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80-90(2 / 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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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如果事情真有这么简单就好了。”

他恼火又无可奈何地说:

“理查德陛下想要让权给卡兹米尔的消息传出后,枢院大臣们连夜赶过来求见,说当年的大皇子罗纳德·艾隆其实没死,完全可以接替理查德陛下的职责。”

“……@#¥”联盟领袖攒了一百句脏话,憋气憋得脸通红,“……他们疯了?!”

让一个名不见经传,估计从没上过战场、从没接触过帝国事务的皇子继位,就算是想扶持傀儡,也他妈别在这种时候扶啊!

虫族都快打进老家了,他妈的还想着争权?!真他妈的……

他无声啐骂了一声。

他知道,帝国的绝大多数军人都很清醒,不会像这些枢院大臣一样利欲熏心。

但怎么办啊,战争就是那么残酷。

强大的人、高尚的人、愿意为守护而战的人,都冲在了战场的第一线,然后被一波又一波的、无尽的虫潮累垮、淹没、撕碎。

留下弱小的人,懦弱的人,满腹蝇营狗苟的人苟活下来,因为这些糟糕的品质,反而成为了掌权者。

他眼睛发红,克制住不让自己失态,加重语气道:“我不同意,联盟不同意!他们想死,休想拽着所有人垫背!”

卧室里,N的反应更直接些:

“你们是不是很想死?”

妈的。他加班加到两点,又演了五个小时的戏,可不是为了听一群老掉牙的白胡子老头“忠言逆耳”的。

为首的白胡子老头完全不知道面前的“理查德”早已换了个里子,还在威严地指责:“卡兹米尔是叛国贼,这是陛下您当初亲自宣判的,怎么能朝令夕改?”

“罗纳德殿下就不一样了。他有充足的实战经验,并且也曾执掌过自己的辖地近十年,如果您要选继任者,罗纳德殿下难道不是最佳选择?”

“?”N倒想知道一个明面上几岁就死的小萝卜头能有什么实战经验,“把他的战绩拿给我看看。”

枢院大臣微微一笑,显得胸有成竹:“不需要看资料,您一定听说过他——罗安,流浪处的领袖,曾在劫掠时单枪匹马和卡兹米尔对上,并且丝毫不落下风。帝国和联盟曾联合发兵征讨流浪处,但没有一次成功,他……”

“……”N在枢院大臣滔滔不绝的夸赞中陷入沉默。

他的内心反应belike:……什么?罗安就是那个早夭的倒霉蛋?

……好家伙,他给自己的同事开后门,惨遭大臣严词阻止,然后大臣推举了他的另一位同事?

大臣们知道自己选来选去,都是在疗养院这一个篮子里挑鸡蛋吗?

以及,你们知不知道,如果你们不提这个议,其实也能在登基大典上看见你们的罗纳德殿下——作为卡兹米尔的婚约对象。

N欲言又止,欲止又言,半晌拍了拍自信老头的肩膀:“我再考虑考虑。”

这些老头,他忽然不想杀了。

真想看看他们见到卡兹米尔牵着罗安的手步入登基大典·兼·婚礼殿堂时,会露出怎样的表情啊!

N绷着张看似不好惹的脸,挥退老头们,叮叮咚咚发消息:

【卡尔。你对你的‘未婚夫’有什么了解?】

——不行。N斟酌半天,又哒哒哒把后半句删了,重新输入:

【卡尔。你知道你将要和帝国的大皇子政治联姻吗?】

疗养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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里,正在费力地从衣山衣海中找衣服的卡兹米尔:“?”

同事在说什么没头没尾的疯话。

第084章 第 84 章

卡兹米尔丢开通讯器, 继续埋头找衣服。

五秒后:“……!”

一瞬间,昨夜的“饮酒交心”如同走马灯,一段段在眼前回放:

从对方忽然主动送酒, 到后面那句没头没尾的“谢谢”,再到月光下对方捉摸不定, 显然藏着鬼胎的神情。

他昨晚, 还以为罗安那表情是有什么大计划!暗地里的布置!符合流浪处掌控者身份的那种!

结果——其实那家伙是在谢他替自己当社畜吗?!?那心思深重的神情, 其实是在心虚吗??

新一轮的员工互殴活动拉开帷幕,很罕见的与搞事猫毫无关系。

康柯打着哈欠试图解开自己与寰纠缠成结的长发时,还能隔着门听见两头猛兽的互相对骂,叫嚣一些“这皇位本该你坐”、“喝了我的酒, 就算答应替我坐皇位”、“你拿我酿的酒买我替你干活?!”

红与黑在凌乱的床单上交缠如蛇。

康柯努力到一半,感受到一双手臂缠上他的腰,微微用力, 将他又带回被中:“再睡会, 今天又没有工作。”

“那就给我去找活干。”康柯箍着寰的咽喉, 将人抵开。

“……”

寰因这份威胁着要害的力道而睁开眼, 看见某个总表现得矜持正经的半身,正维持着用左膝抵压住他的小腹的姿势, 垂首看着他。

红而蓬松的卷发垂落下来, 像芬芳热情的玫瑰瀑布, 在他们的周围落下一道瑰丽的结界。

对方居高临下看来的目光如此专注, 带着欣赏, 似乎从全方位的掌控和钳制他中获取了极大的愉悦,因而唇角微扬。

系统从床脚缓缓冒头:

【那个……没有故意打扰的意思, 但是新员工好像在供述自己的情报,爹你要不要去听一听?】

康柯松开手, 坐起身,等他们洗漱完毕到达现场时,病房里的嗑瓜子声连成一片,一堆到点不上工……不自愿活动的员工们围在病房周围,聚众吃瓜。

被审问的罗安倒是适应性良好,耸了下肩道:

“没什么值得一提的。无非就是我从研究所逃出来,遇上一伙星盗,跟随他们来到流浪处,然后长大成人。”

他说得很枯燥,因为他的确认为自己的过去没什么值得一提的。

本质上来说,他和N属于同一种人,认为“活在当下”比“回忆过去”更重要。

被手术刀切割得体无完肤也好,在流浪处无数次濒死也好,对于现在的他来说只是已经跨越过的沟壑。

站在山巅的人只会放眼前方的云海与朝阳,没几个会回头数自己一共爬了多少层台阶。

硬要说的话……他的童年只有一小段经历,是日后的他偶尔会记起的。

“研究所给我准备的‘房间’有一扇窗。”罗安单手比划了一下,“大概这么大。白天我总在手术台上,只有晚上才会被送回房间。”

大多数时候,他被送回房间时都没有行动的力气,因此只能保持面朝上仰躺的状态,转动眼珠打量这个空荡荡的房间,或者越过巴掌大的窗口,凝视窗外的月色,以此遗忘身上的阵痛。

他出逃的那晚,月光尤其明亮。

他在料峭的山脊上跋涉,和着玻璃渣子灌下最后一管兴奋药剂时,恰好仰头望见无边月色。

山风峭寒,他像稚童为自己所拥有的东西取名一样,给这片月色取名为“自由”。

众人听得恻然触动。

雷文张了张嘴,不知道该如何安慰,只能沉默地伸手拍拍罗安的肩膀——

然后就听罗安斩钉截铁地说:“所以,我是绝对不可能坐那个位置的,你们休想。”

“乒!”

卡兹米尔果断挥过去的一拳,开启了当日的第二轮员工互殴活动。

看热闹不嫌事儿大的员工们顿时大声起哄:

“打得好!再用力些!你们没吃饭吗?”

“哎呀别打了别打了,这样打是打不死人的!”

“不然还是猜丁壳吧?”

鸡飞狗跳中,康柯一锤定音:“不。维持原计划。”

他们的目标是利用登基和结婚典礼,吸引详细分类不明的约瑟夫。

让罗安继位,万一约瑟夫是个事业粉,对卡兹米尔的婚礼不感兴趣怎么办?

罗安顿时冲着卡兹米尔挑衅地挑了下眉毛,为自己赢得了一只黑眼圈:“嘶……啧。”

他捂着眼眶自认理亏:“想按原计划走,就得说服枢院大臣。这事交给我解决。”

只要他主动露面,对枢院大臣表示愿意合作,只是要利用登基大典设局,铲除一个眼中钉,枢院大臣必然不会怀疑。

毕竟,谁能放弃到手的皇位呢?

到时候疗养院就可以白嫖大臣们的劳动力,鞭策他们主动提供帮助,加快引诱计划的进度。

·

十天。十天的时间够做什么?

够罗安与枢院大臣达成合作,将“卡兹米尔即将继承皇位,并于帝都同时举行继任大典,以及结婚庆典”的消息散播至宇宙各处。

够罗安将大臣们哄骗得晕头转向,打开自己的小金库,为布置典礼现场而慷慨解囊。

但这十天的时间,却不够让约瑟夫在人生……虫生的岔道口做出选择,决定自己是为了卡兹米尔自投罗网呢,还是为了保全自我不去帝都呢?

他茫然又矛盾地坐在餐桌前,两眼放空,试图思考自己是如何落入这抉择的困境中的:

首先,是八天前。

他在某家摇滚酒吧的吧台前坐着,正等待调酒师倒好他点的酒,就见吧台悬挂的老式电视切播了一条紧急新闻:

【……病危……赦免……】

喧闹的酒吧逐渐静下来了,就连吉他手都震惊地停下了拨弦,瞪视向电视上的发言人。

官方发言人依旧一脸严肃地说着天方夜谭:

【……因此,经过理查德陛下与枢院的商讨决定,理查德陛下将于本月十五日举行正式的仪式,将皇位禅让于卡兹米尔元帅。】

“……”

摇滚酒吧里安静得像老师刚提完问的课堂。

几秒后,爆发出更加热烈的声音。

质疑真实性的、欢呼雀跃的、大骂理查德早就该退位让贤的……

只有约瑟夫仍坐在原位,如遭雷劈:

人类皇帝在抽什么风?为什么在这种时候退位给卡兹米尔?

啊没有说“卡兹米尔登基”这件事不好的意思,但就是,为什么不能推迟个两三个月?

他痛苦得酒都不想尝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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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他预见的画面里,他会在本月的十五日遭人围攻,失去自由,成为一名永远007、日常兼职多项劳动改造的囚徒。

但凡理查德的禅让仪式举行在十六号呢?

……等等,该不会就是因为这个继承仪式,他才被抓的吧??

约瑟夫心里敲响了警钟,表面上仍旧不动声色,看似平静地端起酒杯缀饮,实则悄悄将长吻探入酒杯,猛吸了一口!

辛辣刺激的酒液划入胃袋,他感觉自己冷静一点了:

不能去。绝对不能去。

预见已经告知了结果,这就是一场有去无回的鸿门宴。没人会自寻死路……啊但是,这是亲爱的卡尔的登基大典!

单推人陷入了强烈的矛盾与纠结,但他还能忍。

只是错过我推一个比较重要的人生阶段而已,并不是什么……啊可恶的理查德!!可恶的陷阱!可恶的酒精!

一定是酒精让他如此动摇,如此痛苦,难怪人类会将酒精称之为罪恶的源血,并且禁止未成年接触。

满打满算三周岁的约瑟夫恼火、但谨慎地将“万恶之源”推开了,并将酒精正式列为“不必品尝的人类食品”。

至于他即将坐收皇位的推?

不不不,卡兹米尔能有什么错呢?他这么优秀,理查德早该禅让,就像周围的人类骂得那样。如果理查德早点识趣,说不定他遇见的事情就不会发生,他也不必因此而纠结痛苦。

总之,他推是完美的,他推是没有错的,错的只有理查德、酒精,还有那些布下陷阱的恶徒!

怀揣着无法两全的焦虑,约瑟夫离开了酒吧。并因此连续六个晚上没有顺利入眠。

以至于第七个早晨起床时,他将旅游公寓里老旧的冰箱当成了树皮,抱着轰隆作响的机器,陷入了长达一个小时的昏迷。

多么可怜,然而,可恨的敌人仍旧没有放过他。

第七天的傍晚,他从昏睡中醒来,拖着僵硬的身体离开冰箱,刚疲惫地坐倒在沙发上,公寓的光屏被强制开启,播送了一条新的喜讯。

号外号外!卡兹米尔有想要共度一生的爱人啦!

号外号外!本月十五日的登基大典将超值加时!观看登基大典附赠世纪婚礼哦~

才稍微补回一点睡眠的约瑟夫:“……”

约瑟夫:“我@#¥%¥”

是的。约瑟夫是一名铁血毒唯。只要是和卡兹米尔有关的情报,他都在乎得要死。

如果说登基仪式不能亲临现场,只是让他彻夜难眠,那么真嫂子的出现,就是让他彻底破防!

一套组合拳打下来,什么预见,什么陷阱,他都不在乎了,他唯一在乎的是:

凭什么??那个不知道长什么鬼样的新娘,凭什么能和卡兹米尔共度余生??

他当初捧着自己的肋骨,如此掏心掏肺、如此期盼地想和卡兹米尔融为一体,成为世界上最亲近的存在,卡兹米尔却拒绝了他!这个新娘,T又付出了什么!?

隔着无数光年,彻底破防的毒唯冲出旅行公寓,向着帝星飞来了。

而在帝星。

由于时差的存在,两位“新人”已经换上了西装礼服,肩并肩走出了化妆室的大门。

枢院大臣们被罗安诓得硬生生忙成婚礼MC,此时气喘吁吁地赶到门口,把罗安拉到一边做最后的叮嘱:

“记得你的承诺——这次婚礼,只是为了替你铲除眼中钉,一旦抓到那个家伙,你就得马上公布真相!”

他们其实觉得没必要提醒这一段的。毕竟,就像罗安揣测的那样,他们打从心底里觉得:世上怎么会有人能拒绝皇位呢?

十天前,才因为不想当皇帝而连打三架的罗安无比可靠地点头。

N带着几分迫不及待地将枢院大臣们赶回席位,卡兹米尔则面无表情地敲了敲左耳耳根:“都到位了?”

礼堂周围,就连该在罗曼大陆“自愿活动”的雷文和巴尔德也被康柯调来了现场。

恢弘的管弦乐在礼堂中交响回荡,高达三米的彩色玻璃窗将阳光切割成迷幻瑰丽的碎片。

康柯半倚在二层的栏杆边,就浸在这片如梦幻泡影般的碎光里。

寰换了一身比较融入环境的军装礼服,此时正垂着雪色的眼睫,不知道又在想什么幺蛾子。

康柯抬手勾住某条随时可能冲出去搞事的疯犬的银链,冲着联络器开口:

“开始吧。”

第085章 第 85 章

“女士们先生们, 欢迎……”

司仪庄肃但暗藏别扭的开场白响彻整座礼堂。

朝辞站在一楼大厅入口,跟同样伪装成门卫的伊瑞尔幸灾乐祸地吐槽:

“难为主持人了,他昨晚大概一宿没睡, 思考要如何同时兼容登基大典的庄肃,和婚礼庆典的喜庆。”

伊瑞尔用胳膊肘把这个站没站相的同事怼回去:“少废话。这次的行动, 院长明显很看重, 还特地把雷文他们也抽调过来……你今早跟院长单聊过, 他有说什么原因吗?”

“因为那些字符串——或者公式,鬼知道那是什么东西。”

朝辞吞噬的那个大学生痛恨理科,连带得朝辞也不咋的喜欢:

“院长觉得,这里的研究所可能在研究那东西, 而约瑟夫又有可能是从研究所里跑出来的,说不准会有操纵那东西的能力……诶,新人快上台了!”

掌声雷动, 管弦乐与唱诗班的颂歌声交织在一起, 除了潜伏在各处的疗养院员工, 谁也听不出这热烈的声浪中的不和谐音。

前列的圆餐桌边, 枢院大臣布鲁诺听着前奏曲,满意地眯起眼睛。

他停下鼓掌的动作, 从冰酒桶中拿出一瓶特意带来的香槟, 亲自为老同事们开启, 以庆祝这次说简单也不简单(他们的小金库缩水了至少一半, 这十天忙前忙后, 差点把自己忙进医院),说难也不难(毕竟罗安出乎意料的好沟通)的胜利:

“朋友们, 举杯吧。让我们一起敬新帝!”

所有人心照不宣地举起高脚杯。

谁当皇帝都好说,就是不能让卡兹米尔继任。

这家伙根本不懂政治、不懂利益交换, 从前还没升任元帅时,就敢直接对他们叫板,真成皇帝了还得了?怕不是会直接把他们“裁员”。

——当然了,虽然说“谁当皇帝都好说”,但如果这位新帝易于操纵,或者与他们“意气相投”……哈,那当然是最好的。

好在他们忙前忙后,终于成功为自己争取到了完美的新上司。

众人纷纷相视一笑,举杯碰撞,一饮而尽——

“……为我们的新帝加冕!”主持人高亢的声音从台上传来,“艾隆帝国第十三任帝皇——”

“卡兹米尔·艾隆陛下!”

布鲁诺毫无预料:“噗——”

这绝对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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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一生中最失态的时刻。

好在除了他之外,还有数个枢院大臣跟他同时喷酒。呛咳的、狼狈地寻找纸巾的、怒极捶桌的……原本优雅上流的画面眨眼间乱成一片:

“怎么回事!?不该是罗纳德皇子加冕吗?!”

“该死的星盗!我就知道,一个人只要和卑劣的人为过伍,哪怕血统再高贵,都不可信任!”

“他在想什么??为什么要配合卡兹米尔?为什么要送别的人登上自己的王座?”

布鲁诺等不及从呛咳中缓过来,红着脖子站起身:“我反对——”

他一个人的声音,终究还是太单薄了。

欢呼声、鼓掌声、兴奋到失态的尖叫粗吼声,所有的军人都在为卡兹米尔的继位而狂欢。

没有任何人会比战士们更渴望一个强大的领袖,他们的偏向性、善恶观是简单的:

任何能带领他们夺得胜利、从战场上活着回到家人身边的领袖,就是他们愿意将身家性命悉数托付的领袖!

就像数年前,哪怕远在帝都的理查德一纸诏书,将卡兹米尔打为叛国贼;哪怕帝都的消息传来前线,所有人都知晓卡兹米尔身为下等公民、身患基因病却隐瞒不报,违规参军。

但面对着虫潮,面对着皇名,没有一个军人将武器调转方向,指向卡兹米尔——

因为他们看见的,不是“叛国贼”,不是“下等公民”,而是卡兹米尔一夫当关、万夫莫开的强大背影;他们心底涌现的不是怀疑、不是犹豫,而是被这份无可匹敌的强大鼓舞起的,对胜利的渴求!沸腾的热血!

杀红眼的军队,就这样在所有人都不看好、理查德和枢院确信会全军覆没的情况下,全歼了虫潮,仅五十余人受伤,无人阵亡,全员回归帝星。

想想吧,这样的神迹,除了卡兹米尔,还有谁能做到?没有!而如今,这位元帅终于回归帝国,甚至继承了皇位——有哪个军人能不因此激动亢奋、战意昂扬?

——除了坐在第一列,已经远离前线几十年的枢院大臣们。

欢呼声卷席了礼堂,令他们的不满和反对弱得像一根稻草,随便推搡就不堪一击地倒伏在地。

一直到司仪说出婚礼必备的那句“谁反对?”,他们的嘶喊声才从礼堂的入口处传来:

“我反对!”

枢院大臣们:“——??”

啊?从礼堂入口传来?

他们懵逼地扭过头去,转向入口,想看看是哪个有品的朋友和他们志同道合——就感觉整个礼堂轰然晃了晃。

一道巨大的、形似蝴蝶的黑影,降落在礼堂顶端的玻璃穹顶上。

那双大得像能把礼堂拍碎的翅翼扇了扇,下一秒,两双细足凿子似的捅进穹顶里!

“啪嚓……”

彩色玻璃哗啦啦倾斜而下。

在场的观礼者几乎都是军人,只愣了不到半秒,就反应迅速地进入战斗状态。

枪林弹雨喷薄而出时,他们听见上方又响起殷雷般低沉轰隆的声音:

“我反对——”

军人们:“??”

吃人的虫族他们见得多了,但是抢婚的虫族,他们还是第一次见。

呃——这是抢谁的婚?

无数思绪从脑海中划过,但他们的行动半点没停。

卡兹米尔和罗安也从舞台上翻了下来,听见军人们在匆忙间交换信息:

“该死,虫族什么时候闯入帝星的?!为什么一点预警没有?!前哨的军区在做什么!”

“没那么简单,我怀疑这是有人偷渡进来的,不然哪有那么容易绕过军区的防线?”

“指不定就是枢院的那群老不死……啧,我刚刚坐在前列,还听见他们喊反对,这虫族指不定就是他们搞得鬼!”

枢院大臣们:“???”

不是,跟他们没关系好吧——

澄清的话刚要脱口而出,一道怪异的尖啸声忽然席卷了整个礼堂。

眼前的现实骤然扭曲,像滴入水中的颜料。

二楼平台上,康柯一把拽住寰脖颈间的银链,将这个大型不稳定因素扯近几分,第一时间尝试定格时间——

“嘶。”寰轻抽了口气,像是在抱怨康柯太过粗暴,但人还是驯服地顺着力道贴过来,“时间无法操纵——看来你出门前的猜测是正确的。”

寰温顺地垂着头,下巴抵着康柯的后背,像天鹅垂下修长脆弱的脖颈。

这大概出于某种康柯不能理解的乐趣——总之最近寰热衷于扮演成一只柔弱无害的毛茸茸,见缝插针就爱往他身上贴,让康柯怀疑对方是不是有肌肤饥渴症。

——当然,更有可能是这种举动有利可图。毕竟自己了解自己,康柯估计是这种亲密的姿势能起到类似“补魔”的效果,有利于痊愈。

现实像被卷进滚筒中的油彩,转出令人作呕的彩色漩涡。

他们以一种看似亲密的姿势贴合在一起,眼神却锐利地警戒着可能袭向对方背后的危险。大动脉的搏动透过薄薄的颈侧肌肤,和体温一道交融在一起。

“咚咚……”

看起来魔幻又不真实的世界里,唯有他们的心跳真实可闻,如此清晰。

康柯能感受到寰的心跳有力而快速,像年轻正值壮年的狮子,随时准备挑战头领的权威和地位。

寰能感受到康柯的心跳稳定而平缓,像饱经磨练的老狮,并不在意任何风波或危机。

但是渐渐地,他们的心跳逐渐重合,保持近乎一致的节律。

随后,现实的扭曲停止了。

他们出现在一条灰色的巷道里。

“迷宫。”康柯松开手,走了几步停下来,敲敲墙体,“……很好破坏,看来约瑟夫的能力只有在施展时才是难对付的。”

一旦结束,墙就是墙,人就是人,该是什么强度就还是什么强度,没什么可担心的。

寰则敲了敲他装死以图躲避工作的系统:“联系其他人,确认他们的位置。”

“我和灰毛猫在迷宫的入口,”伊瑞尔的声音第一个在频道里响起,“约瑟夫在我们这儿,刚变回人……滋……滋滋……父——”

“啪。”联系中断了。

…………

迷宫入口。

约瑟夫整理着身上的白色裹布,没去管面前这一大帮子被他回溯回童年期的人类(他并不知道妖精这个物种的存在)。

人类是脆弱的。

再厉害的士兵,三岁时也就是个藕娃娃,身体羸弱不说,思维也愚蠢片面,即便放在原地不管,这群人类幼崽也无法造成任何威——

“铮——”

金属嗡鸣般的响声直逼后脊,约瑟夫的生存本能猛然拉响警报,驱动他向侧闪避:“——呃!”

他明明听见声音了,肩膀的关节处涌出大片的血液,然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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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却没有看见实体的利刃。

茫然紧张、本能哭嚎以求救的幼崽堆中,一道身影凭空悬浮而起。在他身后,无形又隐约可见的剑气如同旋转的万花筒,法相光轮般护持于他身后,缓慢地盘亘环绕出古朴而玄奥的阵型。

那是一个蓄着灰色长发的幼崽,粉雕玉琢得像只卷毛猫。

可他身后的东西一点都不可爱,绞肉机一样刮搅地面,将水泥搅成齑粉泥坑。

他的眼神神情也一点都不可爱,冷然逼视着他,浅若琉璃的眼中盛着三岁稚童不该有的憎恶的杀意,和宣告彻底崩溃的守礼克制。

下一秒,万刃起发!

约瑟夫被惊吓到顾不上周围环境如何狭小,本能地展开半扇翅翼自我防护。

周围的墙壁被他的翅翼撑裂的同时,他听见那孩子沉得像恶鬼的声音伴随着俱下的泥沙石块低声嘶吼:

“朝阕——你当百死!!”

完全听不懂这小孩在喊啥、为啥这么凶的约瑟夫:“???”

这是个什么东西!!人类小孩才不是这个样子!!TD!

他挥动翅翼挡住攻击以图自保,还记挂着要抢婚他推。

略显狼狈地往迷宫里跑时,简直满头雾水:

这玩意儿真不是他的同类吗?哪有人类小孩能捏空气cos全自动发射炮台,一炮下去轰穿整个迷宫的??

跑到第二分钟时,他都逐渐分不清自己是来抢亲的,还是在逃命了,因为那“人类幼崽”的炮弹,是真的能对他的翅翼造成伤害——

这科学吗???

赛博虫族对东古世界观发出强烈质疑,并一头撞进第五条三叉路口——也就是N所蹲的点位。

背后的小孩哥还在轰轰开炮,约瑟夫根本无暇停下脚步,抬手一记回溯拍过去!

年龄喜减零头的千岁老人:“?”

第086章 第 86 章

隔着光屏, 系统做出犀利的点评:【死猫谎报年龄。】

朝辞一天到晚拿修仙者的身份倚老卖老,结果也就二十来岁嘛?同样是挨一记回溯,N变都没变, 朝辞却变成了个小萝卜丁。

不过这小萝卜丁确实是有点厉害在身上的,居然能以三岁之身, 力战数敌……呃, 等等, 为什么朝辞跟N也打起来了??

约瑟夫比系统还茫然。

首先,他不理解一个三岁的人类儿童,为什么能和自己打的有来有回,甚至略胜一筹。

他曾与陷入幻觉的卡兹米尔对打过, 就连这位代表人类战力巅峰的元帅也不过和他五五开,这个人类小孩到底是个什么品种??

其次,连卡兹米尔都对抗不了的幻觉磁波, 这小孩又扛住了!最多就是有那么一两分钟, 射来的空气利刃稍微卸了点力道。

为什么??人类小孩原本该是这个样子的吗?

再其次——为什么会有人挨了一记回溯, 却还毫发不变的啊??

完全不知道世上还有“骨族”、“龙傲天”这类物种存在的非人类, 此时真切地体会到了人类说的“活见鬼”、“世界观崩塌”,究竟是一种怎样的体验。

好在这种“变异体”并不常见, 他回溯几百个人类, 也就只能碰见一两个物种成谜的。

好比会发光的啦, 三岁大却眉眼秾丽得让他差点走不动道的啦……不是!!

这些真的都还是人类吗??

约瑟夫感觉自己不像在婚礼现场, 像在大型鬼屋。

谁也不知道这种奇形怪状的“人类”幼崽, 会在哪里惊喜地刷出来,其惊悚程度宛如玩扫雷点到炸弹。

那两个一看就是变异种的幼崽还举着小手, 拔足跟在他身后狂追,一个叫着“叔叔受伤了, 不要乱跑呀”,一个叫着“你别害怕,我不会伤害你,只是想帮你净化一下”……

约瑟夫闷头跑的更快了,仿佛身后跟着洪水猛兽。

问题不大。他想,应该能把卡兹米尔掳走。

哪怕掳不走,他也能吞掉那个新郎,婚礼一样无法继续。

这样的想法令他心底生出大概名为“希望”的奇特情绪,将胸口撑得涨涨的,像揣了一颗气球。这气球带着他奔跑的双腿也变得轻盈——

然后一头撞进最大的两颗地雷所处的小巷中。

正利用戒律的影响,一路玩赶兔子游戏的康柯头也不抬。

一旁的寰则心领神会地主动上前,替尊贵的院长干体力活——特指收撞进网里的兔子:“你——”

“同类!”约瑟夫几乎和寰同时开口。

他看着巷道里的两人,眼神愣怔中透着不似作假的惊喜:“你——唔!”

约瑟夫从没想过,自己两米高的个头,能将陨石徒手推离轨道的力气,居然能被人单手拧住,扣倒在地。坚硬冰冷的军制长靴简直要将他的头颅碾碎:

“谁.和.你.是.同.类。”

寰的声音带着点磨牙的意味,倍感恶寒:他的同类,充其量就只有康柯一个,哪来的虫子乱攀关系?

他戴着白色皮革手套的手一把攥住约瑟夫的头发,挪开军靴的同时,迫使约瑟夫向后仰头,露出面孔:

“说,你是从哪个研究所逃出来的,那个研究所藏在什么地方?”

康柯抬头瞥了眼正在逐渐恢复正常的员工们,庆幸约瑟夫所持有的那种回溯能力能回溯的时间有限,维持的时间也不长。

不像之前那个次抛款的公式,足足将他回溯到尚还是雨水的时候……也难怪幕后的人会特地操纵两个傀儡来翻找。

他收回手,停下对员工(尤其是朝辞)的钳制,走到约瑟夫身边半蹲下身,正要催问——

“轰——”

殷雷般的炮火轰炸声。

大地震了震。紧随其后的,是第二声、第三声轰鸣。

嘶吼、咒骂与系统的低声急呼一并传入耳中:

【爹!糟了,迷宫里的人刚恢复正常,不知道受什么影响,又忽然开始自相残杀了!】

系统再度详细扫描了一遍,语带疑惑:【好像……发疯的都是曾参与过军演的学生?米利尔和拓普他们也在!】

皇室婚礼本就是面对贵族举办的,米利尔等人会出席并不奇怪。

卡兹米尔直接启动机甲:“我去控制情况。”

“——等等!别去!”

原本还一动不动,意图削弱自己的存在感,完成抢婚计划的约瑟夫顿时挣扎起来:

“我闻到了那种糟糕的气味……他们都被研究所动过手脚,就算杀死他们,那股力量还是会继续污染周围的存在!”

他似乎并不在意自己此时如何形容狼狈,或者说,对于他这样的实验体而言,这样程度的狼狈仅仅是常态。

康柯微微蹙起眉,抬手拎起约瑟夫,用摇摇欲坠的布料将人一裹,边往混乱的方向赶,边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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