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80-90(1 / 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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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081章 第 81 章

罗安再度看了眼卡兹米尔和寰, 确认这群人里掌权的的确是面前这位没见过的红发男人,才带着几分探究地看向康柯,开口道:

“就是那次袭击。一照面我就发现了, 卡兹米尔的意识并不清醒。”

当时的他正窝在懒人沙发上打游戏,卡兹米尔的闯入完全出乎他的意料, 以至于他条件反射地跃起反击时, 一脚踩上落地的手柄, 毁了他新换的游戏配件。

罗安迎着众人微妙的眼神,神态自若地挨个看回去:

“没人规定星盗不能打游戏吧?”

“流浪处三年不开张,开张吃三年——不干活的三年间,我总得找点事打发时间。”

康柯:“……”

所以你选择宅在家里, 窝在懒人沙发上当游戏宅?

他甚至怀疑流浪处之所以有着“三年开一次张”的惯例,是游戏宅花光了存款,逼不得已才出门赚点钱, 方便自己窝回去继续当死宅。

罗安已经回到正题, 接着往下说了:

“他当时的视线是虚焦的, 看起来像是沉浸在某种幻觉里。”

“我的个子比他矮一点吧?但缠斗的过程中, 他的头一直微抬着,好像在应对一个比他还高大的敌人。”

对手不在状态, 罗安自然能轻易反杀。

他患有先天的基因缺陷症, 没有精神力, 用的武器是自制的纳米机器人。很轻易就将没有防备的卡兹米尔制服, 彻底引爆了对方本来就乱得像个火药桶似的精神力。

【……草。卡兹米尔进疗养院的原因, 该不会是罗安吧?】系统倒吸一口气。

罗安接下来的话,也印证了系统的猜想:

“他本该死在流浪处的。”

“但在停止呼吸之前, 他的身体先一步消失……”

“我一直没弄清楚是谁接走了他的身躯,是他的同伴?还是令他陷入幻觉的敌人?”

——其实是疗养院。

康柯默然半晌:“你接着说?”

罗安无所谓地耸耸肩:

“我当时也顾不上追究他的去向。毕竟在交手的时候, 他那股乱七八糟的精神力糊了我一脸,在他消失的时候,我的身体就已经产生了畸变。”

他用纳米机器人延缓了这一进程,将自己关进军火库,试图寻找对抗污染的方法。

结果在畸变的过程中,意外发现了另一件事。

“我感知到了那个干扰卡兹米尔意识的家伙。”

罗安微微坐正,矫健有力的身躯因为这个略微弓腰的姿势,像是从闲散犯懒的状态,切换到了蓄势待发的进攻状态:

“这很奇怪。”

“为什么随着畸变的程度加深,我能越清晰地感知到这个家伙的存在?”

当时的他只能得出一种结论:

或许,这个幕后的敌“人”是一只虫族,所以他才会随着畸变,越发清晰地感知到同类在卡兹米尔身上留下的气息、痕迹,发觉对方的存在。

“说得再简单粗暴一点,就是你当时身上全是它留下的信息素。”罗安冲着绿着脸的卡兹米尔随意摆了摆手,“那气味太浓烈了,畸变之后,根本无法忽略。”

“畸变到那个程度,我的思维也受到了不小的干扰。发现‘信息素’的痕迹后,居然停下了自救,追随虫族群居的本能,意图寻找自己的同类。”

他循着痕迹一路跨越了不少星系。

畸变虫化的身体、血管中的纳米机器人勉力维持他的生机,庇护他成功抵达了终点——

“圣占星,那颗星球上的人是这么称呼那里的。”

罗安的神色收敛起来,显然接下来发生的事,对他来说并不愉悦:

“至于为什么会叫这个名字——你们有没有听说过‘预言家’这么一号人物?”

系统立刻一个猛冲,扎进帝国军方资料库的代码里,几秒后提取出一份机密文件:

【预言家

真名:约瑟夫(待确认)

出身:未知

第一次露面:德塔星灭亡事件】

康柯将光屏放大,方便所有人一起阅读。

按照资料的描述,他觉得这位约瑟夫很像《福尔摩斯》里的莫里亚蒂。

所有他插手的事件,必然有两到三方势力入场,再以某一方势力全灭结束。

德塔星灭亡事件,说的就是联盟某地方长官与德塔星上的星盗相争,最后求助于约瑟夫的计谋。

在这次事件中,约瑟夫精准地预测了什么时间、什么路线,德塔星星盗会远航至哪条星轨。并亲自带队将星盗全部杀死,只剩下一艘艘空荡荡的飞舰,漂浮在大绞杀爆发的遗址中。

朝辞凑到康柯身边啧啧:

“这家伙,明显在两头开吃。不然好好的,德塔星的星盗为什么要全体出动,跑去一个什么都没有的地方团建?”

多半是约瑟夫答应地方长官的同时,也许诺了星盗会帮忙对付联盟的军队。

最后两边提供的利益一对比,出价者低的,就成了真正的猎物。

“他只要告诉星盗,联盟军队会在某个鸟不生蛋的地方出没,怂恿星盗们全体行动……”

朝辞晃了晃骨扇,绝口不提自己怎么对约瑟夫的套路如此熟悉:

“剩下的,就只要考虑,怎么将前后无援的星盗队伍杀死在航道上了。”

“它吃了他们。”

罗安简洁地说:“约瑟夫是虫族,只是平时伪装成人形,居住在圣占星。”

“他以‘预言家’为噱头,钓来可口的猎物,吞食他们,再获取更高的名望,吸引更优质的猎物。”

当初他追随着“同类”的痕迹,抵达圣占星,恰逢约瑟夫动身,“率队处理业务”。

原本他还有些好奇,想知道在黑白两道都有些名望的“预言家”——或者更多的人称呼其为“阴谋家”的约瑟夫,会如何铺设陷阱,拿下敌人。

但实际上,约瑟夫只是简简单单地开艘飞梭去约好的地点;简简单单摇身一变,蜕变成一只鳞翅目凤蝶总科虫族;再简简单单地将敌人吃完,打道回府。

全过程跟宅男出门,去楼下小餐馆吃顿午饭没什么差别。

罗安:“他能自由控制自己的体型大小。”

“捕食飞梭里的敌人时,他能缩小至不到两米宽,钻进飞梭。”

“但从飞梭里出来,追捕逃亡的猎物时,他又变得比旁边的白矮星还巨大。”

“……”

卡兹米尔一时陷入了默然,脸色并不好看。

虫王,比恒星更巨硕的虫王,他不是没有杀过。

他的精神力足以割断虫王的头颅,即便会很费力,要经历一场血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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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如果说虫王能够伪装成人类?无比丝滑地融入人类社会?

他、人们,又该如何辨别身边的同伴不会是另一个“约瑟夫”,在谈笑风生间觊觎着自己的血肉呢?

和卡兹米尔紧绷起来的神经不同,罗安的身体却放松下来。

他向后一靠——对他而言最关键的情报已经分享完了,剩下的就是不关键的收尾:

“我在‘欣赏’完他的‘进食表演’后,就想着要把这个消息传回去。”

“但那时候畸变已经非常严重了,我只能在片段的时间内维持清醒,向南飞十米,失去自我意识后就能倒飞个几十米。”

鬼知道这流落在外的一年间,他是如何自己跟自己过不去的。

“等我再清醒过来时,流浪处已经换了伊乌掌权;帝国发布公告,认为卡兹米尔已经死亡。联盟……”

联盟一直菜得抠脚,趴在垫底的位置上就没变过。

罗安倒是想传递信息回去,但传给谁?

流浪处?

伊乌能当场带着人投奔约瑟夫,那家伙一向没有底线,只追随强者。

那就传给帝国?

别了,理查德那实力,搞内讧是一搞一个准,遇上约瑟夫估计只能送死。

联盟……联盟就更不用想了。

好在老天开眼,没让他郁闷多久。

“我在废星上看到新闻,说联盟军校收了个一等一阶的好苗子——”

实力倒不重要,重要的是‘好苗子’的那双眼睛。

一看就是个难搞的家伙,这种隔着屏幕对视都会冒出的危机感,他也只在卡兹米尔身上体会过。

“所以我就去找他了。”罗安耸耸肩,“也算是巧合吧,我当时距离他的位置比较近,没飞到一半又犯迷糊。”

罗安似乎并不在意被寰捅了个对穿,他大概是个结果主义者,主打一个只要结果好,都可以随遇而安。

寰倒是趁机给自己邀上攻了,不着痕迹地把朝辞挤开:“先前我行事高调,你还指责我爱出风头。”

这要不是他抛头露面,罗安哪能看见他?哪会找上门?他们哪来的这份线索?

康柯回以冷笑,完全不打算用这份撞好运的功劳,折寰总爱先斩后奏、不听命令的过。

他把寰往旁边排了排,看向卡兹米尔:“所以——你对约瑟夫毫无印象?”

“……”卡兹米尔神情晦沉,片刻后才道,“不光是对他没有印象,我的记忆缺损了一大段,如果没听过罗安今天的叙述,我会认为我在进入滞留处前,刚从那个变态的卧室里翻出来。”

没听过这段八卦、也不知道滞留处是啥的罗安意图张嘴,被康柯抬手嘘止:“换句话说,你记忆里的那个‘变态’,很有可能就是约瑟夫?”

这就能说得通了,为啥有人会觉得“交换肋骨肉就能变成最亲密的人”,为啥有人能一本正经地邀请没穿衣服的受害者共同进餐。

朝辞欠欠地吹了声口哨,饶有兴致地打量卡兹米尔:

“所以,那个约瑟夫为什么会看上你?就因为你在不知道他身份的情况下,救了他一命?”

不至于吧,卡兹米尔还救了星舰上的其他乘客,约瑟夫何至于因此就对卡兹米尔另眼相待?

第082章 第 82 章

一般来说, 正常人是无法窥探变态或者虫子的思想的。

因此朝辞抛出这句话,纯粹是猫在嘴欠,没准备得到回答。然而话音刚落下, 他就注意到卡兹米尔的眼神游移了一下:

“——等等,你难道真做了什么事, 才找惹了人家的注意?”

“……”卡兹米尔的眉头不由自主地用力皱了一下, “我当时怎么知道……”

他顿了顿, 像是有些懊恼,但又觉得自己不该因此而懊恼:

“他那时在军舰上,表现得很正常。二十来岁,比我稍高一点, 看起来像是从哪个落后的星球来的,穿得很寒酸。”

——比卡兹米尔还高?这不得有两米了?

康柯边听边拍了下系统:“你再具体说说。我让系统试着合成嫌疑人的肖像。”

卡兹米尔不是很乐意地皱眉回忆:

“他长得……还不错?眼睛是茵蓝色的,头发是黑色的长卷发。”

“还不错?”罗安发出不赞同的声音, “是谲艳吧。”

“重点不在好看上, 而在他的五官给人一种奇怪的非人感。那个词叫什么来着……?哦, 对, 恐怖谷效应。”

“不过也有可能不是他长相的问题,是因为他的神态……”

毕竟是虫子套了人的皮, 会有违和感很正常。

卡兹米尔着实不太会关注敌人的长相:“他穿着……嗯, 我不记得他穿着什么鞋子了。但我记得很清楚, 他身上只裹着一匹白布, 就像远古时期, 生活在地球上的希腊人一样。”

“当时飞舰路遇抢劫,那些星盗看他长得好看, 就拉扯他身上的衣服,故意戏弄他, 我就出手拦了一下……”

……好吧,可能不只是拦。

那些星盗显然并没有道德的底限,当着那么多人的面,就直接扯下了那片布料。

卡兹米尔因为自己的出身,还有童年的经历,极端痛恨仗着强大就欺凌弱小的行为。

于是他当场发作,将那群星盗暴打至奄奄一息,期间还顺便帮那个倒霉的穷苦人将布料抢了回来,披回对方身上……

如果就是因为这一时的好心,就被一只虫族变态缠上,那也太不幸了吧?

朝辞听得啧啧:“赛博版的恩将仇报,女鬼缠身。”

罗安也跟着啧嘴:“那家伙长得比你还高,被欺负了还不知道打回去?呵,那我只能说,被欺负是他活该。”

卡兹米尔很不认同这种话,但又清楚要在流浪处里讨生活,依靠其他人的确不如靠自己。

罗安是把自己活成了那个“可以依靠的人”,流浪处里才会有那么多弱小的流浪者依附于他。可看看他“死”后,这些人是什么下场?还不是被伊乌捉了,当货品买?

卡兹米尔无法指责罗安的观念,但也不赞同,于是就此跳过,接着前面的话说:

“……硬要说的话,也就只有这一点值得那个变态在意了。”

“接下来……我也没做什么,只是正常地检查还有没有清醒的星盗——”

然后就被偷袭了。

醒来就赤条条地躺在床上,肋骨少了一根。面前是那个“可怜的穷苦人”,热情地站起来邀请他吃自己的肋骨。

死去的记忆又在攻击他,卡兹米尔开始露出有点窒息的表情。

康柯人性化地拍了拍卡兹米尔的肩膀,以示安慰,转回头进行总结陈词:

“这次军演,我们也算获得不少信息。”

“首先,我认为藏在幕后的那只老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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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直在试图制造自己的同类。”

譬如寰,也譬如:“14580。”

“他现在的力量能与不摘戒律的我均衡,那么他所说的‘半身’……可能不是谎言。”

只不过,嗯……怎么说呢?他和寰是先天的,14580显然是后期经过改造,才变成了幕后之人的“半身”。

康柯沉吟:“此外,之前提过的‘敌人可能是概念性的存在’这一猜想,也基本算是证实了。”

力量强大到他们这个份上,摧毁世界是一件很简单的事。

敌人本可以直接摧毁眼下这个世界,但却选择了扶持非法研究所,旁敲侧击,说明对方和雅威一样,也因过于强大而承受着某种限制——

就好比“正义”这一概念的化身,只能行正义之事,想达成别的目标,只能迂回婉转。

这倒是一件好事,给了他们斡旋的机会和时间。

除此之外,还有一些零散的收获:

比如之前寰拿来回溯他时间的公式,似乎也出自敌人之手。甚至有可能,就是从这个世界的非法研究所里研究出来的。

目前已知,它能回溯时间、进行传送、抵抗康柯和寰的时间操纵……还有,可能和14580临走前嚷嚷的“M■■■■■■s ■■■■■!”有关。

朝辞闲闲地摇着骨扇:“这么一梳理,接下来的计划倒是很清楚了。”

“什么半身、公式,都只是不重要的旁枝末节。我们要做的,仍然是找到非法研究所,截停他们的实验,就能成功阻止敌人的阴谋。”

朝辞这么说着,眼睛却在康柯身上打转。

他感到好奇,非常好奇。

其他人可能察觉不到,但作为疗养院的“老员工”,他是经历过康柯天天窝在床上,懒得就差吃饭都要躺着吃的时期的。

那时康柯和系统给出的解释是,社畜了几兆年,现在准备提前体验养老,养老当然要悠闲犯懒,当撒手掌柜。

可现在呢?

院长的态度可一点都不像要养老的样子。

他想到初入院时,康柯就已开始的“钓鱼计划”,想到康柯如今的年轻样貌……

有没有一种可能,就是说,可能——康柯根本不是真的打算“养老”?

他只是做出这样的姿态,为的是向总局传去风声,“最能打的那个要退役了”,好令那些心怀不轨之徒闻风而动?

所有人都在听完系统对“当了几兆年社畜”的描述后默认,康柯已经走过了足够漫长的岁月,该是时候休息养老了,但——

他们的院长,是世界意志啊?

看看康柯的面容吧,有没有可能,对于世界意志这么个谁都不太了解的种族来说,康柯其实就像他的样貌一样年轻,正处于雄心勃勃、准备干一票大的的年龄,而不是“干完这最后一票就荣归故里”?

康柯迎着朝辞投来的、看野心家的目光:“?”

鬼知道这猫在想什么,他继续说正事:

“至于如何寻找研究所……除了让没暴露的学生继续潜伏,我们也可以试着和约瑟夫接触接触。”

根据他多年的工作经验,凡是某一物种突然发生堪称质变的进化,背后都有可能站着一个非法研究所。

众员工们交头接耳:“要怎么做?冲去圣占星抓人?”

“那你们只能扑个空了。”

罗安懒洋洋地举了下右手,打发小猫小狗似的挥了挥:

“我在离开圣占星前,看到约瑟夫对着一颗劣质水晶球发了半天的呆。最后起身跟身边的人说,他准备进行一场星际旅行,归期不定。”

康柯:“……?”

是巧合吗?

还是,约瑟夫的代号货真价实,他真有什么预言的能力,预知到自己可能卷入某种麻烦中,所以试图躲开?

“那要怎么找,”雷文皱起眉,“让卡尔再把他畸变一次?”

被雷文意有所指地看着的罗安:“?”

他像是被气笑了似的哼笑了一声:“再畸变一次也没用。过去这么久,信息素早散光了,没法追踪。”

换句话说,只能钓鱼了啊……

众员工的目光不约而同地落向卡兹米尔——继而又转向巴尔德。

巴尔德莫名其妙:“??”

看他干什么,他和那虫孑毫无关联,钓鱼计划跟他完全无关吧?

康柯稍作思索,挺诚恳地问西幻版毒唯:“假如,我是说假如——”

“有一天你卷进了麻烦里,不得不隐姓埋名一段时间。雷文出什么事,你会忍不住一定要去见他呢?”

巴尔德:“?——!”

反应过来的巴尔德震怒:“你们竟将那种虫孑与我相比?!你——”

“是啊,怎么可能?”雷文不以为意的话打断了巴尔德的发言,“就算我死在帝都,巴尔德也不可能放下正事不做,跑来围观我的葬礼吧?那有没有意义。”

“……!”众人看着巴尔德骤然凝固的神情,不约而同地倒抽冷气,就差捧点爆米花边吃边围观。

“……什么是没有意义?”巴尔德的脸色相当难看,他冷声道,“如果面对这种情况,我没有立即解决正事,出席葬礼的能力,那我活着才是没有意义。——你是在看不起我吗?”

“……??”雷文很难理解巴尔德的脑回路,这玩意儿跟看不起巴尔德有啥关系?

“行吧,”他敷衍地退让一步,“那你说说,我出什么事,你宁可抛下正事,也要出席?”

他们之间的关系,好像没有这么友善亲近吧?

绝大多数时候,雷文都觉得巴尔德像个旁观者,旁观他摔倒、摔得头破血流。

不论他接下来是挣扎着站起,继续向前;还是再无力气爬起来,就这么死去,对方都会欣然接受。

就是因为这种明显的旁观感、从不干涉插手的做派,才让雷文始终觉得巴尔德身上有种强烈的非人感,或者说淡漠的神性。

结果今天,巴尔德告诉他完全不是这样?

巴尔德并不介意当众剖析自己的心理,只要这么做对他的计划没有影响。

他甚至认真思考了一下,提炼措辞:

“我希望能见证你人生的每一次选择,每一次改变。但我不会出手干涉,这是出于对你——一个独立个体的尊重,也是好奇你会走出怎样的人生。”

雷文的感觉其实没错,巴尔德身上的确有着非人的、近似神性的特质。

但不论如何,当巴尔德将关注投向某个独立个体,投向雷文时,他便拥有了人性的特质——偏爱。

巴尔德略作思索,总算给出康柯一个可以参考的答案:

“雷文在经历重要的选择、应对难以应付的敌人时,我不一定会出席,只会远远的旁观,看他会走出怎样的道路。”

“但一些重要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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人生节点——譬如继承仪式、登基仪式、婚礼大典,我一定会去见证,不会想要缺席。”

康柯跟着众人一起发出唏嘘,很难说西幻款毒唯和赛博款毒唯,哪个更奇葩:

“那事情就很简单了吧。”

康柯看向面露警惕,感知到不详的卡兹米尔:“是登基,还是找个对象结婚?你来二选一吧。”

卡兹米尔:“……”

顶着两个黑眼圈的雷文幽幽抬头,鬼一样伸来双手:“强烈推荐登基哦……助你无痛享受007。”

“唉,此言差矣。工作的坟墓哪有婚姻的坟墓香甜?”朝辞摇着扇子,满脸写着没怀好心思,“还是选婚礼大典吧。”

他想看看赛博版毒唯会不会来抢婚。

卡兹米尔:“…………”

这都什么同事……这是什么死亡二选一?!?

第083章 第 83 章

一场组会从晚上8八点开到凌晨2点半。

众人围绕“是更想让新同事007呢, 还是更想看他被两米高的同性抢婚呢”唇枪舌战,全程无有一个人在意当事人的意见。

卡兹米尔:“……”

罗安在激烈的辩论声中安然入睡,寰也连打了几个哈欠:“你就放他们这么吵?”

“不急。”康柯淡定地把刚入院时买的名著合集搬过来, 时隔将近一年,这些书终于拆封, “巴尔德还在琢磨。”

“……?”寰惑然偏过头, 果然看见巴尔德面露沉思, 仿佛在思考什么难以解答的谜题。

康柯这一等,就是三个小时。

凌晨2:45分,巴尔德终于肃然抬头,神色中仍有些迟疑:“雷文结婚, 我未必会去。总觉得比起登基,婚礼似乎并没有什么必须出席的价值……”

愣是熬过了最想睡的时候,现在已经彻底不困了的寰:“…………”

五个半小时, 你就在考虑这个问题??

就这么个问题, 有必要考虑五个半小时?

雷文本人也倍感震惊, 同时不乏疑惑:“婚礼和葬礼区别不大吧?为什么葬礼一定要来, 婚礼就没价值?

曾做过一段时间追星system的系统倒是瞬间明悟,一针见血地总结:【你是个事业粉, 不吃爱情线。】

康柯从书中抬起头:“……”

那么, 赛博巴尔德是事业粉吗?还是毒唯只会对真嫂子破防?

由于猜不准单推人的具体属性, 康柯只能面带抱歉地一锤定音:

“都办吧, 总有一件事能让约瑟夫忍不住露面。”

卡兹米尔:“……??”

@#¥不是!辩论了这么久, 最后得出的结论是两个都要??

那他们开五个半小时组会的意义是什么??陪伴巴尔德思考“雷文对我来说有多重要”吗??

的确是有些恶趣味,喜欢看人破防、但敢怒不敢言的康柯若无其事地转过头, 用后脑勺面对卡兹米尔的瞪视:

“就这么定了。都回去睡吧,不早了。”

本来还想开完组会, 给罗安登个记,结果这家伙是真雷打不醒啊,吵成这样还睡得一脸坦然无所谓。

卡兹米尔死死钉在原地,还试图顽抗:

“我不认为我对他来说有这么重要,宁可暴露自己也——”

“肋骨都挖给你吃了,你还要他怎么表现,才肯相信他的真心?”

朝辞才不管辩论有没有意义,他的目的达成了那就是有意义,此时对着卡兹米尔唏嘘,看卡兹米尔的神情像在看渣男:

“多掏心掏肺啊,巴尔德都做不到这样。”

“???”刚走出几步的巴尔德缓缓转回头。

员工互殴活动虽迟但到,以巴尔德向朝辞掷出水电焊箱拉开序幕。

康柯在这片鸡飞狗跳中屈指掩唇,微微打了个哈欠,无视这每日必备的日常,走向院长室,一边准备洗漱,一边将组会的结果发给N:

【……大概就是这样。】

【结婚的人选还没定下来,找普通人肯定不行,估计只能在院里选。大家公投了一下,新同事全票通过。】

凌晨两点,还在公务的海洋中浮沉挣扎的N:“……”

可恶……!加班也就算了!他还错过了新人的霸凌……不是,欢迎仪式……!

·

员工之间的“打闹”,直到凌晨三点才宣告结束。

此时,绝大多数员工已经入睡。

还在院里活动的,就只有终于结束互殴,拖着困乏的身体,哈欠连天地回屋的朝辞和巴尔德,以及睡了一觉醒来、此时精神抖擞的夜猫子罗安。

这位威名赫赫的星盗不是自愿起来的,主要是他醒来后,眼睛还没睁,手就习惯性地往枕头底下一摸,盲摸了两分钟才想起,自己现在不在流浪处了,枕头底下没有压着游戏机。

每三年只有一天当星盗,剩余365×3-1天都在当游戏宅的罗安深深叹了一口气,在这个没有游戏可玩的夜晚,感觉到了饥饿的召唤。

已知:他上铺睡的是大名鼎鼎的帝国元帅,卡兹米尔。

且卡兹米尔幼年时,曾在父母经营的蛋糕店帮工(这是他在《艾隆帝国日报》阅读到的情报)。

问:他是否能叫醒卡兹米尔,给自己做点甜点喂饱肚子?

罗安盯着头顶的床板思忖半晌,猎豹似的抻了个懒腰,翻身下床。攀着上铺床边的铁栏杆一看,对上卡兹米尔睡不瞑目的眼睛:

“……啧。吓我一跳。”

他松开抓着栏杆的手,搭在腰间:

“你要是睡不着,要不要下来跟我切磋切磋?我不用纳米机器人,你不用精神力。”

打打架肚子就饿了吧?饿了的话,卡兹米尔就会自己主动去做吃的了吧?那他作为陪练,不就可以名正言顺地蹭吃蹭喝?

罗安算盘打得很响,然而卡兹米尔只是忧郁地看着他,几秒后翻过身,继续面壁自闭。

罗安:“?”

他再次攀上栏杆:“别装睡。你在郁闷些什么?”

“当皇帝,娶老婆,多少人羡慕不来的事。哪怕后一样是假的,但皇帝的位置你肯定能坐上——”

“我并不想坐。”卡兹米尔疲惫地揉了下太阳穴,索性翻坐起身,“假结婚,被抢婚,让同事们看戏……这些都无所谓。但登基仪式……我对那个位置并不感兴趣。”

比起被一顶皇冠套住,一年花至少四分之三的时间呆在帝都,他更想在战场上自由无拘束的驰骋。

他爱战斗胜过权利。

“……”罗安哑然片刻,哼笑了一声坐回下铺,“但你没法拒绝。因为你想要的太多。”

想要消弭精神力带来的不公和差距,想要生他养他的帝国能够安泰强盛,无法对看见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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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幸和阴谋置若罔闻……

道德感越强的人,越容易被负担和枷锁困住。

罗安安静了片刻,自己溜进厨房揣了两瓶啤酒回来,一瓶塞进上铺:“谢礼。”

不等卡兹米尔发问,他先举起酒瓶补充:“感谢有你这种道德水平高的人顶着,我们这群道德水平低的人才能活得轻松。”

“?”卡兹米尔眯起眼睛,“不像是好话。”

“是好话。”罗安灌了口啤酒,半真半假地说,“你猜当你叛国前,涌入流浪处的流民有多少?当你叛国后,涌入流浪处的流民翻了多少倍?我敢打赌,很多人拿你的采访照片当门神,晚上才能睡一个没有虫族、好像能看到希望的觉。”

“那你呢?”卡兹米尔问,“你显然不需要拿照片当门神,你又为什么谢我?”

“是安慰?还是行动时从不留活口的星盗头领真有这么感性,会替与你全然无关的人代为感谢杀死你的人?”

罗安没回答。

发酵的啤酒花与醇厚的麦香浸润着这个安静的夜晚。

他们没开灯,就这么摸黑坐在病房里,各怀着心思,沉默地一口口饮完手中的啤酒,而后回归梦的怀抱。

·

隔日一早,疗养院和皇宫几乎同时炸锅,陷入兵荒马乱。

疗养院是因为没人做早饭,以及前一天刚好是N定的每月大清洁日,所有衣服都洗了,但没晾,众人只能在“继续穿昨天的衣服”和“尝试从两百多人的衣服堆里翻出自己的衣服”间痛苦二选一。

皇宫则是因为——

“什么??突发重病?凌晨时分休克了五小时??”

来找理查德的联盟领袖震惊凝噎,大脑先思考了几秒“休克五小时人还救不救得回来”,然后赶紧问:“那现在呢?理查德人还好吗?”

就像罗安说的,矮个子能安心全靠前面有个高的顶着。

现在寰没了,他们唯一能指望的又变成了帝国,如果给“全宇宙最不希望理查德出问题的人”排个序,联盟领袖绝对能进前三。

代为迎客的军机大臣脸色难看,大概也能挤进前三之列:

“人是救回来了,但心跳、血压这些基础体征,仍然没恢复到安全线。”

“理查德陛下苏醒后,关上门和医生单独聊了半个小时,再开门见人时,忽然就说什么‘把卡兹米尔找回来’‘我要跟他谈谈’之类的话,怕是……”

不大好了。

军机大臣没把这话说出口,但心里已经确认了这一猜测。

毕竟理查德陛下从卧室走出来时,脸上的神色绝不像是“精神抖擞,我还能继续跟仇敌死磕”,更像是心知自己时日无多,所以过往的恩怨都不想再提,只想给帝国谋一条后路。

两人面面相觑,没人提出“留血脉”或者“克隆”这种蠢建议。

毕竟虫潮每分每秒都在扩张,随时都有可能突破前线,他们没那个时间等待一个小皇子长大成人,甚至连直接复刻成年体,再花半年的时间灌输所有的知识都等不及。

在当下这种“急需一个足够强大的顶梁柱接替理查德”的局面中,卡兹米尔的确是最好的选择。

联盟领袖很快便调整好自己的心态:“只要不耽误战事,联盟会全力支持理查德陛下的决定。”

倒不如说求求你们快把卡兹米尔元帅请回来,他感觉人类距离反扑虫族就差一个卡兹米尔。

军机大臣却露出便秘似的表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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