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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7章【大结局】(1 / 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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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7章 大结局

秦相宜在马车内坐着, 一时半会儿还不想下车。

她今日见了一队刚从金帐汗国回来的商人,他们刚从金帐汗国带回来一件海龙皮大氅。

这大氅就如同一片深邃幽蓝的海面,秦相宜虽没见过海, 却从书上看到过关于海的描述。

书上说,海龙就是海獭, 皮毛极为珍贵, 海獭生活在寒冷的海域, 有着极其细密、厚实且柔软保暖的皮毛。

正因如此,这一件大氅,才要花掉那么多的银子,将宴舟从戚氏手里薅来的银子花了个精光。

这件大氅以整张罕见的海龙皮缝制而成, 其皮质仿若深海最柔软的黑绸, 触手生温, 柔滑中又带着坚韧,每一次轻抚,都仿佛能感受到大海深沉的脉搏。

秦相宜一拿到它, 就爱不释手,她能从中感受到大海的模样。

毛色呈现出一种如梦似幻的蓝灰渐变,恰似书中所写的:黎明破晓前,幽蓝海水与铅灰色云层交织的天际线,神秘且深邃。在微光的映照下,皮层表面泛起一层细碎的银芒, 如同月光落在海面上, 粼粼生辉, 如梦似幻。

贺宴舟道:“待回去以后, 再给它缝上一排圆润硕大的珍珠纽扣,用极细的金丝绣上海浪图案, 冬日里你穿上一定美极了。”

贺宴舟最近对女子穿着也颇有见地,每日清晨,总要赖着妻子为她梳妆打扮。

大氅的下摆宽大而飘逸,呈优雅的弧形散开。

秦相宜又摸了一会儿海龙皮大氅,才舍得挪开手,准备下马车。

贺宴舟率先下了马车,撩开帘子,伸手接夫人下来。

秦相宜头探出帘子外的一瞬,便有人扑了上来,那人嘴里一直发出“嗬嗬”的声音。

她定睛一看,竟是她的生母。

那人苍老又布满了肮脏泥垢的手把住了她的手腕,将她往外拽。

秦相宜手腕吃痛,她如今可被娇养得脆弱得很,贺宴舟没接到她的手,她的手腕反倒被旁人抓了去。

她“哎呀”一声,直直摔倒了下来。

贺宴舟眼疾手快将妻子扶起,怒目瞪向一旁的老太婆。

秦相宜揉了揉膝盖,刚刚是跌下来的,没办法呀,她现在就是这么弱,被人一拽就要摔倒的。

她怯怯躲到夫君身后,柔柔叫嚷着:“好疼啊。”

可把贺宴舟给心疼坏了。

“怎么样?磕到哪儿了?”

秦相宜嘟着嘴,眼珠子水汪汪的,眼泪都要掉下来了。

那老太太见女儿不搭理她,又往两人中间挤,她要女儿看见她,看她啊,她是母亲啊。

秦相宜眼眸从她身上瞥过,一丝情绪也不带,直往贺宴舟身后躲,要夫君替她解决这个老太太。

贺宴舟双目阴沉下来,没有丝毫温度,眼角微微下耷,带出几分天然的凌厉与不屑,仿若眼前人在他眼中如同蝼蚁,不值一提。

“你是谁?”

那人只会“嗬嗬”,一句话也说不出来。

秦相宜心中微动,怎么不说话,难不成是哑了?生母怎会突然哑了呢。

可怎么办才好呢。

算了,也不关她的事儿,生母有儿子有媳妇的,还有三个孙女和一个孙子,如何也不关她的事儿。

还是都交给宴舟来处理吧。

她往宴舟身后躲,那老太太再一次动手抓过来时,秦相宜惊呼了一声:“啊!”

贺宴舟便急了,只能一掌先将那老东西拍飞。

虽说他只是个文官,可自从与夫人成亲了以后,为了夜夜与夫人欢好,他可请了个武师傅每天来教他呢。

如今一身腱子肉,一掌能将老太太拍飞。

“相宜,没事吧。”

老太太被掀翻在地上,耳朵动了动,听见了他嘴里那声“相宜”,便更加用力地“嗬嗬”起来,试图说话,可还是一个字也没蹦出来。

贺宴舟招了招手叫来自家门房:“把这老太太拖走。”

“公子,把她拖到哪儿去。”

贺宴舟不耐道:“她腰上不是挂着秦家木牌吗?说明她是秦家的,将她丢回秦家去。”她又不是没有家,何必老来赖着她女儿呢。

那老太太不甘地一直指着秦相宜。

贺宴舟将夫人护在臂弯里,揽着夫人,带着海龙皮大氅,回家去了。

一日清晨,晨曦透过雕花的窗棂,轻柔地洒在屋内,为这小小一间卧房镀上了一层暖金色的光晕。

贺宴舟俯身轻轻将妻子弄醒,嘴角擒着一抹宠溺的笑,眼中的温柔仿佛能将世间最坚硬的寒冰融化。

秦相宜迷迷糊糊坐起身,青丝如瀑般散落双肩,胸口的衣料皱着,大大敞开着,他已悄然端坐在她身后,拿起一把温润的桃木梳,手指穿过她的发丝,动作轻柔得如同在抚摸最珍贵的绸缎,一下又一下,慢慢理顺那些凌乱的发缕。

刚醒过来,秦相宜又被他梳得昏昏欲睡,他专注的凝视着铜镜里的她:“姑姑早上就爱缠着我。”

偶尔,他的手指会不经意触碰到她的脸颊,刮过她的耳垂,她何处会颤栗,他都一清二楚。

引得她娇嗔回头看他一眼,他从妆奁中挑出一直精致地珠翠发簪,簪身镶嵌着细碎的红宝石,在阳光的映照下闪烁着迷人的光芒,他微微倾身,将发簪轻轻插入她的发髻,动作小心翼翼,仿佛在完成一件神圣无比的仪式。

阳光是细密的金丝,她抬手欲拿桌上的脂粉,他却抢先一步握住她的手,指尖在她的掌心轻轻摩挲,带着几分缠绵。

他将脂粉盒打开,用马毛制成的软毛刷蘸取些许,轻轻在她脸颊上晕染。

粉尘在阳光下跳舞,在她的脸颊上翻飞,她的面容逐渐变得娇艳动人。

她安静坐着,微微仰头,双眼凝视着他,偶尔眨巴眨巴眼睛。

眉如远山含黛,最是能映衬出她温婉如水的气质。

贺宴舟翻开不知从哪儿得来的书,一边细细钻研,一边端详起她的眉眼,意在打造出那种意境。

眉弓的弧度则要贴合眼部轮廓,顺着那天然的曲线,如行云流水般自然流畅,如此一来,双眸与眉毛相互映衬,更添神韵。

他打开眉黛盒,黛粉色泽浓郁而温润,仿若春日里新绽的柳芽所凝萃的翠意。

他取来一支纤细的眉笔,蘸取少许黛粉,微微倾身靠近她,那专注的神情仿佛是即将绘制一幅传世丹青的画师。

他的目光在她的眉骨与眼眸间来回游移,细细端详,轻抬手腕,在她眉梢轻轻落下第一笔,笔触轻柔得如同蝶翼轻触花蕊。

顺着眉弓的弧度,慢慢勾勒出一道优美的弧线,那线条流畅自然,宛如山间清澈的溪流蜿蜒而下。

窗外的阳光愈发炙热,透过纱帘洒下斑驳的光影,光影在他们身上跳跃。

屋内弥漫的花香愈发浓烈,混合着脂粉的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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郁香气,营造出一股极暧昧的氛围。

当最后一笔完成,她的眉毛宛如两片舒展的柳叶。

贺宴舟轻轻放下眉笔,手指再次轻抚上她的脸颊,呢喃道:“姑姑真美。”

她脸颊绯红,向来受不住他这样碰她。两人的目光再次在铜镜中交汇,浓情蜜意,勾缠不已。

她端端坐在铜镜前,注视着铜镜中的自己,乌发垂至腰际,仅用一支羊脂白玉簪简单挽起,美艳而高贵。

她胸前的衣裳逐渐隆起,镜中美人尤是端庄一面,她夫君的头颅却已经从下至上钻进了她的衣摆。

秦相宜望向窗外春景,若有人透过那精美的窗格看进去,就会发现她的身姿依旧婀娜端庄,举手投足间的优雅仿若与生俱来。

秦相宜静静伫坐,望向窗外那一片如诗如画的春景,眼眸中瞬间被满目葱茏所填满,恰似两汪被绿意浸染的清泉,澄澈中更添几分灵动。

眉如远黛,却时而从鼻腔里冒出“嗯哼”声,那只小狗卖力,一身曳地的锦缎长裙,被他拱来拱去的,轻轻摆动,仿若春日里随风舞动的繁花。

窗外,嫩绿的柳枝低垂,随风摇曳,似在向她招手致意。

桃花灼灼,嫣红一片,花瓣如雪般纷纷扬扬飘落,美得惊心动魄。她的双眸追随着一片飘落的花瓣,眼波流转间,那窝在她胸前的狗似乎是察觉到了她的不专心,咧出尖牙狠磨咬了一口,叫她“嘶哼”出声,抬手拍了他的头一下。

若是不惹她,她是随意让小狗啃咬拨弄的,她就这样静静望着窗外,婉婉笑着,显出与天地相融的温婉与妩媚。

小狗偏要惹她,可看不惯她这般闲适淡然的模样,定要叫她心跳加速、颈窝沁出细密的汗珠,手指蜷缩起来,抓紧了他脑后的发丝才好。

他抬起头,用一双狡黠如星的眼看她:“姑姑的气息好乱。”

她的睫毛像受惊的蝴蝶般急促地扇动几下,被羞涩填满,眼角微微上扬,带出一抹醉人的风情,想要佯装镇定却失败,轻抿的双唇慢慢松开,溢出几声似有若无的轻叹。

她颈间挂着那条华美的项链,随着她急促地呼吸微微晃动,反射着细碎的阳光。

晨花簪发添娇色,午韵吟书逸墨香。

暮赏余晖闲步久,烛摇静夜话情长。

二人日日如此,贺御史索性连早朝也不去上了,贺家哪能允许他这般懈怠,太傅生气将他叫去。

贺宴舟却道:“祖父,孙儿并未懈怠朝事,只是孙儿与夫人刚成婚,孙儿想加把劲儿,好叫您老人家赶在今年抱上重孙子。”

他把话说得大义凛然,全是为了孝心,太傅倒不好说他了,明知他这样不对,却还是忍不住嘴角往上翘。

便问他:“那你,这几日成效如何?叫个医师过来将你们身体调养着吧,光使蛮劲儿也不成啊。”

老爷子凑孙子耳边小声说道,整得自己老脸通红。

“爷爷放心,我身体好着呢,必不叫您久等。”

这日,秦相宜跟着贺夫人照例学管家的事情。

秦相宜发愁地看向眼前厚厚一摞账本,贺家家务实在太过繁杂了,她下了决心要学会这些,每日看得头疼。

“每月的月例、节庆采办、修缮用度,桩桩件件都要记清。”

两人一路慢行,往后院库房走去,细说沿途屋舍用处。

推开库房大门,馥郁的香料味与陈旧的书卷气扑面而来,贺夫人拿起一匹织锦,指尖摩挲着细腻纹理:“这库房之物,都是先辈积攒,上等料子用于年节赏赐、应酬往来,寻常布料供下人制衣……”

行至膳房,烟火气升腾,厨子们忙碌其间,贺夫人道:“饮食安排倒不需你亲自动手,只要大概记着依着时令,命令他们调配膳食就好,只有节庆时办公中宴席时,需要你多操劳了。”

秦相宜眉眼细细扫过每一处,心中对这大家族运转的琐碎精细深有感悟。

也不知是厨房里正在杀鱼的腥气重还是怎么回事。

秦相宜忽然觉得有些恶心。

她面色倒还正常,只默默咽了咽唾沫,将恶心感压了下去。

可贺夫人心细如发,一眼看出她的异常。

“细算算,你嫁来我家也有三月了,你们俩都正值壮年,也该来了。”

如今外面枝繁叶茂,荷叶层层叠叠铺满了大半湖面,宛如翠玉雕琢而成的巨盘。

粉嫩荷苞亭亭玉立其上,仿若羞涩地少女,半遮半掩;有的荷花已然盛放,花瓣粉嫩如霞,花蕊金黄璀璨,微风拂过,摇曳生姿,阵阵淡雅的清香涌入鼻腔。

秦相宜今年已经二十七了,她心里也着急呀,听闻女子过了三十,怕就不好生育了。

她从小生活得幸福,虽说后来历经一些波折,可细细算起来,她的人生总是幸福多过苦难的。

她想要儿孙满堂,想要与宴舟一起被儿孙环绕。

这第一个孩子来得赶早,还好没叫她多等。

贺夫人叫了医师过来,先将事情确认了才好。

秦相宜心里已是十拿九稳,自新婚夜以来,她与宴舟一日也没间断过,他冲得卖力,她也迎合得卖力,这事儿也就是早晚的问题。

她端坐于雕花窗棱旁,阳光细碎洒在她手腕上。

如今手腕上的伤痕早就淡了,已经看不出来了,一切都在往最好的方向走。

“恭喜夫人、少夫人,确是喜脉无疑,已有月余了。”医师微微躬身,脸上带着恭贺的笑意。

得了医师的确信儿,秦相宜与贺夫人对视一眼,眼中皆是难掩的喜悦。

贺夫人率先开口,声音里满是欣慰:“好,好啊,这可是咱府里的大喜事,定要好好操办一番,你且下去领赏吧。”

不多时,外头传来一阵急促的脚步声,贺宴舟匆匆跨进门,额前的发丝有些凌乱,显然是一路疾行而来。进得屋来,先是给贺夫人行了一礼,而后目光便直直地落在秦相宜身上,那眼中的炽热与欣喜,仿佛要将她灼烧。

“夫人,我当真是欢喜得不知如何是好。”

为着少夫人腹中这胎儿,贺府上下张灯结彩,热热闹闹筹备起来。

贺宴舟本就是长孙,长孙的孩子就是重长孙,身份自然尊贵。

必是又要被阖家长老联合培养长大的。

贺府门前,大红灯笼高高挂起,红绸沿着门廊蜿蜒垂下,在微风中轻轻飘动,似是在欢快招手,喜迎宾客。

门房小厮们个个新衣加身,精神抖擞,分立两旁,忙着招呼前来道贺的马车。车轮辘辘,一时间,达官显贵、亲朋好友接踵而至,笑语寒暄声不绝于耳。

踏入庭院,更是一片繁华盛景。正中央的空地上,早已搭起了宽敞华丽的戏台,五彩的帷幔随风飘舞,与头顶湛蓝天空相映成趣。戏台上,伶人们正紧锣密鼓地调试乐器、对戏妆容,预备着开场后的表演,时不时传出的弦乐声和婉转唱腔。

今日,秦相宜腹中孩子已满三月,她的小腹已经微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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隆起一个弧度,在夏日的轻薄衣裳下很是明显。

头天晚上,贺宴舟赶着深夜到了一趟大理寺。

裴清寂虽然一直有参汤吊命,被折磨了大半年,如今已是出气多、进气少。

贺宴舟对他的审判从来也不过分。

在剧烈的疼痛里,裴清寂吐出来了不少秘密。

光是彩云那一件事情,就够他被凌迟处死的了。

涉及到彩云的事情,梁泰不敢隐瞒,得了贺宴舟的准话后,报给了圣上。

圣上大怒,后续的事情自是用不着贺宴舟亲自动手了,他的孩子就要出生了,他不想手上沾血。

可他今日仍是忍不住要来送裴清寂最后一程。

“你知道吗,相宜怀孕了。”

已经昏迷多日的裴清寂,此刻却多了些反应,他缓缓抬起干涸的眼,望向贺宴舟。

“已经三个月了。”

她穿着夏日里月白色的薄纱长裙,裙上用银线绣着细碎梨花,在光影交错中闪烁着微光。

腰间松松系着一条同色丝带,恰到好处地衬出她隆起的腹部。

一头乌发松松挽起,几缕碎发垂落在白皙的脖颈边,添几分慵懒,鬓角别着一朵新开的粉樱,与她身上若有若无的体香相融。

她的面容较孕前多了几分丰腴,双颊泛着淡淡的红晕,仿若天边的云霞,透着健康的血色。眉如远黛,眼眸恰似一泓秋水,澄澈而明亮,此刻正流转着孕期独有的温婉与安宁。

手中轻摇着一柄绘有翠竹的团扇,扇动间,微风轻轻撩起她的发丝,带来丝丝凉意。她款步于花园小径,偶尔停下脚步,俯身嗅一嗅路旁绽放的繁花,那专注的神情仿佛世间万物都在此刻凝于这一瞬的美好。

贺宴舟会将那样的一幕记在心里一辈子。

“裴清寂,我不会来看你了,我会试图叫皇上留你一命的,毕竟彩云也还活着。”

裴清寂的眼眶瞪得更大了,眼球都快要瞪出来。

“你,你说什么?”

他似乎是用尽全身力气问出了这句话。

不过贺宴舟没有义务向他解释为什么彩云会还活着。

裴清寂当时敲晕了彩云,又补了一榔锤下去,叫秦相宜去埋人的时候,秦相宜坑挖了一半,见人还有气,便把人救醒了。

彩云醒来后,秦相宜抱定了必死无疑的决心,要杀要剐,任由公主决定。

可两人却一拍即合,彩云想借着假死要自由,秦相宜也想要自由。

裴清寂直到临死,才知道自己从一开始就走错的路,他万不该签了那张和离书。

可是悔恨又有什么用呢,他就算侥幸捡一条命活下来,如今容貌、嗓音,都跟以前大不一样了,家族已经将他除名,而他顶着一张血肉模糊的脸,或许只能乞讨去吧。

秦雨铃没能等到戚家几个人被问斩的消息,在几人要上刑场的当天,正是秦相宜发现自己有孕的那一天。

在戚家人上刑场之前,贺宴舟临时改了主意,将他们一行人,改成了流放北地充军。

能不能活下来,就看他们自己的造化了。

既然要流放,肯定是逃不了脸上被刺字的。

那些人回不来了。

这样也好,充了军也能发挥自身价值。

贺宴舟觉得,自己这是在给孩儿积福。

回了贺府,相宜正寻了处阴凉的地方,坐在石凳上,目光望向湖面,眼中倒映着荷影天光。

贺宴舟在她身后坐下,俯身拢着妻子,手指轻轻抚上她的腹部,嘴角不自觉上扬。

往后再不必管那些人了。

贺府今日大办宴席,宴席桌凳沿着回廊有序排开,府外长街上都摆满了流水席,供过往百姓前来吃席。

府内,郁郁葱葱的花厅里,桌凳排开,铺着锦绣桌布,其上摆放着银质餐盘,在日光下闪烁,透着世家的讲究。

女眷们聚在花园,笑语盈盈,手中轻摇着团扇,扇面上的花鸟鱼虫仿若活灵活现。

前来向郡主道喜的人多,但都被贺夫人拦在了自己跟前儿。

要道喜,到自己这个婆婆面前来道,别去打扰她儿媳妇。

贺夫人今日容光焕发,身着深紫色织金锦缎袍服,头戴华丽凤钗,端庄而威严,本是眼瞅着就能将一府的事物都交给儿媳打理了,又眼巴巴地收回了对牌。

贺夫人如今看起来,竟比之前还要威严厉害。

如今巡视起府中大小事务来,眼神犀利,对下人的要求愈发严苛。

桌上,各式珍馐佳肴散发着诱人的香气。

就是府外的长街上,宴席也是这般丰盛。

秦相宜自怀孕以来,再没出过府门,不光是家里人要她注意,她自己也十分注意。

这个孩子,她务必要好好生下来。

虽没亲眼看到府外长街上人间烟火的盛况,光是听见那些热闹温馨的笑声,秦相宜已经感受到了其中的欢乐与温暖。

贺家对于百姓来说,是春雨润物,无声却泽被四方,在长久的岁月里,在这片土地上书写“仁、义、礼、智、信”。

贺老太傅是一盏明灯,今日喜庆,正厅敞开大门,太傅亲自出席,为四方百姓讲学。

老太傅身着一袭素色长袍,白发苍苍却精神抖擞,端坐于太师椅上,面前的书案摆放着古朴的书卷。

老太傅声如洪钟,引经据典,将晦涩难懂的经史子集以通俗易懂的言语道来。

他讲“仁”,便让众人明白心怀仁爱之力量;论“义”,便阐释义字的担当;说到“礼”,现场教导孩童向长辈行礼,规范举止,使众人懂得礼仪在生活中的庄重;谈“智”,分享读书求知的方法,鼓励学子勤勉奋进,开启民智;讲“信”,以贺家往来诚信,告诫众人为人处世守信之重。

贺老太傅用他的满腹学识与一腔热忱,为家族传承着精神血脉,更为民众播撒下文明的种子,让贺家的恩泽在文化的滋养下,深深扎根于每一个人心底,源远流长。

说到最后,太傅目光沉沉置于长孙之上。

“这偌大家业今后便要靠宴舟了,我贺家百年氏族的传承,也要靠宴舟来传承了。”

贺宴舟回眸撞进祖父温润能包含万物的眸子里。

祖父的话意味深长,他便知道,自己做的一切,都瞒不过他老人家。

他倏地垂了头,满腔羞意涌上心头。

“祖父,孙儿错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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