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全文完结】(2 / 2)
裴嘉之沉下脸,不悦地掐了掐池慕的脸,想吓唬吓唬他。但池慕不仅没被吓到,反而得寸进尺, 又亲了裴嘉之的脸颊一口。
那得意的表情像是明晃晃地在说:亲就亲了,你能拿我怎么样?
裴嘉之不动声色地笑了笑,他确实不能拿池慕怎么样,但他骨子里最讨厌的,就是有人挑衅。
无论是谁。
他盯着池慕看了半响,忽然扯下领带,往摄像头上一抛,随即毫不犹豫地俯身吻了上去。
池慕还没看清裴嘉之的动作,就被强硬地吻住了。裴嘉之的吻如暴风骤雨般落下来,吻得他招架不住,难以抵挡。
酥麻的感觉传遍了身体的每一个角落,池慕浑身发软地往后倒,裴嘉之稳稳地揽住了他的腰,轻车熟路地撬开他的唇,让这个吻更深入。
窗外的雪花在这一瞬静止了。
摩天轮到达了顶点。
池慕的呼吸乱了,被动地承受着这个激烈的吻。唇齿相撞中,裴嘉之不小心咬破了他的嘴唇,一点血渗了出来,又被很快地卷走。
“抱歉,弄疼你了。”
裴嘉之停了下来,轻抚过他受伤的嘴角。池慕按住裴嘉之的手,不服输地命令道。
“继续。”
他不想这个吻中断,便主动含住了裴嘉之的唇,催促着对方给予响应。
裴嘉之欣然应许。池慕的睫毛扫在他脸上痒痒的,他顺从地张开口,配合着池慕闯入,好整以暇地由着池慕横冲直撞,磕到了自己嘴里的软肉。
“嘶——”池慕痛得眼泪汪汪,赶紧退了出来。裴嘉之捏着他的下巴检查了一下,轻描淡写地下了结论。
“没出血。”
“可是很痛。”池慕揉了揉脸,不满地抗议道。
“忍着。”裴嘉之亲完不认人,说出的话比外面零下的天气还要冷。
池慕按了按发麻的嘴唇,残存的痛感像针刺般密密麻麻地涌了上来,可见刚才亲得有多用力。
裴嘉之以前有这么强势吗?池慕陷入了疑问。
在他的印象里,裴嘉之的吻要么是蜻蜓点水的啄吻,从额头亲到锁骨,一触即分;要么是温柔缱绻的长吻,从日落吻到黄昏,交换着彼此的气息和温度。
像这样充满压迫感的深吻,是很少见的。
裴嘉之不会也在忍耐吧。
池慕咽了咽口水,眼神下意识地跟随着裴嘉之,看他拿起盖在摄像头上的领带,准备系上。
“我帮你。”
池慕自告奋勇,抢过了裴嘉之手中的领带。
他先给裴嘉之理了理衣领,抚平了领口上的褶皱,再将领带的两端握在手里,一长一短地绕在裴嘉之的脖颈上。
这个过程进行得很慢,因为池慕会时不时地停下动作,细致调整着领带的位置。他一心一意地想着怎么打好领带,忽略了自己的手总在无意中碰到裴嘉之的喉结。
裴嘉之不适应地偏了偏头,又被池慕硬拽了回来,怎么避都避不开。
“你别乱动。”池慕不高兴了,“你动了我就打不好了。”
那是你水平不行。裴嘉之忍了忍,没说出口,一动不动地任池慕摆弄。
摩天轮逐渐下降,离地面越来越近,裴嘉之频频望向窗外,提醒池慕快点。
“好了吗?”
“快了,急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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池慕系紧领带,打出了一个近乎完美的领结。他端详片刻后,满意地点了点头。
“怎么样?”
摩天轮的舱门缓缓开启,寒风卷着雪花袭来,裴嘉之顾不上多说,撑起伞罩在了池慕头顶。
雪花落在伞面上,不多时就积起了薄薄一层。池慕拉高围巾,突然看见裴嘉之的肩膀上有雪。
他伸手拍了拍,可一拍完就有新的雪覆盖上去。正疑惑之时,他猛然发现,伞是倾斜的。
一种难以言喻的钝痛攥住了池慕的心。
他什么都没说,只接过伞柄,把伞往裴嘉之那边偏了偏。
————
裴嘉之以他的名义预定了晚上的餐厅,这家私人餐厅实行会员制,老板是他曾经的生意伙伴,一听他要来,特地留出了最好的位置。
“裴先生,老板说您赶时间,所以菜已经提前上齐了,请慢用。这个包厢在窗边,你们可以边吃饭边看看夜景。天气预报说,今晚雪很大,用餐完毕后我们会派车送两位回去。”
“不必了,我们开车来的。”裴嘉之婉言谢绝了服务生的好意,“你们老板在哪?可否带我去见见?”
“没问题,您跟我来就好。”服务生收起托盘,转身离开。
“我过去打个招呼,你不用等我。”
裴嘉之拉开椅子,让池慕先入座,自己则去见了旧时的合作对象一面。
“裴总,你怎么来了?”程老板闻讯,第一时间迎了出来。“我寻思你忙,吃顿便饭的功夫就不耽误你事了,改天再聚。”
“礼数要周全,你请客,我总得表示谢意。”
裴嘉之微微一笑,和他握了握手。
“一别三年,裴总依然是英俊潇洒、风度翩翩,瞧着还年轻了些。”程老板巧舌如簧,尽拣漂亮话说。
“程老板,谬赞了。”裴嘉之无奈地笑了笑,“你还是那么会说话,就这张嘴,当年说动了多少人,今天可说不动我了。”
“我说话都是有真凭实据的,一不凭空捏造,二不弄虚作假,这才能使人信服。”程老板上下打量着裴嘉之,忽地来了一句。
“比如,我看你这条领带就打得很不错。”
第 55 章 他是生命里的一场雪
“是吗?”裴嘉之低头看了眼领带, 眼底的笑意一闪而过。“我也觉得不错。”
程老板爽朗一笑,掏出烟要给裴嘉之点上。
“吃饭呢,抽什么烟。”裴嘉之退后一步, 拒绝的意味明显。“拿远点,我最近在戒烟。”
“瞧我这胡涂脑子,忘了你是来吃饭的了。”程老板拍了拍后脑勺, 把烟盒放回了口袋。“你怎么突然戒烟了?前一阵子不还抽得挺凶?”
“你消息真灵通。”裴嘉之面不改色, “就是因为前些日子过于放纵了, 所以要戒。”
和池慕分居的那段时间,裴嘉之一度怀疑自己染上了烟瘾。他会在池慕搬走后的深夜, 悄无声息地点上一根烟,轻轻吐出一口气。
指间的火光在沉沉的夜色里一闪一闪,缭绕的烟雾飘散在冷清清的房间里。
在此之前, 他抽烟的次数屈指可数。
“心情烦闷抽点烟正常,我是没你这毅力,说不抽就不抽。”程老板笑着转移了话题,“和你一起来的是池慕?隔那么远我都认出来了,我女儿特喜欢他, 贴了一墙他的照片, 还求我弄个他的签名。你说, 这我上哪弄去?”
“他人都来了, 你找他签去,问我做什么?”
裴嘉之早猜到了程老板是有事相商, 不然也不会备好烟等着。他懒得和程老板周旋,直截了当地挑明了话头。
“咳咳,那我不得先问问你的意见,毕竟他是你带来的客人。万一得罪了你, 我可担待不起。”
程老板很有分寸感,没有打探他们的隐私,只是提出想要一张池慕的亲笔签名,作为送女儿的生日礼物。
这样一个小小的请求,池慕自然不会回绝。他签下名字后,略一停顿,添了句额外的祝福语。
程老板喜不自胜,捧着签名乐呵呵地走了。裴嘉之关上包厢的门,桌上的菜完好无缺,池慕没动筷,一直在等他。
“不是说了不用等我。”裴嘉之折起袖口,盛了碗汤给池慕。“不按时吃饭,小心胃痛。”
没有什么逃得过裴嘉之的眼睛。他一进包厢,就看到池慕在悄悄地揉着胃。
“等都等了,就别说那么多了。快吃,菜要凉了。”
池慕心虚地拿起勺子,舀了勺冒着热气的汤。温热的汤安抚了空虚的胃,带来了层层暖意。
“好点了吗?”裴嘉之问道。
“嗯,不疼了。”池慕恢复了往日的活力,频繁地往裴嘉之碗里夹菜。“这好吃,你尝尝,还有那个,闻起来好香。”
“你很有眼光,这是他们家招牌。”裴嘉之肯定道:“老板最擅长烹制这道菜,味道不会差的。”
池慕得了夸奖,眼睛亮晶晶的,笑容根本藏不住。
他喜欢和裴嘉之一起吃饭,在桌上热烈地讨论哪道菜好吃、放了什么佐料、下次还要点。聊完菜肴后,他会讲讲在剧组里的喜怒哀乐——对戏的搭档老笑场,害得他跟着笑,被导演骂了一顿;助理订购的午饭寡淡无味,吃两口就饱了,到晚上又饿了,只能生啃胡萝卜和黄瓜充饥。
裴嘉之总是认真地倾听,偶尔也会吐露几句他的烦恼。
比如有个公司高层,人到中年不幸秃顶,只好戴着假发掩饰。结果有一天风太大,掀起了他的假发,让他当着全公司的面出了丑。
然后那位高层以受到刺激为由,拒绝来上班,由他负责的项目全部搁置,裴嘉之被迫加班加点、通宵熬夜,补上落后的进度。
“我能理解他,如果是我没了头发,也会很难接受。”裴嘉之心有余悸地摸了摸自己的头发,像是要确认它还在。
出于一种微妙的心理,裴嘉之没惩罚这位高层,仅仅是给他调了个不用露面的岗位。
“你不会没头发的。”池慕挖空心思地安慰他,“相信遗传的力量,你看你爸,头发多茂盛。”
远在邻市的裴父突兀地打了个喷嚏。
这些琐碎的生活小事,在经过岁月的打磨后,变得格外珍贵。
他们面对面坐着,池慕只要一抬头,就能清晰地看见裴嘉之的眉眼。
像一幅暖色调的画。
裴嘉之吃饭和他做事一样有章法,饭前喝一碗汤,饭中摄入蔬菜和肉类,饭后品尝一道低糖的甜点。但一旦有池慕在,他用餐的顺序百分百会被打乱。
“我想吃甜品了,什么时候上?”池慕象征性地吃了两口菜,惦记着那道没上的甜品。
“吃完饭再说。”裴嘉之皱了皱眉,决心纠正池慕这无伤大雅的小毛病,“我没见过谁是一边吃正餐,一边吃甜点的,没有规矩。”
裴嘉之的语气有点重,但池慕习以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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常。他知道,裴嘉之其实是有一点隐藏的掌控欲的。
尤其是在他的坏习惯上。
池慕做的不对的事,裴嘉之绝对会指出来,而且会想方设法地命令他改正。但池慕过惯了随心所欲的日子,听是听进去了,改不改就是另一回事了。
他爸妈都拿他没办法,何况裴嘉之?
可池慕低估了裴嘉之的耐心。他有的是时间和池慕慢慢耗,他们就这样耗了六年,一个不厌其烦、一个死不悔改。尽管如此,他们还是不可避免地受到了对方的影响。
裴嘉之工作累了会放空自己,对着天空发会呆;池慕减少了熬夜的频率,一到十二点就关了手机,老老实实睡觉。
婚姻是塑造和磨合的过程,没有人可以独善其身。
饭后,服务生清理了桌面,端上了甜品和咖啡。甜品有两道,一道是洒了坚果碎的提拉米苏,另一道是芒果夹心的千层蛋糕。
裴嘉之尝了一口,嫌它们太甜了,把两份都让给了池慕。
“你多少吃一点吧,”池慕一个人吃两份,难免有些不好意思。“实在不行,我包里有盒饼干,你尝尝看合不合口味,总比光喝咖啡好。”
黑咖啡口感厚实,是搭配着奶制品享用的,能起到出色的解腻效果,但空口喝就较为苦涩了。裴嘉之浅抿一口,舌根被苦得没了知觉,当场默许了池慕的提议。
池慕打开盖子,几块卖相平平的饼干可怜巴巴地缩在空荡荡的盒子里,颇有点登不上台面。裴嘉之没挑剔,拈了块饼干放进嘴里,嚼了嚼。
“味道如何?”
池慕忘了吃甜品,紧张地等着裴嘉之的评价。裴嘉之咽下饼干,觉得苦味散去不少。
“还行,挺好的。”
他又拿了块饼干,就这么一块接着一块地配着咖啡吃完了。池慕撑着头看他吃,脸上闪过一丝雀跃。
天气预报很准,夜晚的雪果然有了下大的趋势,放眼望去白茫茫的一片。
“这天气不好开车。”池慕坐在副驾驶,观察着前方的车况。“要不离前车远点,轮胎打滑容易撞。”
过于恶劣的天气使他感到了隐隐的不安,裴嘉之看出了他的顾虑,刻意放慢了车速,和前车保持了一定的车距。
安静的车内,铃声忽然响了,是裴嘉之的手机。
“池慕,帮我接个电话。”
“谁打的?”池慕拿起手机,瞥了眼来电显示。“林导的,估计是节目组催我们回去。”
果不其然,那头是林宛白焦急的声音。
“裴总,你们吃完饭了吗?谭柏和谈云川刚到,晚上临时加了个一小时的深夜谈心环节,你们在哪?我派车来接。”
“林导,是我。裴嘉之开车不方便接电话,我们在路上了,尽量早点回来。”
池慕不想让裴嘉之分心,匆匆交代了几句就挂断了电话。雪天路滑,车辆碾压过冰雪,留下两条深深的车辙。
半小时后,他们抵达了目的地。
民宿没有停车场,下车后要走一小段路。
雪断断续续地下了一天,在路面上堆得很高,池慕开车门时没留意,一脚踩进一个厚厚的雪堆,狠狠地摔了一跤。
裴嘉之听到声响,从车子的另一侧绕了过来,只见池慕倒在雪地上,满身是雪。
他心一惊,快步走过去,把池慕扶了起来,拍掉他身上的雪。
“怎么了?”
“脚扭了,好像动不了了。”
池慕倒吸一口凉气,右脚一碰到地面就钻心的疼,站都站不稳。他还想逞强,硬撑着走几步路,被裴嘉之拦住了。
“上来吧,我背你。”
裴嘉之蹲下身,稳稳当当地托起了他。
池慕趴在裴嘉之背上,把脸埋进了他的脖颈,贪婪地汲取着他身上的气息。
“谢谢你,裴嘉之。”
谢谢你没有丢下我,谢谢你从一而终地爱着我。
池慕低低地抽泣着,一滴泪夺眶而出,不偏不倚地砸进了裴嘉之的衣领。
一片滚烫。
裴嘉之明明听见了,却没有回头。他背着池慕穿过漫天的风雪,向亮着灯的方向走去。
于他而言,池慕是生命里的一场雪。这场雪贯穿了他爱意的始终,从未停止,也从未消融。
第 56 章 顺着本心往前走
他们回到民宿的房间, 裴嘉之把池慕放在床上,蹲下身查看他的伤势。
池慕的鞋子里浸满了雪水,冷得刺骨, 他竟能忍着一声不吭。裴嘉之要帮他脱,被他逃也似的躲开了。
“我自己来。”池慕吓了一跳,慌忙解开鞋带, 连着湿透的袜子一起脱下来, 踢到一边。
他这一跤摔得不轻, 裴嘉之皱着眉,卷起池慕的裤腿, 在膝盖上找到了一块显眼的淤青。
“怎么摔成这样?”裴嘉之面色凝重,“你身上还有哪里疼?”
“就膝盖和脚腕,其他没了。”池慕小声道:“我没事, 忍忍就过去了,不是很疼。”
“这几天少走动,好好休养。”
裴嘉之起身去拿药,顺手把池慕踢歪的鞋子摆正。
他提了袋冰块回来,敷在池慕扭伤的脚腕处。裴嘉之的手是暖的, 冰块是冷的, 两种迥然不同的触感从池慕皮肤上划过, 引得他禁不住战栗。
裴嘉之浑然不觉, 继续往他膝盖的淤青上涂着碘酒。
迟来的热意漫过脸颊,池慕的脸红透了, 身体里仿佛有一股难捱的热流在涌动。
但他不能动。
池慕尝试着压下这股冲动,但刚点燃的火哪是这么快就能消下去的。他紧绷着身子,大气不敢喘,生怕裴嘉之察觉。
“你很热吗?”
裴嘉之涂完药, 注意到了池慕的异样。池慕摇摇头没说话,在裴嘉之诧异的目光里夺过冰袋,盖在了脸上。
热度总算降下来了。
池慕顶着一脑袋冰块,晕乎乎地想。
——
客厅里,其余几人正坐在沙发上玩扑克牌,谈云川刚甩出一张牌,就看到裴嘉之抱着池慕下了楼。
他手一抖,扑克牌洒了满桌。
“你们这是在公然秀恩爱?”
“秀什么?”池慕没好气地瞪了谈云川一眼,“你看不出来吗?我脚扭了。”
他拍了拍裴嘉之的肩膀,示意对方放他下来。苏听荷见状,起身让出靠外的位置,喊他们过来坐。
至此,夜晚的谈心环节终于拉开了序幕。
今晚的游戏是积木迭迭高,嘉宾们通过抽签决定先后顺序,依次从积木堆中抽出积木,按照积木上的指示回答问题,跳过问题喝一杯酒,最后弄塌积木的人喝三杯酒,同时回答一个随机问题。
随机问题没有限制,由上一个抽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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积木的人提问。一轮抽签后,池慕抽中了第一个。
“小池,你最好祈祷不要抽到什么刁钻的问题。”苏听荷笑着解释道:“今晚的酒是谭柏调的,天晓得他调出了什么奇奇怪怪的味道,我劝你少喝为妙。”
“我尽量。”池慕抬手抽出了第一块积木,在众人的注视下读出了问题。“一见钟情还是日久生情?”
“有意思。”谈云川眯了眯眼,“一见钟情难道不是变相的见色起意?我倾向后一种,看长相不靠谱。”
“没有好的第一印象,何来的后续发展呢?”赵明远不太赞同,“一见钟情看的不全是外貌,更多的是契合度,你不要以偏概全。”
“你两别喧宾夺主了。”苏听荷拉开争执的两人,“小池,说说吧,你是怎么看的?”
“我能怎么看?”池慕一脸无辜,“我对裴嘉之既是一见钟情,也是日久生情,二选一,我选不出来。”
他倒了杯酒,爽快地一饮而尽。酒液流入喉咙,辛辣无比。
谭柏调出的酒度数不低,池慕放下杯子,竟有一瞬的头晕。他转过头,迷迷糊糊地对着裴嘉之笑了笑。
就是这几秒的眩晕,让他在裴嘉之身上看到了昔日的影子。
路灯下喂猫的少年,是池慕一见钟情的起源。当他踩着滑板穿过校园,碰巧撞见在僻静处喂猫的裴嘉之时,就注定了他们会在日后有数不清的牵扯。
那时的池慕入学不久,压根不知道裴嘉之姓甚名谁,却不影响他想认识这个人。
“裴嘉之,你是什么时候对我有印象的?”
池慕突然好奇,裴嘉之第一次见他是在什么样的场合?是否会有同样的感受?
“开学第一天。”裴嘉之的记性力好得出奇,“你是全班唯一一个没穿校服的,被班主任请出教室罚站了两节课。我就坐在窗边,看着你从上课站到下课。”
场上笑声一片,池慕的脸不争气地又红了。
他隐约记得是有这么回事,因为忘穿校服在走廊上罚站,凭着一张讨喜的脸和路过的任课老师一一打招呼,但他不知道的是,裴嘉之隔着一扇窗户,将他的一举一动尽收眼底。
这便是知根知底的坏处了,他年少时犯过的错、吃过的教训在裴嘉之的视线里无处可藏,统统暴露在阳光下。这也导致了他在裴嘉之眼里,几乎是透明的。
池慕把发烫的脸埋入掌心,莫名地不敢直视裴嘉之。
游戏继续,苏听荷紧接着抽出第二块积木,稍稍思索了一会。
“恋爱还是结婚?嗯,我选前者。在座的几位都是结了婚的,想必对婚姻有着很深的了解。婚姻承担了很多,双方的家庭、亲人、工作,每一桩都是沉重的负担。恋爱就轻松许多,不用考虑遥远的未来,只用享受当下的快乐。”
“可是恋爱不长久,谈着谈着就散了。”谈云川感慨道:“恋爱多年不结婚的,下场往往只有分手。”
“不合适的人,结了婚也得离。恕我说句不好听的,来参加节目的有几对是婚姻圆满的?不都走到了离婚的边缘?”
苏听荷的一番发言引起了谈云川的共鸣,两人就着恋爱和婚姻的差异进行了深刻的分析。池慕恋爱履历空白,不懂这两者的区别,他听着别人甜蜜的恋爱故事,心头不由得泛起一点涟漪。
裴嘉之也没谈过恋爱,却能很好地融入其中,得到苏听荷和谈云川的双双认同。池慕在一旁插不上话,忍不住抬起手,用力戳了戳裴嘉之的肩头。
“纸上谈兵,说的就和你谈过似的。这么有经验,不如教教我。”
“教你什么?”裴嘉之刚从七嘴八舌的聊天中脱离,没听见前半截。
“没什么。”池慕的胆子来得快,去得也快。“我开玩笑的,别当真。下一个到谁了?”
赵明远正要伸手去抽积木,谭柏突然口,吓得他一个激灵,差点推翻面前的积木塔。
“我认为,一段成熟的婚姻是远远胜过恋爱的,婚姻是恋爱的归宿,是爱情的终点。”谭柏斟酌良久,一上来就站在了苏听荷的对立面。“不擅长经营婚姻的人才会觉得婚姻是负担和拖累。”
“谈谈你的高见。”苏听荷打了个“请”的手势,“看能不能说服我。”
“不用这么严肃,又不是打辩论赛,非要分个输赢。”谭柏摆了摆手,“我对婚姻的看法和我个人的经历有关。我父母去世得早,我跟着爷爷奶奶长大,从小就羡慕别人有一个完整的家。因此,婚姻对我的意义非凡,我曾固执地以为,只要我结婚了,就有家了,就能摆脱以往的阴影,开启新生活。”
“难怪你会在事业上升期向我求婚。”谈云川是初次听到这段往事,一时间极为震惊。“你为什么当时不告诉我?”
“因为婚姻是两个人的事,我不能勉强你。”
谭柏说得很委婉,但谈云川听懂了。
谈云川的成名路线十分坎坷,他屡受打压,出不了头,无奈之下剑走偏锋,和谭柏公开恋情,捆绑营销。
所以,当谭柏拿出戒指盒求婚时,谈云川的第一反应是联系经纪人,询问自己能不能答应。这一行为,无疑伤到了谭柏脆弱的自尊。
“抱歉,我——”谈云川想道歉,可又不知从何说起。他悲哀地发现,哪怕时光倒流,他还是会做出相同的选择。谭柏不该选在那个节骨眼求婚,这是不明智的。
可爱情,何来明智一说?
只有不够爱的人,才有资格具备充分的理智。谭柏打开戒指盒的那一刻,谈云川连戴上戒指的勇气都没有。他满脑子是他的前途、事业、未来,而不是眼前的这个人。
他们是所有人里恋爱最久的,却是结婚最晚的。如果不是被公众质疑感情,他们甚至不会请来媒体,当众演一出正式求婚的戏码。
谭柏按谈云川的要求,照着写好的求婚剧本演练了三遍,却再演不出初次求婚时的忐忑与紧张。他的真心早在这么多年的逢场作戏中丧失殆尽,剩下一地残灰。
池慕略显迷茫,苏听荷和谭柏唇枪舌战、各执己见,听上去似乎都有一定的道理。裴嘉之则置身于风波之外,并未急于发表意见。
“小谭,那是你对婚姻的幻想,是假的,是不切实际的。”苏听荷言辞锋利,“你体验过现实的婚姻,请问你有家的感觉了吗?”
她这犀利的提问正好戳中了谭柏的痛处,谈云川脸色一变,抢先一步开了口。
“苏老师,你就饶了他吧,谭柏嘴笨,词不达意,你和他说不通的。”
明眼人都看得出来他在维护谭柏,苏听荷自知话说的重了,刚要顺着台阶下了,岂料谭柏不依不饶,仍旧坚持着原先的观点。
“没错,我的确是个彻头彻尾的失败者,但我不会把自身的失败归咎于婚姻,婚姻本身无错,错的是我们。”
谭柏的言论像扇动的蝴蝶翅膀,在池慕心里掀起了一场飓风。他在顷刻间打消了和裴嘉之从恋爱试起的念头,决定勇敢一些,顺着本心往前走。
再次进入婚姻,是需要拿出勇气的。
池慕不愿承认,自己也曾在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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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刻惶恐过婚姻。
第 57 章 别再轻易掉眼泪了
池慕小时候, 听母亲讲过一个故事。
一个小男孩曾经有一只心爱的风筝,后来在风中丢失了。
他追着这只断线的风筝走了整整一天,最终在日落到来之前找到了它。风筝挂在树枝上, 被树叶刮得伤痕累累。小男孩小心翼翼地搬来梯子,摘下风筝,并仔仔细细地修补好。
凡是见过这一幕的人都不约而同地断定, 等风筝修复如初后, 小男孩便会迫不及待地出门放风筝。
奇怪的是, 从那以后,人们再也没见过小男孩放风筝。
有好事之人闲不住, 跑去询问小男孩为什么不放风筝了。小男孩抱紧了怀里的风筝,眸子里写满了无助。
“因为,我怕风筝又被吹走了。”
池慕的心震动了一下, 为着那只失而复得的风筝。小男孩为什么会无助、裴嘉之为什么会犹豫不决、他为什么会从心底里对婚姻感到隐隐的畏惧,一切的问题,都有了答案。
他永远落后裴嘉之一步,在他勇往直前、想尽各种法子挽回时,裴嘉之想的是如何避免重蹈覆辙;在他心生胆怯, 惶恐再一次失去时, 裴嘉之却和他说我们试试。
池慕无从知晓, 裴嘉之为此付出了多少勇气, 而他却在关键时刻差一点退缩,想把恋爱作为婚姻的缓冲期。
还好没有。
池慕放下心, 向谭柏投去了感激的一瞥。谭柏察觉到了他望过来的目光,颇有些摸不着头脑。
成年人的自觉是不在分歧上浪费时间,苏听荷没和谭柏争论多久,就由赵明远做主, 揭开了下一页。
“好,看看我抽到了什么问题。”赵明远挑了块居中的积木,积木塔开始微微摇晃。“断崖式分手还是疲惫式分手?唉,有点难选,两种分手方式都很伤人,相较之下,疲惫式分手可能稍微平和一点。”
“我承受不了断崖式分手,他一走了之,留我在半路苦苦挣扎。凭什么?”苏听荷态度鲜明,“至少给我一个过得去的理由。否则,我一辈子释怀不了。”
“断崖式分手毫无征兆,来得措不及防。一个人还留在相爱的原地,另一个人早已抽身走远了。”谈云川自嘲地笑了笑,“前一晚,你们还躺在一张床上聊音乐聊理想,东南西北地瞎聊,聊了一整个通宵;后一晚,他就收拾行李搬出了家,说是要出去散散心,之后就再没有回来。”
“这在感情里是不对等的,你被蒙在鼓里,完全不知道他是怎么想的,是什么时候下定了分开的决心,就被毫不留情地丢下,眼睁睁地看他走远,甚至连解释的机会都不给。”
谈云川灌下一杯酒,眼角红了。谭柏欲言又止,盯着他发呆。
“是他没给,还是你没关注?”池慕敏锐地从谈云川的言语里捕捉到了一丝破绽。“有没有一种可能,他的情绪早就直白地展露过了,只是你从未在意过,就和我一样。”
“池慕,想清楚了再说。”裴嘉之意识到不对,及时出声提醒。
“我想好了,我会承担一切后果。”池慕语气坚决,“我要和各位坦白一件事,离婚是裴嘉之提的,他在这段婚姻中付出的远比我多,是我让他失望透顶、疲惫不堪,我要负百分之百的责任。”
场面霎时鸦雀无声,空气似乎停止了流动,唯有摄像机在忠实地记录着。
裴嘉之的脑子飞快地转动着。他没法阻止池慕说出真相,至少不能放任池慕把错归结到自己身上。
池慕的演艺之路还很长,他即将参演付子安筹备的新电影,如果在这个紧要关头给无孔不入的媒体抓住了把柄,招来了舆论的风风雨雨,他光明灿烂的前途将会黯然失色,从此蒙上一层抹不去的灰影。
裴嘉之深知这一点,因而并未对除于星文以外的人透露离婚的隐情。他的父母、圈子里的朋友、众多的网友无一例外地认为,离婚是池慕的一次小小任性,而裴嘉之的默认更是证实了他们的猜测。
“小裴提的离婚?”苏听荷大吃一惊,“真是出乎意料,我得喝口水缓一缓。”
“池老师,敢情你是迎难而上啊。”谭柏一语道破了众人的心声,“你是怎么说服裴总陪你上节目的?”
池慕组织了一下语言,打算和盘托出。自从录制节目以来,愧疚感和负罪感就来回撕扯着他的心。裴嘉之好心去医院看望他,却被蹲守在医院门口的娱记拍下照片传到网上,出其不意地曝光了他们的关系。
尽管这并非他的本意,但结果是由他间接促成的。
这如同一根刺,牢牢地扎在池慕心头。
他想拔出这根刺,然而裴嘉之没给他独自回头面对的机会。
“我自愿的。”裴嘉之抬手截住了池慕的话头,斩钉截铁地说:“离婚我也有错,我在没有和池慕沟通的情况下就贸然提出分开,对他造成了很大程度的伤害。我们离婚的原因很复杂,牵扯到了方方面面,就不在镜头前一一赘述了。总之离婚绝不是池慕一人的问题,他尽力了。”
他尽力了。
裴嘉之一席话说得池慕泪流满面。他背过身,不让别人看到他流泪的脸。
“小池,你的眼泪怎么说掉就掉?”苏听荷安慰地拍了拍他的背,“小裴的维护摆在明面上,你该感到高兴才是。”
池慕用力点点头,快速擦干眼泪,振作起来。他趁着谈云川抽积木的间隙,凑到裴嘉之耳边轻声说。
“我刚刚莽撞了,对不起。”
“往前看,别被过去绊住了脚步。”裴嘉之的余光掠过池慕泛红的眼尾,短暂地停留了一瞬。“过去的就过去吧,这不是你常常挂在嘴边的吗?”
“真的能过去吗?”池慕不敢相信,“你就没有一刻责怪过我吗?”
“只要你想就可以。”裴嘉之拿了张纸巾,塞进池慕手里。“我只有一个要求,别再轻易掉眼泪了,眼睛不痛吗?”
谈云川和谭柏依次抽完了积木,失去支撑的积木塔摇晃得更厉害了。这轮的末尾是裴嘉之,如果他抽出来不倒,那么下一轮开头的池慕就要遭殃了。
“这么看来,输的人就提前锁定在池老师和裴总中间了。”谭柏敲了敲桌子,“让我们拭目以待,猜猜会是谁?”
“我预感小池要输。”苏听荷为池慕暗暗捏了把汗,“小谭抽的时候不知道怎么下手,还是小裴指点的。”
“不好意思了,怪我没抽好,本来还能再撑一轮。”谈云川主动认了错,“池慕,我待会帮你喝一杯。”
“得了,别怪来怪去的了,我都不计较。三杯酒算什么,就你那点酒量,班门弄斧。”
池慕无所谓输赢,他自认酒量尚可,多喝三杯不碍事,便催着裴嘉之快点抽。
“好,马上。”裴嘉之应付了两句,随手找了块积木,慢慢地向外抽出。
积木塔摇摇欲坠,一群人屏息凝神,唯恐打扰裴嘉之。
“塌不了。”
积木刚抽出半截,谭柏就一口咬定了。岂料这积木像和他作对,下一秒就哗啦啦地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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