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宋铮顿了一下，额前稍长的碎发盖住他的眼神，他几乎无声地动了起来。
蜂前肢瞬间出手，在惊呼声中扎穿了苏星辰的肩膀，如果不是苏星辰瞬间反应过来闪躲得快，这一下会直接戳穿他的心脏。
宋铮双脚离地，支撑他的不是他的翅膀，而是粗壮的蜂前肢，它们的尖端戳在地上，将他像蜘蛛那样托起，他高高在上，没有一丝高光的眼睛从碎发中露出，居高临下地盯住苏星辰。
“你是什么东西，敢占我老师的称谓？”宋铮轻柔地说，“既然你找死，那我就满足你。我不用位阶压制，我会用我这些蜂肢把你一点点地撕碎，让你感受一遍我当初的疼。”
第144章 黑白天平34
宋铮和苏星辰打了起来，碎石翻飞，情况激烈，比之前郁昭高阢打假赛的时候精彩了不知道多少，全场的气氛被立刻点燃，他们听不见场中说话，只以为这是苏星辰特意为他们准备的节目。
喊叫声响彻云霄，甚至有人因为兴奋而控制不住地异化，粘稠的粘液流淌到场地里，散发出难闻的恶臭。
高阢僵硬地看向郁昭，“这就是你的安排吗？”
“是……吧。”郁昭抓了下头发，“不管了，让他们打，计划继续进行。”
高阢：“我们要做什么？”
郁昭摸出联络器，在来的路上，宋铮的人就给她和金碧丝送来了新的联络器，登录id后把之前的作废，功能使用一点都没有影响。
她翻了一下，看到金碧丝发来的消息，“一会我一声令下，你把我扛起来就跑。”
高阢：“……？了解。”
虽然并不太了解，但她收到命令，到时会拼命完成。
郁昭清了清嗓子，她上前一步，踏进了宋铮和苏星辰的战斗圈里。
她的身影十分突兀，看台上的观众基本都看到了她，鉴于之前打假赛她展现出来的实力也就一二级，观众们发出扫兴的嘘声，有人高喊着让她赶快下去，别影响他们看高等级异化者的战斗。
六级和五级的战斗，能活着见到的人可不多。
她脚步平稳，斗篷被战斗的气浪带起翻飞，她就这么走进战斗圈，穿过战斗圈。
宋铮刻意避开了她的行进路线，还用蜂前肢为她挡住飞来的碎石，苏星辰战斗间隙都忍不住惊愕地看了郁昭一眼，不知道这是何方神圣。
为了把影响减到最小，蓝天城封锁了郁昭出行的消息，除了一小部分人，全世界都以为郁昭还留在蓝天城内。
郁昭走到最中央站定，她清了清喉咙，被放大的声音盖过旁边的战斗，盖过震天的声音，在全场响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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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斗兽场的各位，上午好。”
这突如其来的桥段让所有人都莫名其妙，欢呼声小了下去，苏星辰又惊愕地想看过来，被宋铮一脚踹飞。
斗兽场有自己的应急系统，但是现在负责人都在场上，其他人也不敢轻举妄动，所有人都盯着场中那个斗篷，不知道接下来会发生什么。
就在人人都以为会迎来一长篇演讲的时候，郁昭斗篷下唇角微勾，声音清晰地说：“你们还有三分钟的时间逃命。”
所有人面面相觑。
“这是在干什么？”
“特别节目之后还有特别节目吗？”
“逃什么命？她让我们逃命诶。”
没人以为郁昭说的是真话，众人除了不明所以，就是嘲笑讽刺，还有人以为这是特别节目，觉得自己在今天买票赚大了。
苏星辰动作一顿，拼着被蜂前肢穿透腰侧，目光如电地望向郁昭，郁昭从兜帽下抬起眼，对他微微一笑。
霎时间苏星辰瞳孔收缩，他用尽全力大喊：“走！快走！”
说完他也不管宋铮的穷追猛打，调头就往后台冲，咣咣两声巨响，粗壮的蜂前肢宛如天降定海神针，深深扎入地面，拦在他面前。
“宋铮，你疯了吗！”苏星辰怒斥，“毁了决斗场，你以为你能逃得过会长的追杀吗！”
“跟着奥维拉助纣为虐，就比死要好吗？”宋铮冷冷地说，“她靠这斗兽场获得够多的利益了，该为此付出代价了。”
苏星辰的表情从震惊愤怒变成怪异，他看着宋铮，就像从来没有认识过他，“你真的疯了？什么时候起你也学会了这副假仁假义的腔调，听说你之前跟过治疗师一段时间，被他们洗脑了？”
“是被洗脑了，洗去的是蒙在我眼前的蒙昧，我从未感觉自己如此清醒地活着。”宋铮说，“那么你呢，有付出代价的觉悟了吗？”
苏星辰眼神狠厉，他独眼向四下望了一圈，距离三分钟的时间越来越近，他不知道接下来会发生什么，但他从那个斗篷人身上感受到了前所未有的危险气息，他无比确定：那个人说的是真的。
他是五级身体系，如果他现在马上逃跑，能在十几秒内像蜘蛛一样翻出决斗场，但在蜂前肢袭来的瞬间，他趴身躲避，然后以自己最快的速度冲回后台，在宋铮追过去之前，他的声音通过解说员的喇叭传出来。
“所有人，快逃！！”
声音嘶哑，夹杂着一丝撕心裂肺，场中霎时安静下来，惊恐的气氛蔓延，突然第一个人惊慌地站起来。
“那是苏星辰的声音！他们自己的负责人都在让逃，还在等什么？逃啊——！”
场中哄然大乱。
狼狈奔逃的人群一个踩一个，没有人在乎其他人的命，所有人各施手段，踩着其他人用尽手段逃离这斗兽场。
郁昭没有动，她仍然站在场中，眼神平静中带着一丝怜悯，在最后的一分钟里她就这么静静地站着，高阢来到她的身边。
“郁昭，你到底想干什么？”高阢轻声问。
这样的郁昭，不知为什么突然让她感到害怕。
“十，九，八，七……三，二，一。”郁昭笑着看向她，嘴唇轻碰，“砰。”
随着她倒数结束，整个大地轰然一震，像是地震那样的震感，天崩地裂，观众台晃动着向下塌陷，大批没有逃走的人惨叫着坠落。
轰。
明艳的大火熊熊燃起，爆炸的冲击波裹挟着墙体碎块扑向四周，郁昭面前竖起透明的空气墙，将所有危险挡在外面。
高阢呆呆地望着这一切，呼吸都静止了。
爆炸愈演愈烈，郁昭拍拍她的肩：“走啦，再不走就要被活埋了。”
高阢猛然回头，明明是没什么表情的假头，却射出了陌生的眸光。
郁昭沉默一秒，若无其事地说：“舍不得走吗？”
高阢的鸟嘴张了一下，哑声说：“我想救一些人。”
郁昭略略一想，“那些被抓起来的人？”
高阢沉默地点头。
“即使我在这里暴露身份？”郁昭追问。
高阢看了她一眼，转身躬身：“我先送你出去，然后去把他们都放出来，不用你出面。”
郁昭没动。
“他们很多都是被抓起来的可怜人，除了倒霉地被过度污染，他们没有做错过任何事，不应该死在这里。”高阢背对着她，“快上来，我很快和你汇合，不会耽误多少时间。”
郁昭脸上的表情冷下来，她也没有多说，直接趴到高阢背上，她们在爆炸与火焰中起跳，动作轻盈得像飞。
高阢把郁昭带到她指定的地方，郁昭看着她头也不回地飞快奔回坍塌的斗兽场，面无表情地按了下嘴角。
“阁下？”
鬼鬼祟祟的声音从后面响起，一道透明扭曲的身影向郁昭靠近。
“之前说叫我什么？”郁昭说。
在来的路上，郁昭告诉过金碧丝和宋铮不许叫会暴露身份的称呼。
“姐姐。”金碧丝马上改口，她凭空露出一颗头，“结束了吗？我们可以走了吗？”
“再等一会。”郁昭抬手摸摸她的头，“做得不错。”
一颗在半空中晃动的头露出甜甜的笑，“我这个能力战斗不行，偷鸡摸狗的事做起来可方便了！”
郁昭勾了下嘴角，“哪有这么说自己的。”
“无所谓啊，能活不就好了。”金碧丝满不在乎地说，她渐渐显示出整个身体，靠在郁昭身边坐下。
郁昭和宋铮都是去给她争取时间的，即使不会被发现，跑上跑下绑这么多炸药也累得她够呛。
她目光投向远方，屹立近百年的斗兽场在烟尘中崩塌，陷落，化成废墟，她不禁感慨：“我从来没想过，居然有人敢炸斗兽场，还说炸就炸。”
“早就该有人把这地方炸了。”郁昭说。
“是没人想吗？是没人敢！”金碧丝吐槽，“我说过了，奥维拉凯特是七级里最有可能晋升支配者的人，估计也就这两年的事，谁敢去得罪她？你就这么把她的地盘炸了，我看后面我们得夺路狂逃。”
郁昭神色淡定。
金碧丝瞅着她，突然间觉得支配者好像也没那么可怕了，恐惧和焦躁感被压下去，兴奋喷涌上来，她后知后觉地意识到自己干了件多么惊天动地的大事，表情兴奋起来。
“我，我居然把斗兽场炸了？真炸了？”她看着自己的双手，激动地挥舞，“就是这双手，亲手把那个决斗场炸了啊他x的！太xx的爽了！”
她又笑又叫，郁昭任由她发疯，没等一会，天上出现声音，宋铮从天而降，砰咚一声，他把手里的人形物体扔到了郁昭脚下。
金碧丝声音戛然而止，她瞪着这快不成人形的人，惊恐地说：“你怎么把苏星辰给抓过来了？”
“还没死。”宋铮说。
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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没有使用位阶压制，也是经历了一番恶战，浑身都是灰尘，额角被开了道口，流了他满脸的血。
他随手擦了一把，来到郁昭面前，“苏星辰很得奥维拉的信任，听说两人关系不一般，把他活着抓在手里，对我们有利。”
郁昭轻轻点头，她对苏星辰的死活无所谓，既然宋铮有这种考虑，那就让他带着。
“从现在起，你恐怕再也不能做团长了。”郁昭提醒，“如果奥维拉知道是你抓了苏星辰，你身上的仇恨值会更高。”
“无妨。”宋铮说，“永恒黑曜都是我的人，我叛逃他们也会跟着离开，我已经命令他们最近躲藏起来，奥维拉想要算账，就来找我。”
“酷。”金碧丝说。
宋铮左右看看，没看到本该和郁昭在一起的高阢，他正要开口询问，远方传来声音，几人抬头一看，同时露出惊讶的神色。
高阢是回来了，但她身后跟着几个奇形怪状的女孩，有的两个头，有的三只手，有的长触手。
“这是在干什么啊？”金碧丝目瞪口呆，“姐姐，你要带着她们一起逃命吗？”
郁昭没说话，意味不明地望着这些人。
一行人抵达，除了高阢没什么累的样子，其他人都累得直不起腰，一条腿是触手的海冬儿移动方式像一条蛇，她拖着一条腿游到高阢身边。
“谢谢你带我们出来。”她深深地低头，“没想到我们还能有活着见到斗兽场外面的太阳的一天。”
落落菁菁和小妮也从紧绷的逃亡中反应过来，纷纷对高阢道谢。
“真像做梦一样，那地方说炸就炸了，真他xx的爽。”落落大笑出声。
劫后余生的喜悦，重见天日的激动，她们笑着笑着就哭了起来，莫名其妙看着她们的金碧丝也露出叹息的神色。
高阢一直没说话，她整理了一下凌乱的斗篷，抬头看了郁昭一眼。
郁昭也在看着她。
两人之间似乎有种微妙的气氛，其他人渐渐停下声音，忐忑地望向她们。
“你希望我救她们？”郁昭意有所指地问。
第145章 黑白天平35
救她们，当然不是指带她们走，高阢再善良也不可能在这时候带没什么自保能力的人一起上路，路上的危险只会更多。
她想让郁昭使用能力，帮帮这些在痛苦中深陷太久的女孩。
郁昭望着她，她也望着郁昭，人类假头的眼睛里一向缺少情绪，郁昭看不见高阢的表情，但她能猜到她在想什么。
其他人不明所以，只是觉得气氛有些不对，都渐渐安静下来。
在海冬儿几人心中，高阢是救她们出来的人，地位一下子拔高到不可思议，郁昭偏冷的气质让她们感到害怕，不由往高阢身边靠了靠。
“我没有勉强你的意思。”高阢说，“只是她们都不是乱说话的人，如果能救救她们，她们会怀着感激永远不出现在你的面前。”
“她们不是乱说话的人？你和她们的相处时间加起来有十个小时吗？”郁昭一针见血，“你用什么来保证？”
高阢无言以对。
“你当然保证不了，就像当初你刚认识我，也愿意相信我一样，高阢，你就是这样的人。”郁昭说。
郁昭说话的语气很难让人窥探到她的情绪，久居说一不二的上位，又让她带上了不怒自威的气势，她这一说话，海冬儿她们警惕的神色更浓。
海冬儿看看高阢，谨慎地说：“我们很感激高阢和……您，能被带出那个魔窟，已经是我们要用余生去感激的事，不敢再给您添麻烦，请您不要生气。”
落落那颗头使劲往前拱了拱，“你不要为难高阢，她就是有点蠢，你放心，我们不会死皮赖脸地赖着你，你再厉害，也和我们没关系。”
“落落！”菁菁使劲摇摇头，有些恐惧地看向郁昭。
郁昭笑了。
“很有趣。”郁昭说，“认识十个小时的人，在向我解释高阢是个怎么样的人。”
空气有些凝固，高阢迟钝地叫了声：“郁昭。”
郁昭转过身，径直向前走，“宋铮，你准备的车还没到么？”
宋铮看都没看其他人，拎起神志不清的苏星辰就跟了上去，“马上就到。”
两人就这么离开，其他人更加不知所措，海冬儿愧疚地看向高阢，“对不起，我们给你添麻烦了。”
高阢的假头没什么表情，实际上比其他人都要迷茫无措，她反应了两秒，才说：“把你们带出来是我自己的决定。”
“那到底是什么人？你要听她的吗？”落落小声问。
他们都不知道高阢的身份，只觉得她勇敢又厉害，虽然也不认识郁昭，但是明眼人都能看出来，包括高阢在内，其他人都是跟着郁昭的，这让她们对郁昭更加敬畏。
落落刚才虽然为了高阢顶撞了郁昭，但心里也是慌得很。
高阢摸摸她的头，“不要害怕她，她是我在这个世界上最信任的人。”
“最信任的人。”小妮看向郁昭离开的方向。
大家都体会到了郁昭在高阢心中的重量，能让高阢这样的人信任听服的人，会是个什么样的人？
“还是我们给你添麻烦了。”海冬儿歉疚地叹口气，“我们就在这里道别吧，高阢，你去好好解释一下。”
高阢的鸟嘴咔哒一下，不知道出于什么想法，她没吭声，也没同意她们就这么离开。
一直缩在旁边的金碧丝“咳”了一声，慢吞吞地挪过来，“那个，高阢是吧，如果你刚才就把那句话直接对她说，事情就不会变成现在这样了。”
高阢转过头，“什么？”
“她是你在这个世界上最信任的人，你倒是说啊，你不告诉她，还让其他人怀疑她，她能高兴吗？”金碧丝圆溜溜的眼睛转着，“她那样的人，你想求她办什么事，当然要打感情牌啊，现实还有什么能让她心动的利益吗？天时地利人和，人和才是最重要的，在她那里，你可是占尽了人和。”
她噼里啪啦说了一大串，高阢有些迷茫，“可是，她没同意……”
“可她也没拒绝。”金碧丝说，“明明你和她认识的时间更久，你没发现她没拒绝的事，就代表着同意吗？”
高阢沉默下去，其他人也睁大眼睛。
“我不知道。”高阢无措地说，“我只是感觉她不高兴了。”
金碧丝白眼都快翻出来，“你不会觉得，她不高兴是因为她不愿意救人吧？”
高阢又沉默下去，这次的沉默代表默认，金碧丝人小鬼大，长长地叹了口气，充满心累。
“口口声声她是你最信任的人，结果看起来你也没多信任她的样子。”金碧丝摇摇头，“连我都能看出来你的态度，你觉得她会看不出来吗？”
高阢垂下眼，有些话她不想和金碧丝说，金碧丝当然能看出来，她抓抓头发，为了今后路途的气氛，决定再提点一句这个鸟脑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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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把她当谈判的对象对待，他才生气。”金碧丝直言不讳，“刚和你认识的人和你站在一边，她反而成了和你们对立的那个，你想想这对吗？如果她身边的人这么对你，你会怎么样？”
高阢的呼吸突然停止了，“郁……她会在意这种事吗？”
她整个人都被震撼了，郁昭居然会对人际关系有这种程度的在意吗？会因为其他人表现得和她更亲近而……吃醋？
金碧丝点到为止，她咂咂嘴，嘟囔了几声“肚子饿了”之类的话，转身蹦蹦跳跳地去找郁昭了，她身上装的东西格外多，跑起来像是一颗球在地上蠕动着滚。
高阢还呆呆地站在原地，完全缓不过神来。
海冬儿小心地说：“高阢，我们……”
“你们跟我来。”高阢打断她，干脆地拔腿就跑。
郁昭没走得太远，正和宋铮一起在路边等车，高阢一阵风似的卷过来，一把抓住郁昭的手臂。
“我们聊聊！”
“真难得，你的鸟脑袋能想出聊聊这种处理办法。”郁昭语气淡淡，却没把手臂收回来，她看了金碧丝一眼，金碧丝故作乖巧地对她吐吐舌头。
“我……”高阢语塞一瞬，脑袋难得灵光起来，无比真诚地说，“只要你说话我就会听，我脑子不好，很多事想不明白，你都告诉我吧。”
郁昭深深地看她一眼。
远处传来车的轰鸣声，宋铮安排的车到了，与此同时，还有嘈杂的声音从坍塌的斗兽场那边传来。
宋铮说：“协会的人追来了。”
公然把斗兽场炸了，等于直接把流亡者协会的面子按在地上摩擦，哪怕郁昭是天王老子，奥维拉也不可能咽下这口气。
轰鸣声伴随着野兽嘶吼向这边包抄而来，宋铮脸色微变：“是奥维拉饲养的异化兽军团。”
“只是异化兽的话，我们应该能搞定吧？”高阢暂且放下自己的事，迅速分析战力，“奥维拉只是个七级，她不可能驯化七级的……不能吧？”
她看到宋铮凝重的脸色，犹豫地闭上嘴。
“普通异化者没法训练同级的异化兽，但奥维拉凯特是个驯兽师！”金碧丝说。
“什么？”
不只是高阢，刚赶到的海冬儿等人也变了脸色。
驯兽师是心灵系的一个分支，天赋稀少，实力强度取决于驯化的异化兽，他们甚至能够驯化等级超越自己的异化兽，也就是说，他们的实力没有上限！
鲜少有人知道奥维拉是个驯兽师，这一说迅速引起恐慌，谁知道七级的驯兽师都驯化了些什么东西？
郁昭脸色不变，这时宋铮安排的车抵达，两辆车一前一后，郁昭大步走向开头一辆，抓住开车的人把他扔向后面，自己坐进驾驶座。
“高阢金碧丝跟我走，宋铮你保护其他人。”
“是。”宋铮毫不犹豫地应声。
想要反抗的原司机一眼就认出了大小王，老老实实地缩在了后面，金碧丝挤进来对他甜甜地一笑，高阢则坐进了副驾驶。
还没等车门关上，只听见“呜”的一声，郁昭把油门踩到了最底。
车就像脱缰的疯狗般蹿了出去，金碧丝被死死压在车背上，半晌才缓过一口气，喃喃地说：“好强的推背感。”
高阢问：“我们跑到哪里？”
车里最惊恐的就是那个被扔到后面的司机，他一回头，声音都变调了：“他们追过来了！”
郁昭从后视镜看出去，镜子里映出她冷冽的眉眼，以及兽潮般浩浩荡荡的兽群大军，它们踩踏着震动的地面层层逼近，咆哮声震天彻地。
郁昭表情都没变，一个紧急转弯，车轮磨出尖锐的声响，把所有追兵全都甩在了后面。
“我可以救她们，这对我来说很容易。”郁昭突然说，“但是你说能保证她们不会透露消息，你用什么保证？”
高阢紧绷的情绪一滞，“一定要在现在讨论这种问题吗？”
“为什么不呢？”轰鸣一声，郁昭再次加大油门，在浓烈的烟尘和卷起的风雪中她笑出声，“我真的很好奇啊，高阢，如果她们真的有人把我的消息透露出去，你会怎么办？杀了她们吗？”
高阢安静一秒，刚要说话，郁昭打断她。
“不要和我说她们一定不会，你总是这么容易相信他人，以前是我，现在也能是别人，你就从来没想过人心隔肚皮吗？你真的不怕为自己的信任付出代价吗？”
高阢没有马上回答，她安安静静地思考了几秒，窗外尘土积雪纷飞，她望向郁昭，说：“没有人比你对我更重要。”
郁昭神色一顿。
“你问的问题很复杂，我回答不上来，我从来没想过那么多，想这么去做，就这么去做了，后果是什么，代价又是什么，我不知道。”高阢说，“但是我可以告诉你，我从来不后悔信任我信任过的人，尤其不后悔当初把你带回我的山洞。”
郁昭没有说话。
“没有人比你更重要。”高阢郑重地重复了一遍这句话，像是宣誓，“我是希望海冬儿她们能得救，我希望每一个无辜遭受厄运的人都能得到救赎，就像我一样。”
她说这句话的时候，眼睛一直望着郁昭，郁昭就是她的救赎。
“但是如果她们会威胁到你，我会毫不犹豫地杀了她们。”高阢说。
郁昭面无表情地盯着前方，后面的声音越来越近，她置若罔闻。
高阢有些无措地回头看了一眼金碧丝，金碧丝用斗篷捂住自己的嘴，似乎在努力阻止自己忍不住插话的欲望，见高阢望过来，她使了个眼色。
高阢没看懂。
郁昭冷不丁地说：“你可以自己杀人，却不能接受我杀人么？”
高阢一怔。
郁昭把高阢态度奇怪的地方挑明，“你不能接受我直接炸了斗兽场，因为有人会死，这违反你满天星的信念了么。”
“你果然还是看出来了。”高阢低声说。
郁昭冷笑一声。
“我不是不能接受你杀人，但是对比你弱太多的人出手，那无异于屠杀。”高阢说。
“屠杀人类和屠杀猪狗是一样的概念么？”郁昭说，“你亲眼见到了斗兽场里的所作所为，你认为他们还算是你想守护的人类吗？如果你想保护的是那些人，那海冬儿她们又算什么？”
“你可以找斗兽场的麻烦，把海冬儿他们全都救出来，这对你来说易如反掌，但你没有这么做。”高阢说，“甚至在爆炸之后，你完全没想过要去救被关起来的人，这不是要救人，你到底想干什么？”
“哈。”郁昭说，“你觉得我就应该救人吗？我在这个世界上存在的意义就是当个圣母？我杀人不行，救人就是天经地义？”
高阢和金碧丝一时都有些呆滞。
郁昭……这是在说什么？
凭一己之力挽救废土无数生命，被奉为纯净之神的郁昭，居然对救人是这种态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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高阢结巴了一下：“……你说过，生命贵重。”
“是啊，生命贵重。”郁昭说，“正因为如此，纵容恶行，才是对生命的践踏。”
高阢无言。
“纵容恶行，才是对生命的践踏。”金碧丝低低地重复了一遍这句话。
“如果把那些观众全都换成黎明教徒，你还觉得这是屠杀吗？”郁昭说，“同样都是杀人，都是剥夺生命，因为一批人定义另一批人为恶，就能改变这件事的性质吗？”
“我做了这件事，无论给我下什么样定义。”郁昭的语气里有股超然冷酷的味道，“屠杀也好，清缴也罢，我想要的世界里不需要这种地方，这些人的存在。”
“那……被关起来的那些人呢？”高阢讷讷地问，“你也没打算救他们吗？”
“高阢，我不是救世主，我没法保证救下每一个人。”郁昭说，“没有我’应该‘去救的人。”
“我不明白。”高阢语气激烈起来，她用力摇摇头，“这不像你，我不明白，为什么？是因为你不愿意暴露身份吗？你到底在怕什么？比起人命，你暴露身份后带来的麻烦更重要吗？”
郁昭扯了下嘴角。
暴露身份后会带来什么？明面上看来，暴露身份只会迎来无穷无尽找她救命的人，郁昭担心的从来不是这些。
邪神虎视眈眈，郁昭已经正式进入祂的视野，会跟着郁昭的可不止是现有已知的存在。
谁都知道在不够强之前应该猥琐发育，但现实一直在逼着郁昭向前走，郁昭能感觉到，现在应该是她最后的平静了，之前为了保下蓝天城她不得不站出来在最明面上，重伤的乌蒙，背后的策划者，谁都不会给她太多时间。
但这些没必要让其他人知道，不是每个人都能接受神明真正降世。
郁昭说：“高阢，你亲自去救的人，应该发现我没炸地牢的位置吧，他们本就不会死，如果你在问我为什么不治他们，那我的回答是我不想。”
一片沉寂。
“不对。”高阢说，“不是这样，你有事瞒着我，我感觉到了。”
第146章 黑白天平36
在那边躲避追杀的时候，雅蔓柔海峡这边海水渐渐退去，分别躲在巨轮上的两波人都准备撤离了。
因为只有沈一煜的联络器还能正常使用，众人轮流用他的联络器登录自己的id，进行了一些必要的联络，上一个使用的正是方霁，沈一煜拿起来的时候还没退出去，他顺便扫了一眼，动作就顿住了。
“方霁。”沈一煜说，“你最好先看看这个。”
方霁莫名其妙地接过来，他刚刚才把联络器放回去，不知道这么一会工夫发生了什么。
他迅速地看下去，眼睛瞬间睁大。
塔伦还有些虚弱，但身体系的超强恢复力已经让他能站起来了，见状凑过来看：“发生什么事了？”
“斗兽场被炸了。”方霁喃喃地说。
房间里一静，所有人都向他看过来。
“认真的吗？那个斗兽场？”塔伦立刻加快速度扫下去，清清楚楚的情报摆在那里，他倒吸口气，“方团长，你的手下和你开玩笑的概率有多大？”
方霁沉默地看了他一眼，塔伦闭上了嘴。
他眼神茫然：“什么人会去炸斗兽场？”
“刚刚发生的事，具体情况还不知道。”方霁也*不比塔伦好多少，作为流亡者协会的团长，他比任何人都来得震撼。
温梓然看起来也没有任何头绪，她温柔地安慰大家：“现在我们都被困在这里，消息不灵通，等我们出去再详细了解情况吧。”
在离开这座孤岛之前，大家的确也没有什么办法，沈一煜从狭小的船舱窗口向外望去，“以现在的退潮速度，今天晚上就可以尝试离开了。”
“我和方团长没受什么伤，晚上由我们先下去打探一下情况，你们要格外小心，不要被神眷者发现。”温梓然说。
“放心啦。”塔伦摆摆手，又顺便在看上去还在呆滞的方霁面前挥了挥，“回神了团长，你也要指望斗兽场给你发工资吗？没就没了，那不是什么好地方。”
“什么？不是。”方霁回过神，眼神凝重，“我没沾过斗兽场的利益，但它牵扯很大，不只是流亡者协会的重要资源，更是一张证明，也是脸面，只要斗兽场还在，就代表流亡者协会的地位没人挑衅，让合作者继续维持关系。”
“有人动了斗兽场，不只是在打协会的脸，也相当于动到了协会的根基。”沈一煜了然，“奥维拉要气疯了。”
“要变天了。”方霁轻轻叹了口气，“七级的愤怒……”
“不知道谁有这么大的胆子，还是说联盟终于决定对斗兽场出手了？”温梓然说。
对他们的担忧和猜测不置一词，沈一煜看向窗外缓慢流动的海水，眼底闪过一道极深的流光。
他信任在场的人，但不代表他会巨细无遗地对他们交代所有的事，郁昭只和她取得过联络，他知道她的行进路线。
虽然郁昭没有和他说这件事，但他已经基本确定，这件事八成就是郁昭干的。
除了她之外，他想不出还会有谁如此没有顾忌。
沈一煜垂下目光，把玩着又回到手里的联络器，在心里发出疑问：你这么做是为了什么呢，郁昭？既然你决定乔装上路，又为什么要冒着暴露身份的危险如此兴师动众地闯入所有人眼中？
只是因为你路过了，看不下去那里的恶行吗？
“——如果你真的不在意那些人的命，你为什么要冒着暴露的风险把都斗兽场炸毁？”
疾驰的逃命车里，高阢这么问郁昭，“你说得这么冷漠，但你没说真话，或者说，你没全说真话，你总是这样。”
郁昭一个大拐，避开突然从侧面撞过来的飞鸟，从声音上判断她后面的车没她这么幸运，惊呼声传来，她飞快地向后一瞥，见他们没有侧翻，于是又收回目光。
“我说的就是真话。”
“我不信。”高阢语气激烈，“如果海冬儿她们真的当着你的面要死了，你能忍住不救吗？你明明用那么多次行动证明过你自己，为什么一定要用这么冷漠的话伪装自己？和我还需要伪装吗？”
郁昭没有说话，她盯着前方，从喉头里滚出一声笑。
明明周围那么嘈杂，这声笑却分外清晰地传进车里几人的耳朵里，在紧张得浑身冒汗的时候，令人浑身一冷。
“姐姐，你怎么了？”金碧丝小声说。
“我说的全都是真话，只是你们只愿意相信自己想相信的。”郁昭淡淡地说，“没有其他理由，我想要的世界里不需要斗兽场这样的存在，所以我炸了它，就这么简单。”
“你想要的世界里？”高阢下意识地反问，刚才郁昭的确说过这句话，但是她思绪太乱了一听而过，现在再听一遍，赫然察觉到有一股很重的执念蕴含在这句话里，她看着郁昭，惊觉从未在她眼睛里看到这样的神色。
执着，坚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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