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40-50(2 / 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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李公公在一旁小心瞧着师从烨脸色,心中虽然难免有点酸涩,但语气却是哄着的:“季大人终于抽出空子给您来信了,也不知道都写了什么。”

师从烨面无表情地应了一声,拆开那封信。

信里却同季冠灼自己毫无关系,说的皆是乌乡的事。

他一目十行将信粗粗看完,便将信扣在一旁,脸色瞧着比方才还差。

“季大人那边……是出了什么事吗?”李公公有些忧心地问道。

“无事。”师从烨深吸一口气,捏着眉心缓神。

他同暗卫之间有特殊方法用以沟通,是以昨日他便知晓乌乡之事,并非普通百姓所为。

如今他已派遣几位暗卫到赤柳镇中调查,却未尝想到季冠灼对此等危险之事,竟然丝毫不提。

他难道当真不担心那些人对他下手吗?

还是说,那些人同他出自同源,所以并不担心?

至于季冠灼信中提到的问题……

“将这封信收好,明日朝中商议此事。”无论是拨款之事,还是减税之事,终究还是要同朝中官员商议过才可。

不过,他是赞同季冠灼的想法的。

季冠灼将信寄往京中后,自己又闷在屋里写了份民意调查表。

倘若师从烨当真同意他的想法,他便会召集乌乡百姓,同他们说清利害,再让他们自己选。

不过……

即便百姓当真不愿意离开,他也会尽量想办法骗这些人离开乌乡。

背井离乡说起来残忍,但并非是为着他自己。倘若当真有人宁死也不愿意离开故土,他也不会再管。

翌日一早,他早早地便等在县衙门外,准备瞧瞧那几人是如何聚集百姓的。

谁成想,他一直从日出东方等到月上中天,都没等到一个人过来。

那几个为首的人不来,原本闹事的百姓也都不见踪影。县衙门前安安静静的,好似前几日的事情都未发生过一样。

这也太奇怪了。

吴优一开始缩在县衙中,见门口无人,又担心那些百姓跟季冠灼动手,干脆站在门外跟季冠灼一起等。

等来等去,左右也不见人。

等得无聊,季冠灼和吴优两个人甚至摸出了衙役送来的瓜子,一边磕一边等。

“季大人,这……会不会有什么阴谋啊。”吴优拍拍官服袖子上沾的瓜子皮,有些惴惴不安道。

扶京还没来信呢,乌乡又出了这样的意外,两者相加,让他忧虑不已。

季冠灼站起来,看一眼县衙外的阔道。

落日余晖洒在其上,不见任何人的踪迹。

他没有再等,只是道:“既然他们不愿意来,许多事就方便很多。”

至于那些人背后使的阴谋手段,那就兵来将挡,水来土掩好了。

……

朝中正一片安静。

李公公读完信后,也是出了一身冷汗。

先是为着季冠灼写信回来,却半句也不关心师从烨之事。

后便是为着他心中提出的要求了。

减免赋税都好说,居然还要朝廷拨款替那些百姓重新建房子。

这些加起来,那可不是一笔小数目。

国库积攒这么多年,都没存下多少。季大人一张口,就要分走这些?

师从烨这能同意?

朝中大臣也都心思各异,不知该如何表态。

前朝后期,周文英素来荒淫无度,这宫中的砖瓦石墙,皆是周文英后来又再次扩建兴修的。

光是这些工程,就将国库花了个七七八八。

除此之外,他还爱命宫人采买一些玉石用来随意摔碎,只为取乐。

自那之后,国库便彻底被败个精光。加之新朝刚立,又需得花费大量钱财,才能抚平战争带来的创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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是以十年过去,沧月国库中也未能攒下多少钱。

现在他们这些朝中官员,都恨不得把国库里的钱一文掰成两半花,怎的这季冠灼哪里来的底气,敢直接写信问圣上要钱?

第45章 新令

“各位爱卿, 如何看此事?”师从烨目光淡淡,自那些大臣身上扫过。

一时之间,莫大的压力笼罩在殿中, 竟然无一人敢说话。

姜修站出来,直谏道:“季大人说的没错,百姓若是继续留在那里,的确不太安全。先前臣曾经翻阅过前朝旧史,昼河水势凶险, 的确经历过多次改道。倘若某一次经过乌乡,如今的乌乡便已不复存了。若是当真如季大人所言, 乌乡附近树木的确被人砍伐不少, 如今的乌乡便更是头如悬剑, 是该尽早处理。”

“但季大人要的,未免也太多了一些。”另外一个大人站出来,不赞同道,“季大人先前提出的举措, 的确没什么问题。不过这也并不能代表季大人的每一个决策,都是正确的。此事还当要从长计议。”

一时间,各位朝臣各抒己见,但多数,都是不赞同的。

闻言, 师从烨倒也没有责怪他们, 反而道:“那有人能够提出比季冠灼更好的举措吗?”

殿中顿时彻底安静下来。

即便那些朝臣的确对季冠灼的举措不满。但想要他们提出比季冠灼的办法更好的举措, 又谈何容易?

“所以,各位爱卿是觉得, 国库中的那些钱才是最重要的,百姓不重要, 是吗?”师从烨眉头微皱,从反对之人身上扫过。

方才还慷慨激昂的那些大臣,此刻低头弓腰,恨不得把头缩进脖子里。

有一人从朝臣中走出,正是礼部侍郎夏紫亦。

他和孙成廖有点姻亲关系,本就为当日师从烨处罚孙成廖一事不满。这些怒气他不敢发泄到师从烨身上,自然要给季冠灼使绊子。

“微臣认为,各位大人说的没错。乌乡至今已有几百年,未尝发生过河流改道一事。既然如此,又何必为着这些百姓,又是免税,又是国库补贴。倘若让其他百姓得知,那还得了?”他眉头微皱,一副为国忧虑的模样,“至于田地问题,只要提前挖好排水渠,不是不可以解决。为何非要大张旗鼓地让百姓搬迁?”

礼部尚书默默地往朝臣中缩了缩。

哪里来的蠢材!

自己要去找死,别连他一起祸害了。

师从烨身体微微前倾,右手手肘架在龙椅扶手上,撑着下巴,懒洋洋地看着夏紫亦。

看起来相当慵懒的姿态,却像是一只蓄势待发的豹:“哦?夏大人说的当真有趣,先前朕还未尝听说过这个想法。”

“既然夏大人觉得乌乡并无被水淹没之患,那朕便封夏大人个司农官一职,同季大人平起平坐,亲自去乌乡处理此事。夏大人什么时候把乌乡连年的水患治理好,什么时候再回来,如何?”他声音低低的,甚至还带着几分笑意,说出口的话,却令人觉得可怖。

夏紫亦好似陡然被攥住心口,连呼吸都有些艰难。

他慌忙跪下,头几乎在地上磕破:“皇上,微臣错了,微臣不该说出那番话。求求皇上,不要责怪微臣。”

“朕不记得朕有责怪你。”师从烨语气不变,一字一句道,“怎么?朕愿意提拔夏大人,夏大人居然不乐意吗?”

他声音轻得很,落在夏紫亦耳朵里,宛如响雷。

夏紫亦颓败地低下头,脸色难看道:“微臣不敢。”

这狗皇帝,今日怕是又发疯了。

“既然这样,明日夏大人便不必上早朝了。”师从烨的目光在殿中又扫了一圈,这才淡然道,“其他人还有何异议吗?”

夏紫亦虽说如今和季冠灼这个“权户部尚书”平起平坐,但谁也不会真的以为,他是升迁。

乌乡的情况,季冠灼来信写得明明白白。

单派夏紫亦一个人去挖地造渠,也不知道要挖到什么时候。

段越身为户部尚书,先前并未敢站出来说话。如今才道:“国之根本,便是为民谋福祉。倘若乌乡真如季大人所说,有被水淹之患,朝廷出钱协助百姓搬迁,也实属应该。微臣没有任何异议。”

他已经表态,其他大臣还能说些什么?

一个两个皆附和道:“微臣也没有异议。”

师从烨这才满意点头,道:“既然众爱卿没有异议,此事便如此去办。姜卿即刻拟旨,送往乌乡。”

三日后,季冠灼收到了京中来信。

知道师从烨愿意出这笔银子,他一时间高兴不已,先是在心里很夸师从烨一番,这才转头命人将他先前所制的调查问卷誊写上百份,分发给乌乡中的百姓。

他知道百姓识字不多,因此还特地召集百姓前来,跟他们说明情况。

“各位,今日召各位前来,是为着均田制一事。”

季冠灼话音刚落,百姓心中不由生起怒火。

“先前便已经说过,乌乡之中田地无法种植。让我们年年种地,还要缴纳赋税,这难道不是让我们死吗?”

“就是,如今我已是家徒四壁,根本找不出半点余粮,每日都还要饿肚子!朝廷当真不管我们死活吗?”

一时间,众百姓义愤填膺,恨不得上去撕烂季冠灼的嘴。

季冠灼却也不恼,只是道:“均田制不可不推行,所以,我替各位谋了个活路,不知各位愿不愿意听。”

他站在台阶上,看着那些人。他们仰着脸瞧他,一张张脸干瘦如柴,又枯如老树:“如今乌乡的情况,各位想必比我更清楚。先前你们还可以仰仗着乌乡之水与林木过活。如今水中之鱼几乎已被捕捞殆尽,树木也被砍伐一空。各位是否曾想过,日后要如何过活?”

他深吸一口气,压下心底翻涌的情绪,一字一句道:“更何况,昼河据此不过十里。乌乡地势这般,日后昼河万一改道,乌乡便会是一片水泽,难不成各位也要同乌乡共进退吗?!”

他说话掷地有声,听得百姓也都有些惶然。

其中一个百姓多少念过两年书,忍不住道:“季大人,您可有何办法帮助我们?”

他们不想死。

“不是我,是当真圣上。”季冠灼看着那人,脸上神情略带欣慰,“前几日我已写信禀明皇上。皇上已回书信给我,其策有三。其一,乌乡西去二十里,有万亩良田,各位倘若愿意,便将这些良田作为均田制造册田地;其二,乌乡情况复杂,即便各位承接良田,一时间恐怕难以耕种。是以从今三年内,乌乡百姓无需向朝廷缴纳赋税,一切税收,皆从三年后算起;其三,良田距乌乡太远,各位耕种多有不便,加之水患隐患,各位可以申请在良田附近新建居所,此由朝廷出钱,只不过需得各位亲自动手。”

他一口气说完这些,才道:“我知前朝遗恨,各位对圣上多有不信任。我也同各位说个实话,如今各地百废待兴,朝中钱财实属艰难。即便如此,当今圣上也愿意拨款给乌乡,还请各位相信,如今的朝廷,绝对不会放弃任何一个百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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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时间,百姓都安静下来。

良久,人群中爆发出一阵欢呼之声。

也有不少百姓跪下,朝着京中方向跪拜,重重磕头,感念师从烨皇恩浩荡,愿意救他们这些已是身在泥潭的百姓。

季冠灼看着那些百姓的模样,心潮也不由得翻涌。

他一直都知道,师从烨从来都是把百姓放在心上的明主,哪怕后人对他只有骂名。

说完这些,季冠灼才又道:“先前我特地撰写了几个问题,各位可以如实填写。若是愿意,便画个圆圈。若是不愿意,便打个叉。”

他一一将问题念读完,待到百姓填完之后,才又让衙役将那些问卷收起。

“各位可以先回家中再等几日,待到朝中拨款一到,我们便去我们的田地旁,建设我们的家园!”

送走百姓,季冠灼长舒一口气。

他大学的时候虽然也以主讲人的身份参加过几次讲座,但都没有这次演讲给他带来的压力大。

毕竟大学的讲座嘛,可听可不听。但方才之事事关百姓,自然不能轻视。

他转头,打算叫吴优回去统计问卷,却对上吴优格外激动的眼神:“季大人,皇上当真是这么说的?不会放弃任何一个百姓?”

“我编的。”季冠灼抹了一把脸,有些无语,“皇上怎么可能说这种话?”

即便师从烨当真这么想,又怎么可能说出来,多掉逼格啊。

吴优有些失落,不过还是点头道:“皇上能同意季大人您的决策,对乌乡来说,已经算是意外之喜了。不过听说京中那边又有一个官员要调过来,也不知来此作甚。”

“先别说那么多。”季冠灼做了一个适可而止的手势,“回去统计问卷吧。”

第46章 发情

统计出的结果, 自然是大部分人都赞同从乌乡搬走。

他们的确热爱着脚下这片土地,也不愿意背井离乡。只是如今他们都已经没有办法仰仗乌乡的山水填饱他们的肚子,又如何还能留的下来呢?

确定结果后, 季冠灼便开始着手准备这件事。

古代建房子,并不能算是容易之事。

加之他希望乌乡所建屋舍,至少要用上百年,如此一来,更不能等闲视之。

连续几个月时间, 季冠灼都在协助乌乡百姓建设房屋。

好在乌乡百姓知道这些房屋是为着他们自己所建,一个个干劲十足。师从烨又派了不少官员前来协助, 总算是在两个月内, 将乌乡新的房屋建好。

最后还差府衙收尾, 晚上,季冠灼和百姓们还是要回到乌乡旧址去住。

这几日,季冠灼总是觉得身体会时不时地有些发热,腺体也会微微发烫。

这是发情期提前到来的征兆, 不过他并不在意。

直到季冠灼发现,他的抑制剂似乎忘了带。

一时间,季冠灼有些头疼地躺在床上,白皙额头因为燥热,在这有些凉的秋日里, 浮起一层汗。

他当了太多年Bet, 几乎已经完全忽略了Omeg身份的不方便, 除了一开始到沧月后,他还偶尔会关注抑制剂的存在。

但在进入冷翠阁后, 知道宫中有人不会对他的抑制剂下手,他就也把要随身携带抑制剂这件事忘得一干二净。

现下发热成这幅样子, 估计发情期也就在几日内。

哪怕即刻写信送往扶京,再让人把抑制剂送来,怕是也来不及。

恐怕这一次的发情期,他要靠万能的手指解决了。

宫中,冷翠阁。

自季冠灼离开京中后,师从烨便很少再过来。

今日或许是季冠灼口中的“燎原期”快要到了,师从烨躺在床上,多少有些心神不宁。

他一向能忍,如今却忽然想到冷翠阁中看看。

李公公跟在师从烨身后,大气也不敢出,心中却是不由得道:“这季大人出去这些日子,就写了一封信回来,怎的还能让主子如此惦念呢?”

师从烨坐在冷翠阁中,打量着这一间小小的屋舍。

季冠灼搬到冷翠阁中后,先是去处理盐碱地之事,后来又下江南,未尝在冷翠阁中住上多久。

但阁中处处,都有他留下的踪迹。

床上垫着厚厚的褥子,是季冠灼身娇体弱,嫌原来的床太硬,让鸣蝉给他又加的。

晒过太阳的被子暄软地堆在床上,被折成一个小方块,上面还放着一个季冠灼亲手缝的,丑兮兮的玩偶。

原先规整的柜子被他塞了不少小东西进去,有在街上买的木马,有不知道从哪里搜集来的杂书,还有那本……《太武秘闻》。

李公公瞧见了,一颗心都提到高处。

这季大人,怎的还将这艳书留着,是怕自己那一个脑袋不够掉不成?

却听得师从烨低低的笑了一声。

李公公脑子“嗡”的一声,心中不由得道。

完了,主子这是被季大人气疯了!

他张了张嘴,还要说些什么,却见师从烨眉头陡然深深拧起,朝着博古架走去。

架子上放着一个样式奇怪的箱子,师从烨将那箱子从架子上取下来,按下箱子旁边两个按钮。

箱子“啪”得一声弹开,露出其中的东西。

被格外漂亮的银色金属裹着的透明液体出现在李公公和师从烨眼前。李公公心中一跳,小声道:“主子,这……这是……”

这季大人,该不会真的是北狄派来的细作吧?

这些难不成就是让皇上每隔一些时日,便要发病的药?

师从烨没说话,只是沉默着拿出一支抑制剂。

冰凉的金属贴着他的手心,在季冠灼手里明明分量十足的东西,落在他手中,却显得格外小巧。

他抿唇,脸上神色阴晴不定,一时间令习惯了的李公公都惧怕不已。

“这是他的药。”师从烨冷着脸,万般心绪在心底翻涌,最终化作无声的叹息。

这小骗子,当真没怀疑过自己的身份有暴露的可能吗?居然将这救命的药,都放在冷翠阁里。

还是说,他就这般大胆,相信他这个在别人眼里时时发疯的狗皇帝?

他让李公公唤来鸣蝉。

“你可曾见过这个?”大手中握着一支抑制剂,对这鸣蝉道。

鸣蝉跪在地上叩头,抬眼细细打量了一番,这才说道:“奴婢见过一次,季大人去乌乡后,桌上便遗漏了这个。奴婢不知这是何物,但瞧见季大人裹得细心,便收了起来。”

她转身要去拿,便见师从烨陡然站起,脸色难看道:“你说他把此物遗漏在了冷翠阁中?”

先前季冠灼给他看过箱子里的药剂。

季冠灼来此地后,似乎只用了两支,箱子里也空出两支药剂的位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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如今又多了两个空,他还以为,是季冠灼带去了江南。

没想到,季冠灼居然连这么严重的事情,都能遗漏!

鸣蝉抖了抖,不明白师从烨为何发怒。只是宫里的宫人大多已经习惯他阴晴不定的模样,是以也并未太过慌张:“是,那日奴婢打扫房中之时,发现了此物,便收了起来。”

她转身,拿出被她搁置在梳妆匣中的抑制剂。

两支抑制剂在昏暗的灯光下,闪着幽静的光芒,师从烨脸色大变,怒道:“此事为何不禀告于我?”

季冠灼当日之言,犹在脑中回荡。

倘若失了此药,即便他不会因着所谓汛期而死,想必也会受到极大的折磨。

鸣蝉被吓了一跳,顿时慌乱不已,跪在地上哭求道:“皇上,奴婢当真不知这是此物。倘若知晓此物这般重要,定然一早便去跟您汇报。”

她虽然知晓师从烨看重季冠灼,却也觉得师从烨没那般看重。

若非如此,又怎会安排一个朝中官员,来住前朝这荒唐之地?

加之季冠灼既然能将此物遗漏,又良久未尝寄书到京中,应当也不算是什么太过重要之物,她又怎敢拿这些去吵师从烨的眼睛?

师从烨没再说话。

冷翠阁中,陷入死一般的寂静。

良久,他才张嘴,冷声道:“准备快马,朕今日启程往江南一趟。朝中之事,暂且交给宋海成和姜修处理,无法定夺之事,待朕回来再说。”

李公公倒吸一口凉气,差点没背过气去。

他不无担忧道:“皇上,此事派……拾一去也可。您万金之躯,怎可为这种小事离开扶京?”

他瞥了一眼鸣蝉,到底是没说出接下来的话。

自当初师从烨得病后,他便再也没有离开过扶京。

人人都以为师从烨是个糊涂皇帝,不睁眼看看百姓疾苦,却不知他是担忧自己在外之时病症发作,会影响到普通百姓。

“无事。”师从烨自然清楚李公公在担忧什么,冷声道,“季大人在乌乡,朕不会有事。快去。”

季冠灼的情况,只有他全然知晓,不亲自把药送到季冠灼手里,师从烨始终放不下心。

李公公长叹一口气,只能去准备快马。

乌乡府衙。

季冠灼伏在床上,被汗水打湿的被褥裹在他身上,黏糊糊地贴着湿滑的皮肤,像是无法摆脱的,厚重的茧。

他整个人都埋在被褥中,汗水不断地从白皙的脖颈滚落,再被被褥吸收干净。

手指在被褥下反复调整着位置,想要缓解胸口呼之欲出的情绪。

只是离了信息素的加持,即便指尖已经裹满蜜糖,还是难以纾解他心中嗜甜的冲动。

浓郁的桂花香气在空气中浮动,却始终等不到另一种信息素加进来。

这还是他分化以后,第一次在没有任何外力的依靠下,度过发情期。

有那么一瞬间,季冠灼几乎想喊吴优进来,让他给自己送玉制的蜜杵。

但仔细想想,还是算了。

今人没有分化一说,如今他的情态,更像是被人下了药。

以吴优那咋咋呼呼的个性,恐怕不消几日,整个乌乡都要知道此事。

非但如此,乌乡中人还会掘地三尺,试图找出罪魁祸首。

一想到这种后果,季冠灼便觉得脑子清醒许多,忍不住打了个冷战。

他一双眼睫都被泪水打湿,馋得浑身都在颤抖,整个人瑟缩在被褥之中,指尖越发急切。

身体与被褥摩擦,带来惊人的高热,几乎要侵吞他的全部理智,季冠灼迷迷糊糊地睁开眼睛,脑子一片浆糊,甚至都在想。

来个人吧,如果现在有个Alph愿意替他缓解发情期的,他甚至愿意即刻以身相许。

没有抑制剂想要度过发情期,真不是人能挨过去的!

这比放了老祖宗相关文献在他面前,还不让他看更让他难受。

乌乡县衙外,陡然传来马蹄声。

这几日季冠灼身子不适,吴优一直守在县衙中,寸步也未尝离开。

听到外面的动静,他急忙出去,一抬眼,便瞧见一身形高大的男子正在翻身下马。

许是几日赶路,他的头发已经有些散乱,却丝毫不影响周身气度。

那通体气派,怕是只有皇家才能有。

想到这个可能,吴优双腿一软,差点栽倒在地上。他刚要张口,便听得眼前人冷冷道:“季冠灼在哪里?”

第47章 送药

其实已经不用问了。

浓郁的木樨香气从县衙中逸散出来, 甚至不消留心,便能闻到。

师从烨眉眼微压,眼底仿佛积蓄着一层狂风骤雨, 抬脚迈过衙门外的门槛,沿着木樨香气往里走。

这么浓重的味道,也不知道季冠灼那里是什么情况。

吴优匆匆跟在师从烨身后,脸上露出几分苦色。

想他也是堂堂一县县太爷,怎么无论谁来, 都会沦落成跟屁虫?

师从烨步履匆匆,走到季冠灼房外。

浓重的木樨香气几乎化为实质的液体, 要将他彻底埋没其中。

师从烨走到门外, 轻轻推了推门。

季冠灼陡然一惊, 手上没轻没重地,顿时不由得发出一声闷哼。

师从烨耳聪目明,自然捕捉到了那一声。

木樨香气无时无刻勾引着他内心的心绪,令他几乎控制不住理智。

良久, 师从烨才敲门道:“季冠灼,我给你送药来了。”

季冠灼方才一疼,本就拉回些许理智,听到师从烨的声音自门外传来,一时间不知道是梦还是醒。

对甜的渴求已经将他的理智全部抽走, 残余的理智也根根绷紧, 处在随时断裂的边缘。

“皇……麻烦您把药交给吴大人, 让他给我送进来吧。”

季冠灼做此决定,也是经过考量的。

他现在处在发情期, 师从烨又很久没有经过临时标记,再加上他匆匆赶过来, 还不知道身上要沾染多少Alph信息素的气味。

抑制剂的确能够隔绝Alph的信息素,但前提是,Alph的信息素不能过于浓重,且这个Alph,也不能是顶级的Alph。

而他的老祖宗,身为绝世无敌大猛A,就算在人类进化高度发展的现代,也能完全站在食物链的顶端,俯瞰所有ABO。

倘若当真被他闻到半点不该闻的味道,即便有抑制剂的帮助,恐怕也很难度过这一次的发情期。

但相比较之下,吴优就什么都闻不到了。

至于……被下药的事情。

他之后也可以谎称是体质问题。

闻言,师从烨冷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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地扫向吴优。

他这一眼好似被磨得锃亮的刀,自吴优颈后划过。

有那么一瞬间,吴优觉得自己好像死在县衙中一般。

他格外谨慎地低头,不敢去看师从烨脸上神色。

师从烨用力握紧手里的抑制剂,力道之大,几乎将脆弱的金属捏得变形。

他亲眼见过季冠灼口中的“汛期”,见过季冠灼倒在床上,浑身汗湿,眉眼发红的情态。

季冠灼才来此地多久?居然已经和吴优混得这么熟了吗?

还是说,他果然打着从内部瓦解沧月的主意?

无数心绪翻涌而过,师从烨用力地按下门,将门自外推开。

一时间,汹涌的木樨香气直接将师从烨淹没。

吴优探头探脑,本想看看季冠灼究竟得了何种病症,师从烨又带来的是何良药。只是师从烨踏入门中后,便重重拍上门扉。

脆弱的门板差点没裂成两半。

师从烨转身,朝着床边走去。

跨过地上被扔的到处都是的衣服,师从烨终于走到床前。

木樨香气实在太过浓郁,又太过霸道。即便师从烨已然屏息,无孔不入的气味还在往他鼻子里钻。

床上,被子团成一团,露出一双白皙又精致的脚,显得格外诱人。

短短几步路的功夫,师从烨的身后已经蒙上一层薄薄的汗。

他抬手,轻轻碰了碰在被子里缩成一团的季冠灼。

季冠灼还以为来的是吴优,把被子往下扒了扒,抬头去看。

他在被子里埋得太久,一张脸早就被汗水湿透。

几个月未尝剪过的头发现在已经长到盖住眉眼,越发使得他乖巧懵懂。

季冠灼像是受了极大的委屈,眉眼都带着浅浅的红,长长的眼睫被泪水打湿,抬眼时还挂着微小的水珠。

他受了惊,嘴巴微张,露出里面洁白的牙齿和粉嫩的软红:“皇……皇上,您怎么过来了?”

“药。”师从烨简短地道。

他发现,自己踏入房中,的确是个再错误不过的决定。

只简短的一个字,喉间干涩得像是许久没有碰过水一般,透着浓重的哑。

被金属包裹的透明针管被他交到季冠灼手中。

手心与季冠灼的指尖相碰,彼此都能感受到对方惊人的体温。

有什么液体沾染在师从烨手心,黏腻地让人几乎无法忽视。

他一时间变了脸色,转头去看季冠灼。

季冠灼没管那么多,他趴在床上,反手想要将抑制剂注射到自己后颈的腺体附近。

但他实在太累,手指刚才替他解决了不少的麻烦,现在已经没有力气做这个工作。

鼻尖隐隐约约的青梅味道也在变得浓重,令他的呼吸越发的艰难。

他抬手,努力将手里的抑制剂交给师从烨,咬着嘴唇道:“皇上,可能要麻烦你帮我……”

带着颤抖的声音,凸显他现在情况的不寻常。

师从烨没时间去追究那么多,接过抑制剂,一手按着季冠灼的肩膀。

手下的皮肤,软滑得像是上好的绸缎,带着些许的热意。

师从烨眨眼,一滴汗水自他眉上滚落,打在季冠灼赤裸的后颈上。

敏感脆弱的腺体被带着Alph信息素的汗水偷袭,季冠灼抖得像是寒风中的树叶,喉间发出一声微弱的哀鸣。

抑制剂的针头被师从烨扎入腺体附近。

透明的液体缓缓注入,季冠灼屏息,等着饥饿感过去。

浓重的木樨香气缓缓退去,师从烨低头,脸色格外难看。

原本还算浅淡的青梅气味一时间浓郁许多。

季冠灼咽了咽口水,格外艰涩地道:“皇上,其实……”

“你是我的臣子,这是应该的。”师从烨懒得听他那些表衷心的话,不耐烦地道。

身体的变化让他更加厌烦,更令他厌烦的,是内心无法抑制的冲动。

方才印刻在手心里,属于季冠灼皮肤的感觉令他手心烫得惊人。

季冠灼又咽了咽口水,哑声道:“您在的话,药的效用会被削去很多。”

特别是他现在身边的Alph信息素味道浓重得几乎能拿来泡一缸青梅绿茶,他可以管得住自己的脑子,但是管不住他这具omeg身体啊!

救命,老天爷收收神威,赶紧把他的Alph老祖宗给请走吧!

师从烨搓搓指尖,方才指尖黏腻的感觉好似仍旧停留在那里,很难想象,季冠灼刚才究竟用他那一双手做了什么!

他喉间的喘息也沉重了许多,良久才道:“所以,我要怎么做?”

“可能……需要您再做一个临时标记。”季冠灼闭上眼,哑着声音道。

他注入了抑制剂,永久标记并不是必须的,但omeg为了契合Alph衍生出的体质,没有办法轻易消退。

他闭上眼,以为师从烨会对他置之不理。

毕竟他的老祖宗从来都只是心怀天下,并不会特地优待任何一人。他只不过是个……

粗重的喘息落在季冠灼的后颈,带来惊人的高热。

师从烨手指按上腺体,确定着位置。

他俯下身,犬齿用力地扎入腺体中。

浓郁的信息素进入口中,甜得几乎令人失去理智。

季冠灼猛地弹动,脖颈往后仰起,整个人像是一条濒死的鱼。

被师从烨狠狠地扣住死穴,半点也动弹不得。

信息素交换的滋味实在是太过美妙,季冠灼软趴趴地倒在床褥中,几乎失去所有的力气。

omeg的信息素被抽走,紧接着,便是Alph信息素的注入。

浓烈的Alph信息素被注入的瞬间,季冠灼甚至觉得,他们是在进行一场永久标记。

纤细的手指用力地抓住床单,几乎绷出青筋。

不知过了多久,原始的冲动慢慢消退,理智也逐渐回笼。

季冠灼缩进被子里,根本不敢探出头去看师从烨的脸色。

他居然让老祖宗帮他临时标记!这跟当街调戏老祖宗有什么区别!

而且……

季冠灼越发用力地裹紧自己身上的被褥,像是一个蚕宝宝。

要知道发情期前后,A和O之间的关系是很脆弱的!

一个不小心,就可能翻掉友谊的小船,变成爱情的大床!

他现在很害怕老祖宗控制不住原始冲动,把他给捣了!

装不下装不下。

师从烨直起身,坐在床边,瞧着他一副不愿意见人的模样,声音沙哑地道:“季大人现在可是好了?好了可否同我谈一谈乌乡近日情况如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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