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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30(2 / 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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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出来找狗。”

桌子下,水舒曲着腿,他穿着卡通家居裤,印着海绵宝宝和派大星,对面是西服西裤穿戴整齐的林霁月。

他穿着简约干净的衬衫外套,搭配那张拥有欺骗性的温柔脸,的确像一个听话懂事的后辈。

白宁眼里还有点没睡好的血丝,抿抿唇悄悄往后排看。

林霁月很好奇水舒这样偶尔跳脱的阴阳怪气脑回路到底遗传谁,水舒大哥看起来也并不是会说这种话的人。

沈秋予看了会儿手机,确保林霁月没有挂断电话,重复:“我说,你猜谁回来了?”

“殷聿。”

亚瑟背后的遛狗绳在地上拖行,长长一条的泥土痕迹,四只脚也脏兮兮的。

公司不用加班?还是林霁月故意的?

水舒穿鞋开门关门,林霁月站在楼梯口,手指摩挲水杯,回想起水舒说的那句话。

水舒交涉失败,已经打算出去住几天,林霁月像是捉着他的心思似的,开口:“过两天爷爷生日,需要回去一趟。”

棋局似乎很随意,林老时不时和水舒搭话。

水舒说得一点也不委婉,就差没把嫌弃两个字写在脑袋上。

林霁月:“他没有选择的余地。”

水舒:“爷爷究竟给你灌了什么汤。”

“和你说有什么用?”

林霁月低头,杯中盛满的漆黑不明液体还在冒着气泡——书房的水也被水舒换成了碳酸饮料。

林霁月不知道在林家受了什么刺激,从那天开始居然每天都回来吃饭睡觉,导致水舒失去了极其珍贵的个人空间。

水舒:“……”

短暂的会面交锋结束,林霁月回书房,水舒在客厅打游戏。没一会儿,水舒收到阿姨的信息,说是亚瑟挣脱遛狗绳跑丢了。

【“你不在乎白宁了么,你该不会爱上我了,……”】

沈秋予正在露台,这次宴会也是给殷聿办的接风宴,然而殷聿本人完全不领情,人都没有到场,理由是忙着工作和搬家。

今天刚下过雨,地面还是湿的,空气里都是泥土的气味。

两脚兽走路的动静停了,亚瑟也被迫脚步放缓,蹲在旁边。

——

沈林两家关系很好,提前拜访兴许是为了送礼物。

五个都认识的字组合在一起,变得有些陌生。

“这份礼物,你真是有心了。”林老感慨。

水舒:“那是打赌。”

本来呲着牙傻乐的亚瑟像是知道自己犯错,灰溜溜地回头叼着遛狗绳回来,眼巴巴蹲在水舒旁边。

他很清楚,林霁月会答应。他和林霁月本质一样,都是自私的人——他们首先是联姻伙伴,其次才是因为白宁有私人恩怨的敌人。

白宁拿出手机,悄悄给沈秋予发消息:他是谁呀?

走了三分钟,季环压着声音:“那你为什么不和我说?”

“你很喜欢提他,但我不想听见死人的名字。”

水舒无聊地盯着棋盘,抬头时却偶然和林霁月对视。

寒暄结束,一行人上车。殷聿和助理坐在后面,白宁和沈秋予坐在一起。

路程不远,水舒很快到别墅门口,亚瑟为了卖乖,已经先一步跑进去,早早等在门口的阿姨把亚瑟带回去。

五分钟后电话挂断,沈秋予心里愉悦更甚。游戏这不就更有意思了么。

棋盘清空,林霁月起身前又看一眼水舒,水舒回了个死亡微笑。

季环已经走远,林霁月收回视线,抖了抖手上的烟灰:“是谁值得你这么卖关子。”

林霁月从棋奁里摸出一子,“爷爷,现在还不太合适。”

水舒也不挽留:“嗯,拜拜。”

凭借高练度的找狗段位,不到十分钟的时间,水舒在狗狗公园草丛里找到了正在晃尾巴的亚瑟。

季环先是看到地上的绳子,然后才是绳子尽头的水舒。他愣了下:“小水?你怎么在这里。”

………

水舒就等着林霁月这句话。他微笑:“我要白宁和我道歉。”

亚瑟就不是听话的孩子,刚开始养的时候没有那么乖,都是水舒慢慢训好。

就不能处理完工作再回来?

林老笑眯眯放下最后一枚子:“小子,我赢了。”

水舒回答完林老看回去,林霁月恰好错开视线,垂眸喝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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水舒和殷聿关系一直不好,谈恋爱也是因为那该死的游戏,后面他们会变回来的,他们的关系也会正常。季环这样想,像是给自己洗脑。

水舒蹲下来,准备给亚瑟爱的教训,草丛另一边传来呼喊声:“亚瑟!别跑!”

林霁月想解除婚约,水舒也不想结这个婚。话题落下来,自然是由林霁月接过。

到达丢失地点,水舒让阿姨去另一个方向找,他则是去狗狗公园那边看看。

最近这几天水舒没怎么遛狗,亚瑟估计是贪玩才会挣脱绳子跑开。

水舒不忍了,亚瑟挨了一巴掌。

季环:“散步。”

亚瑟又呜了一声,讨好地蹭水舒手心。季环耳钉发热,他揉了揉耳垂,看向别处。

藏了五年的问题终于问出口,气氛却有一瞬间的凝固。

林霁月也放下筷子,直接问:“你想要什么。”

“你装什么傻?”沈秋予生日宴,白宁指使别人给他下药。

“为什么还要牵手和接吻?”

回复完阿姨消息后换上外套,水舒在玄关处换鞋,正好遇到下楼的林霁月,两人对视一眼,什么话也没说。

游戏,要越来越有意思了。

说是接风宴,可是主人公没到场,而且这里的人他都不认识,看他的表情也很奇怪,像是看不起他,还一直灌他酒。

这半小时里林霁月看他的次数是不是有点多?

他缓慢收紧握着杯子的手。

水舒:?

林霁月看一眼水舒。他给水舒的黑卡里并没有这一项支出,显然这是水舒用自己钱买的。

林老一会儿不看棋盘,就被林霁月吃掉二子,表情变了变:“我过生日你也不让着我?”

“……”

水舒和殷聿一直说他们不是在谈恋爱,可不是在谈恋爱,那为什么接吻?为什么要较劲地牵手?

水舒很不高兴,尤其是最近林霁月回来的时间越来越早。

季环摸了摸鼻子,也不清楚究竟在心虚什么,开口:“找到就好,我送你回去?”

回去肯定要花时间收拾。

沈秋予扶着他,俊美无俦的脸露出引诱的笑容:“你知道过两天是什么日子么?”

楼下是水舒侍弄的花花草草,意外长得很不错。就算有一次下雨没来得及全部搬到屋里,也顽强地在狂风暴雨中活了下来。

“哦……”

管家轻声细语的说话声接近,燕尾服划过,沈秋予在门口出现。

水舒低着头给阿姨回消息,别墅区路灯光线充足,他的影子拉得很长。

以前殷聿和水舒谈恋爱,他也是这样。明知道是假的,是国王游戏下的契约恋爱,但季环还是觉得自己像个隐形的第三者。

夜色如水,冰凉的夜风吹过,亚瑟甩了甩脑袋上的水。

林霁月这时候应该在别墅。

季环又不说话了。

季环僵硬,像是提了一口气,不上不下,哽在喉咙里,让他说不出话。

白宁大脑已经不想思考:“什么?”

不到五分钟,度日如年的时间,季环敲了敲暗号,水舒和殷聿才从里面出来。

林老思绪被拉走,林霁月稳稳又落下一子:“棋局无戏言,爷爷,认真下棋。”

林霁月神情不变地把烟收回去。难怪水舒说初吻都要在前面加上限定词,他应该说水舒严谨?

林老让管家领着人进来。

……

林霁月:“。”

空气静谧沉默,阿姨已经牵着亚瑟出去遛弯,客厅里只有他们。

“亚瑟。”

水舒依言和林老下了一盘,只是棋下到一半,棋室门被打开,先前离开的管家恭敬地站在门口,“老爷,沈家小辈来了。”

沈秋予带着白宁往外走,脸上笑意更浓:“先回去,路上说。”

水舒说话总是慢吞吞,像是手指无意间压过琴弦,每句话都若有似无地嘲讽、戏弄着人。

水舒站在原地唤了一声。亚瑟还呲着大牙傻笑,屁颠屁颠跑过来。

“小时候爷爷经常和我提起您。”

林霁月和他们在同一个国际高中,大他们三届。水舒和沈秋予高一入学,正是林霁月作为高考省状元毕业那一年。那之后林霁月在光荣榜上待了整整三年,贯穿他们整个高中生涯。

水舒看着面前不动如山的男人,忍不住踢了踢林霁月的小腿:“你最近能加班在公司里睡?”

水舒反问,林霁月罕见地笑了笑,“所以你说的是他惹你的哪件事?”

暴晒的夏天,蝉鸣鸟鸣协奏,天空碧蓝没有一朵云。

“不要,那太恶心了。”

前男友。

沈秋予来接人是家里的命令,只要把人带到就算完成任务。如果他说错话,沈秋予不会怪他,可白宁会愧疚。

水舒莫名有了不太好的预感,他跟着林老望向门口。

林霁月似笑非笑,“你希望我爱上你?”

一是林老和他爷爷关系很好,二是……上次他误会林老在这件事里偏心。

沈秋予眼底泛起一抹笑意,选择了最容易解释的说法:水舒前男友。

流水叮咚,棋室安静。浅淡的一眼,视线交错而过。

季环把下巴藏进冲锋衣里,脑袋上一小撮银发被雨水蹭得湿哒哒,闷声:“不了,不进去了。”

季环走在水舒身边,不自觉地摸了摸耳坠,“我听说殷聿今天回来了。”

——下楼干什么?

门口,水舒看向一言不发的季环,又看对面属于季环朋友的别墅,问:“你要找你朋友?还是说你想进来坐坐?”

水舒不会觉得这是林老偏向他的证明。偏向也许有,但不多。林霁月终究还是姓林,只要他一天没改姓,林老在大事上只会偏向林霁月。水舒并不期待能在林家人那获得更多利益,维持现状已经足够。

把亚瑟接过来住的这一个月,亚瑟快要把别墅区都逛熟。它认识回家的路,不用担心跑丢的问题。

季环穿着黑色冲锋衣,先前染的银发已经掉了点颜色,脑袋沾了片叶子,雨水沿着衣服滑落。

亚瑟不会跑远,水舒很清楚亚瑟习惯躲在那里。并且亚瑟最喜欢干的一件事就是甩开遛狗绳跑到一定距离外,露出贱兮兮的招牌笑容,蹲坐着看水舒。

很帅,和林霁月和沈秋予、季环都不太一样的帅。

水舒把手机放进口袋里,淡声:“难怪你那段时间那么奇怪。乱想什么?是那傻逼强吻我。”

亚瑟蔫了,呜呜呜地蹭水舒的手。

下午五点,林霁月又提前下班回家,水舒习惯,也很不爽。即使林霁月之后便在书房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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理部分工作,晚饭时间才下来。

虽然林霁月承包了林老生日需要的礼物,但水舒也想着自己挑一个送给林老。

只是很快,沈秋予身后也走出一个人。

水舒和林霁月都认识的“熟人”。

——白宁。

第 24 章 第 24 章(二合一)

水舒对白宁的出现意外却又不意外。他有些想笑,这就是林霁月想到的让白宁道歉的方式?追来生日宴会给他脸色?

还是说,这是沈秋予的另一场游戏,白宁只是自愿参与,且被利用的棋子。水舒会这么想,还是因为沈秋予并不是第一次干这种事。

走廊灯稳定地亮着,白宁和沈秋予站在门口,不管是身高还是相貌看起来都无比般配。

水舒看向林霁月,想看看林总被情敌突脸的表情,然而林霁月神色淡漠,让人猜不出他的情绪。

气氛如同缓慢收缩拧紧的绳子,只有沈秋予还笑意吟吟:“爷爷生日快乐,这是家父托我带给您的生日礼物。”

林老不认识白宁,林深当初提供的林霁月出轨照片都是背影照,老人家顶多觉得白宁身形有些眼熟,自然想不到其中的龌龊。

但不认识和不想认识是两回事。林霁月销毁证据封锁消息的手段一流,水舒却不认为林老没有查的能力。

林老只是不想查,或者说林老想要林霁月独自处理这一切——林霁月是林家下一任家主,他必须处理好这件事,这是身为林家继承人必须有的手段和魄力。

白宁沈秋予和林老聊得很开心。

距离宴会开始还有一刻钟,大厅陆陆续续来了不少人。这次参加宴会的不止林家人,水舒不需要呆在林霁月眼皮子底下,再者水家也来了不少水舒眼熟的亲戚。

那边已经聊起来,谈话声都在耳边,却进不了耳朵。水舒无聊地点着地面,灯光映出皮鞋的倒影。

水舒别过眼,“哦,是吗。”

然而灵魂侵占,水舒平白少了五年的人生,父母、朋友,都被白宁抢走,这又怎么是算得清楚的事?

这是按死了水舒会给白宁台阶下。

“你想让我依靠你,可事实上你在季家的地位还没有站稳。也许你更应该把注意力放在自己身上,而不是总是想着我很可怜,让我依靠你。”

老友见面,想必场面会更有意思。

季环把手放进口袋里,夜晚清凉,空气比宴会清新不少:“我听说沈秋予带着白宁过来了,他们没有为难你吧?”

……

水舒用手帕擦了擦唇,摇头。秦连生这几天工作都憋坏了,拉着水舒就忍不住说话,给水舒分享娱乐圈的八卦。

“你肯定是有病!”

季环又被哽一次,他总是说不过水舒。

白宁压着情绪垂眸:“因为他是林霁月的未婚夫。”

公众人物就这点好拿捏。水舒打哈欠:“既然他不说了,那我也不用在场。”

犹如不同阵营的分割,每一道视线都带着不同目的。

“以这种方式逃避,我非常看不起你。”

柔若无骨的手指沾着冰凉的药膏涂抹在后背,季环放在膝盖上的手指曲了曲,他低垂着脑袋,“好了没?”

水舒皱了皱眉,低声:“离我远点。”

水舒很想笑,这就是林霁月承诺的道歉?

“这件事,他的确想得不够周到。”

林霁月收回烟支,也不知道刚才的谈话听到了多少,眼皮轻抬:“爷爷找你。”

猩红火光在夜晚亮起,白宁擦拭着手背,从卫生间方向出来。

……

之前水舒刁难他,他还没让水舒给他道歉,水舒怎么好意思让他道歉?

好几天没见,季环的银发又褪了些,发尾有些深黑色,额前发丝也像是挑染,往日桀骜不驯的眉眼被压得温顺了些。

秦连生也是刚结束工作。自从水舒盘活他那小公司,秦连生每天工作都有劲,上班活力满满,从没觉得生活那么有希望。

“……”

水舒饶有兴致地置身事外,有钱人的弯弯绕绕真多。

水舒轻叹:“嗯,的确算不了什么。”

季环问侍者拿了杯红酒,头疼道:“这群老东西怎么说话都弯弯绕绕的。”

捡起地上最后一张黑桃K,水舒直起身时,大厅人群片刻骚动,旋转楼梯走下来几个人。

林霁月松了松手腕,“三百万,待着。”

当然,说了那么多,秦连生还是忍不住偷偷问水舒:“你和林霁月真的要结婚了?”

水舒声音一如既往的冷淡,不凶,但就是让季环打怵。

水舒把易拉罐丢进垃圾桶,干脆地挑明:“婚我不会结,你挑个时间和爷爷说清楚。”

“想先见见你。”

他和林霁月对视的几秒里,沈秋予已经介绍完白宁,定位是朋友,白宁也顺势祝林老生日快乐。

目前还不是收网的时候。

在白宁心里,未婚夫的位置一直都是他的,就算他不是水舒,那也是他本来的位置,水舒是占了便宜的人。

被逼着和看不顺眼的人道歉,白宁理所当然会愤怒。而林霁月是想用娱乐圈资源去置换白宁对水舒的道歉。

季环身体温度高,光是凑近水舒都觉得热。水舒推了推,没推动,反而被季环握住手。

水舒无所谓白宁的道歉,本就是参加宴会的一点添头,他更想要的是后面能带来的利益。

林老显然察觉到什么,最后一句话明显刻意说出口。

自从水舒让季环回去上班季环还真就老老实实上班,弄得季父惊讶不已,还给水舒打了个感谢电话。

“你好凶,好歹我们也是过命的交情……”傅斯年小小声吐槽,刚坐下没一会儿就又被一同参加宴会的亲姐一个电话拉走应酬。

白宁目光不留痕迹地扫过,画面有些碍眼。他垂下眼,想起沈秋予前两天和他说的话。

水舒眼神完美表达这个意思,林霁月回收话题,唇微微勾起,看似在笑眼底却没有一点笑意:“我最讨厌自作聪明的人。”

水舒喝完最后一口饮料,才道:“学不学都和我无关,你学是为你自己,别说得像是为了我。”

宴会开始,水舒也大概清楚林老把他们喊过去的意图,无非就是结婚,或者拐弯抹角地暗示结婚。对于这个问题,水舒一向丢给林霁月。

他微笑地重新将一杯水递过去,让白宁先平复情绪。

水舒冷笑,争吵爆发之际,沈秋予打断了:“你们住一间房?”

情绪到位,沈秋予露出微笑,熟练地抛出鱼饵:“如果你不想和他道歉,我有一个办法。”

和他是演员有什么关系,现在又不是在拍戏!水舒是不是疯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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舒:?

“林家怎么就出了你这么个没有心的玩意儿。”

季环一度讨厌这样的注视,像是逼迫拉扯着他前进的绳索。

沈秋予笑眯眯地接话:“不在意的话,想来不是很重要的事,那也不用太计较。”

话题到这里似乎就结束了,白宁脸上也情不自禁出现代表胜利的浅淡笑容,他有些得意——水舒应该很难受吧,被迫接受他不算道歉的道歉。

林霁月上次把水舒弄成那样,一看就不是会好好对水舒的。加上这些天没由来的风言风语,秦连生更觉得林霁月不靠谱。

药盒被合上,季环欲盖弥彰地遮了遮裤子,再去看只能看到水舒的背影。

季环不想走,他看向水舒,目光有点固执:“你没有想问我的吗?”

沈秋予早就料到白宁会是这个反应。水舒已经是他们之间不能够提起的禁忌,让白宁给水舒道歉,不就是主动点燃火-药桶?

把他们都当成林霁月的磨刀石么?

不管什么后果,白宁已经道歉,而水舒也接受了道歉。

离开前意外看到这一小细节,像是在柜子里憋闷了很久的被子终于拿出来被太阳晒了晒。季环摸了摸耳朵,“我走了。”

这沙发是什么刷怪笼,宴会才过半,水舒已经在考虑要不要换个位置。

白宁的确有了进步,不管是肢体语言,还是表情,又有歉意,又像是个受害者。他希冀单纯地看过来,祈求着水舒的原谅。

林霁月不是什么好人,你又是什么好人?

季环往沙发后靠,“你今天也是散场才回去吗?”

林霁月手插兜,轻笑:“不是很喜欢钱?”

沈秋予饶有兴趣:“他越来越有意思了。”

林霁月低头,林老冷笑:“解除婚约?只要不是小水提的,你提的都没屁用,给我滚出去!”

沈秋予送的是一块古玉,林老过目后管家接过放至一旁。收到老友的礼物,林老心情很好,惯例寒暄一番,才看向沈秋予身边的人:“这位是?”

——精致的小礼服,还特意做了发型妆造,从发型到穿着,更凸显小白花的柔弱气质,看起来出淤泥而不染,是很多老人都会喜欢的乖乖小孩模样。

又特么抽烟。水舒对林霁月的忍耐到达极限。他用力地拍林霁月的手,不耐烦:“掐掉。”

季环被水舒按着肩膀,水舒手指微凉,而他高热的身体发烫得厉害。

沈秋予慢条斯理地开口:“过两天是林霁月爷爷的生日,身为林霁月未婚夫的水舒一定要到场,何况林霁月爷爷还很满意水舒这个未婚夫。”

白宁像是要气死了,脸又青又白,躲在沈秋予身后,气急道:“你是不是脑子有问题?”

林霁月变心了?

接近19点,晚宴快要开始,林老需要休息,水舒和其他人准备退出茶室,却又在出门前被叫住。

水舒懒得开口。他姿态慵懒,唇瓣湿润晶亮,浅金发丝更衬肤色雪白,拎着酒罐微微倾身,淡声:“我知道你想说什么。”

“黑色不吉利。”

“就知道你在这里。”

“……”

季环不爱学习,但班主任给他和水舒拉了一个课后学习小组。因为水舒是朋友,季环觉得课后学习也不用那么认真,所以第一天补习,他理所当然地逃了,还和校外的混混打了一架,被人用棍子敲了后背。

季环喉咙哽了哽,支着额头轻轻喘气,“我、我已经在好好学了。”

轻松解决一个苦情剧本,水舒离开得很潇洒,白宁被他气得差点摔了一跤。宴会快要开始,白宁只好急急忙忙地去卫生间整理仪容。

殷聿。

清楚又如何,季环帮不上任何忙。

这么烂的继承人,季家迟早葬送。

“与你无关。”

茶室流水潺潺,竹林轻打,屏风外,管家倾身添茶,燕尾服一丝不苟。茶室室内设计风格十分温暖,不论是色调还是装饰,第一要点都是让人感到舒服。

水舒手搭着栏杆,微微偏头:“不用应酬?”

林霁月看向别处,眼神凉薄。

水舒很佩服。

稀奇,他们不是一伙的?还轮得到他说沈秋予想做什么?

水舒比五年前很会利用优势搅局。

林霁月:“你的手未免伸太长。”

两句话同时响起,沈秋予后知后觉,无所谓道:“你只让我办到这件事,没说用什么方法,对吗?”

水舒摆摆手。

季环问过水舒很多问题,水舒总是选择最简单的回答。可以前的水舒不会这样,他会解释,会说清楚。

殷聿已经回国,听说也会参加今晚的生日宴。与此同时,沈秋予还想到另一个人:季环。

水舒神色散漫,哦一声后赶客:“你该走了。”

高热粗粝的掌心握着手指,很快又松开,接触的温度残留在空气中,仿佛只是不小心碰到。

最后一张牌也放得很完美,可惜这样的完美只持续了三秒,卡牌金字塔轰然倒塌,不少卡牌顺着桌面掉在地上。

生痛。

剑拔弩张的氛围里,只有一个人格格不入。

沈秋予侧开身体,白宁便暴露在众人视线中。

林家不会允许林霁月与一个同时和沈家人纠缠的明星结婚。白宁出现在这里,不仅是在给林霁月上压力,也是在给人递话柄。

水舒冷笑:“我还克夫,有本事你早点死。”

“滚。”

不和他见面,却和水舒同居,甚至住同一间房,还要结婚。要求他和水舒道歉,刚刚也一句话没有为他说。白宁脸色平静,呼吸却不由自主地哽住,喉咙被刺痛那般,说不出任何话。

白宁冷笑:“解释什么?有什么好解释的?林霁月怎么不自己来和我说,是心虚吗?”

仅仅是沈秋予提出来的那一瞬间,白宁就变了脸色,他学会控制情绪不代表他能低头和水舒道歉。

……

浅色金发,和本人性格并不符合的、温顺柔软的睡衣。

水舒不耐烦,狠狠在沈秋予身上记了一笔:“不结,滚。”

平淡至极的话语带着一丝可有可无的歉意,伴随着映射水舒身上的视线。灯光勾勒水舒清瘦雪白的身形,他捧着茶,外套衣袖滑落一截,露出伶仃的手腕。

秦连生今天也带着结识人脉的任务来,他和水舒唠嗑了五分钟,就被迫进入工作状态。

二十分钟前。

水舒无所谓,水家式微时他听到的难听话不少。他走近,微红的眼尾上扬:“那你准备好,我要的东西可不止钱。”

沈秋予:“水舒耍了点小脾气,他出席生日宴会的要求就是,让你和他道歉。”

他白宁是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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么很贱的人吗?

A市秋天夜晚还是很冷,茶室温度适宜,顶光温和,袅袅茶香萦绕。

“小水!”

就算他穿得如何规整,如何一丝不苟,在水舒面前都像是脱光了衣服,毛孔和皮肤都颤栗着,接受水舒目光和言语的鞭笞。

水舒有些无聊地继续搭卡牌,视线专注地盯着每一张牌,随口道:“和林霁月住这里。”

黑暗里走出来一个人,身形修长,手里掐着支未点燃的烟。

林霁月:“………”

水舒看过去,林老揉着眉心,手边棋盘散作一团,他深深地望着没有回头的林霁月,“就当是爷爷最后的生日愿望。”

白宁嘲讽:“这是在威胁我?我不答应就不给我资源的意思?”

水舒都要好奇白宁是不是林霁月吞并季家产业的手段之一。

大厅很亮,刚抬头的水舒视线犹如晃动的镜头,猝不及防地对上男人的视线。

白宁清亮的声音落下来,带着点说不清的歉意,像是一颗突如其来的烟雾弹,无缝衔接上一个话题,却也让茶室气氛变得微妙。

白宁眼睛红得比水舒还厉害,他看向林霁月:“是不是我今天不出现,你就不会来见我。”

灯光太耀眼,水舒眨眼的瞬间那道身影就不见了,秦连生也松开他,“嘿嘿,太兴奋了,没有吓到你吧?”

走廊檐外月光露头,映亮池水,林霁月嘴里咬着烟蒂,拽着水舒又拍过来的手,斜睨:“忍着。”

在这件事情里,白宁的情绪好懂,林霁月的想法也很好懂。

没聊多久,林老就让水舒出去,林霁月被单独留下。水舒抛弃林霁月抛弃得很爽快,但他对宴会没兴趣,一直在大厅边缘吃东西,没一会儿就碰见秦连生。

水舒借着喝茶的动作,微笑朝林霁月举了举杯。

林霁月淡声:“结婚之后你可以这么祈祷。”

打一巴掌再给一颗甜枣的补偿和安抚,林霁月最擅长这一套。可如果这样,游戏怎么变得有意思?要让游戏变得有趣,情绪就不能如此平淡。沈秋予要做拧紧绳子的人。

水舒揉着手腕,因为受不了烟味,眼尾早早地染上一抹浅红,嘲讽:“怎么?你也想住进来?”

空气弥漫花香,偶尔能听到宴会那边的动静。

黑发黑眼,身上还穿着漆黑的商务西装,掐腰高定西服勾勒挺拔身形,男人拥有一双极其冷漠敷衍的眼睛,薄唇挺鼻,标准的东方人长相。

“先前我们有些不愉快,”白宁歉意地说:“我在这里给他道个歉。”

林霁月越来越陌生,白宁失落愤怒至极。

水舒都看穿他了。

余光里,林霁月还是不说话,白宁有些失落,却不想表现得太明显,故意地朝沈秋予旁边坐了坐。

来不及追究沈秋予责任,季环下意识又问:“同一个房间?”

这时候应该有bgm。水舒抿一口茶,收回目光那一刻,和林霁月视线擦过。都说眼睛是心灵的窗户,对于情敌的贴脸行为,林总还是冷漠得毫无表示。

水舒把手机录像打开,对准白宁:“怎么不继续哭了,继续,你不是演员么?哭大声点。”

水舒一个人乐得清闲,目送秦连生离开。但他这里仿佛是旅游景点,不到五分钟,自动锁敌的傅斯年幽幽:“听说你要结……”

于是,两股绳子交错在一起,看似平静的茶室暗流涌动。

“和水舒道歉?凭什么?”

秦连生拍大腿:“我也觉得不结,他根本配不上你。”

回去他就换了浴室里的香氛。

紧接着,水舒身边又坐下来一个人——季环。

沈秋予擅长将情绪缓缓推近。他转告白宁林霁月的想法:“你道歉之后,会补偿你一些资源。”

这里是二楼内部的走廊阳台,很少有人经过,往下看可以看到植物园和碎石小径,尽头是一座荆棘缠绕的玻璃花房。

又要拿他当挡箭牌?

林霁月转身跟着他,“胃口还不小。”

他将最后一句话说完,也将白宁愤怒的表情收入眼底。

练习册滑落到怀里,水舒已经回过身,居高临下的目光,唇微微翘起,眼底却没有笑意。

水舒扬手,林霁月仍紧紧地桎梏他的手腕。他皱眉:“你管我去哪儿?”

季环父母感情不好,季家虎视眈眈的私生子一堆,季父还是坚持让季环成为继承人。

水舒有些无语,沈秋予这傻逼究竟把这件事传到哪儿了?

走廊灯尽职地亮着,沈秋予和白宁站在一起,和水舒林霁月隔了点距离。

水舒放下茶杯,不难想到这样的主意出自谁。他慢吞吞地说:“什么矛盾?每天发生的事情太多,不太重要的事我倒是不在意。”

水舒的目光像是一道鞭子:劝诫、怜悯、还有季环很久没有体会过的……看不起。

好蠢,在高兴什么?水舒不理解,甚至有些同情白宁。

——

……

茶室里没有爆发的矛盾,在这片狭小的天地里寸寸收紧。

“等等。”

水舒从茶室离开,把舞台留给白宁。

“……”

“混账东西。”

没说也是沈秋予的风格。沈秋予说话总是会隐藏一部分,他恶趣味地认为有些信息必须是本人发现才有更好的“惊喜”效果。

茶室充满声音,水舒这句话不至于被听到。林霁月掀了掀眼皮,望进水舒嫌弃的蓝眼睛里,以同样的分贝道:“你说,沈秋予想做什么。”

林老不是和稀泥的长辈,不管清不清楚事实,他都不会替代水舒说原谅。但这是林老的生日宴,水舒想要闹得不愉快吗?

自动浮现在脑海里名字,这几天被提起的次数似乎太多了。

水舒今晚没有挽发,金发缱绻地缠在脖颈,走动间黑色耳坠若隐若现。

林老气得直跺拐杖,管家在一旁不停地替他顺气。

林霁月隐身太久,白宁拙劣的破绽已经足够多。

见面秦连生就没忍住给水舒一个大拥抱。水舒手里还端着块蛋糕,被他抱得后仰了一下。

季环愣了一下,这是沈秋予并没有告诉他的事。

白宁是蠢,欺骗利用他的沈秋予何尝不恶心。他能向国际残联会举报沈秋予欺负弱质么?

白宁胸膛起伏不定,呼吸很快,眼睛也很快红了。他当然清楚,正是因为清楚,所以才会更加咬牙切齿地痛恨水舒。

有季环的前车之鉴,白宁非常警惕水舒,他害怕水舒再从他身边抢走其他人。

白宁表情前所未有的难看,他将水杯重重地放在桌子上:“你们拿我当什么了?我不会给他道歉。”

——殷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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