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如果谁敢阻拦他的九千岁活下去……
黝黑的眸子里藏匿着疯狂,景云牵起唇角,露出一个极尽温润的笑。
那就请先去死吧。
……
新法在京城周边的推行很顺利。
百姓们虽不理解为什么换了新规定,但既然是官老爷说的,那不遵守或许就会被抓去关大牢,便也按部就班的做着。
不是没有人因新法而有怨言,只是有怨言归有怨言,人总是惜命的。
谁都清楚,在京城及其周边有无数东厂耳目盯着官吏百姓的一举一动,一有不对便会倾巢出动。在这样的高压下,那些抱怨的又有几人敢真的阳奉阴违,不尊新法。
而新法的试行并非一蹴而就。
时鹤书预计的试验时间是一年,从一个秋收到另一个秋收。
但内阁首辅认为应更久些。
身为朝堂上为数不多不站队时鹤书,也不反对变法的存在,内阁首辅方绛可谓是一股清流。
此时,这股清流正在督主府中,与时鹤书认真谈论变法事宜。
“一年是否有些太短?”
这位并不年轻,甚至在前世时鹤书变法时早已逝去的内阁首辅捋着胡子,沉吟着。
“本督觉得足够了,方首辅。”
时鹤书放下手中资料:“首辅,回望新元变法之际,中宗皇帝设立的新法试行区,便仅用了一年。”
新元变法,是本朝第一次成功的变法。
听到时鹤书举的例子,方首辅轻轻点头:“那只在京城周边试行吗?是否有些太局限了。不需再去远一些的地区……”
“方首辅。”
时鹤书挂着挑不出错的浅笑,声音轻缓:“鞭长莫及。”
的确,新法若只在京城周边试行,的确有些局限。
但比起将试行区设到远处,远程指挥地方官员,还要面临被扭曲法规的风险……时鹤书还是更愿意局限些。
因地制宜可以待新法推行开再说,当下最主要的,是稳妥。
“是我狭隘了。”
方绛轻轻叹道。
“哪里。”时鹤书微垂着眼睫,抬手替方绛倾了杯茶:“方首辅自有方首辅的道理,是本督胆子小,只愿放在自己手下管着。”
方绛自然不会将时鹤书的自谦当做真,可他还是配合打趣道:“瞧掌印这话说的……若是掌印胆子还小,那像我这种至今不敢迈出那一步的人,怕不更是胆小如鼠了?”
时鹤书笑着轻轻摇头:“方首辅啊……您就莫要折煞我了。”
方绛摆摆手:“掌印乃是年少英才,以后还有大把光阴呢,就莫要与我这种老身子争了。”
大把光阴……
长睫轻颤了颤,忆起昨夜呕出的血,时鹤书笑了笑:“方首辅说笑了。”
忽感疲惫的时鹤书并没有什么与方绛继续拉扯的想法,方绛亦是。
身为朝堂上为数不多身居高位的独臣,他本就不打算在时鹤书这里久留。毕竟,若他也被人误以为投靠时鹤书就不好了。
于是在又互相客套几句后,方绛便起身道别。
“景云,送客。”
……
袅袅白烟自茶杯上升起,空空如也的会客厅内,清风穿堂过。白帕掩住了唇瓣,低低的咳嗽声随风而散。
殷红的唇轻轻抿起,注视着帕子上的点点血迹,时鹤书牵了牵唇角。
……他哪儿来的大把光阴呢。
第44章 橘子
随着变法试行进行的如火如荼, 临安也步入了深冬。
京城,督主府。
炉火噼里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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啦的作响,几个橘子摆在炉子上, 景云用铁钩拨弄着炭火,时不时看向矮榻上正在翻阅古籍的时鹤书。
半散的长发落了满榻,微垂的桃花眸被纤长的羽睫遮掩。极度消瘦的人被繁复的衣袍包裹, 层层叠叠的衣物在他身上并不显得累赘,甚至那毛茸茸的兔毛滚边还衬得他似一只垂耳白兔,乖巧可人。
看的人有摸一摸的欲望。
纵使冬日的到来又诱发了寒症, 但经过几个月的温养, 时督主虽依旧身娇体弱,比起前些日子的三步一咳血还是好了不少。
景云无声复盘着时鹤书的身体状况, 并整理着自己近日拿出的药方, 思索要不要再调整一番。
书页翻动声轻巧,夹杂在风声与炭火声中。
北风卷着雪花过境,清甜的烤橘子香气弥漫在屋内。
景云戳了戳那几只橘子, 觉得可以了便将其拿下, 细细剥好,放到精致的小盘上献给时鹤书。
“九千岁,吃橘子。”
恹恹的目光从书页移到景云脸上,最后又落到橘子上。时鹤书注视着那盘皱巴巴的烤橘子,终是捻起银叉。
银叉更衬得苍白的指尖色调冷冷, 微垂的眼睫在脸上投下浅淡的影子,黄澄澄的橘子被叉子分开又插起,最后抵到了唇边。
淡粉色的唇瓣轻启, 贝齿落下,汁水炸开, 甜腻弥漫在舌尖。
好甜。
烟灰色的眸不自觉弯了弯。
喜欢。
大宁的京城不同于前朝,坐落于北方,因此冬季果蔬格外珍贵。督主府倒是不缺这些,只是天一冷时鹤书食欲更差,也吃不了什么东西。
眼见着人日渐消瘦下去,景云便开始变着花样的给时鹤书做滋补身体又美味的药膳,又变着花样的弄一些对身体好的可口小零食,只盼能将他的九千岁养的珠圆玉润些。
但盼望终究只是盼望,时鹤书此生大抵都与珠圆玉润没有关系。
只见他吃了几口烤橘子便放下叉子,取来温茶轻轻饮了一口,便用帕子优雅地点了点唇角。
而景云看了看盘中只少了小半个的烤橘子,又看了看拿起古籍继续翻阅的时鹤书,终是笑着开口:“九千岁,属下见厨房中午做了些桃花酥,可要拿来些尝尝?”
“不必了。”时鹤书轻轻翻过一页书:“未时季尚书会来,你派人去整理一下会客厅。”
蜷起的手中出现了几颗糖,景云将其轻轻放在时鹤书的手边。他顺从起身,端起盘子:“是。”
……
冬季的时间总是走的悄无声息。
未时初,会客厅内。
小太监将茶摆到桌上,又躬身退下。
扫去身上落雪,季长明将手中暖炉放到随侍手中,笑着走向时鹤书:“督公,近日可还安好?”
时鹤书轻轻颔首:“本督一切都好,季尚书呢。”
披风一扬,季长明坐到蒲团之上:“长明也一切安好,只是有些挂心督公。”
说着,他从怀中掏出一个做工精良的匣子,落到桌上:“这是长明准备的谢礼,不是什么珍贵东西,还望督公收下。”
谢礼?
时鹤书微微扬眉,抬眼看向季长明。
“予我谢礼做什么?”
指节蹭了蹭鼻尖,季长明有些尴尬的笑了笑:“长明……治下不严,若不是督公提点,许现在还被蒙在鼓里。”
听出季长明指的是贪污军饷之事的时鹤书轻声开口:“并不是什么要紧事,季尚书不必如此挂怀。”
季长明瞬间严肃起来:“是要紧事,督公。长明识人不清导致边境出现……当然是要紧事。”
的确是要紧事。
只是为了安抚季长明才那样说的时鹤书静静听着,最后淡声道:“你有心了。”
季长明笑着说:“督公可要打开看看喜不喜欢?若不喜欢,长明再准备些别的。”
“不必了。”时鹤书看着季长明,轻轻勾起唇角:“既是季尚书送的,我会喜欢的。”
……既是季尚书送的。
……我会喜欢的。
眼睛不自觉睁大,呼吸不自觉停滞,心脏因这一句话而跳的乱七八糟。
只见面前人那一双明眸轻轻弯起,纤长的羽睫在眼尾拖出一条长线,蓄着笑意的唇带着些许光泽,看上去水润润的……像蜜桃般。
几乎是在一瞬间,季长明的脸爆红。
敛了视线的时鹤书唤来小太监,将这个匣子收下。而在他又看向季长明时,看到的便是一个红透了的季尚书。
时鹤书:?
时鹤书愣住了:“季尚书?”
季长明回过神来,抬手捂住自己通红滚烫的脸:“……无事。”
时鹤书又唤来一个小太监:“去看看,可是炭火太足。”
季长明挣扎着摆摆手:“无事,督公,只是我……”
季长明深吸一口气,粗暴地搓了把脸:“只是我想起那日,觉得有些对不起督公罢了。”
时鹤书轻轻摇头:“没有什么对不起的,兵部即已捐粮万石,此事便已过去了。季尚书,不必耿耿于怀。”
季长明扯了扯唇角,没再谈起此事。
北风呼啸而过,不仅粗暴的将梧桐树枝吹的噼啪作响,还卷着雪花重重撞在门上。
玉白的手指端起茶盏,季长明一时分不清茶杯与时鹤书的指尖那个更白。他的目光追随着时鹤书,看着茶杯被递到唇边,轻抿了一口。
本就粉润的唇沾上水光,只显得更润了。放下茶杯,时鹤书轻声开口:“季尚书。”
“本督今日唤你来,是有一要事要拜托季尚书去做。”
季长明正襟危坐:“督公请讲。”
轻垂的眼睫掀起,凌厉的桃花眸被整个暴露出来。时鹤书注视着季长明,声音轻缓,却又不容质疑:“本督欲重启神机营。”
大宁神机营,是由太宗皇帝所建立的火器营,原是京军三大营之一,战无不胜。却于英宗皇帝在位时荒废颓靡,后在新元变法中被废除,并入其余两大营。
自神机营荒废后,大宁火器便停滞不前,到现在军营里还用着太祖皇帝打天下时的火器。
纵使保养的再好,几百年过去,那些火器也会残破不堪,再用不得。更何况,大宁对火器的保养也不得当,它们早就成了破铜烂铁。
这样的破铜烂铁,要怎么上战场。
而未经过火器训练的大宁士兵,又要怎么用那些破铜烂铁打败北俾与西戎。
时鹤书设建元新法,变革上下,不只要平内忧,亦要除外患。
北俾与西戎对大宁虎视眈眈,大宁绝不能坐以待毙。
纵使当下大宁的国力还不足以与它们正式开战,但五年后呢,十年后呢,十五年后呢。
总有一天,大宁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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与北俾及西戎开战。
若是到那时再临阵磨枪,重启神机营,紧锣密鼓的练兵,也来不及了。
回想前世不攻自破的戎边军队,与如纸般单薄的护城军,时鹤书的目光微沉。
大宁绝不能落得国破家亡的地步。
而听到重启神机营,季长明愣了愣。
“督公,这……”
身为兵部尚书,季长明自然也听过战无不胜神机营的名声,也大概明白了时鹤书为何要重启神机营。
只是……
太祖皇帝与太宗皇帝都是马上皇帝,在这二位手下战无不胜的神机营到了他们手里,还会战无不胜吗?
“本督不需要神机营战无不胜。”
似乎是猜到了季长明的所思所想,时鹤书缓声道:“本督只需要神机营。”
蛮族缺铁缺铜,锻造技术亦比不上中原,因此善弓而不善火器。
时鹤书翻阅过史书,亦从景云那里得到过后世的火器图纸,他清楚火器的力量不容小觑。
但大宁当下的士兵善火器者亦是百中取一,精于火器者更是万里挑一。
可只要重建了神机营……
大宁的士兵无法与自草原上射鸟射兔子长大的蛮族士兵比弓法,那便用火铳,用瓷蒺藜。
时鹤书没有对季长明诉说自己的想法,他只是平静开口:“本督的人于多个布政司又发现了铜矿,大宁不缺铜了。”
季长明呼吸一滞。
新元变法为何要取消神机营,就是因为大宁缺铜啊!
当时大宁的铜连铸钱都不够,甚至不得已重启了太祖皇帝的大宁宝钞,哪来的铜给神机营做武器啊!
神机营的关闭本就是缺铜导致的不得已,但要是不缺铜——
“督公放心。”
清楚重启神机营会是多大功绩的季长明紧绷着身体,却压不住因兴奋而产生的细微战栗:“长明定将此事办的漂亮!”
时鹤书轻轻颔首:“你做事,本督放心。”
督公信任他……
得到这个回答的季长明的脸都有些涨红,他在脑中构思着这件事该去寻谁,又该去怎么做,越想越激动。
到最后,他直接猛地起身:“督公!长明认为此事宜早不宜迟,就不多留了,督公多多保重!”
时鹤书被他激昂的语气弄的愣了愣。看着季长明雄赳赳气昂昂离开的背影,时鹤书缓缓眨了眨眼。
嗯……
倒也不错。
屋外不知何时下起了小雪,时鹤书披上披风,捧着暖炉,搭着景云的手走到了门前。
注视着洋洋洒洒落下的雪花,时鹤书轻叹了口气。
“你愿意去神机营吗?”
轻缓的声音引得景云顿了顿。
神机营……
纵使时鹤书没有解释过,学过历史的景云自然也清楚这是什么。他垂下眼帘,微微俯首道:“九千岁,属下才疏学浅……不善火铳。”
时鹤书轻轻点头:“我知道。”
大宁将士中善火铳者都少之又少,何况,景云也并非是大宁子民。
眼睫轻轻掀起,时鹤书看向景云:“但,你愿意学吗。”
“本督缺人。”时鹤书直接道:“你若愿意学,本督可以送你去神机营。”
“你愿意吗?”
愿意吗……
景云的呼吸沉了三分。
身为守法公民,他此前从未接触过枪,但若是学会了,他就可以更好的保护九千岁。
景云很清楚,他在这个世界活着的意义就是为了九千岁,存在的意义就是为了九千岁,如果不能成为九千岁身边最强大的人,如果不能保护九千岁……
那他不如去死。
不自觉攥紧掌心柔软的手,景云的喉结滚了滚。
“属下……愿意。”
他听到自己的声音回答。
第45章 鼎甲
重建神机营并不是一件易事, 哪怕不少地方都有时督主打通关窍,季长明也忙到了初春。
消融的冰雪滋补了寒冬过后的土壤,微风拂过青草, 垂柳荡过河面。春雨淅淅沥沥的落下,打湿了赶考学子的衣袍。
春闱的到来遮掩了重启神机营的光彩,却掩不住亲手促成这一切之人的喜悦。
京城, 督主府。
“督公!成了!神机营成了!”
男人有力的手臂圈住了青年纤细的腰,在景云阴鸷的目光下,极度兴奋的季长明像只摇着尾巴的大狗, 将时鹤书抱到了怀里。
“季尚书, 你——”
话音未落,烟灰色的眸子骤然睁大, 不知怎么摆是好的手在瞬间抓住了身前人的衣服。
“督公!终于成了!哈哈哈哈!成了!”
季长明哈哈大笑着。将时鹤书猛地抱了起来, 并原地转了三圈。
腾空的感受并不算好,至少时鹤书不喜欢。但被季长明的情绪感染,时鹤书竟也柔和了眉眼, 轻轻笑了起来。
“恭喜你, 季尚书。”
时鹤书轻叹了口气:“所以可以将我放下来了吗?”
被喜悦冲昏头脑的季长明这才认识到自己做了多么冒犯的举动,那张俊朗的脸在瞬间涨红,季长明近乎慌乱的道了声歉,将时鹤书小心地放了下来。
轻巧落地的时鹤书在景云的帮助下理好了衣袍,随后又抬眼看向略有些无措的季长明:“季尚书, 神机营选址可定下来了?”
季长明低咳了一声:“神机营的原址并入了两大营,长明便打算在两大营旁的空地上重建神机营。督公觉得如何?”
时鹤书轻轻颔首:“两大营旁……不错。今岁国库充盈,你大胆去做便是。”
被委以重任的季长明俯身行礼, 眉眼弯弯:“是,督公。”
重建军营非一日之功, 时鹤书将此事继续全权交予季长明,自己则在忙着殿试事宜。
大宁科举分四轮,为童试,乡试,会试,殿试。
乡试与会试因在秋春两季,故又被称为秋闱与春闱,而随着春闱结束,便是万众瞩目的殿试。
历代殿试本都是由圣上亲自主持,只是当今圣上年幼,太后又潜心礼佛不问世事,殿试便由时鹤书一手操办。
由宦官主理殿试实在是亘古未有,朝堂上窃窃私语不断,可却无人敢明面上对时鹤书如何。
最终,他们只是行礼道:“督公英明。”
随着季长明那边紧锣密鼓的安排,殿试也在紧张又压抑的气氛中到来。
读书人多心高气傲,年纪轻轻便考取功名的读书人更是如此,在得知主持殿试的不是陛下,而是那位恶名远扬的东厂提督时鹤书时,三百多名贡生脸齐齐黑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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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当真是奸宦,呸!”
茶楼内,有贡生如此低骂:“越俎代庖,目无礼法!若太祖太宗皇帝得知了他的所作所为,怕不是要显灵将他扒皮抽骨!”
“是极是极,若当真是那奸宦主持,我便告病不去了!”
“张兄不去,那我也不去了!”
“我也不去!”
“我也是!”
一群贡生在茶楼里七嘴八舌的表示着对奸宦的唾弃,势要凭着少年意气与邪恶势力对抗到底。
而邪恶势力时鹤书听着东厂太监的汇报,低笑了一声:“呵。”
东厂太监担忧道:“若是贡生皆如此,殿试当日恐……”
奏章轻轻落下,时鹤书掀起眼帘:“他们费劲千辛万苦考取功名,为的不就是除本督这样的奸宦?”
东厂太监的脸抽了抽。
时鹤书漫不经意:“陛下年幼,哪怕再过三年也无法亲政。那些贡生又有几个三年,又有多少真的愿意放弃功名利禄与大好青春,只为让本督面子上过不去?”
“比起损己害人,他们大抵更愿意入朝为官,再与本督作对吧。”
时鹤书的声音轻飘飘的,却听得东厂太监悚然一惊。
“那督公的意思是……”
“不必管。”时鹤书平静道:“若当真有骨气放弃,本督也不会将他们如何。左右掀不起什么风浪,便随他们去吧。”
时鹤书没有管这些贡生的意思,而如时鹤书所料,那些贡生也未掀起什么波澜。
甚至殿试当日本该来的三百一十八个贡生,一个不多,一个不少。
“这……”
曾口出狂言说不来了的贡生面面相觑。
最终,他们选择假装互不认识,双双转过头去,一脸严肃的随着礼部官员指引,分列于丹墀的东、西两侧。
鸿胪寺卿请升殿,小皇帝身着常服,板着张小脸御殿,随后鸣鞭。
贡生行叩拜礼,而小皇帝虚虚抬手。
“诸卿,请起吧。”
稚嫩的声音自高台上传来,本以为会听到如毒蛇般尖细嗓音的贡生们一愣,随即大喜。
他们就知道!那奸宦果真没有那么大胆,真的将陛下取而代之!主持殿试!
欢欣鼓舞的贡生们按部就班地叩拜忠烈先贤,随着礼部官员的指引抽题入座领卷,又行叩拜礼后开始提笔答题。
而一袭织金蟒袍,头佩三山帽,端坐于小皇帝下首的时鹤书唇角蓄笑,静静看着这一切。
真是……
好懂至极。
那群贡生虽在殿试前私下里吵吵嚷嚷,一副大义凛然要为国除奸的模样,却也分的清孰轻孰重。他们于殿试时无一不是分外乖觉,未惹出什么乱子与差错。
“诸举人对策毕,诣东角门纳卷而出。”
沉闷的钟声响彻京城。
殿试结束了。
随着考生离开奉天殿,时鹤书也悠悠起身,向小皇帝行了一礼:“陛下,臣也先行告退了。”
小皇帝抿了抿唇:“督公、督公不留下来阅卷吗……”
时鹤书轻笑了笑:“阅卷有阅卷大臣,臣会与陛下一同划分鼎甲,陛下不要怕。”
小皇帝怯怯地点了点头:“好……督公路上、路上注意安全。”
时鹤书俯下身,温柔地摸了摸小皇帝的头:“陛下也是,好好休息,不必太过劳心。一切都有臣在呢。”
小皇帝轻轻抱了下时鹤书的腰,依依不舍:“督公、督公明日早些来……朕会想督公的!”
时鹤书弯起眉眼:“臣也会想陛下的。”
笑容在转身的瞬间消失,迈出大殿,残阳暖暖的洒在身上。
马车平稳的自皇城驶向了督主府,时鹤书搭着景云的手,缓步下了马车。
那些贡生们收到消息并不算准确,时督主可从未要主持殿试——毕竟主持殿试只需坐在那里便可,时鹤书从不会在不必要的地方剥夺象征小皇帝帝王身份的行为。
他要做的,是定鼎甲排名。
小皇帝今年不过十岁,还未到亲政的年纪,自然也不能钦定鼎甲。
而小皇帝不能做的事,便由时鹤书来做。
纵使自大宁开国以来,历任鼎甲都由陛下钦定,从未有过官员、更不要说是宦官插手的先例。
但,那又如何呢。
他开的先例还少吗。
第二日,巳时初。
早朝并未为殿试让路,而自早朝结束群臣散去后,留在宫中的时鹤书便收获了一个扑到他怀中的小皇帝。
“陛下,可用过早膳了?”
时鹤书被小皇帝拉着手,微微俯身,语气轻柔的问。
小皇帝点点头,眼睛亮晶晶的:“朕、朕用过了!督公呢?”
胃里空空,饮过茶水便入宫的时鹤书脸不红心不跳:“臣也用过了。”
小皇帝心满意足地弯起眼睛:“那便好!督公、督公身子弱,要多吃些、多吃些才是!”
听到这话的时鹤书轻笑起来:“陛下年岁小,也要多吃些才是。”
小皇帝点点头:“朕多吃,督公也多吃!”
说罢,他牵着时鹤书的手,大步走向文华殿。
文华殿内,已候着几位读卷官与大太监张德芳。而见时督主随陛下一同入殿,那几位读卷官眼观鼻鼻观心,一声不吭。
至于大太监张德芳……
“督主。”
他微微俯身,向时鹤书行了一礼。
时鹤书轻轻颔首,随后张德芳又看向小皇帝:“陛下,请入座。”
小皇帝坐到了龙椅之上,而时鹤书立在他的右侧,静静注视着下首的读卷官。
淡漠且不含任何情绪的视线落在身上本不该有任何不适,但奈何看他们的人是权倾朝野的东厂提督时鹤书,读卷官难免汗流浃背。
但他们依旧勉强维持着体面,上前叩拜献卷,朗读文章。
朗读所用的时间不少,小皇帝都听得打哈欠了,时鹤书依旧静静站在那里。
他象是一尊玉雕的人,精致的眉眼凌厉,单薄的唇瓣微扬,不笑似也带着三分意味不明的笑意。一袭红蟒袍将白玉般的肌肤生生衬出了几分血色,五爪蟒龙盘踞在肩头,三山帽略有些压眉眼,却衬得他如出鞘的玉刀般锋芒毕露。
时间一刻一刻过去,随着太阳攀上枝头,读卷终于结束。
张德芳接过试卷献到御案,小皇帝再度打起了精神。
“督公。”小皇帝向里面挪了挪,拍了拍龙椅的一角:“陪朕来看。”
下首的读卷官大惊失色:“陛下!不可啊!”
小皇帝学着督公教他的板起脸,冷冷看向下首官员:“朕想让督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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坐,有何不可。”
读卷官颤颤巍巍,但还未待他说些什么,时鹤书扫了眼龙椅,淡淡拒绝了:“不必,陛下。”
小皇帝扁了扁嘴:“可是督公,站着好累的……”
时鹤书:“……”
时鹤书轻叹了口气:“无事,陛下,臣不累。”
说罢,他将试卷取到手边:“陛下,您先看……”
“督公看就好了!”小皇帝点点头:“督公选好的,就是朕选好的!”
时鹤书:“………”
察觉到下首官员那痛心疾首仿若看祸国妖妃视线的时鹤书:“……臣多谢陛下信任。”
小皇帝确实将信任时鹤书做到了极致。
时鹤书选出来的鼎甲,小皇帝连文章都没看便拍板认同了。
“督公选的好!和朕想选的一模一样!”
时鹤书:“…………”
无视下首整张脸都扭曲了的读卷官,时鹤书闭了闭眼。
罢了。
时鹤书努力平复心情,又努力牵起唇角,放柔语气:“既如此,臣便定下了……”
小皇帝小手一挥:“好!”
时鹤书:“……”
你到底和谁学的。
第46章 十环
朝为田舍郎, 暮登天子堂。
随着天子唱名,长安门外放榜,不少赶考学子的人生都发生了天翻地覆的变化。
薛且清就是如此。
他中了。
看着金榜上的名字, 薛且清的眼睛缓缓瞪大。
他中了!
呼吸不自觉停滞,家中贫苦,独自进京赶考薛且清迫切的想要找人分享他的喜悦, 却在回眸时看到一辆马车驶过长安门。
那马车装潢精致,却并无图腾标识,不像京中高官贵族们的马车。
不知怎的, 薛且清却没有移开落在马车上的视线。只见一柄折扇撩起了窗帘, 镶嵌着青玉的扇柄被白玉般的手轻握,一双仿若菩萨目的明眸微垂, 注视着这热闹的人世间。
砰、砰砰。
心跳的似乎更快了。
薛且清被人拽住了手臂, 那人在他耳边问他有没有考取功名,但声音却好似隔了层薄纱,无法进入薛且清的大脑。
似乎是察觉有人正在看他, 车上人的眼睫轻轻掀起。那双烟灰色的眸子落在了薛且清身上, 愣了愣,又缓缓弯起。
他似乎笑了。
他似乎……为我笑了。
薛且清恍惚的想。
“公子!你不喜欢我家大女儿我家还有二女儿!二女儿不喜欢还有三女儿!我家女儿都……”
随着马车渐行渐远,薛且清终于回过神来。
感受着手臂上的巨力,他偏头看向正唾沫横飞试图榜下捉婿的富翁,微微抿唇, 打断了对方的话:“报君黄金台上意,提携玉龙为君死。我辈还未为陛下鞠躬尽瘁,死而后已, 如何能谈儿女情长。望贵女另觅佳人,白头到老。”
富翁:“……”
富翁看看薛且清那张仅次于探花郎的脸, 又看看他写满认真的眼睛,默默松开了他的手臂。
“呃……呵,呵呵。借君吉言,借君吉言。”
说罢,富翁转身便走,并低声自语:“还‘报君黄金台上意,提携玉龙为君死’……哪有功成名就还不成亲的,怕不是读书读傻喽。”
这种傻子,可不能许配给他女儿。
而在不知不觉中成为傻子的薛且清眺望着马车远去的方向,不知在想些什么。
……
京城,督主府。
惊鸿一瞥的前世熟人并未在时鹤书的心头留下浓墨重彩,而随着殿试放榜结束,进士们都在吏部官员的划分下入朝为官后,神机营的重建也走向了尾声。
“明日,随本督去神机营。”
青衣包裹着瘦削的身体,如山水画般的眉眼细腻,粉润的薄唇轻启,玉白的指尖逗弄着落在窗沿上的鸟儿。
“是。”
落在身侧的手轻轻蜷起,景云的目光从那粉樱般的唇移到了微垂的长睫之上。
不知为何,时鹤书总是习惯垂着眼,那双明眸似乎永远都是垂柳下的湖面,若隐若现。
春风卷着竹叶打了个卷,鸟儿很快飞离了窗边。
从宽大袖口探出的细腕不堪一握,根根分明的血管在苍白的皮肉下格外明显,骨节分明的五指拿起小刷,扫去窗沿上的粟米。时鹤书抬手,轻轻关上了窗。
……
日月交替,光阴轮换,一日光阴很快过去。
翌日,神机营。
难得换上劲装的时鹤书更瘦了,过分纤细的腰似景云两只手便能圈过来,皮靴包裹下的小腿更是比景云的手臂还要细,好像一折便会断掉。
握住掌心冰冷的手,景云仔细地护着时鹤书。
“九千岁,小心。”
长马尾在身后轻晃,时鹤书轻巧地跃了下去,像是一头灵巧的鹿。
他今日似乎心情很好,在将手自景云的掌心抽出后,他又快走了两步,回眸看向景云。
时鹤书本就生了张雌雄莫辨的面容,此时被长马尾模糊了性别后,更是生的像谁家心血来潮女扮男装的小姐。
日光柔和了他的眉眼,那双本如一潭死水的眼眸似变做了令人春心荡漾的西湖,几乎要将景云溺死在其中。
“景云?”
黑衣青年仿若一根死木桩,呆呆愣愣的站在马车旁。
时鹤书微微偏头:“何故不走?”
清润的声音令景云瞬间回过神来,他深吸一口气,无比庆幸今日红日耀眼,遮住了他通红的耳根。
“抱歉,九千岁。”
高大的男人小跑到了青年身旁,微微俯首:“属下方才不小心看愣了。”
时鹤书轻笑一声:“你啊……看什么看愣了?”
风吹发动,注视着嫣然一笑的身前人,景云抿了抿唇,不自觉俯下身去:“看……”
“景云!”
在景云还未逼近时鹤书的面庞时,一个如子窠般的人猛地冲了过来,一个飞踢将他踹到一旁。
烛阴如同护母兽的小崽,张牙舞爪道:“你刚才要对督主做什么!”
被踹的手臂隐隐作痛,景云阴沉着张脸,注视着取代他位置站在时鹤书身前的烛阴:“……我要做什么?”
“呵。”
“你觉得我要做什么?”
烛阴咬着牙,好半天没说出话。
而景云又冷笑一声。
“龌龊。”
景云冷冷甩下两个字就要去拉时鹤书,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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