50-60(2 / 2)
草地上被铺了一层碎石子,上面垒着干枯的木柴,下面垫着细碎的茅草。
如今木柴已被引燃,在昏黄的天色中,将整个世界都映照得极亮。
旁边也有小小火堆,上面炙烤着鸡鸭鱼肉等,都是百姓自己带来的。
百姓见到季冠灼和师从烨过来,忙匆匆迎上去,拱手行礼:“季大人,您可算来了。我们忙活了整整一天,就等着您呢。”
他们宛如众星拱月一般,将季冠灼和师从烨迎到提前搭建好的坐椅上,上面不知垫了谁从哪里找来的兽皮,柔软得不像话。
季冠灼和师从烨并肩坐下。
这个位置很好,是在一个小坡顶端,又刚好在上风口。
季冠灼能够闻到空气中淡淡的食物香气,却又不会被烟气熏染到。
两个坐椅中间不知是谁搬来的桌子,上面放着各式各样的甜点,做工看起来有些粗糙,但季冠灼知道,这已经是这群百姓能够给他的最好的东西了。
他眼眶有些发烫,却还是笑着看向那一双双正看着他的眼。
“季大人。”为首的百姓搓了搓手,显得有些紧张,“我们这些百姓没招待过客人,怕怠慢了季大人和……不知季大人可有什么安排?”
“无事。”季冠灼笑着摇摇头道,“能在这么短的时间里将此地修葺成这般模样,已是不易。今晚各位顺应本心就可,不必为我再做其他事。”
那些百姓和季冠灼相处一段时日,知道季冠灼喜静,便没有再继续围在这里。
百姓三三两两聚在一起,朝着最大的火堆聚集而去。
高高的火焰宛如落于世间的火凤凰,明亮灼热到让人移不开眼。
人群之中,逐渐传出一阵歌声。
乌乡虽然地属江南,但毗邻江中,饮食、衣着、文化,都受江中影响。
那歌声不似江南惯有的吴侬软语,反倒带着些许悠扬,显得天高云阔,让人心情舒朗。
一阵风吹来,拂过季冠灼的头发。
他的头发本就不算长,只是穿越到沧月这些时日后,便再未削剪过,如今盖住肩颈,被季冠灼用和衣服同色的布条束起,乖顺地垂在脑后。
细密柔软的浅褐色头发显得格外柔顺,被风轻轻地吹起。
哪怕在歌声的笼罩下,都显得祥和而又宁静,好似无论有多近,他都跟这个世界远远隔开一样。
师从烨的目光落在灼热的火堆上,双手交叉放在膝盖上。
他连余光都未给季冠灼半点,但奇异的,他似乎能感知到季冠灼的一举一动。
季冠灼似乎心情不错,纤长的手指在另一只手的手背上轻轻敲击着,和着音乐的节拍。
偶尔,他会拈一块桌上的糕点,或是饮一口百姓送来的梅子酒。
人群中,歌声渐弱,有百姓回头看向他二人坐处,笑着说道:“季大人要不要也来一个?您见多识广,肯定也听过其他曲子吧?”
“就是说嘛,或者季大人想不想学我们这里的舞蹈?”
“季大人刚刚扭伤了脚,就不要……”
“不碍事。”季冠灼笑着站起来。
他的扭伤并不严重,这两日用了几次药酒,脚腕早已不痛。
明日他便要返京,日后山迢水阔,恐怕再难相遇。
顺着百姓心意同他们一起放松心情,也不算是一件坏事。
他刚刚站起来,百姓便簇拥上来,将他拥到火堆旁边。
灼灼火光将季冠灼的眼睛映得极亮,瞳孔深处好似燃烧着小小的一团火。
吴优拉着季冠灼的手,跟随着百姓围绕着火堆迈着欢快的舞步朝前走。
曲子结束后,百姓又哄闹着让季冠灼唱歌。
现在气氛正好,季冠灼不想坏了百姓的兴致。
但他会的歌曲不多,很多都来自于未来,那些歌曲,他不太想唱,也不太合适现在唱。
想来想去,季冠灼陡然
<font colorred>-->>(本章未完,请点击下一页继续阅读)</font>
你现在阅读的是< "" >
</div>< "">哇叽文学网提供的《皇上总在易感期》 50-60(第6/14页)
想起一首歌。
这首歌是他穿越过来不久前,出土的一首歌。
曲调旋律被刻录在一块石碑上,被长久地埋入地下。
风沙和尘埃裹挟着石碑,掩埋在地底。长年累月的彼此磋磨,使得石碑上有些音节已经模糊不清了。
但经过专家的努力复原,未来的人终于听到这上古遗音。
季冠灼虽然主要研究沧月历史,但他并非对其他朝代的历史不感兴趣。
那首歌被他单曲循环了几天,无论是歌词还是曲调,他都非常熟悉。
他自认唱歌并没有多好,但今日本就是为了众人高兴,唱得如何倒在其次。
季冠灼清了清嗓子。
周围立刻安静下来,只剩下木柴被火焰灼烧发出的噼啪声,以及夜风轻吹树叶,树叶摩挲发出的声音。
他站在那里,风从他身前吹过,将他的衣襟吹散,也将他的歌声带去了更远的地方。
苍凉而悠长的歌声在人群中回荡,没有任何伴奏,是一种说不上来的奇怪发音。
季冠灼的声音格外清亮,像是流经山间细竹的山泉水,清澈透亮得一眼便能看的见底?
但他在唱这首歌的时候,又带着些清晰可闻的朗阔,让人闻之难忘。
师从烨原本已闭目养神,听到季冠灼的歌声后,却是睁开了眼。
季冠灼背对着篝火而立,熊熊的火光笼罩在他身上,让他整个人都笼罩在一片金红色的光辉中,衣摆被吹拂得飞起,好像他随时都能飞走。
或许是Alph的视力和听力都过于优秀,他能清晰地看到季冠灼脸上的每一个表情,听清楚季冠灼出口的每一个音节。
那不是他所知的任何一种语言,却又隐约能辨认出歌声的含义。
有那么一个瞬间,师从烨恍惚觉得,季冠灼应当是吃了很多的苦,走了很多的路,才会出现在这里。
心中隐约的怀疑被削去许多,随之而来的,是浮现出的疼。
陌生的情绪在胸腔中涌动,是和临时标记完全不一样的感觉。
师从烨品味着那几乎全然陌生的情绪,却半点也不像之前那样,会生出戾气。
季冠灼一首歌唱完,这才于人群中,不慌不忙地朝着师从烨走过来。
他的头发被夜风吹乱些许,衣襟有些散乱。
只有一双眸子,在偏暗的环境下,依旧像是星子一样,在闪闪的发着光。
“皇上。”他的嘴角还带着笑意,一步一步走到师从烨面前,“我们回吧?”
天色现在已经不早,若是要翌日回京的话,还要早早起来,不然便要在路上停留许久。
但师从烨不在京中,京中许多事宜都被搁置,按照老祖宗处理政事那兢兢业业,不眠不休的态度,恐怕要加急赶路回京。
虽然季冠灼并不觉得自己跟Alph有任何不同,但分化过后,他的身体也的确脆弱不少。
太高强度的赶路,他恐怕真的吃不消。
还是早点休息为妙。
师从烨心绪仍旧被方才的歌声牵拉着,闻言抬头看了一眼仍旧载歌载舞的百姓,问道:“不和他们玩儿到尽兴吗?”
“太晚了。”季冠灼摇了摇头。
两个人并肩往县衙中走,行至半途,师从烨忽然问道:“你方才唱那首歌,我好像从未听过。”
“是首从军歌。”季冠灼知道师从烨也曾在马背上征战很多年,对这首歌应当有所感触,他想到史书中关于师从烨的最终结局,犹豫半晌,还是道,“皇上,如果有办法和平收复北狄的话,您可不可以不要亲自征战?”
他很怕,师从烨会死在那片战场上。
那里离扶京太远,离番阳也太远。
师从烨陡然停下脚步,看向季冠灼。
隐约怀疑的事即将呼之欲出,但他现在居然提不起半点要杀季冠灼的欲望。
“季爱卿会这么说,所为的是谁?”
第55章 回京
季冠灼有些诧异地转头。
师从烨的目光落在他身上, 在月色渐隐的夜晚,他看不太懂师从烨脸上的神色,但能感受到师从烨投射过来的视线。
直勾勾的, 不加任何掩饰,炽烈又灼热,烫得让他的灵魂都在颤抖。
季冠灼略微移开眼,长叹一口气,却还是实话实说道:“皇上, 微臣不想沧月与北狄开战,为的是沧月百姓。即便微臣清楚, 北狄在皇上带领的沧月大军面前, 属实不堪一击。但战事若起, 将士或许要蒙受身死之苦,战火又要让黎民百姓蒙难,单就这一点,便是微臣不愿意看到的。”
师从烨挑眉, 刚要张口,却对上季冠灼的一双眼。
“但微臣最不愿意看到的,是皇上您出事。”
季冠灼目光澄澈,干净得在这样漆黑的夜色中,都清澈见底。
“对微臣来说, 沧月的百姓固然重要, 但远不及您珍贵。微臣来此处, 只是为您。”
在他研究沧月历史的那些年里,其他人不过是活跃在史书上的文字, 只有“师从烨”三个字是鲜活的。
他并非不看重百姓,不看重史书上其他人, 但于他来说,师从烨才是最重要的那个。
半晌,师从烨收回视线,抬脚往县衙走去。
他脚步迈得极大,步速又极快,即便季冠灼也算身高腿长,也有些难跟上。
季冠灼小跑几步,跟在师从烨身后,心中却是觉得有些奇怪。
他说得有什么不对之处吗?老祖宗这是在生什么闷气?
翌日一早,寅正一过,季冠灼便和师从烨收拾好行李和干粮,准备赶回扶京。
他二人选在这个时辰,便是为了避开百姓。季冠灼虽然不至于自比那些颇受爱戴的军人,但他自认也的确为乌乡做了些事,以他眼下在乌乡的受欢迎程度而言,百姓倘若知道他要离开,还真的或许会拿出家中存粮送他。
他不希望百姓这样做。
车夫昨日便被季冠灼告知此事,一早便等在县衙后门处。孰料两个人刚刚走出县衙,便见不知道哪里冒出了一大堆人,朝着他们迎了过来,火把的火光将这处映得极亮。
季冠灼被吓了一跳,下意识地抓住师从烨袍袖,往他身后缩了缩。
师从烨伸手把季冠灼护在身后,这才抬眼看去。
乌乡百姓满目热切地把他们围在中间,手里还捧着提着各式各样的物什。
“你们这是做什么?”看出来人身份,季冠灼自师从烨身后走出,皱眉问道。
发现将季大人和皇上吓了一跳,那些百姓互相推搡了一番,半晌才有人站出来道:“季大人,您要走,怎么不跟我们说一声?”
“就是,您为乌乡做了这么多,我们不送送您,心里总是过意不去的。这是小人家里晾晒的果干,您拿着路上解解馋也好。”
<font colorred>-->>(本章未完,请点击下一页继续阅读)</font>
你现在阅读的是< "" >
</div>< "">哇叽文学网提供的《皇上总在易感期》 50-60(第7/14页)
“小人家中没什么稀奇玩意,只有这些肉干。您若是不嫌弃,便带着路上吃吧。”
……
看着那些热切的眼睛,季冠灼喉头一时间有些发涩。
良久,他才说道:“我和皇上已经准备好干粮,你们不必为我们准备这些。如今已经入秋,即便即刻播种,还要再等些时日才能有收成,这些东西给了我们,你们可怎么活?”
剩下的那些银钱采买的粮食,也只勉强够充饥而已。
“我们勒紧裤腰带过日子便好,以前又不是没有过!您为我们做了这么多事,我们又岂能小气?”
“就是!季大人,您拿好就是,不必考虑我们。我们什么日子没过过?”
“正是因为如此,才更要你们自己留下来。”季冠灼长叹一口气,道,“田地需得重新打理,种田又要消耗不少力气,整日饿着肚子,又哪里有力气干活呢?”
反复推拒几回,师从烨陡然张口道:“所有东西都只收一半吧。”
季冠灼推拒良久,也知道无法说服那些百姓,只能点头答应。
“列位都请排好队,一个一个来。”
即便说好了东西只收一半,但轮到每个百姓之时,也有不少人想多给季冠灼一些。
这些百姓无一例外的都被季冠灼推拒,只是一来二去,又消耗不少功夫,等季冠灼和师从烨在众目睽睽之下上了马车,时间已过卯正一刻。
季冠灼爬上马车,倒在座位上,累得几乎说不出话来。
到底是谁告的密!他原本想悄无声息地离开的!
昨夜本就睡得晚,又起得早,跟百姓你来我往反复推拒良久,他这会儿累得脑子都有些发懵。
季冠灼原本想躺一下就起来,毕竟车里又不止他一人。
只是他实在太过疲累,刚躺下没多久,他就沉沉睡去。
每个百姓送的东西不多,但加起来也不少,全部堆放在车内,看起来摇摇晃晃,好不危险。
师从烨原本想让季冠灼将这些东西收起,一抬眼,却发现季冠灼双眼微闭,呼吸平缓,已然是睡着了。
他们雇佣的是一辆双驾的马车,马车内空间并不算大,又要安置两个长座,每一个坐椅自然都不长。
季冠灼长手长脚,蜷缩在座位里,显得格外可怜又委屈。
他们二人距离极近,师从烨能清清楚楚地听到季冠灼的呼吸声,像是敲在他耳膜上。
车厢里浮动着浅淡的青梅味道,一缕头发落在季冠灼鼻侧,季冠灼在睡梦中抽了抽鼻子,似乎有些不太舒服。
师从烨抬手,将季冠灼的头发轻轻地撩起,指尖无意触及季冠灼的脸颊。
白皙的皮肤像是上好的羊脂白玉,柔软又光滑,被他戳得凹下去一点。
只是指尖的一点触碰,都让人觉得手感极佳,几乎不舍得挪开。
季冠灼的眉头微微皱了皱,似乎想要醒来。
师从烨宛如触电一般收回手,发现季冠灼没醒,他悄无声息地松一口气。
但旋即,他又浑身僵硬地坐在原地,不知该如何是好。
信息素和情感的掌控让什么事情几乎超脱理智,他原本以为,季冠灼到江南的这几个月,他会摆脱信素对他带来的影响。
所谓的“好感”,会随着时间和信素的流失而被消耗殆尽,但一切好像只是他替自己找的借口。
到现在为止,那些情感不仅未曾消失,反而在这短短的几天里越演越烈。
师从烨垂下眼,将摇摇欲坠即将倒塌的物品山一点一点收整好,同时在整理自己的情绪。
他从未体验过这种感觉,娘亲过世太早,师梦平又从来都是孤身一人,没人告诉他什么是喜欢。他只知不可留软肋,却又不舍得对季冠灼下手。
在战场上杀伐果断的小将军,从来不会想到自己会有这么犹豫的一天。
官道并不平坦,车辙在路上碾过,车架与木轮发出轻微的碰撞声。
车窗外偶尔传来鸟叫,与马匹奔驰踏过的声音。
但所有的声音加起来,都不及季冠灼的呼吸声明晰,像是要印刻在他心底。
拐过一个弯角时,马车晃动过大,季冠灼整个人往座椅下翻去。
他猛地从睡梦中惊醒,却已经无法控制下落的趋势,但有手臂伸过来,成功阻住他的身体,才没让季冠灼的头撞在车厢底板上。
季冠灼顺着力道抬头,便对上师从烨的眼神。
他小心地坐起,揉了揉额角,脸上露出有些不好意思的神情:“微臣圣前失仪了。”
他也没想到,马车这样颠簸,他都还能睡过去。
“无妨。”师从烨收回手,脸上神情不变,淡淡说道,“季爱卿这些日子在乌乡,同百姓一起伐木造屋,属实辛苦,多休息一会儿,也不碍事。我又不是什么小肚鸡肠之人,不会在这种事上同季爱卿计较。”
季冠灼对此自然一清二楚,但该有的态度还是要有的。
他掀起窗帘,抬头去看外面的景色。
窗外,不少树叶已经染上浅黄微红,点缀在墨绿的枝叶间,显得格外漂亮。
他趴在窗口,心情格外不错。
此次来乌乡,也算是了结了他的一桩心事。
乌乡百姓不必再承担河流改道之苦,田地掌握在百姓自己手里,几乎可以改变他们未来的生活。
不过……
“皇上有想过,今年年底,均田制推行下来,赋税能上涨多少吗?”季冠灼张口,像是不经意地问道。
“三成左右。”师从烨说了个很保守的数字。
均田制从春季开始推行,到全面推行开,已过播种时节。更何况如今还有很多问题尚未完善,能有三成,便已经很不错了。
“可微臣觉得,恐怕连三成都难为。”
季冠灼摇摇头,略微有些忧心地看着路边。
有些屋舍旁的田地,虽然也种了水稻,但他一眼扫过,便看得出那些稻穗十有三空,稀稀拉拉地在田地七零八落地支着。
他这才想起,自己忘了一件事。
百姓得到田地是一回事,会种田又是一回事。
即便那些会种田的百姓得到田地,但天气和水土都会影响收成,这也都是难题。
光是均田制,很难改变眼下的状况。
这件事,要怪也只能怪他考虑不周。
第56章 看望
“无妨。”师从烨摇摇头道, “变法之事,也并非一时半会儿便能有所成。倘若当真如此容易,沧月也不会是如今这幅模样了。”
他态度宽和, 但越是如此,季冠灼心中便越是过意不去。
“不过,既然季爱卿知道问题所在,那也要尽快想办法处理。”
“微臣知道了。”
他这次回去,便抓紧时间拟一份方
<font colorred>-->>(本章未完,请点击下一页继续阅读)</font>
你现在阅读的是< "" >
</div>< "">哇叽文学网提供的《皇上总在易感期》 50-60(第8/14页)
案出来。
沧月幅员辽阔, 即便历经战乱,但境内从不缺少有识之士。
除却官府批量发放粮种之外, 他还想专门找那些人撰写书卷, 将如何种好田地之法推广开来。
这样才不会浪费师从烨一片苦心。
回去的路上, 季冠灼将百姓塞给他的那些食物拿出来和师从烨分享。
他们原本准备的只有干粮,因着时间紧张,路上也并不打算进城休息。
百姓送给季冠灼的,有不少果干肉干, 看得出来都是他们自己晾晒的,有的干硬得像是磨牙棒。
但比起干粮,还是要好一些的。
“季爱卿还是自己用吧。”师从烨手里拿着干粮,硬得咬上一口都往下掉渣子。
但他的一举一动仍旧温文有礼,看不出半点失态:“毕竟是百姓们的心意, 季大人应多加珍惜。”
季冠灼还在那些包袱里翻找, 闻言一怔, 抬头看向师从烨。
他眼睛看起来干净明澈,一点都不像是能在官场上混得风生水起的, 偏偏既得圣宠,又被不少大臣喜欢:“可是, 这些心意难道不应当有您的一份吗?”
“百姓心中不仅有微臣,更是有您。”
这句话,他说得真心实意。
师从烨在位时间并不算长,但他对整个沧月的历史都影响深远。
他推行出的很多政策,到近现代,都一直在被沿用。虽然有一部分经过后世改良,但最初的设想,几乎全部来自于师从烨。
这样惠及后世,为盛世垫下基础的一个人,不该被认为是“暴君”。
即便在处理某些事上,有着雷霆手段,但本质上,他是为了百姓,也合该受到百姓的爱戴。
这本就是他应得的。
师从烨没再张口。
他只是接过季冠灼递过来的肉干,塞进嘴里。
那肉干被盐水煮过,又经历了很长时间的晾晒风干,嚼在口中,又硬又咸,早已失去了肉本身该有的风味。
但莫名的,师从烨居然从那硬和咸中,品出一点点甜来。
几日后,季冠灼和师从烨终于赶回宫中。
他们这几日都未尝到城中歇脚,两个人风尘仆仆的。季冠灼正打算回冷翠阁中好好休憩一番,迎面而来的李公公却惊慌失措道:“皇上,出事了!”
“何事?”师从烨皱眉问道。
“丞相前两日主持早朝的时候,忽然咳血昏倒,这几日奴才日日去丞相府中看,但情况都不大乐观。”李公公一张老脸上写满慌乱。
师从烨走得太急,又未做其他安排。这几日早朝皆由宋海成主持,一些紧急的折子文书,也由宋海成批复。
宋海成毕竟是两朝老臣,加之门客诸多,在朝中威望甚重。即便朝中存在着不同的派系之争,但有宋海成压着,也未尝出过什么岔子。
只是在他昏迷之后,就不一定了。
这两日,不同派系之间一直暗潮汹涌。有些矛盾虽然不至于摆在明面上,却也越发明显。
师从烨脸上神情陡然冷下:“太医呢?看过了吗?”
“几位太医皆去丞相府上诊治过,但……情况不妙。”李公公垂下头,脸上情绪有些难过。
他和宋海成一样,也都算是前朝遗留下来的旧人。
他刚入宫时,年纪尚小。周文英虽不至于像昭明末年那样暴虐无度到以虐杀宫人取乐,却也不将他们这些宫人当做是人来看。
李公公年纪尚小,还不懂事,冲撞过时为太子的周文英。数九寒天里,周文英命人将他丢入御花园的湖中,不让他从湖水中冒头。
倘若不是宋海成恰巧路过,出手救他,他早就死在当年了。
如今宋海成身染重症,他又如何会不难过?
只是师从烨不在扶京,此事只能瞒下。若是被那些大臣们探知消息,恐怕朝中此刻已然乱做一团了。
但宋海成吐血昏倒时,不少大臣都在场。即便李公公有心隐瞒,又能瞒得了多久呢?
“备车。”师从烨的神情有些发冷,哑声道。
李公公有些心疼地看了师从烨一眼,这才应道:“是。”
备车还要些时间,师从烨一言不发地站在那里,身后不远处生着一棵枯树。
那是昭明末年时,周文英命人从海外移栽回来的,说是这棵树代表着昭明,千秋百代,再无更替。
改朝换代后,失去宫人悉心照养,树便很快枯死。
移走或更换,都要耗费极大的人力物力,便再没有管过。
一阵秋风吹来,枯老的枝杈微微抖动,竟有几分萧瑟。
季冠灼看着师从烨,恍惚觉得他老祖宗高大的身影,竟也莫名透着几分脆弱可怜。
心脏好似被无形的大手揉了一下,泛着隐隐酸疼。
马车赶过来,季冠灼跟在师从烨身后,毫不犹豫地上车。
“季大人!”李公公吓得嗓子都差点劈了,小心去看师从烨的脸色。
皇上去丞相府,是为着探知丞相安危,季大人跟着做什么?
更何况,臣子与皇上同乘,恐怕有失规矩。
“季爱卿先回冷翠阁歇着吧,我去就好。”师从烨眉头微不可察地皱起,略有不赞同地道。
倒也并非介意季冠灼与他同乘车架——这几日他二人赶路回京,便是连师从烨自己,都心生疲累,更遑论季冠灼。
“丞相大人为沧月殚精竭虑,如今缠绵病榻,微臣也该去探望一二。皇上应该不介意微臣借乘龙舆吧?”他态度恭敬,语气小心。
说是“借乘”,但师从烨瞧得出来,季冠灼恐怕不会那么轻易放弃。
如今时间太紧,他没再张口,只是抬了抬手。
李公公在外看得一清二楚,心中嘟囔几句,却不敢多说什么,只能让人驱车前行。
沧月所用龙舆皆为前朝旧物,沿用十年之久,虽然旧上一些,却比他们归来之时乘坐的马车要舒适许多。
即便这只是周文英所乘龙舆中最普通的一架,外观瞧着与其他车架没有不同,但内里到底大不一样。
赶路这些时日,他在马车上虽然也有休息,但终究很难睡好。龙舆还未出宫门,他倒是先睡了过去。
李公公耳聪目明,在车外听到季冠灼平稳的呼吸声,便已猜到龙舆中的情况,不由撇撇嘴。
季大人也真是的,现在都什么时候了,还有心思睡觉。
这几日他想着宋海成的情况,都觉得夜不能寐。
师从烨铁血手段,固然能镇压一众官员。但沧月能维持目前的风平浪静,多少也有宋海成的手笔。
倘若宋海成当真命不久矣,那些原本对师从烨并不信服,只是看在宋海成面子上才按捺下心思的人,当真还会效忠师从烨吗?
车里,师从烨瞧见季冠灼这幅
<font colorred>-->>(本章未完,请点击下一页继续阅读)</font>
你现在阅读的是< "" >
</div>< "">哇叽文学网提供的《皇上总在易感期》 50-60(第9/14页)
模样,却是略微放松了些。
他并不在意其他官员究竟如何看宋海成重病一事,但对他来说,宋海成是非常重要的人。
师从烨自幼在父亲身边长大,即便师梦平对他寄予厚望,却也未尝想过日后他能荣登大典。
是以他所见所学,虽有治国之策,但并不足以支撑他成为一个合格的帝王。
他刚刚继位那两年,亏得宋海成从旁协助,才能有条不紊地处理国事。
是以从听闻消息的那一刻,他心中就涌起一阵狂澜,掀起这些年平静无波的水流下潜藏的那些伤口。
即便他再怎么冷酷无情,但重视之人将死的事实,还是让他几乎喘不过气。
像是瞬间便被拉回褚瑜死的那日。
师从烨捏紧手心,青梅气息在周身缓缓流淌,呼吸也变得灼热滚烫。
但无处不在的木樨香气安抚了他。
他的情绪逐渐缓和下来,只看着车窗外的路。
车内外二人思绪纷杂,季冠灼倒是睡得昏天黑地。
不过,他也并未睡得太熟,龙舆停靠在丞相府外之时,季冠灼便醒了过来。
他睁开眼,坐直身子,有些不好意思的摸了摸鼻子。
师从烨原不打算叫醒他,如今淡淡瞥他一眼,这才道:“走吧。”
师从烨在前,季冠灼紧跟其后。
二人方踏入丞相府,便被门房一路引往寝房。
刚刚靠近屋舍外沿,季冠灼便闻到了一股浓重的药味。
淡淡的血腥气与药味混在一处,极难辨别。
寝房门被推开,瞧见师从烨,太医孙国辅急忙站起身来,撩起衣袍便要下跪:“微臣……”
话还未尝说完,师从烨便伸手阻住他的动作:“免礼,丞相的情况究竟如何了?”
孙国辅垂下眼,指尖被药液染得乌黑,他却像是浑然不觉似得,苍老的脸上写满忧心:“丞相大人沉疴难治,如今只能用滋补的方子勉强吊着性命。即便如此,恐怕也……”
他也是前朝旧人,算来也与宋海成共事多年,眼瞧着这位老朋友病入膏肓,心中又如何不难受?
师从烨未尝再说话,只是绕过孙国辅,朝内室走去。
药味浓重得几乎令人作呕,内室弥漫着一股死气。
厚重的床帘拢着,密不透风,隐约的血腥味从其中传来,让人不由眉头微皱。
婢女守在床边,听到脚步声,急忙擦干脸上泪珠,这才起来见礼。
厚重的床幔后,传来宋海成虚弱又沙哑的声音:“可是皇上亲自来看老臣了?”
第57章 方剂
话音刚落, 他便重重地咳嗽起来。
那咳嗽声震天骇地,仿佛要将五脏六腑都自口中咳出。
侍女担忧地拉开帘子,用帕子轻轻擦去宋海成嘴边咳出的血丝。
这两日一直都是如此, 宋海成大部分时间都在药物的作用下昏沉入睡。偶尔醒来,说不了两句话,便咳得惊天动地。
师从烨大步走到床前,一眼便瞧见那沾染血丝的帕子,瞳孔不由得轻微颤动几下, 这才看向宋海成:“是我回来迟了。”
他薄唇微抿,低头看向宋海成, 脸上的表情淡淡, 似乎并未受到此事影响。
宋海成抬手, 挥退在一旁服侍的侍女。
“老臣如今身子骨已经不行了,未能下床迎接皇上,还请皇上恕罪。”他苍老干枯的脸上闪过一抹无奈,这才道, “皇上也不必忧心,一切自有命数。老臣身为昭明旧臣,原就合该随旧朝而去。是先帝垂怜,才有我效忠沧月的机会。”
他实在太过虚弱,说上几句话, 便要歇上许久。
侍女不忍, 本要劝说, 却被宋海成一个眼神斥退。
“丞相,您不必再说, 会没事的。”师从烨张口,干巴巴地安慰道。
宋海成露出近乎衰败的笑容:“皇上不必安抚老臣, 我身子如何,我再清楚不过。如今我大限将至,皇上若是再不愿听我这个老东西说几句,日后恐怕再没什么机会了。”
他说得诚恳,师从烨再说不出什么阻止的话来,只能沉默地看着他。
宋海成又瞧了一眼季冠灼,欣慰笑道:“我为臣子几十年,虽有报国之心。但起初未能遇上明主,后又太过因循守旧,早已无法胜任丞相之位。若非沧月未能另得贤才,我又如何能一直霸着丞相之位不放?如今皇上得圣才,该当好好利用才是。这丞相之位,合该让更适合的人来做。”
说着,他朝季冠灼招招手。
季冠灼从师从烨身后挪到床前,瞧着宋海成憔悴的模样,不由得鼻头一酸。
史书上,关于宋海成之死,只有寥寥几字。
只说他因病亡故,视为国丧。但季冠灼没想过,亲眼见证宋海成之死,居然会令他这般难过。
宋海成抬起手,轻轻抓住季冠灼垂在身侧的手。
他的手干燥而又温暖,又伸出另一只手去握师从烨的手。
最后,宋海成格外艰难地将季冠灼和师从烨的手叠在一处。
“季大人,你虽然年轻,但头脑灵活。日后有你辅佐,皇上一定能将沧月治理得更好。还希望季大人多费些心力。我便将皇上托付给你了。”
季冠灼觉得有些奇怪,说实话,他只在婚礼现场听过这句话。
不过他心头酸涩,那些怪异感迅速略过,他只觉得难过无比。
“下官会好好辅佐皇上的。”
季冠灼没有在房中呆太久,察觉师从烨和宋海成另外有话要说,便起身告别离开。
待到季冠灼离开,侍女也躬身退下,师从烨这才道:“季冠灼太过年轻,恐怕难堪丞相大任。”
他不得不承认,季冠灼提出许多想法观点,都与他不谋而合。
这样的人才,他从前未尝见过,此后或许也不会再有。
但季冠灼实在太过仁慈。
他似乎将所有人都同样地视为一个人,不因此人身份高贵便有优待,也不因此人身份低微便藐视对方。
这不像是沧月人该有的想法,也不该是一个丞相应存的思想。
“季大人毕竟还年轻,许多事情,都可以再学。”宋海成头靠在软枕上,歪着身子看向师从烨,这样会让他觉得好受许多,“臣也并非是想直接让他担当丞相之位,只是如今除了季大人,恐怕很难找到更合适的人选吧?”
若论资历,朝中老臣的确诸多。可多数都站在师从烨的对立面,很难赞同师从烨的变革。
若论思想,则要数季冠灼最为灵活,善于推陈出新。
至于他与丞相之位不合宜的那些地方,有师从烨在,相信也不会酿成大错。
孰优孰劣,一看便知。
师从烨未尝说话,只是沉吟半晌,盘算着这件事。
直接任
<font colorred>-->>(本章未完,请点击下一页继续阅读)</font>
你现在阅读的是< "" >
</div>