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或许是品尝过热闹的滋味后,独处之时便会觉得苦涩。
向春生一直以来最容易消化这些情绪了,不是吗?
这周末她回家,走之前还买了一杯酸奶,打算在路上慢慢吃。
手机突然响了一声。
【陈念荒:你回家了吗?】
【向春生:嗯,在回家路上。】
【陈念荒:怎么不等等?】
【向春生:等什么?】
两个人就这么有一搭没一搭地聊天,她居然觉得心情没那么难受了。
陈念荒显然易见很焦躁,下课铃都响了好一会儿了,物理老师还一点都不着急,闲庭信步地发卷子。要不然他早就和她一起走在回家路上了。
“那这周末的作业就是这些……”话音刚落。
陈念荒就大步跨出了教室,丝毫不管身后人震惊的眼神。
他赶忙给向春生发消息。
【陈念荒:下次,我能等你下课吗?】
【向春生:你们放学应该比我们晚吧。】
【陈念荒:我的意思是,往后的每一天。】
向春生看到消息后,脸不自觉地发烫,可是她住宿啊?难道陈念荒要把她送到宿舍楼底下,不行,这也太明显了。
向春生提前预知了这份奇怪的感觉,那种和老师同学打游击战的紧张刺激,事实上他们两个啥也没发生,也没有确定什么特殊的关系。所以她到底在担心什么?
【向春生:有胆你就来。】
她这激将法激得应该不是陈念荒,应该是她自己。
看到那条消息的陈念荒,脚步飞快,两级台阶迈做一步走,单肩背包上的拉链也荡得欢快。
马路上的梧桐枯叶堆积成小小的一个垛子,她忍住想要踩上去的欲望,走在了黄色盲道的另外一侧。
都入秋了,树上的蝉还在不知疲倦的叫,像是要耗尽最后一丝气力挽留这个无情的夏天。
“喵——”
她还是听到了一阵清晰的呜咽声,近似于人类儿童哭声的猫叫。
向春生立马停下脚步,蹲下低头,在根茎交错却规格整齐的绿化灌木下寻找起来。
越往前走,声音越急促越痛苦。
向春生看见了,一团毛绒绒正在蠕动的小猫,三种不同颜色的毛发被不明液体粘黏着,小小的一只放在手心都感觉会融化。
有一句话向春生说错了,那天在街上遇上顾长靳,并没有把他当作路边的流浪猫狗。如果是遇上小猫小狗,她的同情心只会更加难以招架。
“咪咪,你妈妈呢?”向春生慢慢地靠近它,说话轻声细语,那是她从未有过的温柔。
一般路边的小野猫都很怕人,它们总是在向春生靠近的瞬间弹开,她为此很受伤。猫这种生物极有灵性,它那双琥珀色的眼睛会记住曾经受到过的伤害和苦难。而这罪魁祸首——人类却又大骂这畜生野性难驯。
天色微暗,晚风当头迎面地吹,她不禁打了个寒颤。
这样的天气,小家伙如果没有母亲的保护,或者待在一个温暖的环境,那下场就只有一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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向春生不断的叫唤着,希望能凭自己蹩脚的模仿寻到它的母亲。
可惜无果,四周甚至都没有出现生物。
靠近马路总归是危险的,她只好脱下校服外套,将它慢慢地抱起,转移到一个相对安全的地方。
“你是不是很冷,咪咪。”她对动物的耐心是绝无仅有的。
向春生心疼地看着它,小猫的眼角都是脏污,颤颤巍巍根本站不起来,在她的手里不断地颤抖,它应该是对离开地面感到恐惧,嘴里不断地叫唤着,她觉得那样的声音很撕心裂肺。
“对不起,咪咪,我错了。”向春生很愧疚,当初自己辩论赛时说得那些话,每一句都在打她自己耳光。
向春生痛恨那些弃养的人,同样痛恨她自己。
蒋月华从小就不允许家里出现任何带毛的生物,向春生小时候偷偷养过一只小鸭子,被发现那天,她被打被骂也死活不放手,最后,鸭子成了乡下外婆家鸭群的一只,也或许是餐桌上的那只。
那件事给她的心理造成了不小的影响。
从那之后,她慢慢变得冷漠,不再随意释放善意,提高共情。
她自嘲地笑了笑,短暂地给它温暖是一件极其残忍的事,在它以为将要有家有主人屁颠屁颠地跟上来时,毫不犹豫地把门关上,简直比那些弃养的人还要可恶,那是自以为是的伪善。
向春生蹲在那儿,很久很久,她想养这只小可怜,并且永远和它不分开,这或许算是弥补她对小鸭子的愧疚,缝补那颗丑陋的心吧。
陈念荒从走出校门开始就一直盯着屏幕笑,明明那条路离家更近,他偏要往反方向走。
看见路边被黑色书包挡着的那个身影,他这辈子都不会认错。
夜晚湿冷,她指穿了一件格子衬衫短袖,胳膊上黑色的表带和红绳交缠的,月光下的皮肤透着玻璃般的冷。
陈念荒微不可察地皱眉,开口问:“向春生,你怎么穿这么少?”
身体本来就弱,还要逞强,陈念荒语调虽然严肃,但关心确是一分不少。
那个背影慢慢转身。
一瞬间的错愕,她的手里捧着一个柔软弱小的生命,抬眼看过去。
向春生居然哭了。
就在看到陈念荒的那一秒,滚烫的泪珠就从眼眶里涌了出来,眼泪直直地从她鼻梁划过。
陈念荒叹了口气,单膝跪了下来,注视着她那双通红的眼睛。
很奇怪,她哭起来是没有声音的,脆弱的肩膀一颤一颤,眼泪也一颗一颗地掉,眼睛里像是囚困着一尾鱼。
“你在这儿待了多久?”陈念荒心疼地看着她,“手都冻僵了。”
他接过向春生怀着小猫时,贴上了她的手背,僵尸般没有血液流动的冰冷手背。
他很想紧紧抱住她,驱赶她的寒冷。
他很想擦去她的眼泪,可却怕自己粗糙的指腹弄疼她。
“向春生,你别哭好吗?我真的不知道该怎么办了?”他无法应对向春生生眼泪,在她红着眼眶仰头看的那一刻陈念荒已然溃不成军。
更不要说她哭着问他:“小猫怎么办?”
陈念荒哽咽了一下,继续说:“小猫交给我来养好吗?”
向春生不用说话,陈念荒能知道一切她的所思所想。
“你不要嫌弃我,快点穿上。”那件宽大的带着温热气息的校服外套。
向春生接过那件校服老老实实地穿上,抽泣了两下,带着哭腔问他:“陈念荒,你有纸巾吗?”
“我鼻涕快忍不住了。”向春生的情绪来得快去得也快。
她也不知道为什么自己看见他的那一刻就忍不住掉眼泪,明明自己一直是个坚强的大人,一个有泪不轻弹的女人。
他就像黑色天幕下燃烧的烛火,释放着热量,和光。
向春生一直在等,等小猫的妈妈,等一个善心的好人,等一个值得的依靠。
于是,陈念荒便出现了。
他慢慢地靠近,情难自已,捧上那张脸,用大拇指指腹轻轻擦去了那滴未坠的眼泪,随后发乎于情止乎礼地放手,温柔地回话:“不介意你用我的衣服擦。”
向春生左侧半张脸,被他指腹揉擦过的那块地方,成了小鹿乱撞的轨道,发痒发烫。
她整个人愣住了,整张脸烧得通红。
向春生怎么也不会当着他的面,用他的袖子擦鼻涕,出这种丑?
“拿去吧。”陈念荒刚刚不过是想要逗弄她一下,还是从包里拿出了干净的纸巾递给她。
向春生擦干眼泪后问他:“你要养它对吗?”
不知为何她对陈念荒有着无条件的信任,小猫跟着他一定是最好的选择。
“嗯,我会好好珍惜它的。”陈念荒举手发誓,“绝对不会让它受委屈。”
第75章 喜欢·败北
也不会让你哭。
陈念荒的眼神滚烫,他很想知道向春生为什么哭起来这么让人心碎。就像是早就学会了,如何不用力地哭,如何不声不响地掉眼泪,习惯了把所有的委屈都往肚子里咽。
她到底吃了多少的苦?
“给它取个名字吧。”向春生的表情完全恢复了之前的样子,那份漫不经心,不管怎样在他眼里都是掩饰。
陈念荒满脑子都在幻想她之前的生活,甚至都联想到了辛者库,根本没把给小猫取名这件事放在心上,搪塞道:“你取吧。”
向春生解决了小猫的问题后,心情舒畅,一边摸着它的小脑袋一边说:“大部分人都是用最近吃的食物起名。”
她苦思冥想后说:“酸奶?”
下一秒,又否认:“陈酸奶?不行,不行,碰瓷人家奶茶店了。”
光看向春生给自己的宠物石头取名叫向小石,就知道她是个取名废了。
向春生脑袋空空:“你来吧,你是主人。”
陈念荒无奈地摇摇头,直接拍板:“叫陈小花好了。”
他也不遑多让,完全按照形象取名,两个人半斤八两。
回到家,向春生才猛然发现,自己身上穿的是陈念荒的校服,而自己的那件被当作小猫的窝被他带走了,意外交换物件让她有种做贼心虚的感觉。
陈念荒完全没有和宋女士商量过,擅自作主把客厅的一角清理出来做猫窝。
他细致地用湿纸巾擦去小猫身上的污渍,小心翼翼地给它喂食,之后还得带它去医院做检查。
“她很喜欢你,所以我也会喜欢你。”陈念荒语气硬邦邦的。
小猫听不懂他的话,不过目前温暖的环境让它很有安全感,它靠着陈念荒的手不断地蹭着。
再怎么铁石心肠也很难不沦陷,小猫撒娇简直就是两脚兽的大杀器。
他的视线不自觉地柔软下来。
—
蒋月华他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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都不在家,又是向春生一个人。
她罕见地没有先打开书包写作业,而是从抽屉里取出了那台相机。
翻看起她之前拍摄的那些片段。
手持镜头是晃动的,声音是断断续续的,画面对焦也时而清晰时而模糊,拍得构图也不好,可是为什么他一直光明正大地出现呢?
陈念荒意外正对着镜头,他正在和周柏羽勾肩搭背地聊着什么,在她镜头转向他的时候,笑容爽朗明媚,带着自在的散漫,随意却又精准地对镜头比耶。
镜头语言是不会骗人的。
向春生开始有些手忙脚乱,不太协调地把那段视频播放了一遍又一遍。
【林致优:小春,有没有什么好看的电影推荐?】这条消息解救了她。
向春生认真解答。
【向春生:你可以看看《赎罪》《怦然心动》《两小无猜》《遇见你之前》】
【林致优:怎么都是爱情电影,我想看动作片。】
向春生看着那些片名走神了。
【林致优:向春生,你是不是动凡心啦?】
【向春生:我不知道。】
模棱两可的答案有些时候也带着属于她的倾向。
向春生看过数不胜数的爱情片,有爱而不得的虐恋,有隔着世家仇恨的爱,有青春懵懂的初恋,总之各式各样的爱情片她都能准确地推断出那一刻之后两个人要接吻。
但是她从来没想过主人公会是自己。
她好像也能成为罗曼蒂克背景乐前的女主角了。
【向春生:我好像有点喜欢上陈念荒了。】
【林致优:你总算开窍了。】
虽然说陈念荒的暗恋基本上等于明恋,除了向春生跟所有人都打明牌,林致优并不意外,不过这是向春生第一次主动讲起自己的情感近况。
所以周日那天早上林致优和宋写宁两个人把她约去了咖啡馆,“严刑拷打”。
宋写宁从周六晚上就开始激动,一见面音量就高得不行:“向春生,你知道我们瞒你瞒得有多辛苦吗?”
这张窗户纸总算被她自己捅破了。
这一路走来,她们如履薄冰。感情本来是他们两个人的事,宋写宁就怕哪天不小心嘴漏说出口,给向春生造成压力。
“旁观者一直睁眼说瞎话。”林致优笑着说道。
她们两个都是那种理论知识丰富,实际经验不足的人士。
“小春,你现在喜欢他的程度都多少,我好有个心理预期。”宋写宁应该算是向春生的毒唯了。
向春生喝了一口手边的拿铁,眼神茫然:“喜欢他这件事,好像不分程度。”
宋写宁心里咯噔一下:完了,小春不会是个恋爱脑吧?
“我也是才分析出来的。”向春生的眼镜反光,感觉她把恋爱当作了一个研究课题。
“陈念荒,你给我们家小春灌了什么迷魂汤?!”宋写宁皱紧眉头。
原本她是不打算插手两个人之间的感情,不过这样下去单纯可爱的小春没准儿就会被花言巧语给骗走了,她也不是不信任陈念荒,理性上能接受,感性上不能。
“你可别忘了他之前有多装,刚开学上台讲话那次。”
“还有你没来之前军训的时候,陈念荒就出名过,那时他就和吴建越吵过架,真的超级毒舌。”
“他说,天气太冷了,让那人在坟头多盖点土。”
“还有……”
向春生看着她的手舞足蹈,挑了挑眉,笑得不行:“我又没说要嫁给他。”
宋写宁大惊:“你还恨嫁?完蛋向春生你被人夺舍了。”
向春生一直都是清醒明确的知道自己的目标,怎么可能恋爱脑?
她也是病急乱投医。
向春生之所以笑,是因为她很开心,有人可以这么关心她。
“我不知道喜欢他到什么程度,我只知道喜欢你们直到永远。”向春生刚说完脸就红了。
一左一右两边脸蛋被两个人捏着,她们对视一眼就破功了。
可能有些时候,心动的瞬间并非是暗恋对象的喜爱有多深,而是享受和好朋友一起谈论私房话那一刻的羞涩激动,被调侃起哄时的满脸通红。
“快说你喜欢他什么?”林致优也开始八卦了。
向春生眼神愈发的坚定:“我喜欢的东西比较浅显,喜欢他讲数学题的样子。”
他低头看题时认真专注的视线,讲话时滚动的喉结,严密到无懈可击的逻辑,灵动巧妙的思维,飞跃在草纸上好看又生动的字,这些她都喜欢。
实事求是,向春生并不是那种感性大过理性,她无疑是一个利己主义,人的本质是幕强。
她能毫不犹豫地说,如果陈念荒不是年级第一,那他们可能不会有交集,向春生是一个自私的人,她会拼命抓住一切能用的资源铮铮向上。
林致优发现了其中的漏洞,她不清楚完全真正的喜欢是什么,但她知道,向春生并未全盘托出。
她知道没有人是完美的,向春生也绝非会喜欢上一个完美无缺的人。
“其实,陈念荒长得还不赖,勉强能排上校草的名号。”宋写宁开始找补,“也很尊重女生,除了偶尔犯贱之外,人品挺好的,就是找兄弟的眼光不行。”
此刻,周柏羽打了个喷嚏。
宋写宁的真实想法很温暖:向春生也不是完完全全不需要感情的机器人,她需要友情亲情,爱情,如果这个人是陈念荒,那么结果应该挺美好的。
就这么从毒唯变成了cp粉。
向春生考虑地很仔细也很慎重:“其实我也很怕混淆,他无条件对我好,我害怕那种感觉只是感动,或者带了点愧疚的责任心。”
她也是第一次面对这样的问题。
理论军师总算派上用场了,宋写宁根据自己多年经验,反问她:“你们两个讲题时应该离得很近,当时你有没有抗拒过。”
向春生回忆了一下:“没有。”
那是淡淡的皂香和柠檬树,干净的像是走在街心公园,喷泉露水的清爽。
“你有没有幻想过你们两个亲密接触?”
向春生干脆地回答:“没有?”
说完后不知为何脸就红了,那次不小心碰触的记忆涌上心头。
“确诊,向春生你这就是心理性喜欢,感觉更柏拉图一点。”宋写宁摸着并不存在地胡子,解释起来,“他在你身边时就会忍不住欣喜,闻到他身上的味道就觉得安心……”
向春点点头。
宋写宁前面得出了心理性喜欢的结论,后面举例却是生理性喜欢。
两个人交换了一个眼神,确认,这就是真爱。
向春生喝完最后一口拿铁,长舒一口气。
她明确了那种感情绝非感动,也不是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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此而已的愧疚。还好那是喜欢,这样就不怕辜负他的真心。
向春生知道喜欢一个人不可能只喜欢他光鲜亮丽花团锦簇的一面,她喜欢他嘴硬心软的样子,喜欢他吃醋还要强装镇定的样子,喜欢他笑起来的尖牙,喜欢他无时无刻站身后的安定,喜欢他那强大无畏无惧的自在独行,喜欢他那颗义无反顾滚烫的心。
怀着不淆于世俗的目光,他眼中的沉寂是生命不朽的脉动。
17 Oct.晴
「胸膛有烧不尽的血,一身不断的坚硬骨,做风的君王,那我必定不敢忘。」
第76章 面包·获胜
“陈小花,你说她到底喜不喜欢我?”陈念荒举起它软软的爪子,自言自语中。
“喵呜——”它的小胳膊被这么举着明显多了一丝不耐烦。
陈念荒没有表情的时候,嘴角向下出奇的冷,他慢慢松手,小猫就这样扫着尾巴头也不回地走了,那么决绝。
那天之后,陈念荒把她的那件校服洗得干干净净,两个人暗中交换了,皂香经由太阳落在了那件外套上。
他的那件并没有再穿过,而是一直静静地躺在衣柜的最里层,企图永远保留下那股薰衣草的气息。
陈念荒觉得两个人的关系应该是有所不同的,最起码如今的她不再是毫无顾忌的了。
这也许是他的错觉,向春生和他在一起的时候,好像时不时就会脸红害羞。
原本他还在沾沾自喜,可接下来的整整一个月,他们两个人都没说上一句完整的话。
甚至连他每次等她一起回家,都会因为各种原因被拒绝。
陈念荒内心又受伤了,连带的脾气都变得暴躁:“你来干嘛?”
周柏羽一来就躺枪,他原本打算去陈念荒家里消磨时光的,刚进门就被如此对待:“来看儿子不行?”
陈念荒捞起沙发上的枕头往他身上扔,眉宇间是显而易见的不好惹,都不屑回骂他。
“国庆回来,带了点特产过来。”周柏羽大方客气,人情世故做得一直很妥帖。
哪儿像陈念荒,跟个铁坨子似的,出门就杵在那儿,一副别人倒欠八百万的气势,不知道的还以为他来收债。
他也就点点头,连杯茶水都不帮客人倒,所以周柏羽一般都轻车熟路地去厨房煮泡面。
“来乖女儿,这份你的,快吃。”周柏羽还顺带给陈小花做了猫饭。
陈念荒:“?”
他被冒犯了,还是被周柏羽这个狗东西冒犯的。
陈念荒把他踹下了沙发,夺过游戏手柄,大杀四方。
周柏羽哪里晓得这样就可以刺激他的斗志,自己好不容易保持了两三年的记录又被刷新了,周柏羽坐在地毯上抱着小猫聚精会神地看。
陈念荒打完一轮也不把手柄给他,眼睛有些发酸,揉了揉眉心。
周柏羽趁他不备,想夺走手柄,结果被他拍掉:“滚去写作业。”
马上就期中考了,还想着玩游戏。
周柏羽见此计不行,就打算拿陈小花偷梁换柱,把猫放进他怀里。
结果这个不是人的狗东西,扔下一句:“你也滚。”
比对周柏羽温柔多了还补充:“笨蛋小猫她不会喜欢的。”
陈念荒简直就是恶魔,不仅逼周柏羽把周末作业写完,还逼小猫进行社会化训练。
周柏羽就趁着休息十分钟时间和他聊天,寄希望于和他聊的忘乎所以能延长休息时间。
聊得自然也是感情问题。
“你们俩儿的关系不是有巨大进展吗?你还有什么不满?”周柏羽也不知道这人在矫情什么。
他一句:“你不懂。”
给军师整笑了。
“你没看过天堂电影院,她绝对看过。”陈念荒莫名觉得自己像个怨夫。
周柏羽气急反笑:“没看过又怎样?这和你作天作地,有什么关系?”
陈念荒目瞪口呆:我哪儿作啦?是她一直回避自己。
他们又不经常见面,隔了那么远的距离,而且每次消息他都是最晚知道的,陈念荒还打算为此难过消沉好一阵呢。
“里面有个故事,一个平平无奇的普通卫兵喜欢上公主,可是卑微的卫兵怎么配得上美丽的公主呢?公主说只要他阳台底下守卫一百天,公主就会以身相许。这一百天中的九十九天,不管风吹日晒,卫兵都坚持下来了,可到了九十九天的晚上卫兵却离开了”陈念荒问他,“你说为什么?”
周柏羽明显是听进去了,陷入深思:“难道是卫兵为了维护自尊心,希望公主主动去找他?他都能坚持九十九天,说明他的意志很坚定。”
“可以这么理解。”陈念荒点了点头,一般人都是这么理解的。
他的目光熠熠,很明亮笑着说道:“可如果卫兵站满了一百天,对公主来说或许是强求。”
九十九天,是他传达出最坚定的爱,而公主是否爱他,需要剩下的一天遵循她自己的内心。
陈念荒很聪明,很细腻,时时自省,日日反思。
他的瞳孔微颤,眼神失焦:“我爱你,不过我只能向你走99步,剩下的一步由你完成。”
周柏羽觉得这家伙,很熟悉却也很陌生,原本的他还是一窍不通,现在居然有这么深的感悟,把自己说得一愣一愣的。
不过还是毅然决然打断施法:“报一丝,我不爱你。”
居然有人的脸上的无语能够如此具象化,陈念荒不留一丝余地:“做人怎么能厚颜无耻到你这种地步?”
“略略略。”周柏羽贱起来不要命。
陈念荒都不舍得开口,怕他太幸福。
宿舍楼背光的那面是潮湿的墙,满满的绿色,是爬山虎,一叶叠着一叶,一如往昔由清风拖曳着,卷起一阵阵绿色的浪。
天色渐亮的早晨,她喜欢在墙根的长椅上念书,四下无人,运气不好会碰上恼人的蚊子,不过向春生觉得那里的空气格外神清气爽。
向春生自从明确心意后,更加用功了,她们都担心这样下去她会英年早逝,过劳死。
每天只睡六个小时,疯狂地刷题,把自己淹没。
但她并不是为了以此来麻痹自己,她要变得更加优秀,这样,陈念荒你就赚大发了,喜欢上了一个不停进步一直在变化的向春生。
向春生会回应,想要学会表达,能毫无保留地去喜欢他,只不过不是现在。
这些日子里,向春生忙起来经常会忘记有人在等她,所以无意间就疏远了陈念荒,后面索性就不让他等了。
最起码在她满意前,没空管感情的事。
高二过得很快,一考接着一考,一课接着一课,他们在高三前就得把高中的全部内容都学完,高三开学就开始一轮复习。重点班的进度一般都会比其他班快两个课时。
向春生期中考前就把高中数学书里的公式全部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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己推了一遍。
期中考试也刷新了她有史以来最好的成绩。
年排第九,班内第三。
知道成绩的那一天向春生重新翻看了之前的历史记录,果不其然,原些那些耻辱的数字,她甚至想要做成纹身时时刻刻警醒自己的中考成绩,的确会被一次次的成功所覆盖。
蒋月华知道女儿考了好成绩,也没藏着掖着。
她一看到成绩单就打电话跟向夏锦妈妈聊天去了。
蒋月华说眼神突然一暗,眉头紧锁:“什么?夏夏怎么会有这种想法呢?不读书还能去干嘛?”
向春生在一旁听得一惊,最近几天她都没怎么看手机,自我隔绝了与外界的联系,都没察觉的小夏的情况,一时间愧疚地不行。
“妈,小夏在家吗?我去找她。”向春生的声音微微颤抖,慌得六神无主。
不想上学,在任何人的眼中,都是不得了的大事。
于好学生而言,他们哪怕是生病旷课了,都是罪大恶极。
向春生不知道她究竟发生了什么,为什么会生出这样的想法,就这么毫无征兆的发生了,她现在一定很煎熬。
蒋月华挂断电话,脸色难看,小夏也是她看着长大的小孩,没理由不担心,她严肃地对向春生说:“你去开导开导她,她已经两天没上学了,现在待在家里。”
向春生穿上那件都快包浆的黑色棉服,匆匆赶去,连围巾都没系。
一脸担忧的她,迎面对上头发油腻,满脸笑意的向夏锦。
白担心了,向夏锦完全不是受到打击对生命失去希望的状态,还笑嘻嘻地邀请她一起追剧:“姐,快来,零食汽水已经准备好。”
向春生松了口气,在她旁边坐下。
向夏锦预判了她要说的话,一脸无所谓:“我知道你来干什么。”
“为什么呢?”向春生很想知道到底是什么原因。
向夏锦一脸平静,似乎不觉得这是件大事:“不想上学还有原因吗?”
向春生没有继续追问,转而谈起梦想:“小夏,你不想上学的话,想做什么?”
向夏锦的眼睛亮亮的,并不是因为电视里惊天动的求婚场面,她语气很高昂:“如果所有人都去当科学家,飞行员,那又有谁来做小面包呢?”
她活得一直都很通透:“如果不上学的话,我想开一家咖啡漫画屋。每天提供香喷喷的甜品和咖啡,选一本喜欢的漫画就可以看一下午,太幸福了。”
向春生的眼中闪过一丝羡慕,继续问:“那你叔叔婶婶他们同意吗?”
“他们还是希望我能继续完成学业,不过他们说只要我开心快乐就好。”向夏锦面色红润,幸福得很具象。
不过下一秒的眼神又变暗,那应该是一种“反快乐”,就是快乐之后的茫然。
向夏锦有这个想法并非偶然,在她刚进重点班的时候隐隐有了征兆,文科班一半以上是女孩,每个人都很认真,很拼命。她就连偶尔停下来闲聊,都会觉得罪恶。
向夏锦一直都没有太大的野心没有明确的目标,中考的时候超常发挥也是凭借运气,以及拼命想和姐姐考进同一所学校。
从小到大,姐姐一直站在前面,她看着那个背影想要拼命赶追,可仔细想想姐姐早晚会离开,人生是自己的她不该为了别人。
上高中之后,所有人都说高考很重要,重要到足以改变人生,他们一遍遍地提醒着她,反复折磨着她。
物极必反。
终于,她坚持住不了,那是她的人生,想要停下脚步四处看看,有什么问题吗?为什么听别人的指教?
向春生有些动容,不同的家庭环境会造就不同的性格,向夏锦一直都是一个说到做到勇敢果断的女孩。
哪怕离经叛道一点又何妨?
为什么要磨灭她的天性。
第77章 球赛·获胜
向夏锦表面上看着幼稚,其实很通透。她并非因为某次成绩退步就赌气不去上学,也不是因为受不了其他人程序化的内卷,她是在认真思考过后才作出这样的决定。
向春生欣慰地看着她笑了笑,语气放松:“周一,就不去上课啦。”
“嗯,不想去,哪怕待在家里放空脑袋也比在学校里舒服。”向夏锦撒娇道,“也不知道学导数能有什么用?买菜用得到吗?”
可不管怎样,她还是小孩,想法不会跟向春生这个老古董那么成熟。
向春生无法苟同。
向春生摸了摸她的头,换了副语重心长的模样,她温柔地看着向夏锦说道:“虽然说学历现在逐渐贬值,但学习并非毫无作用。”
向春生一直是沉稳又朴实的古董酒瓶,表面上看着成熟古板,里面装着离经叛道。
她不想自己显得很说教,就慢慢地蹲下,放低姿态对她说:“其实老师能教给我们的东西很少,一生中的大部分时间我们都在自学,我之所以努力学习并不是为了任何人,只是希望自己能够更加清晰地看见这个世界。”
哪怕世界的背面并不美好,暗处藏匿着丑陋的沟壑。
向春生把自己地执念全盘托出,向夏锦认真地倾听。
在她眼里姐姐一直都对学习有着过分的偏执,原以为那只是好胜心驱使。
两个人聊得话题很常见却也很特别。
“我们现阶段的学习,其实都只是会了教会我们一种自学的方法。”向春生叹了口气继续说,“如果你现在遇到一个从来没见过的生僻字,是不是会立即上百度查?”
向夏锦点点头。
“那你有没有怀疑过这些肉眼见到的信息,有可能是杜撰的?”她挑了挑眉。
向夏锦摇摇头,现在的人能立马去查就已经很不错了,根本不会有这种想法。
她想要完全看清世界的全貌就需要有足够的判断力。只有学习能一步步帮助她建立这样的体系。
向春生紧接着上面的话题:“所以学会导数也许并不能帮你去菜场买菜,你的小面包也不会更蓬松。”
“不过,当你在面对那些有明确指向性的信息时,不会选择听之任之。”向春生朝她挤眉弄眼,“因为做数学时最忌讳盲目自信。”
她为此跌过不少跟头,向夏锦看着姐姐弱弱地点头。
向春生没有强制性地逼她,而是把这两条路铺在面前,让她自己选。
“小春,有你喜欢的虾球,今晚留下来吃饭昂。”
“好哎,谢谢婶婶。”
向夏锦想了很久很久,在家里待了一周,她发现自己还是没办法完全放手。
一个人闲下来的时候就会怀念身边有同学的日子,更何况她是一个爱凑热闹的人,她想念自己的朋友们,想念气得头发炸开的班主任,想念学校便利店的小布丁,并不想念学校食堂的饭菜。
回到学校的那天,他们没有多说什么,只当是一个英雄主义小女孩短暂地梦游了仙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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