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朝堂之事,谢探微自是近水楼台,道:“贵妃虽一时失势,但陛下本就重视皇子教养,此时由贵妃提出,请老师教导规正吴王,陛下怎会不许?这位章侍中确是两朝老臣,饱学知政,与吴王为师,是合适的。”顿了顿,又道:
“微微,圣明烛照,不必做杞人之忧啊。”
露微其实不算忧虑,不过是倾诉心肠,此刻早已了然,仰面一笑,不再多言,夫妻携手仍融入了繁华之中。
这还是他们相识以来
第1回 夜市同游,没有一定的去处,就随着涌动的人流徐徐行进,遇上店肆设灯猜谜,就参加了几回,见到路旁摊贩叫卖,也驻足流连,总是欢愉不胜言表。
不知逛过几时,街头仍是人声喧闹,谢探微见露微脸上已热得泛红,替她将氅衣解了,搭在自己臂上,问道:“饿不饿?累不累?要不要找个地方歇歇?”
露微却摇头,兴致正浓,向左右环顾,见有一圈人拥在一处,想是什么新奇东西,拔脚就去了。谢探微也只得追上去,唯恐她被人撞到,两臂左右揽护,硬为她围出一块场地。
二人终于挤到前头,这才见原是一个贩卖儿弄之物的摊子,虽铺陈不大,种类倒有许多。有五彩的泥塑小狗、小龟、小兔子,也有唐图和难人木,还有形象奇特的布偶。
“微微,喜欢就买吧。”谢探微的眼睛早从摊子上转到了露微脸上,只见她倒是目不转睛,比先前逛过的所有店肆摊铺都显得有兴趣,便也没什么不懂的。
露微侧脸对他笑了笑,拣了一个泥塑小狗举到他眼前,“这个好像你啊!”
小狗直抵他鼻头,仰后半寸才能看清,倒是一副乖样,还有半截舌头吐在外头,“一只小花狗,我又不穿花衣裳,是你吧!”说着忽伸臂将露微腰身环住,贴耳又道:“不然回家寻件花衣裳我试试?若像再说。”
露微不料他无赖至此,忍笑忍得额上冒汗,用手肘顶了他几下。他却越发得意,又从摊上拿了只抹成金桂之色的小兔子,“这个像你,连衣裳都不用换了!”
他二人本就紧靠摊铺,这副夫妻情浓的样子便早就落在摊主眼中,又见这娘子的打扮异常华丽,少不得要恭维讨好,希冀多挣些银钱,便趁隙插话道:
“贵人若是喜欢,就都带了去也罢!虽是不上台面的儿弄,也都是卑人和贱内一道亲手制画的。”咧嘴笑笑又道:
“郎君和夫人这样年轻,想必燕尔新婚,坊间原也有个说法,若及早摆了这些在房里,便如庙里求了灵符一般,定会百子图开,将来生男总为卿相,生女则尽聘公王!”
咸京地界,纵是贩夫走卒也这般能言善道,直将他二人听得齐齐一愣,又双双脸烧心跳。尤其是露微,手上一僵,小花狗都跌落在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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转身想跑,又无力挤出去——
“微微。”
彷徨间听到他的低唤,似带有轻微的笑,露微不愿理会,却也只能将脸埋进他的胸膛,由他的身躯为自己隔开真切的嘈杂与想象的灼灼众目。
“你这话说得不错,可却说窄了,生意也便做窄了,难道儿弄之物只能给孩子玩不成?我家夫人喜欢的东西我一向有求必应,所以原还打算都买了的,可现在她不高兴了,我只能挑拣些了。”
就听他说了这样一番怪话,也不知挑了什么,直到一起避出了人群,露微才缓缓抬起头来:
“他口角促狭,你还捧什么场?”
谢探微只见她羞色尚存,颊上红扑扑的,还偏拧着几分倔强,可爱得不行,笑道:“他为生计,一日不知要说多少这样的话,虽然确实冒失,我们不当真就好了。”
说着便举出麻纸包的几样玩物,道:“小狗和小兔子是我们的,剩下的四样,两个带给梦郎和徽儿,另外两个么,回去叫雪信送到姚家去,好不好?”
露微正看他是选了六样,却没想到还有分配,两个外甥倒是应该,却忽听“姚家”二字,气息都停了一瞬,“姚……”
谢探微分出手捋了捋她额前松下的细发,顺带刮了下她的鼻梁,轻声一笑:“这几个月你都不曾在我面前提过姚家的小女娃,但你怎么可能忘了她?况且,集贤殿就在内朝和中朝之间,我天天都能遇见姚宜若,便也记得,他马上就要做父亲了。不过,今天遇到这个摊子真是凑巧。”
其实露微从未对他避讳过往事,只是凡事有度,不必刻意说,也不必说到孩子身上。此刻除了感到意外,就愣怔着,姑且算是惭愧,却又太轻了。
谢探微见她神色凝滞,倒猜不出她的想法,暂收了物件,将她揽进了怀里,可触及的颊面脖颈的肌肤却是一片寒凉,便忙给她系上了氅衣,“也逛够了,回家好么?”
露微点点头,却从他手中自然地拿过了那包儿弄,“背我。”
谢探微仿佛早有准备,几乎同时就开始动作,却不是背人,而是打横抱起了她,“你在背后我瞧不见。”
“可背着不是省力些么?又没带车马,还有好远呢。”他已经跨步,露微不过白说一句。
谢探微只是颇不在意地一笑,“你这点分量还是少操这个心,我上回抱过澈儿,也比你重些呢。”
露微不得不承认赵澈是长得结实,自小就能吃能睡的,便也无话可回,静了下去。
谢探微亦安稳走过数条街,只是不时垂目瞧上一眼,似见她睡着了,又恐她受风寒,唤了声:“微微,到家再睡。”
露微却未眠,闭目冥想,忽被打断,“我想事情呢,醒着的。”
“何事?”谢探微放了心,索性用交谈来防止她真睡,“明天我也无事,不如一道回去看看澈儿?”
露微晃了晃头,“我在想,那个商贩说得也不坏。”
谢探微顿下脚步,偏过头来看她,“怎么还在想这个?”
露微朝他眨着眼,异常平静,又道:“我们成婚那日,撒帐的时候,侍娘其实早就唱过了,‘五男二女,奴婢成行,男为卿相,女聘公王’,你不记得了?”
谢探微当时光顾着盯着露微了,根本就没长耳朵,嘴巴一抿,一时不知怎么回答。
露微仍认真地望着他:“五男二女太多了,儿女一双总要有的,你说呢?”
“微微……”也没干什么,他嗓音突然哑了,又皱起眉来,似深思,似考究,忽道:“等我们有了孩子,就算再不成器,我也绝对不会将他送到千里之外,我会亲自带着他长大,教他成人!”
露微澄澈的眸子里涟漪渐起,“好。”
……
散宴后,贵妃回到紫兰殿,一班宫婢服侍她盥洗更衣了,却不见她叫歇下,只换了内侍王弘俦进来。
王弘俦一脸平和,见贵妃仍坐在妆台前凝思,轻道:“娘娘,那章侍中的夫人倒也算有些眼色,竟能够在新安郡主面前插话。看来,章侍中是个可以托付的人。”
螺钿镶嵌的华贵铜镜照出贵妃卸妆后寡淡的面孔,年近四十,于深宫中早已是美人迟暮,但她也不是今天才发觉,不过一笑:
“什么托不托付,万事还得靠自己。要紧的是,他与谢道元都是先帝君元年间的进士,名次还远在谢道元之上,三十年的履历多半都在京师。先前赵维贞贬官,他就想争吏部之位,谁知陛下就提了谢道元来,如今又压他一头。他不服,我们正好借一借罢了。”
王弘俦的神色却略一紧,道:“谢家根基深厚,又有新安郡主背后的宗亲后盾,朝堂上是难以轻动的,所以陛下才会用谢道元去动楚逆。这一点,章圣直未必不知啊。”
贵妃自镜中瞥了王弘俦一眼,眉梢微微挑动,半晌却道:“你既说到那两个字,倒别忘了,你那义子可是让人家发觉了。”
“娘娘!”王弘俦大惊下跪,直将额面掷地,惶惧不已,“可那小子已经死了,他们再查,手也伸不到后宫来啊。”
贵妃轻嗤一声,脸色冷了下去:“晏令白治军有道,虽是边将出身,却能将多半是世家子弟的金吾军管教得服服帖帖,又沾了谢家义父的名头,更是地位稳固。如此,他的暗查之权虽限于宫门之外,却不能掉以轻心。你难道这么快就忘了,柔儿的事是怎么被他发觉的?他已经知道有你这么个人了!所以,以后休再提那两个字,在这紫兰殿也不行!”
王弘俦早已浑身发抖再难抬头,贵妃不想再理,正要叫他下去,却忽见女儿李柔远走了进来,未有通传,开口便问:
“王翁的义子就是尚食局当差的那个么?何时死了?”
贵妃眼色一凝,片刻后仍先遣走了王弘俦,将女儿招揽身侧,方道:“是他自己不当心做错了事,没挺过杖刑。近来事多,我警醒他们几句,莫再失了分寸,叫你父皇生气。”
顿了顿,望见女儿手上拿着帷帽,问道:“昨天你父皇才解了你的禁足,你不参宴也罢,倒又出宫去了?”
李柔远叹了声,将帷帽丢在一旁,倚向贵妃膝头:“外头的夜市可比宫宴热闹,散宴之后也有许多人去逛,就比如,谢探微和他那个才貌双全的娇妻。”
贵妃自上回和女儿交过些底,近日心思都在为儿子找老师上,倒也不算了解女儿究竟想怎样,“他们夫妻情好,新安郡主也甚是回护,你一时又能如何?”
李柔远脑中尽是方才街市所见的情形,她从未见过一个男人可以对妻子那般体贴,举动如同仆人小婢般精细,他们越是如胶似漆,她便越是妒火中烧。
缓缓收回心思,她却作一笑:“在宫里,有父皇宠爱的太子,便有我那不得宠的弟弟,谢家也是一样,有个谢探微,便有个籍籍无名二郎。我出宫的时候正巧在宫门也见了,倒也是个相貌堂堂的少年郎。阿娘何不去替我求求看?”
贵妃自然知晓谢家有两个儿子,也知道谢二郎尚无功名,跟长兄相比确实逊色,可女儿纵是想要退而求其次,又何必都到一家去呢?便很快也懂了:
“你知道谢家必然不会肯,竟是想试探那个谢二郎?你笼络他又能有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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好处?”
李柔远道:“我是娘的女儿,娘在宫中筹谋,我也当学着娘,略尽绵力。或许,也不止是绵力呢?”
……
露微节后再入宫时,便听太子提起凝香殿的纪美人忽然染疾,皇帝遣了太医令陈自和负责看疗。
太子说来是为幼弟起了同病相怜之感,怕庶母和亲娘当年一般,一病不起,丢下年幼的孩子。然而露微却心如明镜,知道纪美人不过是称病避宠而已。
于是,她只是细细宽慰太子,提自己春天时的重病便是陈自和治愈的,果见太子放了心,也不免暗自感叹,这位纪美人当真算个奇女子,而此事,便也算是真正终结了惊马案后的种种波澜。
【作者有话说】
“义子”,前后线索联系起来了哦~
第74章 兰梦
◎“确实是像!”◎
当日为剿灭楚王的叛军私兵,皇帝受命甘州总管顾夷中领甘州军前去弹压。之后为示嘉许,除了官爵财帛的封赏,也留了他在咸京休养,至今已有三月,到了辞去之时。而同样要离开咸京的,还有崔为和江玥。
将军府因而设下送行宴,谢道元和李氏,一并谢探微、露微都到齐。就连赵维贞听闻,也因崔为、江玥救下露微一命,深念大恩,携了重礼前往赴宴。
辞别当日,皇帝又命晏令白和一众金吾军中的甘州旧部亲送顾夷中到郊外官道,礼重之情无以复加。然而,露微也随后去了,不为别人,只为江玥。
不扰将军们告别叙话,露微将她拉到了道旁长亭里。其实自救命大恩后,露微也曾数次主动找过她,只是说不上几句话,她就不耐烦地绕开了。此刻相对,还是一样。
“你酒也敬了,礼也送了,我都接受了,还有什么事啊?”
她抱着双臂,略扬面孔,似颇倨傲,可到露微眼里只觉她可爱,一笑回道:“听说谢探微已经给你跪过了,我就不跪了,礼物呢也是我阿耶准备的,所以我什么都没做呢。”
一听提到谢探微下跪,江玥却一阵心虚,只怕谢探微将她当时问的话告诉露微:输都输彻底了,也算心甘情愿,却还要再赔上一副脸面。撇撇嘴,强作镇定道:
“够了,我又不是贪财的人,纵使你家官高位显,有再多好东西,我也不稀罕。送来送去的,烦死人了。”
露微却不管她,伴着话音就将一方小盒塞到了她手里,“原不是什么好东西,”停了停又道,“给了你就是好东西了。”
江玥只觉这话颠倒绕口,想退回去,又懒得拉扯矫情,“是什么你不会直接说啊?”无奈一叹,终于打开了盒子,却见是一颗掌心大小的白玉珠。
“就这?又不好拿,又不好戴,放在身上又坠得慌。”
露微见她拿在手里掂了掂,一脸茫然,不由一笑,“你白天看是平平无奇,到了暗处会亮的!这是夜明珠,从陛下赐的妆奁里找出来的,只此一颗,很是珍贵。”
江玥出身边地将门,虽不至于微寒,奇珍异宝却是不多见的,“只有一个的东西,你为什么不自己留着?”
露微抿唇不答,却走到她身后将她推转了一面,望向了官道上,抬手指道:“你看,那是谁?”
江玥蹙眉不解,侧目道:“不就是将军他们吗?”
“有一个还不是‘将军’啊!”露微抬了抬下巴,一笑。
江玥倒很快明白了所指,“又关崔为什么事?”
露微也了解她不会转弯的性子,牵引至此,也足够了,用力一拍她的肩,道:“当然关他的事!不愁明月尽,自有夜珠来——谢探微只能是我的了,可崔为一直是你的明珠啊!”
江玥陷入了良晌的沉默,良久的惊愕,直到崔为向她遥遥招手,示意启程,她方如梦初醒,平地喘息起来,目光缓缓转向露微,却是一片歉然:
“我得走了,谢探微要是教不会你骑马,你就来甘州找我。”
露微笃然颔首:“若是夜珠光满,定要与我传信。”
……
目送江玥飞马绝尘,露微才心满意足地返回了城门,然而不及登车,身后一骑追来,闻声回头,却见是晏令白。
她刚到时是先向诸位将军见了礼,才拉走了江玥,只是也知他们还有军务,便没再刻意去告辞。此刻自还是大方行礼,问道:
“阿父可是有事要交代?”
晏令白微笑着摇了摇头,许多话堆积在胸口,还不及匹配一个合适的开头,顿了片时方道:*“刚刚和江玥都说了什么?可还是在说学马的事?”
露微见晏令白是闲谈的态度,应无急事,便也不怕耽误他了,“说了,她说我要是跟敏识学不会,就去甘州找她,她教我。从咸京去甘州要多久呢?”
晏令白敛了几分笑,道:“若是快马不歇,大约半月,若是大军行动,天气好时也要三个月。只是微微啊,甘州常年苦寒,如今才过中秋,咸京尚可穿着单衣,可甘州已经飞雪冰冻了。那不是一个好地方,你受不住的。”
露微是从没离过咸京,可谢探微却是说过有机会要带她去,不料以长辈的眼光看来,倒是有些“瞧不上”她的。
“敏识五岁就被送去了,而且就是因为体弱,现在的我难道还比不上五岁的他么?”
晏令白亦才觉她想偏了,自己也无意说偏了,忙歉疚补道:“好孩子,别生气,你自然比敏识强,是我说错了!只想着天气如何,并没有别的意思。”
她至多是稍有不服,竟惹得长辈赔礼,顿时无地自容。又想来,晏令白对她一直都是格外关怀,有些不便之事,也都是同晏令白交底的,更则愧疚难当。
“阿父无错,是我急躁了!说起来我还有许多事该谢谢阿父,却都还没机会,实在惭愧。我都知道了,阿父曾经为我背地里警告过二郎,对吗?”
话端突然转到“二郎”上,晏令白却是心中一紧,而他心里原就揣着这件事,只是还没想好如何去问。他知道谢家上下都对露微很好,但一个心术不正的二郎却不能小看,他总怕露微不慎吃亏。
“那时只是因你要我转告敏识的父母,不要他入赘,可我去时正好瞧见他在郡主面前胡言。你又是怎么知道的呢?”
露微自然要说缘故,便从沈沐芳陈情,到谢探渺被蒙蔽,再到杨家婚事,识破宁婉,与二郎当面挑明,大小事都说了详尽,“总之,我不怕他,他现在也老实多了!”
晏令白果听发生了这么多匪夷所思的事,脸色都白去几层,沙场御敌都不及这内宅交锋让他害怕,“微微,不能这样忍让下去了!要是真出了大事,难道敏识就不会伤心了?”
“不行!”她一直明知此事不得求全,便也不想去权衡,这亦是她的初衷,“阿父!”她双手拽住晏令白的手臂,求道:“你不是说我比敏识强么?你相信我便是了。”
晏令白极力克制着,心中如有两军对阵,一方怂恿着他要保护唯一的女儿;一方又说他身份不正,倘或多管,叫女儿发觉,他既是毁了女儿的愿望,也连“阿父”都做不得了。
“好——好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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露微扬眉一笑:“多谢阿父!”
晏令白无限自嘲,心窝堵得发痛,目光久久定在被露微牵住的手臂上,终究软弱一叹,“这里风大,上车吧,阿父送你回家。”
……
一日午后无事,李氏母女在正院暖阁闲谈,说起时节往年下走,天气愈加寒凉,要预备起冬衣物用等事。
谢探渺因而有些感叹:“往年在扬州家里,也到了我要计算的时候。今年为大郎婚事,谁知就留下了,倒享福了。”笑笑又道:
“若谷毕竟在扬州任上,虽告了假,我想着不过一二月就要回去,可父亲喜爱他,要他侍应出入,又传到陛下那里,竟恩赐他留京待职,他是诚惶诚恐,那几日都坐卧不安的。”
女婿一留京,阖家就齐全了,李氏知道这是皇恩眷顾,但也听谢道元提过,以女婿积攒了十年的业绩官声,就是不早这几个月,到年底考官也必是要选调进京的。
“看到你们好,大郎他们也好,我是很放心的,如今就剩了二郎一桩心思,不知这孩子几时能省事。”
谢探渺也知母亲素来儿女心重,思及前事,自那宁婉被发落,她警醒过二郎,近来倒不见有什么动静,便觉得弟弟该是有所长进的,不免劝慰道:
“到明年二月又是春闱,娘再等他考了这次看看,先别急。我也听若谷说,中秋宴上陛下还曾乘兴问起二郎,勉力他明年再考,还说什么谢家子弟到时候就文武双全了。”
这些话李氏更是知晓,却还是因为谢道元的态度不太乐观,道:“陛下说归说,我们不能以此自傲。况且你父亲的性子,若二郎没有真才实学,就如当初大郎被他剔除考官名单一样,是不可能让二郎上榜的。渺儿,二郎既然与你亲近些,你倒要多提醒他,让他不要因此得意。”
谢探渺听得出母亲的中肯,可想想还是为二郎委屈:“娘,我真不懂,父亲眼里怎样算是真才实学呢?若要和大郎比,大郎自小去了边地,必然有军功傍身,到了咸京,父亲虽压制他,却有晏将军处处给他立功的机会。可二郎呢,不过是陛下高兴,偶然赏了一句话,他就算得意,又不是什么实在的官爵名位,我还要怎么提醒?提醒他事事敛气吞声,步步小心谨慎么?那也太可怜了。”
若只说到谢道元的脾性,李氏有时也是觉得太过严苛的,可女儿这话却分明是在指责父母偏心,倒让她不禁气恼:
“渺儿,这是你可以和娘说的话?!你才回来时,娘就提醒过你,你应该一视同仁看待兄弟,你都不记得?”
谢探渺这番心思其实早被徐枕山点过几回,如今又冲动出口,不过就是因为从未想通过,但见李氏勃然变色,也怕真气坏母亲,忙低头认错:“母亲息怒,是女儿说错话了。”
室内突然高声,惊动了正从廊下走来的叶新萝,观望一眼,只见母女一个怒容,一个惭色,气氛冷淡尴尬,想了想,端了茶点进去侍奉,笑道:
“郡主和大娘子说了半晌,想也劳倦了,这酥蜜饼是后厨刚制好的,加了羊乳脂膏,别具馨香,尝尝吧?”
谢探渺抬去一眼,又转到母亲身上,不敢擅动,叶氏瞧她的眼色,倒也明白,便将东西放在了李氏跟前,“郡主,酥蜜饼放凉了就不脆了。”
李氏知道她就是来劝和打岔的,一时罢了,果也闻到飘来的淡淡乳香,却不就尝,问道:“微微那处有没有送去?”
叶氏不意李氏此刻忽然转到别处,暗瞥了眼谢探渺,见她抿唇回避,怕也是介意,忖度着回道:“郡主放心,各处都送去了,东院是奴婢亲自去的,只是夫人还睡着,已交代小婢了。”
“这时辰还睡着?”李氏记得清楚,露微自己说过她是不大午睡的,而且已将申时,日头都偏了,“她夜里睡得不好么?”又一回想,露微近日每次来问晨安,好几回偷偷背身打哈欠被她瞧见,“倒也没见她说东宫事忙啊。”
叶氏也难知原因,只道:“应该不是累的,秋日里易感困乏也是平常。”
李氏总记得露微春天一场大病,夏日又曾伤暑,难免体质弱些,便仍不算放心,“我稍待去看看她吧。”
谢探渺旁观至此,心里诸多想法,也不得不顺势陪上一句:“那女儿和阿娘一道去吧?”
李氏虽不至于还以愠色相看,却未必不懂,一笑:“娘也不是专为这一件事,微微的生辰快到了,娘还没问过她的心意。你做长姊的,看在大郎的份上,也可帮娘想想。”
谢探渺自然没关心过弟妇哪天生辰,只是母亲此刻提起,也是弥合他们姊弟间关系之意,点了头:“好。”
……
叶氏陪李氏散步至东院,不知露微醒是未醒,先招来守门的雪信问话。雪信不料郡主为此亲来探望,忙如实道:
“奴婢正要去唤夫人的,只是近日都是如此,除非长公子回来,夫人才醒得早些。”
李氏越发觉得奇怪,又问:“那她晚上都做些什么?可有什么不适么?”
若真是病,雪信也并非粗心的人,想想又道:“夫人晚上多是看书,要么就临帖,都是笔墨上的工夫。有时太晚,奴婢们也会提醒,却没见夫人不适。”
贴身的人都没觉出异常,李氏干着急也无用,索性叫她开了门,轻轻走进了内室。一见,那孩子果然睡得沉稳,侧趴着身子,身躯微蜷,颊带红晕,两手压在胸前,似攥着什么物件。
“是中秋那夜,公子带夫人逛夜市买回来的小玩意儿,一只小狗,一只兔子。夫人特别喜欢,睡觉时就这样拿在手里。”
见李氏俯身觑眼,雪信便知是打量露微手里的东西,便细声解释了。李氏一听不禁忍笑,倒从未见过露微这般稚气的一面,又仔细看了片时,仍复返回了廊下。
“她这样子必是晚上伤了神,你们不能等过了时辰再提醒她,要趁早说。今日也罢了,晚膳前再去叫她吧。”
虽亲自看过无事,到底还是叮嘱了几句,雪信自然恭敬应了,将李氏送出了院门。
“其实也不差几刻了,郡主何不叫了夫人起来,不是还要问生辰的事么?”叶氏总是替主人记着事,方才不见李氏提,只以为她一时忘了,“趁还没走远,要不回去?”
李氏却只摇头一笑,“算了,她一向省事,我要问了,她定要从简,这是她进门来第一次生辰,可不能太简薄。而且啊,我一看她那副模样,真是可爱,也不忍心惊了她。”
叶氏才见了,笑道:“奴婢只见夫人平素那般有主张,其实到底还是个十几岁的孩子,喜欢玩些儿弄之物。”
“谁说不是呢?儿弄……”李氏本是寻常走着,不知怎的猛然一顿,神情随即僵了,“新萝,你说不会是?!”
“怎么了?”叶氏见她白了脸色,不免惊疑,“是什么?”
李氏紧抿双唇,目光垂下又抬起,半晌方拉近了她小声道:“微微会不会是有娠了?你还记得么,我怀大郎时,起初就是整天睡不够,到渺儿怀梦郎和徽儿,两次也都是这般。”
子嗣是府里最大的事,叶氏自跟来谢家,近三十年,亲历了两辈五个孩子的出生,每一次都印象深刻,便顿时就睁大了眼睛:“确实是像!”细想了想,又道: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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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们夫妻忽然买了孩子的玩意儿,难道自己已经知晓?若只是巧合,咱们又怎么问呢?要留个余地,怕不是,弄得夫人难堪,还以为郡主心急至此,成婚才三个月,大郎又不常在家的。”
叶氏确也说在要处,李氏稳了稳心神,忖度道:“微微先前受伤,医人看疗并没说脉象不同,便要是真有了身孕,算来也不过一个多月,确实要谨慎。”
“那就先不提,奴婢暗暗仔细照料,郡主再看看,就是了。”
李氏点了点头,心想唯此算是两全。
第75章 新茁
◎要不然,我们也先将孩子的名字取了?◎
露微听闻杨淑真平安生产的消息时,已是孩子降生的第二日,先前再是左右顾忌不去登门,此刻也都抛至九霄了。
然而等她踏入那座府邸后才知,杨淑真发作临产时,淑贤就已经让侍女丛玉前去谢家报信,却被姚宜若中道拦截。若不是淑贤趁隙又遣人告知了陆冬至,她还不知几时才能知晓。
她是第2回见襁褓中的婴儿,是个健康的男孩,胎发茂密,圆脸雪肤,虽一时瞧不出像谁多些,倒让她想起泽兰初生时,也是顶着一头浓黑的头发。可见,姚家血脉相传是如此。
杨淑真看着孩子,又见露微在侧,恍然就觉是从前,只是孩子换了一个,彼此身份也不同了。露微不必她宣口,眼神中就看足了,怕惹她产后过于伤怀,不到半个时辰就辞了出来。
“露微!”
姚宜若一直在院中等候,露微到时只先顾着淑真和孩子,还不及同他多说,算是晾着他。
“怎么不称赵学士?”露微瞥了他一眼,口气怨怪,“要么,称谢夫人也行,这才不失你姚学士的礼数!”
姚宜若并不辩解,朝她迈前了几步,却是弯腰拱手:“是仲芫之过,请露微莫要与我一般见识。”
露微一下子就心软了,想起他当日放榜,就是当街行了同样的大礼,“算了!”伸手抬了他手臂一把,“我都不在意,你又讲究什么?”
“心中有愧。”姚宜若脸色深沉,微一摇头,“怕你叫人误会,不想叫你再受从前的委屈。”
露微若真不明白,也不会站在这里,想了想,除了叹息再无可言,另起了话端,“我听真儿说,你给孩子取名,泽洄——为何是‘洄’?又为何从了‘泽’字?”
姚宜若却一苦笑,“泽兰的名字很好,性苦味辛,散瘀止痛,是你翻了许久的医书才定下的,从‘泽’字,便更像是亲姊弟。‘洄’么,你还不知?逆流而上,不忘前事罢了。”
露微听来也只能一笑,为兰儿取名的情形在脑中闪过。那时她为亲近姚宜苏,想过很多法子,却毫未想过自学些医书去搭话,但为了这个毫无血缘的庶女,竟可以不眠不休地翻医书。
“泽洄,也是很好名字。”
姚宜若眼眶已见泛红,低着头用力闭目隐忍,半晌才道:“你送来的玩具兰儿很喜欢,但那时阿洄还未出生,不知男女,她硬是等到昨天才挑走了布偶,把那只小马留给了弟弟。”
露微已从淑贤口中得知泽兰的早慧之态,送玩具时也没想着有男女之分,便听来更觉心酸,“她在哪儿?我去陪陪她。”
“阿娘!”
她话音未落,双膝就忽觉一紧,低头看时,正是泽兰仰起的笑脸。不远处正站着带孩子过来的淑贤。
已有半年不见,孩子却着实变化很大,粉雕玉琢,目含灵光,已显露秀丽出众的模子来。她蹲身将孩子抱紧,却反而感受到一双小手在不停拍抚着她。
良晌松开,孩子还是那般笑容,露微早是两眼通红,只是毕竟欢愉,感慨有限,“兰儿乖,阿娘以后常来看你好不好?”
小泽兰伸手抹了抹她的眼睛,却不再说话,见姚宜若在身后蹲下,便依了过去,抱住了姚宜若的脖颈,糯糯唤道:“阿耶。”
姚宜若怜爱地一笑,抚摸着孩子的脸颊,却很快将她交给了淑贤,“她已经改口,可对你……我不忍心让她改,也不知如何改。”
露微的目光才从孩子脸上收回,“她分得清,便不用改了,除非是你们介怀。”淡淡一笑,又道:“以后我还能来么?”
姚宜若脸色渐转明朗,片刻的沉默后,长长地舒了口气:“扫榻倒屣,不胜欢欣。”
几人的笑声很快弥漫庭院。
……
临近薄暮,露微方作辞回府,姚宜若将她送到门首,却不及道别,远远就见阍房前徘徊着一个很不该出现的身影,叫他们俱是一惊。
“你什么时候来的?”露微一把将人拽住,瞥眼身后低首顿足的姚宜若,大为尴尬。
“有一个时辰了!午后换防的时候遇见冬至了,他一说,我就知道你在这儿!”谢探微却反而很自豪,挑着眉傻笑,又小声道:“但怕你尴尬,就没进去。”
说得好像现在的情形不尴尬似的,露微直倒了两口气,踢了他一脚,叫他靠边,这才硬着头皮转对姚宜若:“仲芫……我,我这就走了,你快回去吧。”
“姚学士!”谁知,这人竟又窜过来,对着尚未缓过神的姚宜若就俯身一拜,“谢某今日来得匆忙,未有备礼,谨以空首,贺姚学士芝兰新茁,弄璋志喜。”
姚宜若并非初见谢探微,只是到底身份难堪,也不了解他的为人,先前不让探望露微也是出于此情。然则旁观他言辞情状,已不由暗自心惊,生出感佩之情。
“谢司阶言重了,阍房怠慢,是下官之过!”
“与他们无关,是谢某甘愿在此等候。今日真是不周到了,等令郎弥月,谢某必携重礼再来叨扰。”
他二人对拜对诉,露微倒像是个多余的了,目光来回循看,也插不进话去。直到登车离开,才拷问起这人:
“你今天发什么疯?几车的话都不用打稿子。”
谢探微却还是那副得意神色,见露微只坐在他对面,离得老远,手臂一展,先将人抱到了腿上才答话:“我这样做,你难道不觉得面上有光吗?”
露微确实是意外,挣不过他的力气,撇过脸道:“油腔滑调。”
谢探微望着她淡粉的颊面,故意拧着几分并不强势的倔强,不由轻笑,“见了那孩子如何?取了什么名字?”
他忽然正经,露微才稍转眉目,恰有一道昏黄的光线自车帘的边隙漏进来,晃进他眼里,叫他猛一缩避,“瞧,这是现世报,叫你胡诌。”虽趣了一句,仍立刻反手扯了帘子。
“微微,”他又抬起眼,将露微帘上的手握住,“说给我听听。”
他掌心颇热,同他一样粘人,露微拿他无法,终作一笑,详细地说了一回,“泽洄,好听吗?”
谢探微点了点头,“念起来动听,意思也好。”又将露微腰身环紧了些,“要不然,我们也先将孩子的名字取了?”
有了先前的铺垫,露微也不觉这是语出惊人了,可偏在此时,车驾停了,只听小奴报道:“公子、夫人,到府门了!”
露微嗤笑一声,甩开他先跃下了车,又怕他无赖追来,脚不停歇就冲进了门首,可回顾之间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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