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于是它沉默片刻后, 先代虞观要一个答案,道:“你恨他吗?”
明霞剑剑尖在雪上划出平如直线的痕迹,秋亦回答说:“比任何人都。”
“那你爱他吗?”
秋亦没有回答。白面团猜测他是觉得这个问题很愚蠢、无意义。
秋亦不会与其他人说爱不爱。
可无疑还是爱的, 不然堂堂一名大乘境修士, 决计不会折腾成如今灯枯油尽的模样。
白面团一时竟有些毛骨悚然。
它与虞观确实有过一番交谈。
在等待秋亦到来的一刻二十九瞬内, 白面团试图制止过虞观。
它觉得至少虞观该将一切都告诉秋亦。有什么事不能坐下来好好谈呢, 对吧?
它不想看秋亦讨厌虞观, 它不想看他们的关系变差。
虞观的回答是,若不这样做, 那将更没有可能的成功,因为秋亦绝不会同意接过他的修为。
都是出于想要他好的根源,但虞观与秋亦的目标是相悖的。
“这个世界太危险了。”虞观道,“我应当好好保护他,如若有朝一日我再也不能这么做了,那么我也应当要给他翅膀与力量。”
白面团说,秋亦有他自己的路可走,他不是需要你保护的人,他很坚强也很厉害。
虞观说:“我知道。”
他弟子的模样,他当然知道。
他的弟子很坚强也很厉害,正因如此,他从来都不是秋亦人生中的必需品。
即便如今他如此突兀地退场离开,只要熬过去这一劫,秋亦也照样可以活得很好。
“可我的弟子除我以外没有更亲近的人。他孤零零的,在世上能依靠的只有我。我总要为他多想一点。”
而作为修时间一道的修士,虞观很清楚时间终将会为秋亦找到出路,他要思考的应当是如何让秋亦能更顺利地熬过这一劫,以及如何让秋亦能够活得更好。
前者不必忧心,因为秋亦会知道他面前有三道目标在。血海深仇,秋亦绝不会在未报时让自己死去。便是退一万步讲,师尊给徒弟布置了出师任务,有哪个徒弟会说“我不行我不做”呢?
而后者则有些困难,“更好”“最好”总是太模糊了,所以虞观只能将自己所拥有的全部给予秋亦。
“……你真是疯了!”白面团几劝不得,甚至感觉自己也要被歪理说服,急忙道,“你什么都不告诉他,把一切强加与他,他肯定会恨你的!”
“你怎么知道我要的不是他的恨?”!?
“恨很好,”虞观道,“恨会让他忘了我,或是再也忘不了我。”
“前者对他有益处。这证明他迈过了因我而起的坎坷。
以我为起点,他将学会放下。
这是如今的我做不到的事情。作为师尊,我为他的成长感到喜悦。仙境寿元亘古,拿得起放得下,才可得到真正的自由超脱。”
“若是后者……”虞观顿了顿,微笑道,“那我的私心也能得到些许满足了。”
“七情六欲,少一份恨意,未免令人遗憾。”
秋亦的爱恨,虞观全都想要。
而无论秋亦会不会忘记他,会不会在得到修为道途后继续专心研究自己原本的道途,日后改道,在他接过虞观所有的那一刻,虞观就已经融入了秋亦的命运,成为了秋亦道途的一部分。
他永远地在秋亦身上刻下了永不磨灭的一刀,留下属于他的痕迹。
这是虞观最大的私心。
没有比这更亲密、更贴近的了。再没有第二个人能做到这样。
最终,白面团向这最优解屈服了。
而此时此刻,看着秋亦,它只有一个想法:虞观真的做到了。
即便秋亦没有接受他的礼物,即便未来不可知,但至少在这一刻,虞观得到了秋亦的所有情感,全部爱恨。
白面团在此处待了三天,也看着秋亦不停地心碎咳血三天。
对方看似平静,眼泪也不流,丝毫不像外面听到钟响后哭得稀里哗啦的两只灵宠,但白面团总感觉秋亦的精神状态像是在走钢丝,轻易就会崩溃,所以平时也不敢多发言——而且它说话了秋亦也不一定听,只能在心里焦急。
好在在沦落到濒死状态之前,秋亦似乎终于触底反弹,好过来了,有精力去管外物了。
他一步步开始拾掇一切。
风雪渐散,雪域的天空澄蓝明净,雪纯白,日光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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淡温凉,轻轻晕开了二色。
秋亦按部就班地修行补充灵力,压制治疗伤势,而后以法术清洁仪容。
理到头发时想束发,愣了好一会儿才想起发带没有了,所以最后只是持着梳篦梳理了两下。
这时才发现发又长至齐腰了。
盏茶功夫过后,至少从外表上看,秋亦已不再憔悴。
他将明霞剑深深插入山巅深雪之中,雪簌簌地响,剑穗晃动,光下的明霞剑绽开变幻的光晕,仿佛岁月流动。
这把剑不属于秋亦,秋亦不会用它。除了虞观以外,没有人再有资格用这把剑,他也一样。
凝眸思索片刻,“唰”,秋亦拔出昭时剑。
剑身银华,赤红剑穗如血。
秋亦将它插在明霞剑附近,从乾坤袋中取出清风仙尊传承中获取的木盒,甫一打开,规则光芒瞬息涌入剑身之中。
或许百年,或许千年,这把剑会被蕴养成一把仙器。
只需时间而已。
秋亦现在最不缺的就是时间。
掌心一翻收起木盒,秋亦站在山巅,感受着冷风送来清冽气息。他喜爱这样的环境。
白面团看着他将那远方漫天的雷光收起,松了口气。
充满死寂气息的雷霆温顺地攀附上继承者的手指,化为力量。
这就是第二劫,劫雷。
鬼族未灭,第二劫也从未远去。是虞观截下第二劫,镇压第二劫,到天骄盛会左右才彻底炼化第二劫,不然以他的能力,何至于伤势到现在也未愈合。
白面团这几日旁敲侧击、左提右点,总是踢到此物,想也知道是谁的意思。
秋亦看了片刻,将其收入体内,再简单清点他师尊的遗物,最后问白面团:“如果我的情况差到了顶点,你要怎么做?”
白面团仿佛被审问的犯人,结结巴巴说了当初的安排:“送你去轮回悟道……”
形式有些类似梁紫微所修功法,但程度与强度却皆是加倍,而且并未死而复生,走的是正经的轮回一路。
这是虞观用自己之功为秋亦换来的机会。
秋亦忽而到:“是悟道,还是有时间淡忘?”
“……”白面团道,“我不知道。”
它猜测是二者皆有,但虞观并没有对它说什么。
白面团道:“不过我知道,悲痛会要了你的命。”
适度的悲伤可以激发志气,过度的悲痛却能将一个人彻底击沉。走这条路,秋亦自身受益,也能更好地走出来,如虞观所言,时间会为他找到出路。
秋亦很久没说话。
白面团小声道:“你想去可以,不想去也可以。”
鬼世为什么谋划那么久才能对修真界动刀子,而且还是付出惨痛代价、只对上古战场动手?圣地为什么只敢搞些小动作?除了虞观这个威胁坐镇以外,大劫、世界情况也是一个重要变量。
一鲸落万物生,虞观将能给秋亦的都给了秋亦,但建木、白面团还是分得了大量好处,即便秋亦不成仙,它们联手,也能在大劫未至时将鬼世与圣地拒之门外。
其次,鬼世与圣地都受了重创,九钟过后,修真界灵力涨幅却不大(虞观将这些留给了秋亦),任谁都要怀疑虞观其实未死,在没有恢复实力之前,他们绝不敢赌。
“亲身入轮回的风险很大,那么多世记忆与时间叠加下来,很容易让人格崩溃。我可以带你在一旁感悟轮回。”白面团说。
秋亦:“轮回的时间有二十多万年之久吗?”
“……没有。”
“送我入轮回吧,”秋亦说,“我已经无法正常修行了。”
一闭上眼就是那一幕幕,无法忘怀。
当初将他带上修行路的人,在今日终成修行之障。
第244章 做客轮回(一)
月亮才隐去, 江面泛着薄雾,金光混在水雾中斜斜洒落流水, 柳树晃影,远处驶来一叶小舟,舟上两人,一为船夫,一为过客。
船桨悠悠荡荡划着,流水潺潺,将这艘船推向终点黎城。
一路沉默未免过于无聊, 船夫开口问客人:“郎君去黎城作何?”
青年缓缓答道:“去治病。”
船夫脸上褶皱动了动, 满目错愕:这年轻人不似有病的模样。
对方沉默, 如蒙阴霾中,有一种压抑的沉闷, 看起来没有什么多谈的念头, 兼之病情本是私事,船夫呵呵地笑两下, 把讶然掩盖掉,转而道:“那郎君去黎城可谓是对了。”
“薛神医您知道吗?他的本事天下有名, 现在据说想感仙人法,就隐居在黎城呢,只要带够了银钱, 再严重的病也能给压一压。
而且黎城现在可不得了, 上界的仙人们下来传法接渡人, 就挑了黎城做点诶。据说那皇帝老儿也想试试, 可惜没那个福分嘞, 连练气境也不得行!”
船夫健谈,青年却没有多少话, 船夫说得口干舌燥,砸吧砸吧嘴,有些尴尬了。
青年这时开口道:“老丈如此了解,也试过修仙?”
船夫发现他说话时语速比常人要慢上些许,好听是好听,显得温雅,但又让人无端觉得倦怠。
就好像年老迟暮,夕阳黄昏,心有余而力不足,无法再消耗更多的情绪,所以做事行动不得不顺遂安静,平如静水。
船夫笑了两下,道:“老朽前年生了大病,无钱医治,正是冒险修了那传下的引气法才缓缓好了过来,要是换做从前,恐怕棺材就要派上用场喽。”
说到生病,船夫仍旧心有戚戚。
恐惧生死,人之常情。
青年肯首,看向江河,涛涛滚滚,向远处去,恰如光阴。
“郎君气度非凡,想来是修仙好料。若此前未接触过此事,到了黎城定要去仙家坊瞧瞧去。”船夫道。
这条水路船夫划了二十年,修行引气法后,气力更长,船只载着人,稳稳当当过江靠岸。
秋亦从舟上下来。引渡黎城价贵,他交付足一两银子给船夫,与之道别。
目眺远方时,脑海中又生了幻觉,某一世的他也是为了谋生做了船夫,却没有任何奋斗的精力,能混一日是一日,有日风浪很大,他被淹没在了水底,手脚被水草缠绕……
他觉得头疼,不再去想,转而看向眼前。
正是阳春三月,午后的光和煦,来往船只行人不绝,车如流水马如龙,枝头黄鹂成双而立,声音婉转。
秋亦也记得自己第一世为壳中雏鸟的经历。但他没有出生,因为在出生前,他的心脉就已断。
这样的情形好像持续了几百世,才得以慢慢延长了性命。
后来某一世,他又做了鸟雀,没有被推下巢,也没有被捕食者吞入腹中,顺利长大,丰满了羽翼,却不知为何喜爱叼花投月,凡鸟的脑袋小得很,他不吃不喝地忙着这项伟大的事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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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将湖面铺了一层细花,在某个月亮很明亮很圆满的夜晚,忽然感到浑身无力,坠入花中湖中,结束了短暂的一生。
捏了捏指尖,秋亦知道自己又把恍惚当真了。
他生来就有这种毛病。但凡看见某种景色某种生灵,总想到自己“从前”,就仿佛孟婆汤没喝干净一般。
这种病症深深困扰着秋亦。
他想了许多解释,最后认为自己应该是太多思太爱幻想,生了疯病。将此事说给其他人,其他人也会这样觉得的——花草树木做过、披毛戴角,卵化鳞生也做过,生死千千万万次,若是真的,那他又是什么呢?
拒绝那些为了挣钱凑过来的闲人,秋亦兀自进城去了。修士地盘,进出连路引都无需看,也很方便。
薛神医在黎城开设医馆,路上随手抓一人就能知晓方向,但秋亦到了地方,才知道人家近日歇息修行,不知去向了。
“下月就回来了,请您下月这个时候再来吧。”学徒礼貌地将人送了出门。
天色尚早,秋亦还未吃得正经午饭,他不饿,也不想吃吃食,没有任何进食的欲念,可人总要吃东西的,饿死的感觉不大好受。
于是走走停停,秋亦入了一间茶馆。
说是茶馆,实则与酒楼无疑,黎城眼下确实是天下的中心了。
随意要了一份吃食,就着清茶,食不知味地嚼着,艰难看吞入腹中,秋亦看桌上摇晃的光斑,忽然感觉时间过得太慢了。
“啪”!俄而听闻惊堂木拍桌。
原是有说书人。
瞧看去,是个年轻先生,面貌清秀,手中拿惊堂木,面前几案上放了一盏黯淡纸灯,穿着灰斑与白色交杂的褂子。
秋亦隐隐觉出一丝熟悉。
可能是在哪见过吧,因为那说书人看见他,目光顿了顿,而后露出一个友好的笑容。
说书人似乎已经在这讲过许久了,茶馆客人都认识他,大家笑呵呵地与他打招呼,喊说书人“草先生”,言辞神态中有尊敬,他拍一板子,喝一口茶,所有人的目光就看向他,竖起耳朵来听
无处去也不知该做何的秋亦想,来得巧了。
于是吃茶,想要就这样消磨光阴到黄昏。
“先前我们说到了求法宗,远古北洲一方大宗,初时本愿海纳百川,后期几番改规,为了快速扩大宗门势力范围,加入仙盟,风气日渐浮躁,求法求道只走捷径,不予门派弟子自由探索选择,一味鼓吹无情道与多情道等情感之道,更稍加影响引导,让两道修士皆数成了为宗门生为宗门死的死士。”
草先生说,
“修仙不就养一口心气嘛,大家说说,这样的宗门岂能成事?”
热热闹闹一片“不能!”,还有不少人啧啧称叹,说仙人原来也和他们一样,离不了这些勾心斗角、斤斤计较。
草先生道:“是了。修士只是力量强些,但归根结底还是人,哪怕动乾坤搅风云,人该有的弱点一样不缺。”
外面淅淅沥沥落下绵绵春雨来,秋亦放下茶盏,听见那草先生继续道:“凡事总有意外发生。无情道亦可改道再修。”
“约莫是建宗第一个千年,正是宗门气运旺盛之时,一位寒门天骄拜入求法宗,发誓一心向道,绝不沾染任何儿女情长,从此修行无情道,历经几千年光阴顺利晋升渡劫,尊号‘雨石尊者’。
说好听些,是说他有才华,且志向之坚,百折不挠,说难听些,那就是性情和臭石头一样,冥顽不灵,你夸也没用,骂也没用。
后来雨石尊者教导出十来位大乘境弟子,将求法宗名声推至巅峰。
如日中天的仙盟也考虑是否将求法宗纳入盟中,正在宗门中协商位席间,忽然地动山摇,发生了一件大事——”
有人哀嚎:“先生别卖关子了!”
“对啊,发生什么事啦,快些道来吧。”
草先生拍堂,脸上带着一丝快意的笑:“雨石尊者改道重修了!不仅如此,还要退出想要拦着他阻止他的求法宗,其他人岂能允许?他们还妄图控制雨石尊者在意的生灵,那地动山摇便是双方打斗造成的。”
他细细描绘了一番了那场大战,说得在场的凡人无不心旌摇曳,特别是小孩子,眼睛里简直就要冒出星星了。
秋亦心情平静,只有些困惑:“雨石尊者为何要改道重修?”
“……”草先生叹息,“他与一名小妖相恋了。”
秋亦脑袋一阵轰鸣,于是又问:“那后续如何?”
“雨石尊者死了,小妖倒还活着,收拢魂魄等他转世。”草先生说。
原来是这么个后续,这么个结果。
秋亦下意识想说些什么,但偏过头来,一个音节还没说出口,看见空荡的身边,便也把一瞬的思绪忘了干净。
故事到这里结束了,有人嫌这话本子太潦草,喊着让草先生再说一个,也有消息广些的人兴致勃勃道:“草先生,你这话本子有纰漏啊。修仙之人不是没有轮回吗?”
草先生道:“寻常修士死了是真死,魂散魄去。不过,想杀一名渡劫也并不容易。雨石尊者死时并未到绝境,留了一手而已。”
又说了两三个故事趣闻,草先生看了看外头天色,提起灯要走,忽然被人拦下。
“这位郎君有什么事吗?”
秋亦神情纠结,其实他也不理解自己的行为。
草先生道:“不如我们坐下谈?”
二者对坐下,草先生将灯放在膝上,秋亦静默片刻,好像另一种潜在的意志在驱使他,有些话自然而然地流淌了出来:“复活是怎么样的呢?”
“你是说雨石尊者吗?”
“嗯。”
“并不令人开心,”草先生偏头,看向外侧,“你看那边。”
秋亦一并看向那处。
但见街上有个书生模样的青年在卖剑,剑倒不错,但一声吆喝也不吆喝,相当不会做生意,摊前少有人问津,他也不在意,活像个少爷。
如此做派还挺吸引人的,秋亦听见一些人围在一起,小声议论那青年生得好看帅气,不由撇撇嘴,只觉一般,哪哪都比不过……忘了。
“他不知前尘,命定只有百年寿命。”草先生道。
秋亦:“那复活之人还是原本的他吗?”
“又有什么办法呢。只能如此了。”
“……”
秋亦不喜欢残缺的事物,太可怜也太可悲了。
“聚拢魂魄要多久?”
“也许十万年,也许二十万年,取十为整数。”
漫长的等待,或许可以换取一瞬的欢愉。
真羡慕啊。
明明是不喜欢复活法的,但秋亦心中忽然冒出了这样的想法。
他觉得自己心态很怪,但无法调整,组织言语间,却见雨势渐大,那书生简单收了摊,拿着伞,目的明确,径直往茶馆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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草先生:“道友,我先行一步了。”
兴许是喜悦,所以叫错了称呼。秋亦理解地点头。
茶水渐凉,倦鸟归巢,雨势又弱了,火烧云翻出各种模样,时而兽状,时而山状。
秋亦倒是带了行李,可当初收拾时有不少遗漏,比如没备伞,也没有斗笠或其他可遮挡的。
抬头看了看天色,秋亦抬起衣袖给自己遮雨,趁着雨不大披雨离开茶馆,穿梭在人流间,加快了寻找客栈留宿的脚步。
一刻也耽误不得。冒雨衣衫被打湿了倒无什么大事,若寻客栈迟了,天晚月升,见到黑夜残月就不好了。
他一身破毛病,见月总是心悸流泪。
第245章 做客轮回(二)
紧赶慢赶, 终在天黑前寻到了一处寄宿处。
只是秋亦被细雨打得衣裳头发半湿,受晚风一吹, 身上那点热气都好像散了,浑身冰冷冷的。他吐热气,吐不出,摸心跳,微而弱的,心里忽然就没由来的生出一点难过委屈。
这样的情绪像是屋檐下滴滴答答的雨,并不强烈, 没有多大波澜, 但也不会消失, 始终萦绕着。
客栈与隔壁的澡堂是打通的,秋亦付了铜钱洗浴, 用热水将自己身上捂热了, 驱散寒气,换了身新衣, 这才入房间去。
繁华之地,旅店客栈布置也要较别处好上不少。室内收拾的敞亮干净, 被褥柔软,透着皂角香气。
秋亦坐在床边,先将行李盘缠细数一番, 确认应该够用一月。
收拾之时不由得又想起了先前没备雨具被雨打湿一事, 便在心里默念两句记下来, 准备明日去看看。
因为没有亲族长辈可依赖, 这些盘缠行李都是秋亦自己思量着、照着旁人学着备的, 但他对于自己的事情也不大上心,于是难免有疏漏错误, 下雨被打湿在其中算是小事了。
秋亦自己倒并不怨怼自己这种处境,他从睁眼起,生活便好像挣扎在生与死的水面,不断地两端浮沉,有时好运,有时霉运,有几近饿死时,也有随手便捡到价值千两银子的宝玉时,若把那些既视感都当真,这一世能活到现在实在算是好运了。
这样的命合该没有好友亲朋。否则那人也太倒霉了,得耗掉多少心神。
将行李扒拉两下,取出一册书来。很普通的蓝面簿册,崭新得很,看起来很少翻动,上面没有书名,更像记事用的本子。
雨势不大,书册干干净净,没有被打湿。
窗外风吹雨,雨敲窗,仿佛珠玉噼啪落地。秋亦发了会呆,习惯性地将书放在枕边,褪去鞋袜,吹灯入睡。
夜深人静,灯光昏昏,掌柜手捧一册散修联盟下发的修真界大事记,厚厚一本,一字一句细看,已经翻过去大半。
得法问道,一剑开天,谁人不想?自修士来后,小世界的固有观念与眼中世界天翻地覆,修仙就是时下最时髦赶趟的事,掌柜自然也动了心思,不过他对自己天赋实力很有数,心念的是稳扎稳打,换个地方继续做生意起家。
越看,越是思及感慨时间之浩瀚,宇宙之宏大,人如沧海一粟,不过尔尔。
翻过一页,正用大篇幅记了七千年前的那场天骄盛会。
掌柜本有些昏沉,见到字样,顿时打起精神来。
那是盛世到来后的第一批天骄们,现在还活着的无不已经闯成了一方大能或老祖。了解他们即是了解了现下的修真界。
篇幅有限,书上仅列了前百天骄,还简单写了其近期情况。
过于遥远的时间让这些对掌柜而言全都近乎传说,他从榜末看到榜首。
仙尊弟子,天路压众人,深渊逃生翻盘,最后擂台以剑势越境斩敌,打得在场所有天骄心服口服。双榜第一,名副其实。
即便是天骄中,也是妖孽般的越阶存在。掌柜看得心潮澎湃,想要再去了解一下这名尊号“盈光君”的修士的更多事迹,却发现少得可怜,连同对方师尊也是,没有多少事迹。
无奈,再翻一页。
一页千年。
又是新的传说,上书的是上古战场战事。
聚精会神之际,忽然听闻沉闷的咚咚两声,像是有什么东西被推倒了。
掌柜猛然惊醒,忙放下书,执灯推门而出,循声走向那间房,在心里调出了住在此间客人的模样,轻轻敲门两下:“客官,可是出了什么事?”
两息后,门内传来平静的声音:“无事,睡时惊醒,不小心摔下了铺。”
“小店提供红花油、跌打损伤膏,只收一文钱,客官需要的话,我给取来。”
“不用了。”
掌柜又问:“那要安神汤吗?”
眼下来黎城的说不准哪天就发达了,他广撒网结善缘,对客人都很客气,力所能及给与一点方便。
也被拒了。
“安神汤无用。”顿了顿,多解释了一句,“是老毛病了。”
里头灯光也亮了起来,掌柜的没再多言,让客人有事找他即可后就走了。
门外脚步声远了无了。
烛光拉长影子,光亮阴影的边缘,秋亦站在那里,脸色惨白,眼泪不断地往外涌出,泪如雨下,根本说不上“无事”二字。
他哆嗦着手,使劲地掐掌心,掐得鲜血淋漓,也不知过了多久,胸膛中咆哮汹涌的情感才缓缓退去。
秋亦习惯早睡,平素也不做梦,但睡眠质量却很差,也是他有的“毛病”之一。
有时能一夜惊醒十几次,神经紧绷得连灰尘落下的声音也折磨耳朵,每一道细小的声音都往脑袋钻去,轻易就能被刺激到发疯,心里要么悲要么气,自己还往往难以克制。若被旁人撞见,任谁都要觉得像是有病的。
有时却一睡能睡许久,别说日上三竿,便是第二天的黄昏时分也不见醒的——倒也不是困,只是不愿醒、不想睁眼了。
有见地的老人言之凿凿说,这是觉得日子没奔头,找块地种,找个相好,生个娃娃,保管睡得香,醒得来。听起来倒是有道理,但偏巧秋亦对姻缘情爱抵触得很,别说找相好了,一思及此类问题,便情绪激荡到反胃作呕,自然也做不到验证那话的真假。
今日就是遇上前一类情况了。
深呼吸几次,终于怔怔缓过神来。
习以为常便也不觉得是什么天崩地裂的大事,把泪抹去,把手心血擦了,随意包缠两下,再检查腿上,方才摔得有点狠,青紫一片。
幸好秋亦不怕疼,不影响行动就行。
他将倒下的椅凳扶起,末了,把掉下去的书也给捡起来,拍拍灰,这回不是在放在枕边了,而是打开来——纸上一个墨点也没有,是本无字书,秋亦就把它搭在脸边,然后侧躺着,靠着先前被泪打湿的枕头,就这样闭目睡了。
这回没有再惊醒。
第二日醒来,掌柜看见秋亦,吓了一跳,提醒道:“客官,您眼睛肿了。”
秋亦“嗯”了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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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是想家了吗?”
游子在外漂泊,最是思乡恋家。
秋亦思考片刻,摇摇头。
他又没有家。
用完早膳,因着不浪费粮食,多吃了一道菜——掌柜出于同情赠的菜,秋亦拒绝也没拒绝掉,秋亦本来胃口不大,现在竟是有些撑了,瞧见外头天气正好,蓝天白云,流云缓缓,看了许久,便出门去消食,顺便买雨具。
春日灿烂,但也恼人,柳絮乱飞。短短一段路,秋亦大概搂了一蓬一怀白柳絮,筑一两只巢绰绰有余。
不少行人都在抱怨柳絮迷人眼,秋亦心静,没有情绪,松捏住白绒柳絮,看里头种子。
细小的黑色,但未来或许能长成柳木。
秋亦喜欢生命,但心境不同了,他总沉溺在一种死寂的心情之中,像活在死亡的阴影里,所以能看到能想到的也只有死亡。
这么多的种子,又有几颗能活?
他吹走它。
日头渐渐高升,秋亦买了雨具回去,路过昨日茶馆,特意进去看了看,没有见到草先生,问了才知道草先生是散修联盟的修士,只偶尔在这里说书。
“原来是昨日来得巧了。”
“你要找也有办法,草先生不好找,但他相公好找,你要是去学堂,多半能瞧见他。”
秋亦道谢,心里却没有打算去找。
他只是对草先生所说的故事感兴趣而已,总觉得谁与他说过,所以如果有缘,想再听一遍,认真记下结局。
若是无缘,那也就算了。反正他印象中,听故事总是只能够听一遍,再也没有听第二遍的机会。
出了茶馆,迎面忽然撞上一个小孩。
“大哥哥!对不起!”撞到了人,小孩也很慌,连忙道歉,秋亦不在意,“嗯”了一声,音还没落下,便见小孩风一样的跑了。
下一秒,有另一个小孩咻一声,闪电一样从秋亦身边跑了过去,大喊前头个小孩的名字,气恼地让他停下。
原来是小孩子打闹。
两个小萝卜头在人流里飞蹿,叫声笑声不断,不一会儿就没了影。
又过了许久,秋亦才收回目光。
慢步回到客栈,竟是又遇见了刚才的小孩,他一个人蹲在道上,呜呜哭花了脸。
过路的看起来不少人知道他,一人就问:“怎么了?出什么事了?又是严家那小子欺负你了?”
“对!”那孩子上气不接下气,眼泪哗哗地淌,“他、他捉了一麻袋黑蜘蛛和洋辣子吓我!”
秋亦和对方不熟,也没精气神去对付小孩,但听见这话,他停下脚步,下意识脱口而出一句:“太坏了。”
太幼稚了。
秋亦说:“你不要和他玩了。”
小孩抽抽搭搭,用力点头:“嗯!我不理他了!”
秋亦忽然又有些后悔。
旁边行人打趣道:“郎君别拦了,这小子翻脸比翻书还快,你别看他现在委屈的答应的,其实和人关系好着呢,等严家小子来了,分分钟就‘变脸’去了。”
小孩气得脸红,泪珠子挂在脸上,生气道:“你怎可凭空污人清白!”
周围人被逗得直乐,连秋亦也有那么一瞬感到轻松,想要微笑,可才牵起嘴角,便又落下。心中沉闷,笑不出来。
说话间,一卷黑风小豹子一样跑来——正是先前撞上秋亦的那小孩,他到了就喊:“哭包怎么跑回家了?”
在人呜哇大叫大哭前,严家小子忙打开怀里包袱,原来带了吃食过来,什么糖葫芦桂花糕红糖饼,他唰地就往小孩嘴里塞,也不怕把人呛到。
小孩只顾着嚼嚼嚼,也来不及哭哭哭了,甚至为了点好吃的,又开始一口一个哥哥长哥哥短了——虽说也就叫了两句,后头直接上手抢,打打闹闹的,好不热闹,甚至有路人给两边助阵叫好。
结果正如先前那个行人所言,两人就这么简简单单又和好了。
秋亦看完全程,默默往客栈去,原是孤身一人,那个大哭的小孩却半道追上了他。
“这是我家,”他擦擦嘴边残渣,指着客栈说,“我要回家吃饭了。”
“哦,”秋亦问他,“你和他和好了?”
“才没有,”小孩眼珠子转啊转,心底藏不住事,犹豫片刻,小声对秋亦说,“我准备明天捉条菜花蛇,乘午睡偷偷塞他床底下,吓死他!”
“……”
秋亦肯首:“捉有毒的。”
“啊。”小孩傻了,“大哥哥,你怎么比我还狠心。”
他摇摇头:“不行不行,菜花蛇就好。”
“他怕蛇?”
“他怕啊,可怕了。”
果然不一样。
“大哥哥,你不要和我爹我娘说哦,他们肯定会说我的……”
“好,我不告诉他们。”
得了保证,那小孩安静了一会儿,踏入门槛时,又有些扭捏问:“你觉得我的计划怎么样?”
“有点幼稚。”
小孩愣了一下,哼地跑走了:“那你肯定比我更幼稚。”
他都不敢用毒蛇的。
正午,客栈正忙,秋亦点了吃食回到屋内,不占多余位子。
过了不久,竟是那小孩替小二端饭菜送来。
他得意地和秋亦说:“我娘说了,幼稚是可爱的意思,被宠的孩子才幼稚呢。”
“……她说的不错,”无端地感到落寞孤寂,心中空空,秋亦努力扬起笑来,试图用笑压下这种感觉,他笑道,“幼稚挺好的。”
真的挺好的。
第246章 做客轮回(三)
午后, 原先软如棉絮的浮云不知被风吹去了哪,晴空万里, 金光照着万千世界,满街瓦片玻璃一片明闪闪,晃人眼,翻飞的柳絮被人扫成白雪堆,往来车马行人络绎不绝,车轮骨碌碌滚过地面,人三两成群嗒嗒走过砖路, 热热闹闹。
这是春日, 万物复苏、心头喜悦的好时节。
那掌柜的孩子姓罗, 便叫他罗小孩吧。罗小孩心思细腻,左思右想, 总觉得自己先前或许说错话, 伤了大人的心,见外面生机勃勃景象, 想到秋亦一个人呆在暗暗的小屋子里长霉,于是搬来一张交椅放在堂口榆树下, 兴冲冲唤秋亦去晒晒太阳。
人都喜欢晒太阳,人都需要晒太阳。
秋亦本不愿意,不过他的不情愿也不强烈, 人家推他, 他也就去了。
老树投下一片影影绰绰的阴凉, 道两侧许多这样出来晒太阳的, 不过人家多是拿小马扎围坐在一块谈天说地, 多以不需要做事干活的老年人居多。
眼下作为加入其中的一员,秋亦恍惚感觉自己仿佛也老了, 尽管他顶着个十足年轻的皮囊。
春风十里去,吹得叶片沙沙,煦光落在身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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