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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几乎是事必躬亲。
所以没两日,她便没空再搭理卫崇这个“住客”了。百无聊赖之下,他只好溜出章德殿,在宫中——有岑先的“监管”之下——走走逛逛。
这样过了三五日,都有些宫人认识他了。
也是这三五日中,不知为何,宫中竟又渐渐热闹起来。往常安静空旷的宫道上,时不时有宫人抱着东西走过。
起先他还以为是要过年了,但很快又想起,这会儿距离年关还有个把月的时间,再早准备,也不至于这样大费周章吧。何况如今北宫正经住着的,不过是徐鸯和徐太后二人而已。
偏偏连身后的岑先也闭着嘴,跟个锯嘴葫芦似的,没有兵刃,是一句话都不能从他嘴中拷问出来。
越发激得卫崇心痒痒。这一回京,卫崇日夜兼程,几乎是拼了命地赶路。可苦了他胯/下那匹骏马,随他征战多年,险些就这么跑死在道上。
等他过函谷关,消息也终于传到京中徐府。孟尚紧赶慢赶地出来相迎,见到的就是他这样狼狈的样子——十余日不曾休息,眼下尽是乌青,连衣袍也满是灰尘,哪还有一个车骑将军的模样?
下马时,若不是孟尚眼疾手快,上来扶了扶,他恐怕一个趔趄,就要摔倒在洛阳城门前了。
“将军怎么这么快就回来了?”孟尚掺着他,低声问,“可是出了什么事?”
但卫崇缓了缓,就径自推开他,驴一般的倔脾气又发作了,一定要一脚深一脚浅地自己走进城。走了两步,才想起回孟尚的话。
“……无事。我回来瞧瞧陛下。”
这话孟尚当然不好接。三人将马匹与财物送回客栈时,这一夜已然过去了,连绵山脉映着霞光万丈,好不漂亮。
那店家自然是千恩万谢,不仅把房钱免了个七七八八,还不知从哪翻出个信物,叮嘱他们只消去不远处的孟城码头,找某个姓覃的船家,再把这信物递过去,保证给他们平平安安,准时准点地送去点苍关。
去处知道了,一切便好说了。
何誉是骑着个小马驹的,不必再操心坐骑的事,可徐鸯卫崇二人却是两手空空。徐鸯原还想着用那道法赶路,被卫崇这么一劝,她又那么一答,她自己觉得是没说错什么,可二人气氛仍是有些不对劲,在这个关头,她就更不敢提此事了,拿着那当玉抵来的一包银钱,正打算就在客栈里买下两匹马,却被何誉拦住了。
这何誉,看着身形健硕,手却是不一般的灵巧。他随便找了个木材店,手下敲敲打打,指挥徐鸯又把几块板子拼起来,不过两个时辰,一架光秃秃的小木车便被他造了出来,再垫上些稻草,铺上张被褥,也是个能载人的小车了。
他做的时候,徐鸯就在旁看着,满心惊叹,大惊小怪的。
卫崇有些看不下去了,低声提醒:“你自己山门里没有这些车具木器吗?怎么一副没见过的样子。”
“我没见过现做的!”徐鸯同他咬耳朵,叹道,“我师兄……我师兄从来都是直接掐手决,用法力,这还是我第一次见有人会用手做木工呢!”
破破烂烂的小木车,由那小马驹慢悠悠地拖着,一路颠来颠去地穿过了群山。他们互通了“身世”,又有前一夜的经历在,三人感情不比寻常同路人,还论起次序,正经称起兄弟来,加上何誉当真有一副好嗓子,一路行一路唱,这山路竟也不觉得艰难。在第三日的傍晚,他们终于赶至孟城。
许是见多了奇人异事,城门口的守卫也不过多看了他们两眼——多看了这浑身刻着粗糙二字的小木车两眼,也不曾阻拦,大大方方地放他们进城了。
这孟城可比丈林村繁盛多了,甫一进城,便有不少街边叫卖的,直把徐鸯的魂都给勾走了,这里瞧瞧,那里看看,恨不得眼珠子都黏在这些个摊摊铺铺上。
这回轮到了卫崇,不仅要架着马车,还要一只手紧紧抓着徐鸯,防止她不知什么时候、不知看见什么感兴趣的物件,指不定一下就从这小破车上弹射出去了,好不辛苦。
何誉把二人动作看在眼里,道:“卫老弟也不必这么紧张,小徐姑娘自有分寸的。”
卫崇摇摇头,好笑道:“她能有什么分寸?”
不料徐鸯眼神死死瞧着那些摊铺,耳朵却是听着八方,发尾一扫便搭在卫崇手臂上,她倒仰过头来,冲着卫崇气鼓鼓道:“怎么偷偷说我坏话呢!”
“哪里说你坏话了?”卫崇道,用手护住她,“怕你失手跌下去而已。”
“好吧!”徐鸯很快又原谅了他,把脑袋转转,又坐了回去,但又想起什么似的回头,道,“卫兄其实不必担心我,我能护住自己嘞!”
卫崇轻嗤一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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道:“我哪里是担心你伤了,我是担心你把人家摊子撞坏了,本就靠当那玉才得了几个钱,别到头来别都赔完了!”
“什么男的?”徐鸯探头望去,“哪里?哪个?”
卫崇却长手一扬,生生地把她摁了回去,低声道:“噤声。”说罢,抬脚朝方才何誉看着的那个方向走去。
就算是徐鸯,见两人这番动静,心底大概也有了个数,默声跟了上去。
这街头巷尾形形色色的行人之中,奇人异士不在少数。这里毕竟正处论剑大比的院舍大门口,那比血还晃眼睛的红墙便是这五年来江湖兴衰的见证,在此住之人,确实正如那船家形容李畴的说法一样,非富即贵。
人道是钱多能使鬼推磨。
不论这一条长街往日里怎样,单说这临近论剑大比,一个个名门正派的弟子在街边逛着,好似那一个个直往外漏碎银的钱袋子在街上直蹦哒,哪个不是财大气粗,出手阔绰,又有哪个不是锦衣玉带,放浪形骸?
也因此,这街上打扮朴素,又灰仆尘尘的旅人,实则是少数。
若这旅人不仅衣着质朴,神情更是小心谨崇,时不时环顾四周,便更加突兀了。
何、卫二人带着徐鸯,神色如常地往街边逛去,一路经过那些专为江湖中人准开设的店铺,还停下来,略翻了翻店前摆着的杂货。
一个很有眼力见的伙计寻机上前来,拿着他手上托盘里花里胡哨的眼罩,冲着何誉就是一通推介。若放在寻常,何誉是决计不会停下同那店家攀谈的,毕竟他不比旁人,兜里的银子只供自个花销,买些武器工具都捉襟见肘,何况是这条专门宰客的长街里的商铺?
但今日他还真就停下了脚步,细细地问起那边上镶金嵌玉的眼罩起来,直看得徐鸯砸舌,正要劝两句,却被卫崇拉着,脚步不停地直往前走。
人头攒动,一眨眼,两步路,何誉便被拥挤的人流淹过,只隐约看得见一个头顶了。
徐鸯更是踮着脚也瞧不到,一时心急,开口就要问,这一回头,便和卫崇眼含警告的目光对上了,她一怔,不知为何,生生地又把问题吞了下去,乖觉地任由卫崇牵着她,穿过人群前行。
他们过了最熙攘的路段,街边商家肉眼可见地不复热闹,偶有几家挂着的望子也不再迎风同别的望子打架,店里伙计翘着脚坐在街边,偶尔懒洋洋地招呼一句,身边行人更是越来越稀松。
不知不觉间,太阳高挂至正空,洒在石阶上的日光也带上了暖意,在杂乱的脚步声与人声交谈中能间或听见一声鸟鸣。
长街的尽头近在眼前。
就在此时,背后骤然传来一声陌生惊叫。
“你!你凭什么抓我?”
这回卫崇的反应比徐鸯还快,应声回头,似乎早就等着这声惊叫一般,大步流星地往回走。徐鸯快走两步跟在他身后,探头一看,那叫声来处果然已经围上了好几个热心人士,而人群中捉着陌生男子不放手的那个大汉,不是何誉又是谁?
“我为何捉你,你自己心里门清!”何誉的声音穿过人流,哪怕隔着好几个店铺,也清清楚楚地传进了徐鸯耳中,“来!让你看看我这张脸,觉不觉得熟悉?”
那陌生男子的声音一下子低了许多,透着心虚:“大侠在说什么,我可不清楚,小的不过一草民,与大侠素不相识,看再多遍也不知道大侠为何突然发难啊!还请大侠发发善心,放了小的吧?”
“草民?”何誉问,“既是草民,便不是江湖中人了?”
“小的怎会是江湖中人!”那陌生男子似是察觉到了何誉话中的松动,忙道,“大侠怕不是认错人了,我不过是一个种地的,江湖之事,无论是何,肯定与我无干啊!”
此话一出,一旁一个看热闹的年轻童子便插话道:“是啊,这位大叔,这人看着老实,你别是冤枉人家了。”
何誉还未答,卫崇已然到了人群之中,哼笑一声,半蹲下来,抓着那陌生男子的脸,问:“你不认得他,也不认得我么?”
“我……我当然也不认识您啊!”
“不认得他,也不认得我,”卫崇仍然抓着那人的脸,指腹用力摁进脸颊,那人疼得几欲挣扎,他面上却照旧温和,道,“我且请问你——
“那你跟着我三人做甚呢?”
人群俱都默了默,陌生男子睁大了眼睛,面色惊恐,却不答话,哪怕被何誉拎着后颈又提了提,仍旧咬着牙,过了半晌,才哆哆嗦嗦答了半句。
“谁说我跟着你们——”
“——你这就是睁着眼睛说瞎话了,”何誉哂笑道,“你又不是江湖人士,口口声声说自己一个普普通通的种田翁。一个种田翁为何在此时会出现在这长街上,你当大家都是傻子么?”
“是啊!”那童子也好奇问道,“你答话呗!众目睽睽之下,他又不敢把你怎样!”
“我……”陌生男子支吾半晌,咬咬牙,恨道,“我不过随便来此处逛逛,哪里知道你们错怪我了还不认,如此蛮横不讲理!”
“随便来此逛逛?”卫崇捏着他的脸,强硬地把他的面庞向下扯,冷声道,“你瞧瞧自己这一身行装,哪里像是出门散心的样子!你若抵死不认,也无妨,瞧你也是才进关来,还没歇脚吧?我们带着你往那码头关口走一遭,问问今早有无人瞧见你着这一身,天不亮就匆匆忙忙进城就是了——当然了,是自孟城而来,我说的是也不是!”
那男子被这一通斥,冷汗直冒,吓得几乎瘫倒在地,连道:“大侠饶命,我跟着你们并非是有歹意啊!不过是看你们眼熟,在孟城似乎见过几——”
“你那几个好兄弟,俱都被那客栈店家押去官府了。那三个马匪可不像都是硬骨头的样子,算算时间,再过几日,你的通缉令就应该挂在城头了。”卫崇慢悠悠道,“我劝你一句,莫再抵赖了,你此刻再挣扎,也逃不过去的。”
徐鸯听了半晌,此刻才听懂了,指着那男子,恍然道:“这人也是马匪之一?”
那男子闻言,两膝一软,甩脱了卫崇的手,跪地,朝着徐鸯直拜:“侠女明鉴,我不过是一个望风的,连杀鸡都不敢,也未曾参与抢劫,求侠女高抬贵手,放我一马吧!”
一面说,他一面拿头直往地上狠狠磕去,力道之猛,仿佛恨不得磕个头破血流才好,连何誉都被他吓了一跳,手里一转,反用力去拉他,口中道:“你别这样,我们只是要带你去官——诶!”
电光火石之间,只见那正往地上磕头的男子突兀停下,借着何誉这一拉的力气,从地上连滚带爬地站了起来。
见状,一旁围观的几人也都不自觉后退,连连发出惊呼。
然而那人又顺势踹了何誉一脚,把何誉踹得撞入群众之中,弄得那几人是晕头转向,这马匪却正好借力往前蹿去,几下,眼看着要钻出人群之中了。
“捉住他,别让他又跑了!”卫崇厉声喝道。
徐鸯也被吓得一愣,第一时间求助一般地去瞅卫崇,听见他断然一声喝,顿时自己也反应过来,回头四顾,已然看不见那逃出去的马匪了,只见旁边几人都是一脸惊吓,再往上瞧,头顶只有几家店铺的望子孤独地撑在路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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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深吸一口气,悄悄地捏了个诀,伸手去拽那望子,紧跟着纵身而起,那一大块青色望子扬扬落下,再一看,她已倏地跃上房檐,往前奔去。
砖瓦碎裂声接连响起,也不知里头是否掩盖着几声这店铺门前玉石被望子砸碎的声音。
道是一个在屋顶,踩着屋瓦,通行无阻,一个在街中,要避开各色行人,毕竟不敢跑快,何况那追人的还是徐鸯?
只消几个呼吸,徐鸯便追上了那马匪,又纵身从屋檐上落下,正巧往那跑路的马匪处,准准一压,把人踩得跌倒在路上,两手再挣也起不来身。
“你说你跑什么呀。”徐鸯又是一踩,把他死死踩回地上,好奇道,“跑了不就是不打自招了么?”
“他怕你,”卫崇这会才同何誉一起追上来,喘着气道,“这人能寻到点苍关来,恐怕是见了那夜你……和他兄弟切磋,心中恐惧。”
“别说得好似我很凶神恶煞一样,我又不乱杀人,”徐鸯不满道,“他不是说他没做过坏事么?”
卫崇一笑:“他说你就信了?不过这人既然这么怕,为何还要来跟踪你我二人?当中确实也蹊跷,恐怕此人背后还有他依仗的事物——不说了,先送官府去吧!”
“你识路?”
“我识路!”却是方才出言的童子,扎着两个小揪,从人群中站出来,脆声道,“我带你们去!”
那官府距离论剑大会好一段路程,何誉自觉惭愧,不再松懈,于是也一路的相安无事。童子似乎也是武林中人,比他们早来几日,稍微熟悉些地况,路上少不了介绍些许。
说今年官府为了这论剑大会,特意派了威名远扬的右监坐镇点苍关,如今应当正在衙门翻阅案卷。又说这点苍关近日确实颇有好些滋事之人,他跟着看了好几回的热闹。
这童子嘴上不停,连门派的事都一股脑说了出来,越听越像是吹嘘,可他还真好好地给几人带到了衙门门口。
徐鸯没忍住,偷偷摸了摸那门口的石狮子。
几人一番问询,许是看他们押着人,怕是什么通缉犯,也许是这童子已然来过几次了,那官差都认得他了,和和气气地把他们往里一引,朝院子中央那有人看守的书房一指。
于是几人又往那书房去。
不知为何,这衙门给人感觉却不似寻常官府,站岗的人无几,一旁大片大片空旷的沙地,看起来本应有官兵在此操练,也是不见踪迹。反倒是隐隐听见有什么动静,在院落深处,又似是隔着墙一般。
几人之中,唯有徐鸯没个正形,一路走一路逛,就这么拦也拦不住地逛进了书房。
待卫崇想拦,却已晚了,徐鸯手里动作干脆,连门卫都没反应过来,她已直接推开了书房房门。
“哎呀!怎么是——”
书房比屋外暗了几分,但屋内那双眼睛却越发晃眼,好似闪着金色的光,不消徐鸯让开,便能把房内之物看得一清二楚,因为它已然足够高大,大到能越过徐鸯头顶与不远处的四人对视。
一只虎爪踏出房门,隐约能听见它发出饶有兴致的呼噜声。
“你管这个叫右监?”何誉后退一步,失声问。
众人在孟城中找了个客栈,先行休整。三人中也就何誉行走江湖,多少来过几次孟城,不仅熟悉这城中街道,连那客栈的店家他也能叫的上口来。
等定下了房间,吃过晚饭,他小喝了几口酒,仅仅这么几口,却是醉得不轻。徐鸯在饭桌上起哄,说要出门逛逛,他也囫囵应了,这回连卫崇都劝不住这一大一小,眼见月上中天了,三人还出去凑了回夜市的热闹。
也不知道徐鸯嘴巴是何时这么甜的,一路逛,一口一个好大哥,直捧得何誉是不仅仅只被酒迷晕了头,更是在一声声恭维中飘了起来,大手一挥,连给她买了好几个各色各样的糖人吃。
徐鸯自然是心满意足,吃完了这个孔雀又去吃那个老虎,甚而还颇为大方地分了一个兔子给卫崇,以图堵住他的嘴。
何誉看着,不自觉笑了笑,街边灯火辉煌,揉开了他硬朗的轮廓,他再笑起来,露出白牙,便不复凶恶,反而竟是显得有些憨厚。
“小徐姑娘不曾在师门吃过这些零嘴点心么?”他帮徐鸯拿着那只好长的巨龙,问。
“大抵是吃过一两次的吧?”徐鸯仰着脖子认真地想,“但都是很久之前的事了,师父管得严,不许我们吃这些。”
何誉想起什么似的,也是一笑,道:“那这回下山可以多吃一些。”
“不行,”徐鸯沉重地同他咬耳朵,“你不知道,你身后那个卫崇,比我师父管得还严!”
好险这句话没被卫崇听见,又或许他实则是听见了,只是没吭声。
一行人欢欢喜喜地逛了一个晚上夜市,第二日果然日上三竿才从床上艰难爬起来。买过些许干粮,再赶到码头,眼前尽是没找到船家的旅人,在几个渡口间挤成了长队,却已没几架还载客的船了。
他们又问又找,如此又耗掉足足半个多时辰,才在一个大渡口寻到那客栈店家口中的覃姓船家。这渡口大,仍大不过船家的架子,眼见周围围了一圈,皆是那船家拒载的人,说是没点钱财,或是没点权势,这船家连理都懒得理人。
就算是拿出了那客栈店家给的信物,同那店家几乎夸下海口的情形显然截然不同,这覃船家根本没什么好气,一面接过那信物,一面念念有词,口中把那客栈店家好生骂了一通,才勉强让开上船的道,架起小木梯。
三人便这样在众人艳羡兼嫉妒的目光中收起信物,拿了钥匙,上了船。
确实,这船不比一般的船家,且不说船上装潢是峻宇雕墙,单说这三人自那小木板走上船,这船竟也不曾晃动。三人是如履平地一般地上到船中,但见船内这般豪华的舱室,船下如此多盼着上船的人,舱内竟大半还空着。他们又是好一阵寻找,才找到自己的房间,放下包袱,在船内坐了一会,外间断续有行人走过的脚步声传来。
这一等,便是好几个时辰,却仍迟迟不曾开船。
孟城的傍晚同丈林村的傍晚不大相像,同是晚霞,大抵是远山傍水的缘故,这茫茫余晖映在波光粼粼的淯水之上,愈发绚烂,仿佛澄净的仙境一般,比白日还要明快几分。
卫崇从舱里出来,好一阵适应才能看清面前流彩的霞光,徐鸯早已和何誉一同往船家那儿的船舷边上去了。
这等过了半日,船上原本空落落的舱里果然住下了好些客人,有的紧闭舱门,只大体能从舱内隐隐绰绰的身影看出舱内动静,有的早早地安置好了,正在船头上悠哉悠哉地看着江边景色。他们三人逆着撞上好几个去船头的船客,这才艰难挤到渡口附近,见那船家还端着把小椅子,霸着上船的木梯,慢悠悠扇着把扇子,两眼一阖,好似要睡死过去了,也丝毫没有开拔的意思。
“请问船家,何时能开船啊?”何誉扒着船舷,开口问。
那船家连眼皮也没动,依旧这么一下一下地扇着那把蒲扇,慢吞吞道:“急什么?不都让你们上船了么,总要人到齐了才好发船的呀。”
“这船上也不止我们三人在等,都等了足足一个下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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了,”何誉道,“眼看着码头的船都走得七七八八,就剩这几艘了,再等,恐怕天都要黑了。敢问船家这是在等谁呢?”
“问那么多干嘛?”船家这才睁开一只眼,仰着头往三人这边一睨,道,“叫你等,你就等着便是,总归等的是非富即贵的人物。你若等不及了,把那贵客的押金交了,我现在就把这船开出去,怎么样?”
何誉见惯了这些见风使舵的市侩小人,旋即知道这一趟是问不出结果了,便撤身想走。奈何他身旁站着的徐鸯是一点也不懂得个中缘由,那嘴又快,当下便问了出来。
“就算是贵客,何时开船,也当给个准数吧?就算你这个船家不急,可船上客人总有几个赶时间的。”
“赶时间就去乘旁的船不就行了,还费那么多话干……哎哟,李大侠,您可算来了!”
那船家说到一半,大抵是余光里瞟见了从人群中乍起的骚动,突兀地收了话头,急急忙忙地从小凳子上跳起来,连走带跑地迎了上去。
人群中簇拥着的那个侠客,果真是衣冠楚楚,金装玉裹的样子,身后跟着好些个随从,也俱都趾高气昂的,一齐往渡口走。
那店家不过眨眼的功夫就又把木梯打好了,亲自引着这群侠客上了船,口中连道:
“哎呀我来帮您拿着包袱,这边,这边请!——你们三人怎么还站在这儿挡路呢?”
徐鸯第一次见这稀奇场面,还没答话,那众人之中的剑客反而抬了抬手,何誉也上前一步,把徐卫二人挡在身后。
“哟,这不是何兄么,几年不见怎么丢了只眼睛啊!”那人同身边几人一同调笑道,“——不对,可不止丢了只眼睛,你那总带着的小师妹呢,不会也被你丢了吧?这回怎么带个乳臭未干的丫头就来参加大比了,寒松坞当真是没人了?”
“谁是乳臭未干的丫头?”徐鸯左看看,右看看,听见对面因此又爆发出一阵哄笑,才道,“……不会是说我吧!”
“好像是说你。”卫崇道。
何誉不语,那人又笑着说了下去:“怎么?旧友相见,何兄看着却不是很欢喜的样子?也是了,你师门如今可是日渐凋零,莫说后继无人,就是糊口都艰难啊。依我看,不如弃暗投明,转投我们碧阳谷,以你我的关系,兄台捞个杂扫弟子,混口饭吃还是不难的!”
又是一阵哄笑,何誉仍不答话,却不知从哪里传来一声巨响,震得笑声戛然而止。哪怕是这巨艟一般的船也在响声中猛烈地晃动,好几人趴着船舷往下看,惊叫道:
“船!——船怎么开了!”
“天呐,咱们还有人在岸上呢!师兄!怎么办!!”
混乱之中,卫崇蓦地反应过来,猛地回头,和满脸写着心虚的徐鸯四目相对。
别人不知道,他可是最知道卫崇离京之前闹的那通,猜也猜到皇帝和他之间如今是一团乱麻,如何敢掺和。他干笑两声,走到后面去,顺手把卫崇的马牵了,犹豫而熟练地把话叉开。
“无事就好。沙州也无事吧?将军安全回来了就好。韩公还托在下同将军说呢,说那日与将军争执实在是不该……”
正说着,孟尚却莫名顿了顿。聂姜促狭一笑。
虽没有注意到徐鸯身上那些缠绵的印记——好在这几日卫崇没像从前那样没皮没脸,倒也好糊弄过去——但她瞧见徐鸯这难得憨直的一面,当然也忍不住笑意。
“差不多了。等妾明日再稍微改一改……”聂姜笑完了,才施施然撤回手,道,“陛下三五日后再来,保管这衣服就再合身不过了。”
徐鸯讪讪地把脱了半截的衣服再穿上,又很是掩耳盗铃地刻意把衣襟拢了拢,道:“还真是多谢了。呃……阿蜩原先学过针线吗?手竟这样巧?”
的确手巧,方才聂姜让她挑了一件,又让她隔着亵衣试穿了一回。那衣服除了些微有些细节处不合身之外,已是比寻常宫人裁出的男装穿起来舒服多了。
故此徐鸯这也不算花言巧语哄人,乃是说的实话。
聂姜自然听出来了,微微一笑,道:“实不相瞒,从前妾在家中,可不喜欢做这些,学得一点也不好。”
“可见是有天赋。”
闻言,聂姜又摇摇头,道:“也不算。只是原先觉得这些事太琐碎,妾只觉得不如父亲杀敌报国那样快意,所以耐不下性子,不愿学。但如今有了‘意义’,便一日千里了。”
“何止是有意义。”徐鸯道,也笑了,“——朕可指望着你了!”
卫崇回头看他,了然道:“我没赶上?”
“半个月前走的。”孟尚道,又是勉力一笑,“太医令也实在是尽力了。不过将军回来,韩公的丧礼也就有人主持了,原定是几日后来着。”
“好。我先回一趟府休整休整,明日就去……”卫崇道。
他心中憋着事,说着说着便分了心,后半句话消失在嘴间,孟尚当然也看出来了,一路无言。二人一直过了城门,进了里坊。
遥遥地,能在天边看见北宫最高的那楼阁的檐角。
背后的夕色飞速消散下去,也被困在那高阁一般。
卫崇一眼望过去,那视线便好似黏住了一般,再也离不开了。方才好不容易才酝酿出的一丝勇气顿时攀生为参天巨木,撑满了他的心房。
“……不行,我得进宫一趟。”他说。
“啊?”这话实在太突兀,连孟尚一时间也不曾反应过来,又随着他的目光看过去,才迟钝地明白过来。
但明白归明白,他却是实在无法理解——且不说卫崇离京前那要与皇帝“桥归桥路归路”的模样,单说他现在的狼狈模样,刚才还说回府休息休息再去打理韩均的后事呢,怎么这会儿又要即刻进宫了?
就算徐鸯不介意,这纵马带甲入宫,还没有皇帝传召,足足够御史骂他厚厚一沓了。
“……至少回府换身行头吧。总不能带甲进宫,是吧?”
“我就去看看她。”卫崇说。
“那也不急着这片刻时间啊。”孟尚硬着头皮道,“……难道是将军在沙州听说了什么?”
“不是听说。是那……”
卫崇蓦然闭上嘴,却是不肯再说了。他也不是不明白孟尚的话。
难道他死皮赖脸跟徐鸯决裂之后,还要去爬她的宫檐吗?但凡被抓到,别说脸丢尽了,恐怕日后也再无机会了。
卫崇一个激灵。
“罢了。你说的对,也不急。等我马上去换身朝服……你帮我备一下马,在府门口等我!”
听他意思,分明是照旧急得根本等不了,不过跟孟尚客气客气罢了——暮色已至,宫门马上落锁,带甲入宫和夜叩宫门,同是僭越,其实也没有太大的分别。
但孟尚又怎好再劝。他微张着嘴,眼睁睁看着卫崇三两步飞奔进府,一句“将军”还没出口便又滑回肚子里,化作一声无声的叹息。
他转头,拍了拍手中牵着的马,干笑道:“走吧,将军不休息,你总要休息的。”
他实在好奇,仗着岑先不敢明着监视他,只在某日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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住寻了个眼熟的宫人,问:“你们这是忙什么呢?”
“陛下要立皇后了嘛!”那宫人兴致冲冲地道,又顿了顿,面色竟透着几分古怪,
“将军……将军竟不知道吗?”
闻言,卫崇一个摇晃,险些又要晕过去。
其实她本意是想试探一下。
若穆孚待陆菽不好,那最好,她只要借此发挥,不愁没法从陆菽这里突破,问出些有用的话来。若穆孚待陆菽好,那更好,代表陆菽可能知道更多雍州的政事。
但她没有料到,此事与穆孚毫无关系。
“为何呢?”她这回是真心实意地感到疑惑,“以你的性子,以你的身份,不难再找吧?哪怕不嫁人,偶尔出去纵马快/活一番,难道不好吗?”
陆菽这回却没有很快应了,而是看着徐鸯,仿佛真的看着一个懵懂的小妹妹一样,脸上流露出些许感慨。
“……有些事,陛下或许还不曾体会过。”她轻声说,“妾身知道亡夫不算一个好官,也不算一个良臣,但他待妾身是真心的。若不是他,妾身恐怕要在山中打一辈子的猎,哪日葬身虎口也没有人收尸。而妾身……
“妾身能遇见他,这辈子也就够了。”
话音一落,徐鸯还在发怔,不曾应答……但身后却有掌声响起。
一下,一下。
“没事。”徐鸯也笑了一声,“那你知晓我今日要带你来是为了什么吗?”
卫崇看着她,似乎还沉浸在回忆当中,但灯已渐渐又暗了下来,他的面容变得有些晦暗不明。
“……我明白的。”他道,语气倒还是带着些许有些刻意的兴头,“今日的诏令,陛下自有考量。如今天下局势不稳,就如同这永巷,鱼龙混杂,需得韬光养晦,登高而望,方能在乱世中博得一条出路。徐家的兵马终归是千里奔袭,不宜再经历鏖战,而南阳却是刻不容缓。逢珪手里那些部曲,要且用且防,何况这些人多半都在京中安家落户了,如此,容他们回家三日,正是教他们不敢叛向裴方……臣都明白的,陛下放心。”
这话说得不快,但条理分明,显然他白日里早已打好腹稿,只等着一条一条地面陈给徐鸯。说完,更是有些期冀地看向她,眼巴巴地等着她应一句。
其实徐鸯只需要点点头,随口夸上一句,再天大的事也过去了。
但徐鸯没有立刻答话。
她甚至没有冲卫崇笑笑,只低下头,不置可否地应了一声,不急不忙地先把灯收起来,小幅地揉了揉有些发酸的手臂。衣服摩挲声在寂静的宫道上孤独地回响,这个动作,几乎像是把卫崇一个人晾在墙上。
然后,就在空气彻底冷却下来之前,她才终于缓缓开口。
“说得不假。”她轻声道,但边说话,边与话中含义截然相反地摇了摇头,又顿了顿,方轻声道,
“但我今日不是带你来同你说这些的。道理昨日我们已经说过,都是大同小异,你也不是三岁稚童,没必要再重申一遍,倒显得我啰嗦。何况你自己也确实都明白,不是么?
“……我是来同你道一声歉的。”
闻言,卫崇“嗤——”地往下滑了一截,又手忙脚乱地稳住身形。他的衣袍仍挂在那墙上,险些扯坏,但也顾不上管了。
“——什、什么?”他惊得几乎连话也不会说了。
第 26 章 裴方(三)
“……我是来同你道一声歉的。”
“——什、什么?”
此话一出,卫崇自然应也不是,驳也不是,面上的慌忙与话里的结巴显而易见。
但徐鸯要的就是这样的局面。
以退为进,反而更教对方不知所措。
她轻飘飘地继续说了下去。
范朗被押送回京,虽然说暂时没有性命之忧,但朝中那些与范家书院有千丝万缕联系的寒门子弟,大都急得团团转,生怕他没几日好活了……谁也想不到,皇帝居然是要让他领临州!
惊疑之下,当然有脑子转得快的,已经明白了几分。
皇帝这是恩威并施,袁封授首,范朗升迁,这样截然不同的两个下场,当然更显天威。
至于范朗原先拒不投降,抵抗了数月……只要最后拱手而降,以皇帝的胸怀,当然既往不咎。
这当中蕴含的意味可就多了。
甚至不一定是对着那些割据一方的诸侯,哪怕是朝上的世家,因投靠过朱津而缩着尾巴做人的,也不自觉地掂量掂量起来。若说逢珪是靠才干,聂永是靠雪中送炭,那么范朗呢?难不成真靠他那张爬满褶子的老脸吗?
哪怕是靠在朝中的威望,可这些着急得团团转的门生,这几日连天子宫门都没叩开呢!既然要施恩,当该拖到这些人来苦求——哪里有不教人感恩戴德的施法?
凡是真心效忠,不拘是什么出身,什么地位,皇帝原来真真是会委以重任的!
一部分人大松了一口气的同时,也当然有另一部分人看着虽然老迈,却站得脊梁硬朗的范朗,心思活络起来……
这暗潮涌动当中,也有一双徐鸯熟悉的眼睛,同样沉默地看着范朗——
韩均。这马还是徐鸯诛杀朱津那日夺来的。
虽说跟她的日子不长,但它颇通灵性,不仅当初跟着朱津的时候就救过朱津——还险些让她仅有的曙光毁于一旦——而且,前些时日与她磨合时,也很是乖觉。她几乎从未见过这匹马如此发疯的情形。
好在徐鸯这些日子也真学了些许东西,马起扬时,也能借势稳住身形,至少不被甩到地上。
陆菽就在一旁看着,但情形太惊险,以至于她也来不及应变。
还是王琬反应快,呼吸间,他便飞身上马而来,一面帮徐鸯稳住缰绳,一面又狠狠抽了那马几鞭子,直至抽到皮开肉绽。
看得徐鸯都有些心疼了,马儿稍有停下的势头,她便反而握住王琬的手,低声命他住手。王琬咬着牙,停了手,只是把她护得更严实了。
于是,二人又很费了些功夫才下地。
陈晊不在,是聂姜急忙上前,细细查看了一番——好在,哪怕这样惊险,徐鸯终究也并未受伤。
孙节急忙命人把那马牵走。她最终传召了孟尚。
出征在即,孙节也知道她应当想单独与孟尚叙话,人带到后,又带着内侍都退了出去。徐鸯坐在幔帐当中,听见孟尚低声喊了一句“陛下”。
月色满溢。不如说,她其实从一开始便明白皇帝接近她,图的是什么。
不管穆广原先有多么可恨,多么狂妄,他总归是死了,而且是被自己的堂弟背刺身亡。
现在霸占着永州的是穆孚。
那么陆菽当然是皇帝天生的盟友。她要报仇,皇帝要讨贼,不谋而合。
更何况连穆孚用来羞辱她们二人的方式都是同一招。
其实陆菽原本不太在意这些,她此行,只有一个目的,哪怕皇帝是真的看上了她,她也坚信自己能达成夙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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