡哪里都一样。
宋知蕙劝说不过,索性便不再去提。
她寻着香味来到灶房外。
前两日刚来的时候, 王良身上还有干粮, 两人为了隐藏踪迹,尽可能会减少外出,将就着吃了几顿, 却没想今日王良会亲自下厨。
“昨日送完郎中,我也不敢冒然走远,只在山下村里简单买了点东西。”王良看到宋知蕙拉开门, 笑着就与她道,“待过段时日我对周遭更熟一些,再买好东西给你做着吃。”
“兄长不必麻烦,我在吃食上不讲究的。”宋知蕙说得是实话,从汝南到幽州那一路上,她什么东西都吃过。
“兄长可知,有一次我饿极了与人抢那野菌子吃,吃完后一连昏沉了两日,大晚上能看见彩虹,白日里却是满天繁星。”回想起那一幕,宋知蕙忽然轻声笑了出来。
她站在灶房门外,背后是晨起山间的日光。柔和的光线穿过薄雾,为她蒙上了一层金色薄纱,那细碎的金芒在她因笑而轻颤的发间闪烁。
王良微怔,但很快便收回目光。
他剑眉虽蹙,唇角却也是带着几分温笑,“山野间的菌子可不能随意食用,运气好便你所说那般,运气若差,毒发身亡也是常见。”
宋知蕙点头道:“只那一次,往后便是再饿,我也不敢吃了。”
说罢,她上前去接王良舀好的肉粥,王良却是赶忙让她退后,“你那右手还未痊愈,要是再将左手烫了,可如何是好?”
宋知蕙深吸一口气,只好作罢,跟在王良身后回了主屋。
主屋正中是一张四方松木小桌,两把椅子,两人对面而坐,桌上只有鸡肉粥和一碟荠菜。
这山鸡是王良昨日去山下买的,荠菜则是他回来时遇见了一个大娘,那大娘来山里摘野菜,看见他时,笑盈盈上前攀谈,非要送他一把。
这些王良也当做趣事说给宋知蕙听。
宋知蕙喝粥倒是不受影响,用左手夹菜却是有几分困难,有时候好不容易夹起来,还没有放入碗中,便掉在了桌上,但她未见急恼,很是耐心地慢慢练习。
王良也不催促,故意放慢用膳的速度在陪她,且宋知蕙没有开口求助,他便不会刻意去帮忙,他知道她是在锻炼,毕竟他要走的,待他走了之后,很多事都得她自己来做。
许久未曾吃到热乎的饭菜,尤其这粥中的鸡肉,入口软烂,一尝便知是王良熬了许久的。
王良问她,“味道如何,可吃的习惯?”
宋知蕙没有回答,而是反问他,“兄长今晨是何时起来的?”
王良知道她要说什么了,“煮粥不麻烦,且我每日晨起都要练功,顺手的事罢了。”
宋知蕙也懂了,在做饭这件事上,他约摸是不会听她的了。
“兄长手艺很好。”她说完,又舀了一碗。
见她比前几日胃口好了不少,王良也不知为何,莫名生出几分成就感。
一连多日便是如此,王良白日里多数时间都在灶房,一日三餐由他来做不说,熬药的事也落在他身上。
清洗伤口和涂药是宋知蕙自己来做的,这个过程难免还是有些困难,但她不开口,王良是绝对不会上手去帮。
到了月底,王良每日会抽空出去一趟,买些新鲜食材回来,同时也为了尽快熟悉四周环境。
这日他从外面回来,看到宋知蕙坐在院中,已是打了水在单手洗衣,又是蹙了眉头,三两步赶到身前,语气虽温,但明显带了几分责备,“不是说过了,这些重活我来做?”
“这……这不是衣物……这……”宋知蕙犹豫着不知怎么开口,且抬着手臂刻意挡着那盆中衣物。
王良垂眸看了一眼,立即移开视线,脸颊似也忽然升了温度,他不在说话,转身回了屋子。
当天傍晚两人用晚膳时,宋知蕙唇色便有些发白,额上似也在隐隐冒汗,她吃了几口,便会忽然停下,将手搁在小腹处,片刻后才似忍着痛疼般,继续吃饭。
“可要去寻郎中来?”王良关切道。
宋知蕙却是摇了摇头,“不必了,只是……是那……”
支支吾吾半晌未见言明,王良愈发担忧起来,起身便要穿衣下山,宋知蕙见此,深吸一口气,索性直接说开,“是我来月事了。”
王良动作顿住,愣了片刻,才恍然意识到此为何事,他未将手中衣衫挂起,而是站在那里疑惑问她,“我不知经此事时,这般腹痛可是寻常?”
若非寻常,这一趟还是要跑的。
宋知蕙又是疼得吸了两口气,才缓缓道:“腹痛为表现之一,有人会痛,有人则不会。”
“那可有何缓解之策?”王良继续问道。
宋知蕙看了眼外间天色,摇头道:“多喝些热水,早点休息便是。”
王良自幼也未曾养在娘亲身边,随着父亲四处游学,身边也没有女眷,便对此事一窍不通,只是简单知道女子每月会经此事。
见宋知蕙这般说,他便松了口气,搁下衣服推门而出,去了灶房烧热水给她。
宋知蕙的目光落在了王良那还未吃完的半碗饭上。
这一夜宋知蕙几乎未曾入睡,她原本自幼便体弱,月事来时便比寻常女子更疼一些,后来入了春宝阁,一碗绝嗣汤喝得她月事彻底不准,有时候大半年未见来,有时候一个月会来上两回,若那段时日赵凌来得频繁,刘妈妈还会端药给她,生怕她因此事扫了赵凌兴致,硬是又将月事给压了回去。
如此反复三载,她月事不准不说,且每次来时,要么只一丝鲜红,要么便如同血崩。
今日便是血崩,她腹痛不说,还会不住害冷,迷迷糊糊到了天亮才合眼,待醒来后已是晌午,她坐起身时眼前黑了一片,扶着墙走出里间,外间方桌上已是搁了饭菜,还有一壶温水,和一张字条。
是王良晨起做了早膳后,便下了山,让她醒来后莫要等他,快些吃饭和热水,他去去就归。
王良赶在午膳之前回了小院,手中拎着几服药,皆是对女子月事有助的药材。
宋知蕙坐在院里晒日光,春末温暖的日光照在身上,也能有几分缓和。
看见王良回来,她准备起身,王良朝她抬手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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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郎中说了,已静养为主,你坐着莫要来回走动。”
“你去看郎中了?”宋知蕙讶然。
“嗯。”王良搁下手中东西,拎起一包药走进灶房,房门未关,一面煎药,一面与她道,“日后若再有此事,不必瞒我。”
宋知蕙动了动唇,不知该说什么。
王良却是扭头朝她看来,缓声道:“既是有这缓解腹痛的药方,你便与我直说,不必去想其他,这三月我与你在一起,本就是为了照顾你,你若总忧心这个,忧心那个……便是我这做兄长的没有尽责。”
这一瞬间,宋知蕙想起了杨昭,是她那双生的兄长。
若他还在世,可也会这样?
宋知蕙忍住鼻中酸意,起身去屋中喝水,又进里间躺了片刻,迷迷瞪瞪醒来后,听到院中有声音,便起身再次出来,是王良正在洗衣。
“药好了,我在灶台上温着,你去喝便是。”王良道。
宋知蕙头脑发胀,应了一声后,进了灶房,一碗汤药入腹,也不知可是心理作用,很快便觉得身子起了暖意,小腹的疼痛似也有所缓解。
她出灶房时,余光扫见王良手中衣裙,这才恍然想起一事,忙上前道:“兄长不要洗了,这裙子我是打算过两日自己清洗的。”
王良正在拧水,坦然道:“已经洗完了。”
说罢,他还抬眼看向宋知蕙,“可还有要洗的衣服?拿出来我顺手便帮你洗了。”
见她站着不动,王良起身一面搭衣,一面用那稀松平常地语气道:“你可觉得月事为不吉之事?”
似没想到王良会这样询问,宋知蕙愣了一下,但很快便回过神来,摇了摇头,“我不觉得。”
她自知道女子都会来月信一事开始,便不这样觉得,但书中会这样写,身边女子也皆这般认为。
王良不由点头应道:“是啊,此为人之常情,怎会是不吉之意,女子本就不易,再加上月事一来,体虚腹痛,合该好生休息才是,安能再动水洗衣?”
说罢,他搭好衣裳,拿出帕子擦了擦额上的汗,朝宋知蕙道:“刀剑所染的血污可洗,月事的血污为何不可?”
宋知蕙没有说话,默了片刻后,她朝王良笑了,“是,兄长说得极是。”
转眼便至一年中暑气最浓之时,便是在山间,到了正午也会发闷,尤其是那小院子里空荡荡的,连棵树都没有,那日头将地面晒得都会烫手。
每日一到此时,王良便会带着她外出,两人不会走远,就在小院附近的竹林里,王良会教她如何使用匕首来防身。
宋知蕙如今右手伤势已是渐渐好转,除了刮风下雨时还会隐隐作痛,平日里不用力抓握的话,已是不会再疼,但她还是不敢轻易去用,先是从左手练起。
王良只是手臂微抬,那匕首便能将竹子直接插穿。
相比之下,宋知蕙最初连瞄准都是问题,经过一个多月的练习,准心度已经不是问题,问题是她力气不够,连扎数下也只能勉强将那竹子扎开一道浅浅缝隙。
王良用手压在她的手腕上,在一旁提醒她道:“不要去用腕力,要用臂力,甚至还可以用你整个左肩,乃至身体上的力度。”
说着,他将动作放慢,指着每一处发力的肌肉处,与宋知蕙细细演示,“身体的力道自然要比腕力重,若能瞄准要害之处,必会一击毙命。”
话落,竹身微晃,匕首瞬间深嵌其中。
宋知蕙学着他那般使力,虽说还是未能见效,但使力的方式对了,王良赞许地点头道:“如此练下去,半年后必见成效。”
这是王良第一次说她方式对了,她脸上瞬间便露出喜色,照着方才那模样又练许久,练到额上满是汗水,这才收了匕首,拿出帕子擦汗。
“招式不在复杂,直中要害才是关键。”王良递去水囊,又与她讲解道,“男子要害在下身,不必在意招数是否君子,反正能逼你出手之人,定然不是君子。”
宋知蕙笑着点头,“好,我记住了。”
眼看日头快要落山,两人便开始往回走。
路上,宋知蕙问王良日后有何打算,王良说待过几日离开后,打算去陇西。
“陇西虽归大东管辖,但其地势复杂,又有羌族部落聚集此处,朝廷实际控制远不如中原这般严密。”
王良说着,见宋知蕙敛了笑意,垂眼望着脚尖,便知她又在愧疚,她总是觉得,是因为她的缘故,才耽误了他的前程。
王良无奈地笑了笑,“与你无关,其实早在老师出事的时候,我便已是不想再为那所谓的朝廷尽力……”
或许最初的他也有过宏图大志,想要辅佐君王为国尽力,可当他一次又一次看到忠良之士被诬陷迫害,清正之人遭排挤打压,还有诸多尔虞我诈,权谋斗争,让他已是无比厌倦,若与他们共事,才是真正让他良心受谴。
“我在陇西认识些人,那里有羌族势力还能庇护一二,若你在江陵不安,可随我一道过去。”王良说可以先将她送去枹罕,“那里地势复杂,人烟稀少,只有少数羌族部落居住在此地,最是适合隐蔽行踪,只是……”
他脚步微顿,看着宋知蕙道,“若去了那里,不论是语言还是生活习俗,皆要重新学过。”
便是真正意义上的从新开始。
宋知蕙不怕这个,她也抬眼看向王良,“那你呢?”
“我去临洮,那边许能有我施展的余地。”王良抬眼看向远处,长长地呼出一口气来,“这两地所离不算远,若到时有何事,你我也能相护照应一番。”
宋知蕙的确是有些心动,可到底是头一次听到这个计划,一时没敢直接应下,只道:“容我想想。”
“不急。”王良提步朝前走去,“我不是还有几日才走么,不管你有何打算,到时与我再说也不迟。”
宋知蕙笑着“嗯”了一声,提步跟上。
两人一前一后进了院子,夕阳的余晖照在他们的面容上,两人的神情是从未有过的轻松与愉悦。
他让她先回屋休息,他来将院里搭的衣衫收了,她笑着说不累,与他一起便是。
他取下绳子上那条灰蓝色衣裙,递到她面前,她伸手去接,却听倏地一声,眼前似有什么东西一闪而过。
宋知蕙蓦地愣了一下,想问他可否看见。
可当她抬起眼之时,却看一根短箭赫然立在王良眉心正中。
第62章 第六十二章 定要将你亲手杀了……
这一瞬, 周遭一切皆被凝固。
只有尖锐剧烈的嗡鸣声在脑中瞬间炸开。
眼前的视线也在这一刻变得模糊起来,她忘却了呼吸,只僵在原地, 看着眼前身影仿佛慢动作般,从视线中缓缓离开。
沉重的倒地声仿若将人从凝固中瞬间抽离, 宋知蕙如梦惊醒, 她嘴巴大张着急促喘气, 整个身子不受控般扑通一声朝下跪去, 她浑身都在不住惊颤,几乎是连滚带爬来到王良身前。
那眉心正中的伤口处正在不住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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外溢出鲜血,那爬满鲜血的面容,没有任何神情,只跟着浑身的抽搐在不住颤动。
“不不不……不要、不要……”她神情仓皇, 双眼无措,那颤着的双手在空中徘徊, 似是想要帮他止血, 却又不知该如何去做。
“兄长——”
她忽然大喊出声,那绝望又凄惨声音冲破了脑中嗡鸣,她的眼泪如泉水般不受控制地朝外涌出。
“不!不要……兄长……不……不……”她双手紧紧抓住了王良的肩膀,想要将他唤醒, 让他看看她, 让他与她说话,“醒一醒……我求求你了……不要死好不好……好不好……”
“不要丢下我……”
“求求你了……”
“不要啊……”
“兄长……”
她一声低过一声,声声如泣, 字字乞求,可那身影却没有给她任何回应,而是渐渐没了动静, 变得冰冷,沉重。
她终是不再说话,缓缓松开了他的肩膀,在那早已被泪水模糊的视线中,寻到了他的手,她双手紧紧将那只手攥在掌中,用力抵在自己的额头正中,她双眼紧闭,整个人蜷缩在地,无声痛泣。
不知过去多久,她缓缓抬起了头,朝头顶的那片湛蓝天空看去,在悲痛,绝望,愤恨三股至极的情绪中,那嗡鸣声终是停下,眼前也陷入了一片死寂般的黑暗。
沉旧的院门被慢慢拉开。
宽厚的身影缓步而入,来到她身侧。
他弯身掰开了她的手,将那男人的手从她掌中扯开,随后将她横抱起身,朝外走去。
摇晃的马车在山间颠簸前行,他已是没有任何可焦急忧心之事了,马车便行驶的极其缓慢,仿佛是某户人家来山中游玩一般,尽是闲情雅致。
他用帕子擦了她脸上泪痕,又将她那双手反复擦洗了无数遍,直到双手红肿,才长出一口气,将那帕子丢去车外。
他拿出一个小瓶,从里面道出几粒褐色药丸,放入了她的口中,见她吞咽不下,便直接以唇压上,将那药丸送进了她的喉中。
他回味着方才那让他怀念又贪恋的味道,将她重新揽入怀中,那结实的臂弯仿若要将她镶入体内。
他将鼻尖埋进了她的颈窝,闻着那发丝间的淡淡清香。
“杨心仪……”
他用那沉哑的嗓音一遍又一遍地轻唤着她的名字,从始至终也不敢合眼,好似生怕他合眼后再一睁开,眼前景象便如这数月来的梦境一般,再次成了幻象。
宋知蕙在昏沉中缓缓睁开了眼,眼前却是一片黑暗。
她想将手伸到面前,手腕上却不知为何动弹不得,腿脚也使不出任何力气,她匀了几个呼吸,每次的吸气心口都会传来一阵撕扯般的疼痛,她只得强让自己的呼吸变得轻缓,那疼痛才稍稍有所缓解。
宋知蕙缓了片刻,再次用力睁眼,可眼前除了黑暗,依旧什么也看不见。
恍惚中,她感觉到面前似有什么东西晃过带了一丝不易觉察的微风。
“谁?”宋知蕙沙哑出声,喉咙也不知为何,也会有股隐隐刺痛,让她一开口,语调尽失。
可等了许久,都没有得到回应。
宋知蕙几乎是下意识便脱口而出的,“兄长?”
这一声出口的瞬间,她自己先是愣了一下,但很快,那细眉便立即蹙起,她看不到自己在哭,可她能感觉到温热的泪从脸颊开始流淌。
可就在此刻,明明炎炎夏日,周遭空气仿佛忽然涌出了一阵寒意。
她虽看不见,可也不知为何,还是莫名地朝着一个方向抬起了头,“是……谁在哪里?”
“赵凌死的时候,也不见你如此伤心欲绝,他便这般重要?”
沉冷又熟悉的声音在面前响起,宋知蕙双眸中的泪水瞬间止住,整个人如遭雷击,不论是眼睫,唇瓣,还是那被系在床榻上的手脚,几乎身上的每一寸都在不住颤抖。
她那昏沉的脑袋仿若骤然清醒一般,惨绝的画面再次浮现在了眼前,她用力吸了口气,已是顾不得心口的疼痛,朝着那声音传来的方向,愤怒地嘶喊出声,“晏翊!”
这是她头一次直呼他姓名,没有半分的情谊,有的只是咬牙切齿和那浓浓恨意之下的诅咒。
“你怎么还不去死?”
“你合该去死!”
“该死的人是你!”
“你去死,去死……”
她说出的每一个字都饱含着极尽的怒意,仿若将他恨之入骨,恨不能生吞活剥,若不是她此刻被绑着动弹不得,她定会立即起身朝他直扑而去。
“你无耻卑劣!”
“惨无人道!”
“不配为人!”
这也是她第一次在他面前这般痛骂,从前的她不论如何,在他面前都端着一副谨小慎微,乖顺迎合的模样。
也不知骂了多久,骂到最后,也不知是用尽了力气的缘故,还是觉得辱骂他没有任何用处,她不再说话,只不住地垂泪,似要将眼泪哭干哭尽。
忽然,眼角处有帕子在帮她拭泪,宋知蕙愣了一瞬,便反应过来,张嘴便朝那帕子的方向咬去。
她动作很快,却不至于快到让晏翊来不及反应,他看到了她要咬他,便没有将手移开,甚至还有几分配合地将手往她面前凑去。
她是真的恨透了他,很快便咬出了血迹,比那时他在她身上落下痕迹的力道还要深。
鲜血的浓腥在口中瞬间蔓延,黑暗中宋知蕙又想起了王良倒在地上抽搐,眉心不住朝外渗血的一幕。
她颤着唇在哭,可那牙齿却并未松动半分,且还在不住地加深力道,似要将他腕骨一并咬碎。
“你为何恨孤?”
沉默了许久的晏翊,忽然出声问道。
宋知蕙并没有着急回答,而是继续死死咬着他不放,直到齿中一松,那块皮肉被彻底咬下,她将那东西朝着他声音传来的方向吐去,这才怒极反笑道:“我不该恨你?晏翊,你是怎么问得出口的?”
“孤待你不好?”晏翊仿若不知疼痛,顺手拿起帕子压在伤口处。
宋知蕙仿佛听到了天大笑话般,朝着晏翊笑了起来,她无神的眼睛如同黑洞,鲜血也已经将她唇齿全然染红。
此刻的她如同鬼魅一般,明明带着一种异样的恐怖,却让晏翊片刻都未曾移开目光。
他与她分开了一百三十七日。
他曾想过无数种将她抓回来后,该如何惩治折磨的法子,可直到她再次走进了他的视线,晏翊才知,他根本做不到。
他给她日日服药,将她揽在怀中,从江陵到兖州这一上,他片刻都不曾与她分离,他喂她东西吃,又亲自帮她擦身,哪怕没有任何回应,她如那活死人一般,他也不觉无趣,甚至有时候还是自言自语地与她说话。
他问过她,为何非要离开,他明明待她这般好,在她无数次冒犯与挑衅下,还能许她正妃之位。
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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将她软肋与她说,将那儿时的伤疤揭开给她看,甚至在她与那王良逃离之后再度寻回,也未曾想过伤她分毫。
她还有何不满,她到底要他如何?
晏翊手腕不觉疼痛,但一想到她与王良二人立在院中,望着对方露出笑颜,而那笑颜是她从未给过他的时候,心口便有股被撕扯的疼痛。
他缓缓站起身道:“你莫要忧心,你这双眼未瞎,是因服药之后,长久陷入昏沉未曾睁眼的缘故,只几日便能慢慢恢复,还有你这腿脚也是如此,会好起来的。”
他被禁足在兖州,此番亲自出去将她带回,本就要躲避一众眼线,若她路上不安分,惹了那旁人注意,便会平添许多麻烦,晏翊不惧那些人,来一个杀一个便是,但他惧她,惧她趁乱逃离,也惧那些人知道她是他的软肋后,以她相挟,又或是她又如那时一般,将他畏触一事大喊出声。
总之,他晏翊如今又多了一个软肋,便是她杨心仪。
晏翊说完,转身准备离开,床榻上的宋知蕙却是忽然反应过来,连忙出声问道:“这是何处?”
“安泰轩。”晏翊脚步顿住,回头道。
宋知蕙又是一愣,随后便又是那痛到极致的哭泣,他死在了那座小院,孤身一人在山中,与她所有的亲人一样,就静静躺在那里,尸骨都无处安葬。
“晏翊……你真的该死……你去死……好不好,你为何不死?”她一面痛哭,一面断断续续又开始对他诅咒。
晏翊合眼深吸一口气,那沉闷在心口的怒气,似是快要压抑不住,他突然转过身来,大步走至榻边。
“谁给你的胆子这般咒孤?是因为孤杀了那王良?”晏翊沉怒出声,“怎么,王良一死,你也不想活了,你这般咄咄逼人,是打算让孤杀了你与他陪葬?”
“畜生。”宋知蕙没有回答,因实在没了力气,便只继续低声咒骂,因她知道,与一个疯子,与一个畜生,没有任何道理可言。
“他要杀孤,你也帮他要杀孤,那孤杀了他,有何不对?”晏翊想到那日山阳郡外,她宁可自己的手被匕首扎穿,也要护住王良,想到王良对他痛下杀手之时,她不仅没有半分忧心,反而还将他畏触一事说予王良,晏翊那心口又开始撕扯起来。
“孤已经做到如此地步,你还不满足?”他抬手便捏住了她的下巴,气到一开口时,声音竟也有几分微颤,“若是旁人早已死了千八百次!”
“因为你没有杀死一个无辜人,这个人就得对你感恩戴德?”宋知蕙原本不想与他说话,但她实在觉得太过可笑了,索性便带着嘲讽地笑道,“晏翊啊,你实在可笑,可悲,可恨。”
晏翊指尖力道不由加重,眼看宋知蕙疼痛蹙眉,他又不争气的将手松开,最后也冷冷地笑出声来,“孤如何不由你说,但你如何……如今却是孤说了算。”
晏翊慢慢俯身,望着那双无神的泪眸道:“与其骂孤,倒不如省些力气早日恢复。”
宋知蕙看不清楚,却知他此刻就在面前,便也冷笑着低声道:“你说得对,待我恢复后,我定要将你亲手杀了。”
晏翊没有说话,却是直接将那染着鲜血的红唇含入了口中,她没有力气挣脱开来,却能将他这唇瓣咬破。
晏翊蹙眉将她松开,抬手擦着唇角鲜血,带着几分嘲讽道:“好,有骨气,那孤便等着。”
第63章 第六十三章 他逃不掉了
晏翊说完, 转身掀帘而出。
宋知蕙听到他的脚步声逐渐远去,应是彻底离开了寝屋,但很快, 便又有人掀帘而入。
“娘子!”云舒见她醒来,跑到榻边便开始落泪。
安宁手中提着食盒, 放在桌上后, 便也赶忙上前。
宋知蕙看不见她们, 却是一听声音就能认出。
方才与晏翊周旋, 已是累得筋疲力尽,此刻她躺在床榻上,脸色发白,额上是虚汗,脸上有泪, 唇角还有晏翊的血。
看她这般模样,云舒已是哭出声来, “王爷怎能伤娘子, 他……”
云舒想要怨责,安宁的手却是在她肩头上掐了一把,云舒立即闭了嘴,只哽咽着拿帕子替宋知蕙拭泪。
“可以……扶我起来吗?”宋知蕙今日才是初醒, 情绪激动地与晏翊叫骂那般久, 喉咙早就干痒难忍。
云舒收了帕子,小心翼翼将她扶坐起身,但她身上实在太过无力, 后背塞了软枕也靠不住,整个人顺着便要倒下。
云舒索性直接将她揽在了怀中,两人一并靠在那床头上。
宋知蕙先是漱了口, 将口中的鲜血清了干净,随后才小口喝起水来。
她与云舒靠得太近,便是看不见,也能感觉到云舒还在流泪,待喝了半杯入喉,安宁将杯子取走,她长出一口气,低哑着嗓音道:“我未曾伤到,是吃了药的缘故,过几日便能恢复。”
不等云舒开口,安宁在旁先一步道:“刘公公提前交代过,这些奴婢都是知道的。”
说完,她看了看云舒,“云舒是因为太想念娘子了,这才哭的。”
云舒深吸一口气,抹掉眼泪,“是……是奴婢忧心娘子。”
想念的话她实在说不出口,这靖安王府如同牢笼,她比任何人都知道,娘子不该在此处,她对她有的只是忧心。
安宁有些不安地朝身后窗子看去一眼,干咳两声道:“娘子是不知道,这一次你离开之后,我与云舒都快要吓死了,尤其是王爷伤势那般严重,据说从马背上摔下时,肋骨都断了几条,我与云舒还以为,我们定要跟着遭殃……”
说至此,安宁声音里也有几分微颤,那时她是的确怕,生怕晏翊拿她俩撒气。
“可王爷并未怪责我们,这说到底……”安宁叹了一声,语气里似是隐隐带着了一丝刻意规劝,“还是因为王爷在意娘子,他知道若当真杀了我们,待娘子回来后一定会心痛的。”
云舒垂着眼没有看安宁,那脸色明显不大好,安宁也是没有办法,只得硬着头皮继续道:“娘子……其实我知道你还是不愿留在王府的,可那外间世道凶险,咱们又都是弱女子,出去以后该怎么活啊,还不如在王府里,你想啊,王爷这般在意娘子,甚至将那东西两苑的姬妾尽数遣散,娘子若踏踏实实在府里待着,往后定然吃喝不愁,安慰无忧啊。”
说完,她用胳膊肘碰了碰云舒,“你说是吧?”
云舒不想说,却也是朝窗子那边看去一样,不冷不淡“嗯”了一声。
宋知蕙有何听不明白,她沉默不语,片刻后,才缓声道:“原是想……先将你们做了安排再走的,但那日事发突然……”
云舒忍着泪,连连点头,“奴婢知道的,奴婢没有怨怪娘子的意思。”
宋知蕙摸到她扶着自己肩膀的手,轻轻拍了两下,“往后不会了。”
说着,她抬起头朝着安宁所处的方向道:“我日后不会跑了。”
安宁以为她想通了,那脸上紧绷的神情瞬间放松,却没料到唇角刚一扬起,便听宋知蕙幽幽开口:“你与他说,这些规劝于我无用,这一次我会杀了他来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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绝后患的。”
安宁与云舒皆是一惊,齐齐朝那窗子看去。
还是安宁先一步反应过来,干笑着道:“娘子莫要说气话了。”
说罢,她恍然想起一事,跑到桌旁从食盒里拿出一碗汤药,“这药已经不烫了,娘子先把药喝了吧。”
安宁走上前来,舀了勺褐色汤汁,递去宋知蕙唇边。
感觉到云舒的手微颤了一下,宋知蕙蹙眉道:“这是何药?”
安宁道:“是刘公公吩咐的,说是喝了此药,有利于娘子这眼睛和身子的恢复。”
宋知蕙没有张嘴,而是偏过脸来,去听云舒呼吸。
云舒一直没有说话,但那呼吸却明显愈发慌乱。
宋知蕙当即便意识到这药有问题,绝不是利于她恢复的药,可晏翊又没有必要毒害她,那这药到底有何用处?
宋知蕙知道问她们是问不出来的,便没有再去追问,只疲惫道:“我不想喝,我头晕要睡了。”
云舒似是松了口气,慢慢将她松开,让她重新躺回榻上。
安宁着急道:“这怎么行啊,不喝药身子怎么会好?”
云舒闷闷道:“你没听娘子说么,她此刻头晕难受,万一喝进去又吐了出来,不是更遭罪。”
安宁还欲开口,那床帐已是被云舒搁下,里面的宋知蕙也朝她们二人挥了挥手。
安宁只好作罢,将药重新放回食盒。
两人推门而出,刘福就在门外候着,不必她们开口,他也知那药没有喝,叹了口气,去书房与晏翊回禀。
安宁拉着云舒寻到一处无人的地方,压声道:“你怎么回事,你可知你这般做会害死娘子,也害死我们啊?”
云舒咬着唇不说话,但那眼睛又开始泛红起来。
“你与娘子在一处这般久,你自是比我清楚她月事不稳,每每疼起来要死要活的,”安宁叹气,语重心长道,“生不生子是后话,眼下先劝她将药喝了,把月事调理好,难道不对吗?”
云舒抹掉眼角泪珠,抬眼看安宁,“月事万一好了,不还是会生子?”
“生了好啊。”安宁低道,“若娘子真的能为王爷添个子嗣,不论是男是女,王爷定是会将他们宠到心尖上去。”
云舒摇头道:“不,娘子不想要这样的宠。”
“你怎么这般不开窍?”安宁实在对她无语,“你想想,一旦子嗣生出,娘子便是再不喜欢王爷,看在孩子的面,日后也不会想着跑了,她的心思安定下来,咱们可不都安生了吗?”
云舒未曾见过,安宁却是知道的,女人一旦做了娘,这心就会软起来,哪怕再累再苦,也不舍得让孩子跟着受罪,她们会忍,会让,久而久之,也就不在意了。
可这话听到云舒耳中,却是叫她头皮发麻,心绪更加不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