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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 24 章 裴方(一)
“……我也一直心悦你,阿雀。”
一句话,打了徐鸯一个措手不及。
连日以来,卫崇既莽撞又小心,既乖张又诚恳的模样也终于找到了缘由。
当徐鸯还略有些得意,只把卫崇当作十年前那个虽然跋扈却也窝囊的皇子,只把他当作表哥,觉得自己靠着那些对他的了解便轻易能掌控住他时,卫崇却不过是——
不过是喜欢她而已。
因为喜欢她,所以在夺回京城后第一时间便来救天子,因为喜欢她,所以这一路上再急躁也尽量把事情做圆满,因为喜欢她,所以寻狗来讨她的欢心,大事小事都拿来滋扰她,无非是想多见上几面。
而她呢,方方面面都考虑到了,拿皇位试探,用封赏安抚,并妄图用宠信笼络,只唯独不曾想过,十年不见,卫崇倒反而对她生出这样荒谬而不适宜的情愫来。
情不知所起,更没有落足之处。
“什么‘说来话长’,什么‘难言’!我就最看不惯他那模样——”卫崇顿了顿,看了看徐鸯的眼色,又继续气愤地把披风往衣桁上一甩,“何必要答应他?就该让他下不来台,在他自个儿王府门口,让他狠狠地丢一回老脸!”
徐鸯看着他自进门起就一番发泄,末了,才幽幽地问:
“骂完了?”
“……没有。”卫崇说,“陛……殿下难道一点也不气吗?”
“我气啊。”徐鸯平静地说,“我气你这么久了还不长进,方才是不是险些就被卫翊抓到了?若在京中,自己的地盘,我是不会管你的——但这是在淮州,军中上下,连我说话前都要三思,你若是实在有气,就都趁早在这儿发完了,免得为那么一两句气话,到时候把大事耽搁了。”
“那不会!”卫崇忙道,又生怕徐鸯不信,举起手来,发誓一般道,“殿下教训的是,再没有下次了——也是那彭城王实在没脸没皮,我怕殿下被他那些手段欺瞒……”
说到一半,见徐鸯仍冷冷地看着他,他又挠挠头,没了声。
待他终于不再辩解,徐鸯的神情才缓缓软了下来。她叹了口气,主动去帮卫崇把那披风拿下来,细细理好,良久,直到卫崇神情不自然地伸过手来,把披风接过去,她才停下动作。
“你觉得他是想讨好我,想拿孩子来赌我心软,从而更进一步接近我,所以才生气,是不是?”徐鸯没有把披风给他,只问。
“难道不是吗?”好在徐鸯没抬眼。
半晌没回话,她只是有些不快地“嗯?”了一声。
这声一出,卫崇当即打了个激灵,眼神变得清澈起来。
“就是……就是听说那穆广原先有未过门的婚约,和也取消了,陆氏又善妒,他家中连个婢子也没有。他二人成婚数年,陆氏无所出,穆广竟也不纳妾、不过继,就这么熬到了他唯一个儿子落地……”
徐鸯扬眉:“听起来都是些捕风捉影之事嘛。究竟‘勾’了什么,‘惑’了什么?”
卫崇张口,又讪讪闭上。足足想了一夜,徐鸯想明白了。
正如她先前所意识到的一样。抛开立场,徐温将她留在东宫,实则是非常漂亮的一步棋。
来报信的人是在旋门关破后出发的,身后就是大军。也就是说,徐温可能只有一个时辰不到的时间。
他若是不逃,手上没兵,只能在朱津的手中苟延残喘。彼时卫崇还不过是个太子——她是侥幸受朱津看重,登基称帝,但谁又能确保朱津同样看重卫崇?
他若是只带卫崇,甚至带上徐鸯一齐南下,那就更不可行了。
没有徐鸯留在宫中,朱津会很快察觉到不对。洛阳地势特殊,四面都有关隘,说不定还没出那关卡,徐温便会被劫住。
哪怕他哄骗母亲说能保全徐鸯的性命,其实也不是全然的谎话。洛阳城破,徐鸯顶替了太子的身份,面对的是朱津,以她的机敏,尚有一线生机,而寻常的百姓官眷,面对那乱军,有再多的才智也没处分说。
运气好的能活下来,运气不好的,就像她的母亲一样,只能成为那累累白骨中不起眼的一架。
当然,这也就是一时的生死。如是张扬。
徐鸯的双眼猛然睁大。
酥麻夹杂着疼痛,甚至还有丝丝缕缕方才还未褪尽的酸意,顺着那块皮肤一下子钻进了她的心来。
好在她一向自持,不曾失态,好在卫崇也还记得稍微遮掩一二,至少殿下站着的宫人是瞧不见这隐秘的一咬……不、不,都怪这混账!三日不骂便上房揭瓦!
毕竟郭茂离京了,聂永也离京了,京中那些趋炎附势的世家,从徐鸯这里找不到往上爬的路,又能找谁?当然又一窝蜂地趋奉卫崇去了。
在她不曾注意的时候,卫崇的性子也在慢慢变化。或者说,是原形毕露。
但他也实在太……得意忘形,越来越有原来那个“太子”的模样了。
徐鸯冷冷地瞧了他片刻,直瞧得卫崇那不知从哪冒出来的勇气又像泡泡一样破了,伸手欲握住她的手,又被生生地瞪得缩了回去,讪讪道:
“臣当真只是随口问了一句,也不是刺探宫中的事——臣还是司隶校尉呢!总要问一问出入宫的大小车架吧?”
“——你还记得你是司隶校尉?”徐鸯一点儿不吃他这一套,只反问,
“这半个月,你可做了一件监察京畿的事?恐怕反而是收了一府院的礼吧!”
闻言,卫崇果然缩了缩头。
“……他们非要送,又不是我亲自收的,我都交给子茂了……”
徐鸯冷笑一声。但她不再厉声责问,而是收了视线,把舆图小心地收了起来。
就在卫崇以为此“役”终于过去,也伸出手来,觍着脸要帮忙的时候,她才慢悠悠又开口。
“那这回就不必劳烦司隶校尉去查了,朕直接告诉你,今日,朕也要去南宫——”她又顿了顿,重新措辞道,
“——朕也要宿在南宫。”
说完这句话,仿佛方才心头的什么酸涩什么酥麻都已一吐而尽,徐鸯猛地又缓了口气,才笑笑,看着呆住的卫崇。
“你若无事,先退下吧。”
在那安静的夜中仔细捋过一遍,徐鸯才发觉了这个计划中不对劲的那个地方。
徐温带卫崇南下,当然不是为了隐姓埋名,让卫崇在军中吃上十年的苦,最后回京看着徐鸯高坐明堂的。
——他应当在离京后,稳定局势后,便振臂高呼!
尤其是皇帝被朱津杀了,徐鸯这个“假太子”登基之后。
不论是募兵反攻洛阳,还是就在淮扬一带重新建立一个小朝廷,都是可行的。
只有这样,卫崇这个被他救出京的太子才有用!只有这样,朱津攻取洛阳,又杀了皇帝,如此费尽心思做的这一系列事,才会落了空!
没有皇帝,洛阳也不过是座城墙稍高一些的城罢了。
多么漂亮的一步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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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但徐温没有。且并不是以往那样,近乎于嫁夫随夫的心,而是要像她稳住孙节,稳住王琬,那样的“赤诚”。
“逼”这一个字,其实并不能全然概括她对聂永的歉疚,但她依然选择了这样的说法,为的就是不那么惊到聂姜。
也许是她有些太托大了,她确实不曾想到,聂姜竟会沉默……竟会不接她的话。
徐鸯有一瞬的迷茫。很快,郭茂得了允诺,大喜告辞——虽然以他那冷硬得几乎没有什么表情的面容而言,这大喜也不过是些许微笑罢了——殿中顿时只剩卫崇一个,磨磨蹭蹭。
徐鸯眼皮不必抬就知道他又有话要问。
在孙节用目光赶人之前,她宽容地开口:
“徐将军且留下吧。”
闻言,卫崇得意地朝着孙节呲了呲牙,才又上前几步,朝她行礼。
“……有事就问。”徐鸯低声笑骂道。
“那臣就直说了——这兵马咱们是有的,不光是有几千,连十万都是够的。但这粮……”卫崇挠了挠头道,“咱们本就缺粮,这几千人的粮食也不是个小数啊,我该从哪挤出来……”
徐鸯了然一笑。
“不需要你挤出来。”
“……等等,陛下难道不打算给?”
“给当然是要给的,但给的不是‘咱们的粮’。”徐鸯慢条斯理地翻出一本奏表,倏地扬手,砸进卫崇的怀里,又道,
“其实你应当是最了解这粮要从哪里分的人——这几日与那些信使相处,他们没跟你说都带了什么‘礼物’进京吗?”
奏本轻飘飘的,但许是徐鸯砸过来的缘故,卫崇反而接得手忙脚乱了,足足过了好半晌才把那写着字的一面翻开来。
正好停在周隽那两列上。
周隽所献:粮食两千石,金帛数匹。
再一看,那奏本中明明用朱砂还写了两行小字。
“今夜子时……”
卫崇心里一跳,哪里敢再读,诺诺地把那表收回袖中,再偷偷抬眼看徐鸯。
这回,虽然徐鸯仍是没多分给他一点目光,但不知为何,许是他袖中藏着那方才被徐鸯没好气地砸过来的奏本,便觉烫手无比,连带着把胸口那滚烫的血也烧起来。因而再看徐鸯时,哪怕只是那半张侧脸,容色冷淡,也觉得这样天人之姿,真真是越威严无情,越引人情难自已。
何况帝王虽然嘴上不留情,那手指抚过他的背时,分明也是温热而爱怜的。
但不等她回神,聂姜竟还是开口了。
“……陛下难道一直记挂着这件事么?”她小心翼翼地捧起徐鸯的脸庞,“……妾只是想想便……陛下实在是……”
等徐鸯抬眼,便见聂姜已然眼里噙了泪花,她顿时真的无措起来了,忙道:
“也不是一直!只是对聂家有些歉疚……”
“该是我聂氏歉疚才是呢!”聂姜一边哭得梨花带雨,一边竟还厉声驳了回来,“陛下为何会觉得歉疚——若是我父有为,陛下又何苦在这宫中为人所欺压足足十年!——陛下怎么会歉疚!”
她说到后面,竟有些语无伦次了。
“不,这事……这事不止是你想的那样。”徐鸯又有些茫然了,只小心劝道,“确实是朕为了逼你父亲反朱津,做了些不择手段的事……”
“不拘是什么‘坏事’!妾相信,陛下自然有陛下的道理!”聂姜再度打断她,又吸了吸鼻子,哑声道,“况且陛下不了解妾的父亲……他虽然没有陛下这样果决的魄力,但若是他不愿的事情,不论如何‘逼’他,他也断然不会做下的!
“——陛下,我父若是要反朱津,要援洛阳,那当然是因为父亲真心想救陛下!”
不论是亲手抛弃妻子的愧疚也好,还是不忍看见身份败露,被朱津处置的徐鸯也好。他做下了前九十九步,最后一步,终究是没能迈出。
所以徐温在南方打拼十年,出生入死不知数十、数百次,才勉强换回能回京的势力。
现在,徐鸯不带情绪地思考整件事,甚至会为了徐温最后那没有落下的一步可惜。
……她已经彻底学会用徐温那样冷血的视角来处事了。或者说,因为是“师从”朱津,她的冷血比起徐温有过之而无不及。
她一面冷静地觉得讽刺,可悲,自己终究还是走到了理解徐温的这一步,一面又觉得在这样清静的夜中,思绪确实格外明晰畅通——
私情误事,尤其是国家大事!——她不能做第二个徐温!人说病来如山倒,病去如抽丝。皇帝这一病,到了上元也没好全。
年节一过,休沐日也过了,朝中本该又热闹起来,但年后的头一场常朝却罢了。那些朝臣再一问,皇帝生了场病的消息便长了腿似的,立刻扩散了开来。
当然,得知此事的,都是些消息灵通的要员。
京中百姓又不参与朝会,只照常热热闹闹地办春会,赏彩灯。甚至,或许是今年刚从战事中安顿下来,劫后余生的原因,人们恨不得用这一场热闹的欢庆把那战事的烟尘味尽数洗净了,于是今年的灯会比前些年朱津在时还要盛大三分。
又是改了元。景和初年,当真是和和美美,普天同庆。
那些从各地得了消息,马不停蹄往京中送信的信使,也到了。
正是这个时机,在章德殿闷不吭声养病的徐鸯终于传召了卫崇。
她毕竟常年受累于这具孱弱的身躯,深知身体康健是如此重要,因而这一回还真是学乖了,老老实实地在榻上躺着,一点点地尝试把精力给养回来。
卫崇进宫时,看见的就是这一番药味弥漫,光晕昏沉的场景。
仿佛这殿中的薰香也沉甸甸的,压在人的心头。
易地而处,她若是站在徐温的位置,若因私情而生的犹疑,以至于错失良机,真是千不该、万不该。
——换言之,既然从一开始就决定与卫崇虚与委蛇,决定欺瞒他、利用他,而且早已做下了这些事,那她当然不能在这当中生出什么节外生枝的怜悯与情愫!
若真有那么一天,她对卫崇也无法狠下心来了,等着她的,等着这一朝臣民的,恐怕也只有同徐温一样的下场。
她不该真因卫崇做了什么事而牵动心绪。她宁愿用那样假惺惺的、腻歪的纵容态度对卫崇,也不该对他发怒了。
毕竟他不过是军中唠嗑的时候听过几嘴,此刻如何能把这种八卦记得清楚?何况皇帝这么一说,再回想起来,确实听的大多是些夸张的、作不得真的事情,连他自己也不确信了,又怎能说出来取信天子。
于是卫崇又抓耳挠腮地认真想了半晌,直到徐鸯抬眼来看他,似带催促,才急忙又道:
“……有一事!这女子原先的出身确实不好。与穆广相见前,不过是金城郡一猎户之女,听闻是穆广闲暇时进山打猎,她撞见了,却装作不识,二人定了个什么赌约,赌谁猎的东西多,结果这陆氏竟——”
这一回,他说到半截,却被徐鸯乍然打断。“这……我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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猜想,陛下既然有把握让我领军出京,八成是早便给聂永送了信。”孟尚道。
“这我知晓,聂永叛朱津,就是那个王……王什么与聂永联络的,孙节传的令,不就是天子之令么?但我疑惑的是如何。那王什么……”
“王邈、王司空。”孟尚小声提醒。
“……那什么空。他不都死了多久了,陛下总不可能命死人再为她从中送信——我瞧那聂永也是谨慎极了,若随便命个什么人去青州,他断然不会信。何况从洛阳到青州,可不是出个门就够了,那足足有千里!”
不止如此,还有卫崇不曾说出口的疑虑——就算天子真的找到了适合的送信之人,送信过去,聂永为何就真的愿意奔袭千里,来救洛阳?
难不成,天子当真如此信任聂永。
并非是他多疑,也并非是他想不到背后的原因,不过是希望孟尚说出些更令人满意的答案罢了。端看卫崇此刻,与那看着主人走近陌生鹰犬而龇牙咧嘴的鬣狗又有何异?
孟尚大抵也是感知到了,哪敢提逢珪的名字,只道:“聂将军本就是忠良之人,虽在朱津手下,却也不曾与贼为伍,对‘上’待下都是秋毫无犯,这是其一。还有便是……
“将军是忘了么,聂将军与陛下,原也有一层渊源在的。”
“——陆菽善于打猎?”徐鸯问,“那她骑术、箭法,应当都不错喽?”
“车里的话,我没有同你说清楚。怪我。”徐鸯道,“你这是早便笃定他是为了……‘勾引’我,所以看什么都觉得是这样了。或许对于大部分身子重的姑娘家,这一招是会管用的,但你若是设身处地,站在他站的位置来想——”
“——我才不像那个草包一样呢!”
这就实在蹬鼻子上脸了,徐鸯原本温和的神情一下子垮掉,她瞪了卫崇一眼,才继续道:
“——不管‘你’是谁!总归你要讨好一个姑娘,还是要在这种事上讨好,但凡能瞒住自己有子嗣,当然是尽其所能地瞒住!这就像在山上那回一样——他难道不怕,万一我不喜欢呢?”
卫崇眨眨眼,似懂非懂。
“可,若不是为了讨好殿下……”
“站在他的位置来想!”徐鸯把披风往卫崇怀里一塞,急急地打断了他,“他已经信了京中皇帝时日无多——不然为什么在外的将领从未收到过皇帝的指示,御令也都是通过皇后之口来传达,又有太医令的话作为佐证——那么,他想贪图的当然是篡权!所以他要讨好我这个皇后,进而讨好我肚子里的下一个皇帝,这是我们先前早便猜出来了的。
“但他现在变了!他不怕皇后被冒犯了,更直白地说,不怕因此而惹怒未来的皇帝了——因为他笃定皇后肚子里的这个绝不能即位了!”
说到此,卫崇才倒吸了一口凉气,喃喃接话道:
其实宫中的药顶多是养生调理,对于见血的伤口,哪里比得上军中的药来得快?
但徐鸯不必抬头,也知道卫崇又轻易地满足了起来。她顿了顿,抿唇忍住笑意,又问:
“好了。你来时说的事是什么?”
此言一出,卫崇才好像终于想起那个被他扔进殿里的“人”。二人打了这么久的机锋,此刻低头一看,才发现那人早已没了声响,也不知是死是活。
卫崇有些心虚地咳了咳,大抵猛地想起自己方才踹那一脚,又刻意拉高了声量,道:“是这样的!我听他言语之间,分明又是个朱津的走狗,不过跟逢珪有仇,来挑拨离间罢了。陛下放心,我不曾信,只是此奸滑小人死了应当也无碍的……”
也不知道是听见了哪句,徐鸯悄然抬头,看向那具几乎不成人形的身体,眯起了双眼。
第 25 章 裴方(二)
“……陛下是这么说的?”孟尚问。
“是这么说的。”卫崇道,他似乎根本坐不下来,又从椅子上倏地站起,走了两圈,摸了摸墙上挂着的宝剑,才哼哼唧唧地又接着说道,“我看先前的担心都是多余,陛下明明心里一直记挂着我,一直替我着想。只是陛下考虑的事情多,那朝上又人多眼杂,不方便宣之于口。你看,我私下里一说,陛下这不就应了我了?”
“是吗?”孟尚看着他,试探一般地问道,“我怎么觉得陛下这答话却是显得有些……疏离?”
话音未落,卫崇便遽然转过身来。
孟尚本就小心翼翼地看着他,见状,立刻干笑了两声,连道:“——许是在下多心了!必是我多心了!”
这几日里,旁人都是忙得脚不沾地,唯独徐鸯,是彻彻底底地闲了下来——于战事上,尤其是攻城略地之事上,她确实不如手下这几员大将擅长。
她得了空,连着好几日都拉着陆氏去跑马场,一跑便是一下午。
从往常那样只敢驱马踱步,到如今,她能够自己在场中纵马小跑一段了。用陆菽的话说,已是进步神速。
当然,也亏得她从朱津那儿“继承”的这匹马,实在温顺。
第六日,她大着胆子在马场中跑了整整两圈,竟也囫囵跑了下来。在孙节夸张的赞叹声中,一直这么跑到场边看着的陆菽身边,从马上跳下。
徐鸯满意地又拍了拍那马儿,只觉得浑身轻松。她一面扬手示意孙节把马牵走了,一面转头,在走出马上的泥道上,与陆菽有一搭没一搭地聊着天。
“朕果然没看错人……你是个好老师。”
“陛下谬赞了。陛下原先毕竟是学过一二,并非是妾身之功。”
“学过是学过,再捡起来,与初学者也没有分别了。”徐鸯叹道,又问,“你在雍州时常跑马吗?朕瞧你其实也有些生疏了?”
陆菽讶然,又笑着道:“陛下好眼力,妾身在雍州,确实不常纵马了。”
“为何?”徐鸯随口问,“穆孚不许你出门见人?还是碍于市井中人多嘴?”
“不,陛下想岔了。”陆菽笑笑,“雍州牧没有为难过妾身。是妾身自己不想再嫁、不想再像少时那样放纵了。”
徐鸯停住了脚步。王琬告病一事,很快被沙州不断传来的捷报所掩埋了。
认真说来,连昆仑塞一役的信,其实也是这两日才到。毕竟写信的一军主帅已经马不停蹄地回京了,剩下的部将们,能稳住阵脚就耗费了大半心神。等他们再想起写信回报,确实已是两日之后的事了。
徐鸯收到信,在京中大肆宣扬了一番。
不仅如此,因着先前讨伐雍州的那些有功者,其实都还排着队等着领封赏呢——沙雍二州的战事毕竟是接踵而来的,战事未歇,皇帝当然不会急着论功行赏——所以,一等大军返京,徐鸯便又把先前打雍州的将领也点了出来。
两边一数,不拘是扬州军,还是归顺的许州军,或是京畿人士,甚至是在打雍州、打临州时归顺的青年才俊,光是中郎将、校尉就有几十人。
再加上,此番,她还把先前故去的人也都点了出来。与韩均一齐,凡是生前有功的,连那被朱津命狗生生咬死的曹籍,也得了皇帝予的谥号。
这一通封赏,可谓是浩浩荡荡。这庙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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并没有摆着什么贡品。
若是真的后人笃信,重新拾起这些供奉之事,那,以这庙如此洁净来看,那塑像前应当早便填满了各色贡品,而不是像现在这样,只有一两个,像是只有一个人在上供一样……
这个上供的人是谁,不言而喻。
徐鸯停在那塑像之前,回头看向卫翊。
如此幽静的一处庙,只有他们二人,她却一点也没有紧张,而卫翊,更是满面志在必得。
“彭城王带我来,想必不是只让我瞧瞧这庙,而是有要事相商吧?”她问。
说实话,她特意将卫崇留在车内,确实多少希望这个油滑的卫翊能够开门见山一回。但可惜的是,这句她抛出的话茬被卫翊稳稳接住,显然当做了她沉不住气的又一例证。
“殿下别急。”卫翊笑道,“小王是带殿下来观赏的,当然要先给殿下讲讲这庙的往事。”
徐鸯心中纳罕,只面上不显:
“哦?怎么个说法?”但,虽说她是这样通情达理之人,可也不代表卫崇想做什么,她就要照单全收了。不说旁的,她从前养狗,也是这样喜爱,可若那狗儿不听话,哪日钻了墙角溜达出去,再灰溜溜地回来时,她心疼归心疼,却也是要狠狠饿上两顿,甚至打上两顿,方能让他把这难过刻进骨头里。
若不然,知道了主人舍不得,难保没有下回,下下回……
再有几回,这畜牲可当真是不必要了!
话又说回来,卫崇是个能跑会跳,能文能武的活人,他有自己的主意,也不至于真拿猫啊狗啊的同他比对着。徐鸯则更是断就断了,从不拖泥带水。卫崇回京至今,他二人八字都没一撇,还不至于就到“要”或“不要”的地步。
这也正是徐鸯犹豫的原因。
她还没想好什么时候给卫崇开这扇门,甚至,还没想好要不要给卫崇开这扇门。
这事被卫崇阴差阳错地捅破了,也算是解了她这不必要的优柔。
就让卫崇“领这个情”,又如何?因而此番她也平白洒脱起来,就这么随手一指,把卫崇指去了崇德殿。
这两日,崇德殿中可比章德殿还要热闹几分。
卫崇住进去,当然是在“偏殿”。但他早打心里认定了这崇德殿已是囊中之物,进去头一桩事,不是旁的,倒是巡视一番。
正殿之中,除了仍零星有几个宫人仍在准备,其余满满当当,几乎尽是封后大典要用的用具。
想也是,“徐鸯”又不会真住进来,而他这个自诩的“真正的主人”更是不方便常进宫。若再多置办些东西,只为了这一出戏,反而铺张浪费,不值当了。
卫崇一面想着,一面命那些宫人先行退下,自己先把这些东西过了一遍,从“嫁妆”到“婚房”,一应俱全。心里早泛起蜜来了。
不过瞧见那嫁衣时,却愣了愣。
只见这袆衣被挂在衣桁上,正正摆在殿中央,其实卫崇一进门便瞧见了,不过是此刻凑近了瞧,瞧见其上绣着的暗色细纹,流光溢彩,好不华贵。
他先是被震撼,尔后又警觉起来,才后知后觉地明白——这册封大典,合该是有个“徐鸯”要站在皇帝身侧,接见众朝臣的。
……但徐鸯从未同他商议过这件事!
而且,看这袆衣的尺寸,显然不是为他这个“男子”准备的!
真可是绝处逢生,正在喘息窃喜之时,前方又遇一悬崖绝壁。
他几乎想立时便冲出殿去,到徐鸯面前再卖个乖,好赖把她的打算给弄清楚,只是生生忍住了。
“想必殿下也见过各地的庙宇、宗祠。这一处庙实在算不上特殊,既不破旧,也不华贵。”卫翊道,“殊不知,我卫氏先祖当年起事,就在这样一处破庙聚集了最初的兵马。彼时,正是在这缺了半个指节的塑像前歃血为盟,才有了如今的江山。”因是巡行,相较于那行军而言,这一路带的人少多了,走的也慢多了。
每每到一处州郡的治所,他们便会暂时停下来。整顿军务,探查民情,当然,还有最重要的是……监察各处官员。
本朝原是有监察各地的机制的,甚至勉强可以形成体系。只不过,先帝昏聩,天下又四分五裂,这几十年里,别说是监察了,别起兵谋逆,便已算得上是群雄当中的“忠臣”。因而这所谓的监察机制,也是各家顾各家,名存实亡。
这样的情形下,上头没有个天子压着,各处都是“土皇帝”,当然是怎么舒服怎么来,横征暴敛、欺男霸女者,不在少数。
当中确实也有些像范朗这样的正人君子。然而乱世中,总是不择手段之人要更占些便宜。
这一路,离淮州越近,离京兆越远,也就是离天子越远,那些虱官懒官便越多。
那些人,对徐鸯是尊敬有余,畏惧不足。毕竟一者她这“皇后”之位毕竟才坐了不过一两个月,二者,南巡的帝王不少见,南巡的皇后可谓是头一遭了。
只不过,有逢珪与卫崇在前头装样,更有“皇后”的这层身份,这些青淮二地的官员,也都极尽款待。
但吃好喝好之后呢?
——他们就没想过要听皇后的话。甚或他们也不全然畏惧皇权。
这样恭敬,当然也是为了把徐鸯,尤其是她身后坠着的这一长串军队,和和平平地送走。
算盘打得是不错,奈何徐鸯的手段可不是这一招便能应对得了的——
正因为对方待她的轻视,她光明正大地摆出一副青春少艾的天真模样,这里逛逛,那里瞧瞧,“享乐”的同时,也把各处民情摸了个底朝天。当那些官员锣鼓喧天地欢送了她,她再送信回京,五六日后,当那革职查办的诏令,甚至还有负责清算的天使,一齐抵达时,她的车架早已走没影了。
或者,更严格地说,她的人早已走没影了,但她带来的军队还有大半驻扎在城中。
此番她轻装简行,这个军队也是轻装简行,认真数来,不算那些随军带着的“小朝廷”里的文官内侍,以及这些人带着的随从,只论足数的部曲,也就两万左右。
大都是卫崇手下,身经百战的老兵。对刘肃是不够的,若刘肃当真知晓是她出京,还只带了两万人马,但凡他真有些胆魄,点兵来抓她,恐怕还真不好对付。
但对这些地方豪强,那是绰绰有余了。
别说两万,留个五千人马,守住城门要道,围住官衙,若有兵营再多留两队,拿着御令进去逛一圈,也都是足足够的。
他把手一指,指向二人面前那端正坐着的塑像。
于是徐鸯方顺势看去,只见那塑像前果然断了一个指节。
这事,她也是知晓的。不仅她知晓,几乎所有的孩童小时都听过这高祖发迹的故事。
只不过故事中,高祖一路发迹,从淮州打到临州,再向南,等到他称帝回到淮州老家时,早已找不到那个小庙了。
徐鸯扬眉,会意地问:
“——那么,这庙,彭城王是如何找到的呢?”
“这便是小王要告诉殿下的了。”卫翊柔声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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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殿下不是想问,为何小王不曾送那孩子来见殿下吗?……此事,实在是有隐情。还望殿下听了之后,莫要怪罪。
“……你但说无妨。”
“当时,这孩子还未出生,亡妻怀胎五月,总是身体不好,小王便命人去寻擅妇科的大夫。奈何这些大夫来看过了,都说诊不出病来,连个调养的方子都拿不出来。
“再后来,是一个野道士在王府门前做法,说这府中瑞云绕梁,乃是有大富大贵之兆。谁人不知孤是卫氏宗亲,彭城一国之主?因而小王本也没有把他当回事,只不过死马当活马医,这孩子快要出生了,亡妻却日复一日地消瘦下去……
“小王实在痛心,就命人把那道士寻回来。但找到他时,他已遁地而去,只留下一道符纸,上面写着一处方位。
“孤无奈,只好点了人马,亲自找过去,谁曾想,就循着那个方位,在山间找到了这间庙。找到这庙的时候,这塑像竟开口,吐露人言,说家中麟儿将要呱呱坠地,让孤速归家。而孤正在惊疑之中时,便见这庙宇的正东方向,好似一条金龙从天边跳入凡间,正正好落在彭城王府的方向——”
当中,卫崇是名正言顺地又升了一升,从车骑将军被擢升为大将军。
名副其实的一人之下,万人之上。
毕竟是他亲自统兵,打下了临、沙二州。而许是因为这也不是卫崇头一回丢下大军回京了,京中朝臣也大都见怪不怪。
何况这回他是带病回京——没见太后那样宝贝着呢吗,都休养进宫中了——倒没有像上回那样惊起波澜。
或者说,惊起波澜的,是另一桩异事。
且说这几日里,卫崇是称病,再没上过朝堂。
他舒舒服服地赖进了后宫,还累得徐鸯为他特意想了个遮掩的借口——说是太后担心侄子,加上卫崇家中又没有一个掌事的,特意要请进宫来住着,好生养病。
因而也可以说,这几日朝中的事,他其实是不大知晓的。
除了每日努力在徐鸯面前搭上几句话,努力在陈晊看病时探听一下徐鸯的情况,对于他而言,旁的事,诸如某某升了官,或是某某又被申饬了这等的事,当然也算不上值得注意。
不过,也是真正住进……藏进章德殿中,他才亲眼目睹了徐鸯的忙碌。
尤其对比先帝时的“盛况”——他的脑海中,也没有其他可对比的皇帝了——便显得尤为震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