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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50-258(2 / 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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秦屹知虽说比他大了足有十岁,但景裕却觉得这人似乎哪里都生的很漂亮,也不比那个沐九如差到哪儿去。

至少他看着挺好的。

似乎就这么用上一辈子,依偎一辈子也不错。

贴着很暖和呢。

景裕俯下身子,把秦屹知紧紧拥在怀里,笑道:“先生总是如此,受点折辱便容易作呕,是厌恶这样吗?”

他寻到秦屹知的唇瓣,用鼻尖蹭开那处,确定没什么怪味之后,便亲昵地吻了上去,道:“但没事,这宫里的每个人都很脏,先生总会习惯的……”

他探出舌尖,缓缓侵入秦屹知紧闭地齿关,冷静而沉迷地享用了他这辈子的第一个吻。

他在单方面的纠缠中,含含糊糊地道:“你是个欺上瞒下的奸臣,而朕也不是什么好东西……”

他轻笑:“朕生来就是个贱种。”

第253章 虚情 这里和纯昭宫毫无区别,都是他一……

寝殿的龙涎香在夏日换成了冰凉的龙脑香, 冰鉴里始终寒气缭绕,冰块一刻不断。

景裕抱着被褥,在龙床上缩成极小的一团。

“冷……”他呢喃着将被子揉进怀里, 脚也紧紧地圈住了。

可死物抱得再紧,到底还是凉的,景裕圈着被褥搂了好一会儿, 还是打着哆嗦幽幽醒转了。

下午的日光十分浓烈, 亮晃晃地打在床幔上,也照亮了空空荡荡的龙床。

那中午为他侍了寝的秦屹知不见了。

明明他入睡前告诫了先生好长一通, 让人陪着自己睡觉,莫要到处乱跑。

但床上听话到近乎不解风情, 痛了入了都没个反应的人, 一等他睡着,便翻脸便不认人,自个儿溜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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只留他一个人待在这床上凄凄凉凉的, 真是好大的架子。

景裕伸手探了探自己的枕头下面, 想要摸出母妃的遗物暖上片刻,可摸了两下只摸了个空。

他这才真正清醒了些,想起临睡前,他把这玩意打在秦屹知耳朵上了。

枕头上也沾了一些血迹, 景裕看了那些暗红色好一会,只觉得床上越来越冷了,像是秦屹知想要冻死他,而在龙床边放了几十盆冰鉴一般。

他打了个冷颤,扔开了怀里这团无用的被褥,披着长发坐了起来,视线转换, 他腿弯下的床褥也沾了星星点点的血迹。

这是从秦屹知那处流出来的。

景裕有些高兴地摩挲了几下那些暗红色,虽然初尝云雨,有许多地方不尽如人意,但他已和秦屹知结缔了世上最密不可分的关系。

比主仆、师徒更甚,是只要他不放手,秦屹知就永远无法抽离的关系。

景裕不知道秦屹知此前有没有同房的丫鬟、小厮,但如秦屹知这般高傲、风光的人,一定是第一次做下位。

秦屹知是彻底属于他一个人的了。

哪怕秦屹知依然不太听话,依然让他觉得很冷,但至少秦屹知也暖过。

水乳交融时,拥进他怀里的秦屹知,暖得像一捧篝火。

景裕的嘴角挂起一些弧度,眼神爱恋又似乎带点森冷,他想:这张床褥应当留下,把这块落红的地方裁做帕子,和那支毛笔,那根手串,还有那把戒尺放在一处。

都是先生留给他的。

先生会恨他,也许以后还会想杀他,但死物永远都不会跑,哪怕是冷的,也只属于他一人,是会和他一起入皇陵陪葬的。

还有枕巾上的那几点血,比落红还要重要。

那可是他亲手在秦屹知耳坠上烙下印记,圈上母妃遗物的留念。

母妃泉下有知,一定会欣慰的,尘世间终于有人陪着他了。

秦屹知是他的师长,他的奴婢,也是他的枕边人。

是最好的那个。

景裕垂着眼,指尖摩挲着床单着结块的血迹,四肢百骸又慢慢地被阴冷占据,他撩起床幔,道:“秦屹知。”

入眼之处皆是死气,偌大的寝殿杳无人烟,唯有熏炉飘着白烟,和上坟时的场景也没什么区别。

景裕缓缓坐起,忽然想起他还是三皇子时,蔺南星曾和他说过,做了皇帝以后,一切都会很好。

没人再敢无视他,怠慢他。

会有很多很多人喜欢他,拥戴他。

他会有权势,会有皇后,还会有数之不尽的亲信和贴心人。

真好啊。

还有梦可以做的时候,真好。

秦屹知带着母妃的遗物不知去向,景裕抽开那片染了血的枕巾捏在手里,却突然看到布巾之下静静躺着一枚约指。

是他曾经赐给秦屹知的东西,白色的一枚,上面镶了一颗祖母绿,和秦屹知常常带在身边的云展十分般配。

秦屹知今日就戴着这枚约指,给他洗脚之时才摘了下来……

这小玩意怎么在这儿?

一定是秦屹知故意留下的,是礼尚往来么?

景裕有些疑惑,试着把约指往自己的手上戴,他的手型比秦屹知的要大上一点点,秦屹知戴在食指上的东西,他只能戴在无名指上。

但莫名得就是有些好看,景裕看着自己的指节,眼神柔和了些,如蛆附骨的阴冷感也被驱散了点。

景裕离开床榻,踢上鞋子,身着单衣走到桌案边,桌上温了壶茶,在小炉上嘟嘟冒着热气。

景裕自己给自己倒了杯水,茶汤尤其清甜,一喝便知是秦屹知的手艺。

一杯下肚,景裕浑身都暖了,心里已不打算再计较秦屹知擅自离开的错了。

喝完茶水,他懒得叫殿外的人进来伺候,自己寻了衣裳披好,反正从前在纯昭宫时,他什么苦日子没过过。

就是蔺南星伺候他,也不过只有短短两年的时光,剩下的那许多年,都是他自己形影相吊,自力更生活过来的。

景裕带了约指,喝了热茶,总算是有了些事后餍足,心情愉悦的感觉。

他哼着异域风情的调子,衣冠楚楚走向殿外,路过秦屹知用来筹备伺候人的物什的小桌时,他鬼使神差地转着手上的约指走了过去。

秦屹知下床之后,就是从这张桌上把约指拿出来,悄悄放在他床头的吧?

小案上的东西整齐而琐碎,洗脸洗脚的木盆、铜盆挂在架上,半干的布巾晾在桌边,香膏、皂角、茶杯、茶罐等物件一列排开。

在一些瓶瓶罐罐的遮掩后,居然还有一个小小的冰鉴,正冒着细碎的寒烟。

小冰鉴起不到降温的作用,通常是用来冰镇吃食的,奴婢若无赏赐万万不敢浪费冰块,来给自己冰镇东西。

——这是秦屹知专程留给他的。

只有景裕在意到了约指的来处,走到了这里,才能看到秦屹知遮遮掩掩的示好。

少年天子俊逸的五官褪去阴霾,露出几颗洁白的牙齿,笑得略带几分稚气。

他掀开冰鉴的盖子,里面放着的是一碗香甜的樱桃酪。

景裕整颗心都服帖了,红袖添香,闺房之乐就是这般的感觉么?

哪怕是蔺南星也做不到这般体贴……

先生真是有些可爱。

景裕突然很想秦屹知,想把秦屹知抱在怀里,一刻也不要离身。

他轻手轻脚地取出浸在冰水里的樱桃酪,甜点在鉴里放得久了,落了一层凉水在上面,把樱桃脯都浸得溢了色。

景裕半点也不嫌弃,拿起叩在碗里的小勺,便吃了一口进去。

失了品相的甜点,味道反倒像是更甜了。

景裕吃得极慢,嘴角挂着和乳酪一样甜的笑容,脸上也像是被樱桃给染红晕一般。

他细细品尝完一碗年少情思,放下空碗,却又见碗勺落下的地方散着几页纸,纸堆上盖着一张小笺。

景裕掀开一看,是秦屹知劲骨丰肌地字迹,摘了一句诗文:

点火樱桃,照一架、荼蘼如雪。*

正应和了这碗小甜羹,景裕眸色微深,淌满了爱恋的情绪。

他将信笺放到一边,又去翻看垫在下面的纸页。

——只是几张零碎的信报和票拟,有蔺多福那头对陵光号追查的汇报,也有两张司礼监那头需要让他尽快签办的急情。

其中有一张,是关于津州秦氏成为皇商的请批函。

秦氏。

景裕的唇角一点点落了下来,明亮的眼眸失去了光彩,那碗樱桃酪像是淬了毒一般,后知后觉地让他感觉到了彻骨的凄寒。

温情也许是真的,但明码标价比虚情假意更真。

景裕捏着这张票拟看了许久,视线移到桌上,又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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见了用做朱批的小笔与砚台,全都放在他想要用时最趁手的位置上。

景裕的手抖了抖,嘴唇嗫喏两下,将票拟放到桌上,执起朱批,掀开砚台。

里面的红墨已经磨好,沾墨之后落笔虽有些干涩,却也将就能用。

他缓缓地在票拟上逐一画圈,直到申请皇商的那张。

他抬起笔尖,怔怔地落笔,画下一个晦涩的圆圈,正落在秦氏二字上。

劈锋的杂线将那两字刺得千疮百孔,力透纸背,像是把心头血涂抹在其上一般,足以见得笔者批红时有多心不甘情不愿。

“可……”景裕想:“我答应了秦屹知,要对他好的。”

他放下鲜红的朱笔,笔杆落在桌上,发出清晰的一声脆响。

“哒。”

在空空如也的寝殿内,简直如同一声雷鸣。

景裕捏起票拟,蓦然回首,快步走到床头,掀起自己的那个软枕。

安放耳铛的木盒半开着躺在床头,里面也是空空如也。

他摊开手心,看着自己已经长开的手掌。

约指凉凉地箍在他的指根,掌心处只有一道掌纹深得好像刀割一般,还有两道浅得近不可见。

除此之外,他一无所有。

这里和纯昭宫毫无区别,都是他一个人,孤零零地等着哪个奴婢大驾光临。

景裕握着没了耳铛的空盒,抱着膝盖与染血的枕巾,坐了好长一会儿。

随后他直起身子,把龙行虎步迈得响亮亮得向殿外走去。

他亲自打开殿门,“吱呀”一声,把殿外值班的多骞吓得一个激灵,连忙道:“万岁爷,您有事唤奴婢一声就好。”

景裕把手里的一堆票拟塞了过去,道:“让人送去司礼监。”

多骞立马接过那堆小纸,好好放在衣襟里,又觑着景裕的神色和衣装,试探着问道:“万岁爷可是不再睡了?奴婢替您束发?”

景裕这才想起来他起床之后,还未梳发,但下午他若不离开寝殿,披着头发也无伤大雅。

他问道:“秦屹知人呢?”

多骞道:“奴婢这就去找秦公公来!”他见景裕一对眼睛冷冷地盯着他瞧,立马打了个激灵,再不敢含含糊糊,道,“秦公公他觉得有些不适,方才去了……”

景裕收回目光,道:“罢了,不必说了,你去叫王太医给他瞧瞧,谷道和耳朵都仔细些治,别落下伤。”

多骞道:“是。”脖子却是一缩。

他前面就瞧着秦屹知离开太极宫时脸色和举止不太自然,还以为秦公公是又和圣上起龃龉了,没想到是秦屹知侍寝了圣上!

天大的秘辛!而且圣上似乎还像是不打算遮掩了……

也不知对秦公来说,是福是祸。

多骞心里想法虽多,脸上依然不动声色,静待景裕的其他吩咐。

景裕又道:“拿些酒来,朕睡得凉了,想喝些酒热热身子。”

多骞道:“是。”

景裕便又走回了殿内,宫人的手脚素来麻利,不过一会儿,几坛景裕最爱的果酒便被搬到了桌上。

景裕喝了两口,觉得甜滋滋的不够味,让人换了烈酒。

宫人们又是一通忙活,重新搬了几坛酒来,这回的酒很是爽辣,一口饮下,景裕的五脏六腑都似乎烧了起来,脸上也晕了酡红。

他的心口也像是被酒液填满了一些,暖融融的,像是还贴着秦屹知的时候一样。

他屏退左右,独自小酌,热酒温在壶中,没几下便喝完了,他懒得再温,提起酒坛便大口痛饮起来。

酒入愁肠,带来极为霸道的痛感,痛感之后便是飘飘欲仙的煨烫。

他一坛又一坛地喝,心里好像就变得畅快了起来,让他忍不住放声大笑。

诡异的狂笑在空旷的宫殿内回荡,万分刺耳难听,景裕笑着走回龙床上,一整个把自己窝了进去,脸庞贴着零落地血迹,似乎还能感知到两相依偎时残存一丝热度。

他笑了好一会,终于安静了些,醉红着一张脸,喃喃道:“娘亲……这里好冷啊……纯昭宫太冷了,龙椅也好冷……”他轻轻地道,“您把我带走吧,娘亲……您为什么要留三郎一个人……都留三郎一个人……”

“三郎好想你……”景裕望着高高房梁,雕梁画栋在他眼里色彩尽褪,像是成了灰烬般苍茫的白色。

他醉眼朦胧,迷茫地道:“可母妃,您到底长什么样呢……孩儿记不清了……”他轻轻地问道,“你真的……存在吗?”

他隐约觉得像有什么拂过他的脸庞,凉凉的又暖暖的,他抬眼望去,一个缥缈的倩影站在他的不远处,背对着他。

是娘亲吧?

她穿着的衣装,像是宫女服,又像是贵妃服,或是皇后的盛装,哪怕不见真颜,也好似月光一样,流淌着极为温婉的气息。

景裕抬起脚来,缓缓地跟着她走。

“娘亲……娘亲,你等等我……”

他跌跌撞撞地跟在她的身后,总觉得很久以前,他也曾这样,像是个小尾巴一般,看着母亲的背影,跟随着她走过长长的路。

路上有些宫人对他关心询问,也都被他烦躁地喝退了,他满心满眼,只瞧着前面的那道幽影。

“娘亲,你等等三郎,三郎跟不上您了……”

前方的女郎若有所感,回过头来轻轻一笑,景裕看不清她的五官,只觉得那笑颜格外让人贪恋。

她向他招手,景裕便倦鸟投林一般,继续跟着她前进。

“陛下……陛下……”她伸出手来,飘在前方,轻轻地唤着他。

景裕加快了步伐,去够她的手:“娘亲,等等我!”

“景裕!”

他的手腕突然一沉,耳边温柔的呼唤成了郎君清越而焦急的爆喝。

他回头一看,紧紧攥着他的是一双骨节分明的大手。

视线向上,一张是剑眉星目的俊脸。

拉住他的人,是蔺南星。

他的大伴。

阳光不知不觉间已经西下,暮色沉沉,天地黄昏。

他的大半个身子已跨过了冰凉的井口,只差些许,便要落入黑沉沉的井里。

第254章 生辰 自他登基以后,关系就已经变了,……

转眼蔺南星和沐九如已在清凉宫里住了足有一个月。

算算时日, 今天便是蔺南星的生辰了,小郎君又长一岁,如今竟也要二十五岁了。

御马监的奴婢们一早就来了好些, 分批分次地进了清凉宫,各个带了生辰礼和一箩筐的吉祥话,载歌载舞欢庆了一上午。

到下午时, 蔺南星实在被吵得受不住了, 这才把以逢力为首的一群小猢狲们赶了出去。

这下清凉宫里又只剩夫夫两人了,气氛重新安静了下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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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也不显凄凉寂静, 毕竟那些奴婢们带了许多宫灯、红绸挂在他们这院子里,把冷宫弄得和要举办大婚似得, 蔺南星毫不怀疑若不是宫内平日里禁止烟花爆竹, 那些人都能在这儿放起炮来。

这样的氛围,夫夫两倒是很喜欢,这些天里景裕没来找过他们, 他们就自己过自己的小日子, 除了想念蔺韶光外,也算是住得顺心顺意。

就连柴房的榻都被睡塌了,由蔺南星重新打了一个。

下午的时候,蔺南星便打点家务, 收拾那些五花八门,毫无必要存在,却又让人忍不住会心一笑的礼物。

沐九如则是撩起袖子,亲自掌勺,铆足精神给蔺南星做了一桌生日宴,大大小小也有五道菜。

不过他到底技艺不精,最后一碗长寿面放到桌上时, 天色已经有些暗了。

沐九如放下襻膊,甩着手上的水珠走到院子里时,蔺南星正隔着宫门同一个小宦官说着话。

小郎君的伤前些日子已经好全了,便不再戴那覆面了,一张俊俏的侧脸在阳光下被镀上了金边,看着棱角分明,俊逸非常。

沐九如欣赏了好一会相公的身形样貌,直到宫门口的两人谈得差不多了,才靠近过去。

蔺南星听见了脚步声,立即打发走了那人,掩起门扉,回首道:“饭菜好了?”

“嗯,都好了。”沐九如笑吟吟道,“长寿面也煮完了,再晚些吃就得坨了。”

夕阳下的蔺南星让人着迷,沐九如便更加耀眼了,皓齿明眸都泛着柔柔的光,是蔺南星哪怕看上一辈子,都神魂颠倒的模样。

他回头瞥了下宫门,又向后伸脚,重重地把门扉踢严实了,这才走到沐九如身前,低下头在心上人的额头上吻了一下,道:“辛苦祜之了,走吧。”

沐九如脸上微微一红,清凉宫里没有外人,蔺南星的行为也越来越放肆了,两人还在青天白日下,就会对他做些亲昵的行为。

但都不是狎.昵的,沐九如虽说对此有点紧张,却并不讨厌。

他执起蔺南星骨节分明的大手,一边往小柴房走,一边抬头道:“算不得辛苦……就是……萝卜片我切得有些厚,便炖得久了些,但好像太久了,盛出来时不太好看,都碎成了糊糊……还有四喜丸子我尝了尝,像是咸了点,长寿面也切得有些粗。”

他指节拨弄了两下蔺南星的甲盖,道:“但都还能入口……”他轻笑着抬眼,“我尽力了,相公可千万别嫌弃妾身厨艺不精。”

蔺南星的心跳都快被沐九如这一睨给激得飞出喉咙了,沐九如的撒娇杀伤力实在太大,别说是厨艺不精了,恐怕任何人被这样漂亮的一对眼睛看着,都能够面不改色地舔刀片,吞热油。

更别说蔺南星还从未吃过沐九如做的席。

他向来舍不得沐九如受累,烧菜这事儿虽说不难,但要烧好一桌菜,却是个水磨功夫,很是折腾。

今日为了给他过个生辰,沐九如三令五申不许他踏入厨房,就连烧个火,切个菜这样打下手的活,都没让他沾染一分。

他的夫郎独自一人在灶台前,一站就是一个下午,蔺南星感念还来不及,半点挑三拣四的心思都生不出来。

两人回到柴房,浓浓的饭香飘了满屋,桌上是四菜一汤,加上一大碗长寿面,算不上色香味俱全,却也是三平两满的一桌家常。

蔺南星感动得不行,洗手时和沐九如接了个吻,落座时又和沐九如接了个吻,最后还是沐九如伸手,捏住了他那张该吃的不吃,不该吃的乱吃的嘴巴,两人这才开始用餐。

蔺南星呼噜呼噜就对着沐九如亲手擀的长寿面一顿鲸吸牛饮,边吃边赞。

“好吃,好吃。”

“祜之的手艺真好。”

“面条白嫩嫩,圆乎乎的,好生可爱。”

眨眼间长寿面就下去了大半,沐九如见他傻不愣登只盯着面团吃,无奈地夹了四喜丸子进去,道:“也吃些别的,五脏庙若是被面条全撑满了,我那本就磕碜的手艺,就显得更难吃了。”

蔺南星哪能听这些话,就是沐九如自己埋汰自己,他也听不得,连忙一口把大肉丸塞进了嘴里。

嗐,哪有什么咸味,分明就是香香甜甜的!

蔺南星咽下香喷喷的四喜丸子,道:“好吃的,表面柔韧,内里绵软,味道也刚刚好,半点不咸。”他又拿起勺子,舀了些琥珀萝卜,道,“这桌菜我全都我一人吃下肚子,五脏庙也只是刚好满当,我吃什么都不会变味。”

他将软糯的白萝卜咽进嘴里,咀嚼咽下后,笑的见牙不见眼:“这也好吃!”又是一串听得人耳热的奉承话冒了出来。

沐九如拿这人没办法,甚至还觉得小相公这模样颇为可爱,都让他想咬上一口了,但吃饭时就咬人,那饭大抵也是吃不了了。

他只好咬上咸乎乎的四喜丸子,就当在啃小郎君的脸蛋。

两人你来我往地布菜,说着蔺韶光、风兮,还有朝堂关于二人之事的风向,温情脉脉地吃了会儿饭。

沐九如道:“方才怎么又来了个公公?我见你和他说话时脸色有些奇怪,他带了什么消息来?”

蔺南星吃饭的动作一滞,抿了抿唇,表情又变得奇怪了起来,慢吞吞道:“嗯……那奴婢说……景裕今天中午,幸了秦屹知。”

“啊?”沐九如一愣,表情变得和蔺南星如出一辙得复杂,筷子都停了下来,磕进了碗里。

他张了张嘴,想说什么,又沉默了会儿,才叹道:“幸好你同我成亲之后,就被他疏远了……景裕……”沐九如都有些食不知味了,“当真吓人。”

蔺南星刚听闻这消息的时候,心头也闪过一丝和沐九如此刻一样心有余悸的感觉。

不过这种后怕也仅仅只产生了一瞬,是属于下意识的反应。

蔺南星的心里向来门儿清,他和秦屹知对景裕来说,是完全不同的两种奴婢。

蔺南星自跟着景裕起,就是一个低贱的阉宦,而秦屹知却是景裕亲手将人从师长的高位拖下地狱,打造成为仰人鼻息的奴仆。

秦屹知即便沦落为了一条家犬,景裕也永远不会忘记秦屹知曾经高高在上的模样。

而蔺南星则因为从始至终都只是条狗,便无需担忧景裕会对他有不清不楚的想法。

毕竟一个人可以对一条家犬产生占有欲,却绝对不会对畜生产生情欲……至少单单就这方面来说,景裕还没有丧心病狂到那个地步上。

但沐九如的后怕是真真实实的,连那两弯漂亮的眉梢都垂了下来,看得蔺南星都生出了些小窃喜来,他温声安慰道:“是骇人听闻了些,不过祜之你放心,景裕只把我当个奴婢,那些糟心事不会落我身上。”

沐九如回望向蔺南星深情款款的凤眸,轻轻叹了一声:“唉。”

他的脑海里又回想起了一个月前蔺南星带着覆面,不肯见人地模样,又是庆幸景裕只把蔺南星当个奴婢使唤,又是不高兴于景裕把蔺南星当个物件来作践。

蔺南星见沐九如眼珠子都暗淡了些,连忙凑过去哄道:“这世上只有祜之这么一个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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主子才会疼我怜我,屈尊降贵地同我这奴婢在一起,再也不会有另一个像你这么好的主子了。”

沐九如无奈地轻笑,蔺南星立即在被逗笑的夫郎唇角印了个吻,又蹭蹭拱拱地撒娇,好不亲昵。

沐九如被黏糊得都出了热汗:“你这……”他笑着睨了撒欢的大狗子一眼,伸手捏捏这人的鼻尖,道,“怎么在景裕那头硬气得很,被打得没脸见人了还不愿自称奴婢,到我这儿就尽剩痴缠了呢?”

这些天里,两人已经对他们分别面圣时,和景裕起的冲突互通有无了,蔺南星心疼得紧,后来更是对沐九如腰上的那片淤青舔了好久,结果还把那处嘬得伤势更重了。

沐九如亲亲热热地笑他:“小傻子。”

蔺南星别提多喜欢被叫小傻子了,耳朵都红了一截,用鼻子拱着沐九如捏他的手:“我就是祜之的小傻子,祜之的小奴婢,做你的什么我都心甘情愿。”

“愈发肉麻了。”沐九如失笑,把好大一个小相公推回原位,亲手夹了一筷子长寿面,用碗托着喂到蔺南星的嘴边:“别贫了,快吃面吧,都涨了。”

蔺南星眨了眨眼,这下耳朵更红了,整张脸都羞涩又高兴得红彤彤的,快能和桌边的灯笼媲美了。

他张开薄唇,极为珍惜地将面条含进嘴里,一点点用舌尖收入嘴中,都不敢用嗦的,生怕汁水溅到沐九如身上。

蔺南星乖乖地吃着面条,沐九如一边投喂,一边道:“近来朝堂和民间让你拜将的呼声越来越高,若是一切顺利,再过月余我们就能离宫。”

他笑得眉眼沁润:“到那时,你再也不必做任何人的奴婢了,落故。”

蔺南星受到沐九如的笑意感染,也笑得唇红齿白,眉清目华:“嗯!”

他自己高兴了,也不忘夸赞自家鼎鼎好的夫郎几句,笑吟吟道:“还是祜之有远见,几年前就让张宁祥他们去做了生意,不然咱们没那么多钱,便疏通不了足够的关系,没法让朝堂的人都为我们说话了。”

沐九如对相公的谄媚失笑,捏起一个他做的小糖糕塞进蔺南星的嘴里,道:“嘴这么甜,还尝得出糖糕的甜味吗?”

蔺南星将白乎乎的糕点卷进嘴里,立马鼓着腮帮,狠狠点头。

沐九如又是笑逐颜开,他自己也捏了个糖糕,吃了一嘴的甜蜜,道:“不过这回我们这般逼迫景裕,他怕是真要记恨上你了。”

这次他们夫夫两人为了虎口脱险,大张旗鼓地鼓动群臣,让景裕不得不尽快封赏蔺南星,本就用的是阳谋,半点遮掩也没做,只赌一个景裕不舍得蔺南星死。

毕竟景裕把他们的命脉也是捏了个十足,沐九如是皇太妃的身份被曝光,蔺南星必死无疑。

但当下看来,他们夫夫二人许是赌赢了,差得只是个时间,让景裕能够接受被胁迫造成的败局。

沐九如用另一只手触碰小郎君鼓起的俊脸,一路向上,蹭了蹭蔺南星柔软的额发,道:“你真不打算再和他好好聊一回吗?他对你……”

沐九如微微摇了摇头,轻叹一声,道:“你对他不是还有一些期待么?”

蔺南星咀嚼的动作停了下来,糖糕含在嘴里,好似脸又重新肿了起来一般。

一个月前,沐九如曾向他问起过他伺候景裕的那些岁月,蔺南星当时和沐九如对谈了许久,将那些过往丝毫不漏地告诉了旧主,也把他对景裕真正的看法和盘托出。

他对景裕自然是有期待的。

蔺南星不是一个容易交付感情的人,若不是他和景裕也有过亲密无间,相依为命的时光,他不会以奴婢之身和景裕盖一床被子,也不会为景裕这个临时的主子出头到舍生忘死的地步。

正是因为他对景裕有感情,才会变得不理智。

否则他回京之后,绝不可能三番五次正面呛声景裕。

蔺南星在内廷浸淫近十年,还跟过蔺广这样的老狐狸,他完全可以做到在任何人地面前掩藏住自己的感情。

哦,对沐九如这样是不行的,其他人都可以。

总之,即便他不愿承认,也在沐九如的面前竭力隐瞒,但平心而论他确实对景裕有些不太一样的情谊。

并非情爱的那种,而是……也许类似袍泽,也许是共患难,又或许是其他很复杂的,他自己也看不清的……

他在北域征战的那两年,除了最后那几个月一鸣惊人之外,其他时候都蛰伏不出,暗中谋划,全由着白巡那厮消磨北军的兵力。

若不是景裕在京中给了他充足的信任,也给了北军滔滔不竭的支援,北军其实打不出这场胜仗,更无法深入北域……蔺南星也就不会有现在的这些赫赫军功,能用来作为要挟景裕的筹码。

景裕对蔺南星差的时候,确实很差。

可那些好,也是明明白白,不容忽视的。

蔺南星想起他和景裕星飞云散的关系,心里也是一团乱麻,无从理清。

他早已经习惯了无视景裕的存在,只要景裕不烦扰到他的跟前,他不会去想景裕对他的好、对他的坏,甚至会下意识地忘记世上还有景裕这么个人。

景裕的存在,是他背主的铁证,也是永远横在他和沐九如自由生活头顶的阴云。

蔺南星举着筷子,沉默了很长一会儿,灯火在绛纱灯罩内“哔啵”了几下,他才慢吞吞地把糖糕咽了,道:“我不清楚,祜之……”

蔺南星望向自己握着木筷的指尖,不太敢抬眼看沐九如的神色,像是个认错的小媳妇,又像是个委屈的小少年,声音也低低的,沉沉的:“自他登基以后,我同他就再没话可聊了,也或许是我南下监军回来以后,关系就已经变了。”

他拨弄两下白胖的面条,俊丽的星眸在烛火下映着几点亮光,摇摇曳曳。

“就像那种清贫时相互扶持,兄友弟恭的人家,一旦其中一房飞黄腾达,家便也渐渐地散了……我和他,大抵就是可共患难,不可共富贵……”

蔺南星垂下纤长的睫羽,轻轻出了口气,给沐九如挑了筷他觉得味道最好的炒菘菜,用手托着喂进沐九如的嘴里。

沐九如顺从地衔过青菜,吃进嘴里细嚼慢咽,蔺南星用指腹蹭了蹭夫郎唇瓣上的油光,温声道:“但不管什么关系,只要变了,就回不去了。”

沐九如看着灯火下俊逸的相公,眼里慢慢浸入了疼惜。

蔺南星是个极重感情的人,他一旦认定了谁,把谁圈定到了自己人的范围里,便不会轻易地再摘出去,只会对那人很好、很好。

是景裕亏欠了他的南星太多。

沐九如想要说话,可嘴里的菘菜还没咽完,手已快过嘴和脑子,柔柔地覆在了蔺南星的脸上,怜爱地从眼角抚摸到耳畔。

他咽完吃食,才安慰道:“你说的是……全怪他不珍惜你,我家落故不论是做友人还是做奴婢,都是世上鼎鼎好的。”

他偏心偏到了蔺南星的心窝里,难得失了仪态,愤愤地撇嘴道:“水至清则无鱼,做主子的哪能不懂这个道理,便是奴婢也是有私心、有私情的,他过于苛刻你了。”

沐九如的红唇都气得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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