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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91章
深秋寒露重。
拂晓时分,白霜蒙地,昨夜又下了场淅淅淋淋的小雨。
即使屋中摆放着炭盆,也能感觉到从门窗罅隙间透来的砭骨寒意。
算上两辈子,殷祝都是个彻头彻尾的南方人,很少感受过北方秋冬的寒冷,因此每晚宗策都会将他搂在怀里入睡,替他焐热手脚,即使自己早上醒来时,后背时常会被汗水打湿。
听到外面传来的轻微脚步声,宗策轻手轻脚地起身,替熟睡中的殷祝掖好被角,又用手背轻轻探了探他额头的温度,确认没有发烧,这才放心披衣离去。
门扉掩上,挡住了一秋寒凉。
在他干爹走后,床上的殷祝便睁开双眼,捂着被子,低低咳喘起来。
可不能被他干爹听见,他心想。
否则肯定会发现自己又是在装睡。
或许是水土不服,自打过了峦安关,殷祝就没睡过几天好觉。他干爹将这些都看在眼里,自从上次后,再没问过宗略的事情。
估计是不想让他再操心吧。
但殷祝当然不可能放任不管。
先不提私人情感,飞鸟坊没了宗略,这场仗,大夏要怎么和北屹打?
这帮老老狐狸跟他玩的是连环计,赌的就是他人在前线,天高皇帝远,无法轻易插手新都这边的诸多事宜。
殷祝也明白,若是自己强行下令直接赦免宗略,不给他正名,即使宗略回到飞鸟坊,也再难以服众;而若是把流程拖得太长,宗略的位置又会被人暗中替代,并不比前一种的下场好到哪里。
若是天下事情,都能用一纸圣旨来解决,尹昇也不会最后落得那么个悲惨下场,历史上的大夏,也就不会亡国了。
所以殷祝只是叫刑部在收集到宗略通敌的确切证据前,先不要审讯,更不许上刑,但也退让了一步,允许他们派人监视宗略,不许宗略和外界通信,但软禁的地点必须要设定在飞鸟坊内部。
无论如何,至少在飞鸟坊内,宗略还有接触到自己亲信的机会,这样他辗转腾挪的余地也会大一些。
同时,殷祝还变相把唐颂升了一级。
不仅坐实了他帝师的名头,还回信给尹英,允许他结交群臣,组建自己的班底。
如此大方的手笔,成功安抚了原本蠢蠢欲动想要搞事的内阁大臣们。
但也有个别人看出了不对,因为这一举动,相当于世家给皇帝吃了个瘪,皇帝还高高兴兴咽下了,很不符合殷祝一贯的作风。
比如说王存,还特意上奏,试探询问殷祝在拿下峦安关后,何时回新都,但被殷祝用各种借口敷衍过去了。
后来他似乎觉得,虎毒不食子,所以只是推拒了殷祝赐给他的爵位,但仍然继续和唐颂一起教导尹英。
殷祝躺在床上,辗转反侧,脑袋有些昏昏沉沉的胀痛。
最后实在睡不着,干脆坐起身来,趁着他干爹不在房中,继续翻阅昨晚没看完的信件。
这是尹英写给他的。
在他离开新都后,这个孩子在几位阁老的教导下飞速成长。
起初的一两个月里,殷祝还能时常能从字里行间感受到些许稚气的孩童影子,尹英也会写一些不太符合太子身份、仅仅出于对父亲想念的话语。
而现在,只剩下了格式工整、一板一眼的“儿臣启禀父皇”。
对此,殷祝心中的确是有一丝怅然的。
但他并不后悔这么做。
——一个完美的、符合世家期待的太子,是最好的投注对象,也是最吸引人的诱饵,不是吗?
上辈子他曾在书中看过一句话,战争的机器一旦开启,就绝不会按照发起人的想法结束。
如今的殷祝,对这句话的感受尤为深刻。
奏折上的伤亡数字日渐累计,呈到他面前的,或许只是一串墨汁淋漓的冰冷数字,可殷祝无法控制自己不去想那日来见他干爹的路上,那具被穿在旗杆上的婴孩尸体,和天空中盘旋的食腐乌鸦。
历史上,垂垂老矣的宋千帆临终前病逝于征战途中,含泪喊出的那一声“陛下,陛下啊”,究竟饱含着几多沉重、不甘与怒其不争,尹昇可能一生也不会明白了。
但殷祝明白。
最近他干爹早出晚归,对战况绝口不提,但城外隆隆的雷响和城中时不时出现的浓烟是掩盖不了的。
北屹和大夏,还远没有到攻守易型的地步,越往北,适应寒冷气温的屹人军队战斗力就越强,反之夏军的战斗力也会被层层削弱。
只能说峦安关一战,把北屹仅有的优势抹平了,这个冬天,两边都会度过一段前所未有的艰难时期。
宗策端着早膳推门进来时,看到的就是这样一幕。
殷祝长发披散,低垂着头,脖颈连着瘦削肩头,呈现出一道优美弧线。
墙角的铜制香炉中飘散着氤氲的袅袅烟雾,显得殷祝的侧影愈发单薄,一身雪白的亵衣宛如青山松柏间翩飞的仙鹤,有种不食人间烟火的氛围。
宗策的目光扫过锦被上堆满的奏折。
昨天回来时,他一份都没看到,殷祝还特别乖巧地躺在床上,只在他上床搂住自己腰时,才睁着一双惺忪睡眼,含含糊糊地说了一句“回来啦?朕都睡着半天了”,然后把脑袋埋进了他的颈窝里。
一看就知道是装的。
小骗子。
殷祝恍然未觉宗策的到来,他的目光专注地凝视着腿上的一份奏折,纤瘦苍白的五指紧握着笔杆,秀气的眉头微蹙,似乎是因为上面写的字句陷入了沉思。
直到宗策站在床榻边,阴影罩住了他看奏折的视线,殷祝这才后知后觉地反应过来。
他抬头呆呆望去时,嘴里还在啃着笔杆头。
对视一眼,宗策把早膳放在床头,淡淡道:“陛下,吃饭吧。”
语气非常平静,但殷祝却心里一咯噔——
完蛋,他干爹肯定生气了!
他忙吐出笔杆子,干笑一声应下,却没忍住,又低低咳嗽了两声,因此更加心虚,一边吃饭,一边绞尽脑汁地想着该怎么解释。
打天下容易,治天下则尤难。宗策不是神,做不到分身,
西南战报已经足够让殷祝头疼了,他不想再给他干爹找别的麻烦。
但这个不能说。
因为他干爹肯定不觉得这些是麻烦。
还有……
往后的两年时间内,大夏还要经历数场天灾人祸。
包括但不限于地动、水灾、蝗灾等等。
水灾和蝗灾,他可以任叫人去提前预防治理,但地震无法避免,当地的百姓也不会轻易搬离故土,殷祝只能尽可能地命当地官员加固房屋、囤积粮草,等灾害来临时,让百姓们的日子好过那么一点点。
但这些也不能说。
不然要是他干爹问起来陛下是怎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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知道的,他该怎么回答?说朕梦中有仙人传授,能天人感应?还是说自己活了两辈子?
太扯了,一听就知道是骗人的。
还好,宗策似乎并不想揪着这件事不放,只是叹了一口气说:“雷车图纸,策已经派工匠着手去研究了,若不是阿略那边出了事,大夏这边也不至于如此被动。但陛下也不必太过担心,待几日后神火飞鸦组建成功,至少防守三郡,还是没有太大问题的。”
“那就好,”殷祝囫囵眼下一口粥,又问道,“城中那些屹人贵族,你打算怎么处置?”
“恩威并施,”宗策说,“只要遵守我大夏律法,策并不打算拿他们怎么样,但他们似乎并不这么认为。”
“怪不得最近他们给你送了那么多金银财宝,还有貌美侍女,挺好,是该让他们割割肉。”殷祝笑眯眯地说道,“不过,听说送来的人里面,男宠更多?”
宗策立刻道:“金银财宝策都已经叫人登记在册,充作军费,至于那些男男女女,策一个也没收。”
“慌什么?这又不是第一次了,”殷祝喝完最后一口粥,尝出来他干爹偷偷在里面放了蜜糖,意犹未尽地砸了咂嘴,“朕只是很好奇,为什么他们不给朕送呢?”
宗策微微眯起眼睛。
“陛下似乎很期待?”他直勾勾地盯着殷祝,声音低沉,“是觉得策管束太多,还是腻烦了这张脸,想要新人陪伴左右了?”
这么长时间未曾行房,每天还被殷祝督促着喝药,宗策只觉得身体中仿佛有热流涌窜,几乎都快要和初次在宫中那次差不多了。
殷祝却恍然未觉他干爹忍耐的辛苦,还在想着归亭那边的药疗程差不多了,或许可以找个时日,先试试看那个小药瓶的效果,从心理上帮他干爹建设一点自信。
听说这种病除了生理上的,还有心理上的障碍。
唉,也不知道他干爹究竟是哪种。
“说什么胡话,朕当然只钟情旧人,外面那些莺莺燕燕花花草草怎么能跟你比?”
他恳切抓住宗策的掌心,十分真诚地说道。
指尖感受到的粗粝滚烫让殷祝微微诧异,心道难不成武将都是虎狼的体质吗——外面都快结冰溜子了,他干爹的体温还这么火热?
但听了这番话,宗策却似乎并不怎么高兴。
只是垂眸捏着殷祝的手指,从指尖一直把玩到指根,模样让殷祝不禁幻视趴在山林间无精打采甩尾的老虎。
无言温存片刻后。
殷祝眨了眨眼睛,几乎以为是自己出现了幻觉。
“宗爱卿,你掌心怎么冒烟了?”
宗策淡淡道:“陛下看错了罢,是香炉在冒烟。”
“……哦。”
第92章
殷祝在宗策面前的智商一向忽高忽低,具体水平取决于他当下究竟想不想动脑子,以及天气的冷暖程度。
像今天气温偏低,他就觉得动脑子是件很麻烦的事情。
于是他诚挚邀请他干爹坐到床上来和他一起烤火,因为这样他可以靠坐在他干爹怀里,肯定很暖和。
但他贴贴的提议被宗策拒绝了。
殷祝不太高兴:“你待会有事?”
宗策矢口否认:“没有。”
“那为什么?”殷祝不能理解,但不管他怎么软磨硬泡死缠烂打,宗策就是坚决不愿意。
“是朕失宠了吗?”殷祝用袖子拭去眼角并不存在的泪水,因为怕笑场,还故意扭过头去不看他干爹,“宗将军怕不是瞧上了外面哪个小妖精,魂都被勾走了,将来怕不是还会叫朕独守空房……”
他说不下去了,因为怕再多说一个字就会忍不住笑出声来。
在一起的时间久了,尽管平日表面上仍遵循着君臣礼节,但在殷祝潜移默化的影响下,宗策私底下也变得放松不少。
因此面对殷祝这副戏精模样,宗策只是很淡定地看了看外面的天色,估算了一下时间,说:“陛下,该喝药了。”
“好没意思,”殷祝叹气,“今早你难得清闲一回,不用去军营也不需要处理城中事务,就不能满足朕一回吗?”
宗策垂眸避开他的视线:“如果陛下说的是前日您睡前编的强取豪夺桥段,抱歉,策实在做不到。”
其实并不是做不到,相反,宗策不是不解风情之人。
他只是担心一语成谶。
然而,在等来殷祝的回答之前,视野中先出现了一颗歪着的脑袋。
宗策微微一怔,抬起头,看到殷祝用一种极为别扭的姿势,倒过来睁大眼睛看着他,黝黑清澈的眼珠像极了少时他在家中养的那只幼犬,无论刮风下雨,都会蹲守在家门前等他回来。
“是不是朕给你的压力太大了?”殷祝有点儿担心地问道,想要用手指抹平他干爹紧皱的双眉,“朕只是见你这些日子早出晚归的,想跟你逗个乐,叫你开心开心,没有别的意思。”
宗策缓和了神情,握住殷祝的手,与他十指相扣。
“只要陛下常伴策左右,这些对策来说,算不了什么。”
宗策是真心实意这么认为的。
经历过前世那番挣扎在无边血海却茫茫不见光亮的绝望,今生这些所谓的严寒风霜,与他来说,不过是风雪过后,枝头缀着的一点残雪罢了。
但殷祝并不怎么相信他的话。
他知道他干爹习惯了什么事都自己一个人扛,对待身边人和下属都关怀备至,即使最后被人算计,押送刑场,也会舍下脸来恳求政敌放过自己的亲信。
柳显他已经处理过了,剩下的魏邱……就看柔姬这一次,想不想利用太子和唐颂的势力搞事情了。
殷祝心中暗暗计划着为他干爹报仇的事,表面却毫无异状,见宗策从外面端来两碗苦药,还很嫌弃的皱了皱鼻子。
“对了,卢及这个人,说实话,朕有点儿不明白他到底是怎么想的。”他一本正经地把药碗放到一边,摆出一副要宗策讨论正事的架势。
宗策对殷祝的这点小心思心知肚明,但药还烫着,便默许了殷祝使点拖延的小心思,反正迟早得喝。
“陛下不明白什么?”他从善如流地问道。
虽然是为了故意岔开话题,但这件事,的确也是殷祝一直以来颇为疑惑的——
“你说,让他归顺北屹的契机究竟是什么呢?”他问道,“多年来你们都未曾听闻他的消息,宗略之前还说,怀疑他已经死了;直到两国开战,卢及又一下子变成了格西的座上宾,为他们的军队制造了杀伤力巨大的雷车。”
“你说,他到底是怎么想的呢?”
宗策沉默良久。
“说实话,策也不明白,”他低声道,“年少相交时,一直觉得他同阿略一样,是个外柔内刚的性子,甚至比起有时会冲动行事的阿略,他经历过战乱流离、亲人离散,还多了几分能屈能伸的本事。”
“你觉得,他在你们面前表现出的那一面,都是假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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殷祝想到宋千帆告诉自己的真相。
他从不会听信某个人的一面之词,但卢及这个人太古怪,他在现实中的形象和故人口中的样子,似乎大相径庭。
宗策摇摇头,又点点头。
“有些能做假,有些则做不了假,”他说,“但有一点可以肯定,卢及是个目标极为明确的人。”
“当初他不过十岁,还没有太子的年岁大,便能在战乱中跟随流民一路南下,凭借儿时的记忆找到父亲的故友,也就是家父十年前居住的旧宅,又从当地乡亲的口中得知我父亲现在的住址,再一路向南来到新都,拜入我父亲门下。”
殷祝咋舌:“的确了不起,我十岁的时候还在家门口的公园里找不到北呢。”
宗策迟疑道:“陛下说的可是皇宫?”
“啊……对,差不多吧,”殷祝含糊道,“总之就是那个意思。”
宗策深深地看了他一眼。
殷祝自己或许不知道,但偶尔在深夜,他会梦呓一些宗策听不懂的字句,比如“干爹保号”、“妈我们是真爱别抽我”之类的话。
太后和了悟的事情,宗策从来不在殷祝面前提起,毕竟是生母,放在谁身上都是过不去的一道坎,但殷祝似乎全无介怀的意思,在梦中还亲亲热热地喊着“妈要吃土了再打点生活费呗就当喂狗了”,那语气听来,竟亲昵得像是富贵人家的独生子一样。
但宗策想起“殷祝”这个名字,又觉得自己的猜测并不是空穴来风。
即使是天上的神仙,也会有子嗣后代,从前他以为殷祝是山间精怪或是某个不在神位的野神附身于人间帝王之身,现在看来,倒是还有一种可能——他是天宫中两位神仙宠溺的小儿子,瞒着双亲,偷偷下凡,还同他这个凡人相爱。
可牵牛织女的故事在先,就连宗策这样不怎么关心民间神话故事的人也知道,仙凡相恋乃是大忌,先不说自己身为凡人寿命有限,万一被天宫中的人发现了,降下天罚,又该如何是好?
更别提,他们还是同性相恋。
难不成,他们将来也要像神话中那些爱而不得的眷侣一样,每隔一年、甚至是百年千年,才有机会团聚?
宗策沉着脸,满脑子都是鹊桥相汇和白蛇被压雷峰塔的悲情故事。
但这些脑补并不妨碍他一把拉住准备偷偷摸摸下床离开的殷祝,淡淡道:“要凉了,快把药喝了。”
殷祝:“…………”
可恶,还以为能逃掉的。
他极不情愿地端起药碗,捏着鼻子喝了两口,苦得是龇牙咧嘴,七窍生烟,正要督促他干爹也一起喝共患难一番,外面突然来了个亲兵,还说有急事要与将军汇报。
“策先出去一趟。”宗策起身道。
殷祝望着他离去的背影,眼神一闪,方才想到的念头就又冒了出来。
难得他干爹今日清闲……
说干就干,殷祝从床缝里翻出归亭给他的小药瓶,拔开塞子闻了闻,一股奇怪的味道,想了想,还是胆怂没敢倒太多,也怕药性相冲,于是便准备先倒上那么一两滴,试试看效果如何。
俗话说得好,人往往是在干坏事的时候最有行动力。
等宗策回来时,看到的就是殷祝正襟危坐地坐在床边,面前还摆着一个空荡荡的药碗,连药渣都没剩下多少。
宗策:“…………”不对。
殷祝关切问道:“回来啦?是不是出什么事了?”
“陛下放心,不是什么大事。”宗策说。
“那就好,朕已经喝完了,轮到你啦!”殷祝十分热情,笑容更是灿烂无比。
很不对。
陛下静悄悄,必定在作妖。
宗策环顾四周,没发现殷祝偷偷倒药的罪证,又上前一步掀开被子摸了摸,最后甚至都弯下腰,仔细查看了一遍床底下。
“你这是干什么,不相信朕的保证吗?”殷祝博然小怒,色厉内荏地指责道,“朕君子一言,驷马难追,说喝完肯定就一口气喝完,绝不会耍赖——快点快点,该你了。”
他虽然口口声声保证,但宗策还是觉得,哪里不太对劲。
殷祝怕再这么下去被发现端倪,干脆把人按在床边,又殷勤地主动端起药碗凑到他干爹唇边:“大郎……不对,是爱卿啊,你该喝药了,你看看,出去一趟,嘴皮子这么干,正好喝两口药润润。”
第一口苦药下肚的时候,宗策终于想起来了。
当初自己被关在偏殿里,那个太监走过来让他为皇帝试药的时候,也差不多是这样的态度。
殷祝一脸期待地看着他:“说说看,感觉怎么样?身体有没有什么变化?”
宗策:“…………”果然如此。
他大马金刀地坐在床榻边,仰头将最后一滴药一饮而尽。
然后放下药碗,不紧不慢地勾起唇,盯着殷祝似笑非笑地问道:“陛下说的,是哪里的变化?”
顶着宗策目光炯炯的眼神,殷祝哑然失声。
第93章
殷祝觉得大事不太妙。
他干爹一向好说话,但上次看到他露出这样的眼神,还是在晖城的那个晚上,不得不说那天给他留下的印象足够深刻,殷祝直到现在想起来都有些头皮发麻的感觉。
但他还是嘴硬道:“没有,你理解成什么了?朕问的是这药喝了这么久,你觉得身体有没有什么变化。”
宗策:“没有。”
“当真没有?”殷祝纳闷了,“难不成放少了……”
“陛下说什么放少了?”宗策盯着他,殷祝立马解释道:“朕是说药材,没说别的。”
他还欲盖弥彰地补充道:“仗打了这么久,朕瞧着你最近也瘦了不少,就叫归亭给你在药方里又加了一味补给,你喝出来和平时有什么区别了没?”
宗策慢吞吞道:“喝出来了。”
即使药力发挥还需要一段时间,光是看到殷祝这副眼巴巴看着他、眼神又躲躲闪闪欲言又止的模样,他就觉得身体里仿佛有股无名火升腾而起。
“早上策出门时,见天边有层云卷积,应是下午有雨,”宗策的嗓音低沉,视线缓缓移到了尚且在状况外的殷祝身上,“陛下可曾听闻江南的一句谚语?”
“什么话?”殷祝还傻乎乎地接着他问道。
宗策勾唇,一字一句道:“雷雨合卺,子孙聪颖。”
殷祝呆了几秒,随即脸颊肉眼可见地涨红了。
他僵硬地坐在床榻边上,连着脖子根都泛着粉:“说……说什么浑话呢!朕又不能生!”
“陛下若是女子,”宗策淡淡道,视线落在殷祝的小腹,语气明显意有所指,“现今后宫里,估计还要再添上几位嬷嬷。”
殷祝反应了好一会儿,才明白他干爹是在调戏他。
……岂有此理!
但他属于那种典型的又菜又爱玩的类型,很长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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间不跟他干爹困觉,先前被敦到死去活来的记忆也淡去不少,好了伤疤忘了疼,于是就开始蠢蠢欲动地作妖;
现在宗策真被他撩出了火气,哪怕知道他干爹现在还处于有心无力的阶段,殷祝还是觉得自己有点儿撑不住了。
他干爹,板正归板正,收拾人的手段可真不少。虽然那些惩治逃兵和叛徒的刑罚宗策肯定不会用在他身上,但在床上光是轻巧按上几个穴位,就能叫殷祝连声求饶。
他很没良心地胡乱找了个借口,准备拔腿溜走,但刚起身没走两步,就被宗策拽着胳膊摔回了床上。
宗策看着被自己摔懵的殷祝,手扶腰带,单腿屈膝撑在床榻上,居高临下地问道:“陛下可还知道,关于道学先生的一则笑话?”
殷祝现在一听到什么“谚语”“笑话”就觉得牙根发酸,刚要怼上两句,看到他干爹不容置疑的眼神,殷祝瞬间又怂了。
好吧,自己干的蠢事,还是得自己来买单。
“不知道,”他躺在床上,睁着一双眼睛,尽量装出一副纯良无辜的模样,“宗爱卿博学多才,朕实在佩服。”
宗策丝毫不为他的马屁所动,单手掐住殷祝的脸颊,动作略显粗暴,语气却仍如上朝进谏时一般恭敬谦卑:“这笑话便是说,那些半吊子的道学先生,每到深夜或雨天,听着隔壁邻居传来的动静,便心痒难耐,干脆冒雨跑到街上,疾呼‘闭门读经’,借此扰民。”
虽然知道时机不太对,但殷祝还是忍不住笑出了声。
不愧是他干爹,这笑话可真是比北地的寒风还冷。
他嘟着嘴巴——不是他一个大男人刻意卖萌,实在是宗策不肯撒手,非要看着他这么艰难开口,含混不清地问道:“那宗爱卿,你是觉得子孙聪颖好呢,还是闭门读经好呢?”
再说一遍,男人只要上头了,一分钟前说的话都可以不认,捅自己一刀的事也大可以做。
殷祝现在就在干这种事。
宗策没有回答,但他用行动给出了答案。
殷祝的呼吸声渐渐急促,从他干爹这副急切劲儿判断,他觉得今天这事估计能成,屋外的风声不知不觉变大了,夹杂着雨点拍打窗棂的噼啪声响,屋内的炭盆静静燃烧着,发出些许杂音,但很快又被那含混的水渍声掩盖过去。
殷祝眼神恍惚地看着宗策那隐忍的神情,忽然喘着气笑道:“你说,咱们这算不算也是在‘闭门读经’了?”
他冰凉的十指攀附上宗策结实滚烫的小臂,上面跳动的青筋几乎叫殷祝险些被挣开手,在这一刻,什么战争,什么天下,殷祝都不想再操心了,他只想好好抱住他干爹,然后冲着那被晒得微微泛红的耳朵吹上一口气。
幸好,宗策早有先见之明,一把又掐住了殷祝的脖颈,防止他胡乱惹火。
自小腹升腾起的热意远不如面前这个人带给他的刺激大,但让宗策庆幸的是,不同于第一次,起码这次他理智尚存,还能控制自己的行为。
但等听到殷祝压抑的咳嗽声,宗策心头一跳,连忙松开手
因为一时情急,他方才的确用了些力气,加之殷祝肤色苍白,皮肤一掐一个手印,所以能清晰看见那雪白脖颈上残留下的五指印,宛如皑皑白雪之上几片鲜红的落梅,殷祝眼角含泪、嘶哑咳嗽的嗓音,也让人油然而生一股凌虐的美感。
这副在寻常世人眼中无比诱人的场景,却让宗策觉得有些无力。
这具身体,就像是一件在地下尘封多年、价值连城的古董。他小心翼翼地珍藏保养着,却无法阻止它在时间的推移下,逐渐变为一捧尘灰。
宗策把殷祝抱起身,像抱着一个脆弱的孩子一样拥在怀里,轻轻拍着他单薄的脊背,直到殷祝缓过气来。
带着苦涩草药味道的双唇轻轻触碰着那湿润的唇瓣,又顺着下颌线,落在那伶仃凸起的苍白锁骨之上。
他一手搂着殷祝那纤瘦的腰肢,另一只手不动声色地撩起衣摆,殷祝闷哼一声,仰起头,下意识抓住了宗策的头发,又舍不得拽狠了,只能攀着他干爹宽阔的肩背,张着嘴,小口小口地喘着气,颤声道:“不带这样……欺负人的……”
“这算欺负吗?”宗策用气声问道,“可陛下明明都给了策暗示,策怎么能不顺从陛下的意思呢?”
殷祝咬着下唇,闭上眼睛,强忍着不说话。
但宗策突然很想听他的声音,于是便哄着他再对自己说两句,什么都行。
殷祝故意寒碜他,便在他耳边小声唱了两句,就是那篇讲晖城之战的戏本,词儿还专门捡最露骨的夸。
宗策动作一顿,呼吸果然变得急促起来。
他抄起双臂,忍无可忍地把殷祝抱起来,在殷祝的惊呼声中,把人按在了窗台边,深深吻了上去。
风雨声连成片,潮湿的水汽透着缝隙涌入房中。
草木湿润的气味和淡淡的麝香味道混杂在一起,像是雨水落入了烧红的炭盆,顷刻间便蒸发得无影无踪。
殷祝觉得自己后背是冰凉的,但胸前却火热一片,宛如冰火两重天的境遇让他不自觉地战栗起来,脖颈扬起,犹如被困在蛛网中垂死挣扎的蝴蝶,眼前闪过阵阵白光,却怎么也寻不到解脱之法。
或许是他的错觉,他总觉得,这一次,他干爹的吻里带着战火硝烟的意味。
每当那粗粝的手指划过他的颈侧,殷祝总有种被刀锋掠过的感觉,骨子里对危险的直觉让他下意识想要躲避,但被激怒的掠食者不会给他这个机会。
因为……
“这难道不是陛下想要的吗?”宗策哑声问道。
是这样。
殷祝泪眼朦胧地想,可难道你不想吗?
为什么始终克制着、隐忍着,宁愿一言不发地抱着他,也不再更进一步了?
明明他已经感觉到了,归亭给的药是起了作用的。
虽然不知道他干爹的病有没有真的治好,至少外面风雨如晦,他们可以沉沦于一响贪欢。
或许,他也是知道原因的。
殷祝忽然痛恨起了尹昇这具身体。
从前的他健康又充满活力,可自从来到这个世界后,总是三天一小病五天一大病,尹昇早年间造的那些孽,嗑过的那些药,如今都要由他这个全然无关的人来承受代价。
——初来乍到那几天,世界天崩地裂,又要感受着浑身拆骨似的疼痛时,他又怎么能不恨呢?
他干爹也是受害者,殷祝不能也不愿去恨他,更何况在夜深人静时,他时常能感觉到枕边人小心翼翼地查看,那种带着些微自责和沉重的眼神,比起身体的不适,更叫殷祝心中难受。
就像是那窗外连绵的阴雨和潮气,带着那挥之不去的血腥味,丝丝缕缕,无孔不入,一直侵入到他的五脏六腑内,将他拉入这个时代无边无际的困顿潮水里。
一滴生理性的泪水顺着殷祝的眼角滑落,他的呼吸凌乱,脸颊潮红,忽然抓住了宗策的衣襟,不顾一切地撕咬上去。
就仿佛在世界末日来临前那般,抵死缠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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宗策垂眸看着他,漆黑的眼眸仿佛也浸在风雨之中。
“等天晴了,找个阳光好的日子,”殷祝低声笑道,“咱们一起去街上走走吧。”
“当了这么久的皇帝,朕也有些累了。”
第94章
宗策紧紧地将殷祝抱在怀里,脑袋深埋在他的颈侧。
急促炽热的呼吸喷洒在敏感的皮肤表面,紧贴着的胸膛传来擂鼓般的震动,方寸之间,几乎分不清那究竟是谁的心跳声。
殷祝被刺激得眼角微红,忍不住偏了偏头,想要后撤,却被宗策抱得更紧了。
他被抱得险些喘不过气来,觉得要是宗策再用点力气,恐怕自己的骨头都得被勒断。
他不明白自己说一声累,他干爹为什么突然激动,心想该不会是憋久了坚持不住,怕面子上过不去吧。
“怎么了?”殷祝语气委婉地问道,“可是哪里有不舒服吗?”
这个问题他不久前才刚问过,但那时候殷祝是满心期待,现在则变成了安抚诱哄,还带着一丢丢的懊悔和埋怨——看来这药效也不怎么滴嘛,早知道就不那么谨慎,多放点了。
下次还是得一瓶倒。
“陛下,”宗策低声问道,“可是策方才,弄疼您了?”
殷祝惊喘了一声:“没……唔……”
宗策的大手一寸寸摸过殷祝的后背,因为他的动作,殷祝的脊背陡然绷至,肩胛骨耸起,连喘息声都染上了些许崩溃的意味。
殷祝的后背依靠着窗台,身子蜷缩在他怀中,分量轻得宛如天边一朵浸着雨的云。
它被风一直向前推,越过千山万水,在某一日,终于来到了一片山岗上,停驻下来。
它从湿润的身体里挤出甘霖,淅淅沥沥地落在那荒芜的山岗之上,让贫瘠的土地长出了嫩芽,枯萎的绿树枝繁叶茂。
就连蜷缩在晦暗洞穴里奄奄一息的动物,也都因它一时的垂怜,得以重获生机。
可是山知道,或许云自己也知道,它并不会为了一座山而停下脚步,因为山外还连着山,而无边无际的天空,才是一朵云最终的归宿。
千言万语堵在了喉咙里,最后,宗策只是说道:“陛下可能是在屋里待久了,觉得烦闷。想去哪里走走?城中近来有些乱,集市大多都关了,可逛的地方不多。”
殷祝实在受不了他干爹一本正经干坏事的作态,他一把抓住宗策的手腕,想要推拒,却因为浑身无力酸软,反倒看上去更像是在欲拒还迎一般。
“哪,哪里都行,”他语不成调地说,“你来定吧。”
宗策自然也不好受。
但让一朵云流泪,需要的不止是力气,更需要技巧和耐心。
他的语气仍旧慢斯条理,甚至是彬彬有礼地问道:“好,策来安排,陛下明日可有空闲?”
“有……”
殷祝的脖颈后仰,若不是宗策及时用手垫了下,估计那窗纸就要被他撞破了,他嘴上应着有,脑袋却一个劲儿地摇头,像是不小心吃到了辣椒似的,舌头又软又红地搭在唇上,勾得宗策也想尝一尝。
他确实也这么做了。
宗策一手按在窗台上,俯身含住了那块湿软的红糖,又忍不住问道:“陛下的意思,究竟是有,还是没有?”
殷祝含着泪瞪了他一眼。
殊不知这闪着泪光,似怒非怒、似嗔非嗔的模样,却最叫人心猿意马,饶是宗策狠咬了一下舌尖,都险些把持不住。
但殷祝也终于因此得到了解脱。
这种体验极为少有,他浑身发抖,持续了足足有一炷香的时间,好不容易缓过神来,发现自己全程竟然没出声。
但并不是因为他能忍,而是宗策把手塞到了他的嘴里。
看着他干爹虎口上的牙印,殷祝险些又要崩溃——怎么就如此了呢?殷祝啊殷祝,你到底还是不是男人了?
你干爹不行了,难道你也要不行了吗!
宗策抱着他安抚道:“没事的,快活就好。陛下天赋异禀,不泄元阳,也免得伤身。”
殷祝把后槽牙咬得咯吱咯吱响:“给朕滚出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