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滕时暂时放下自己想说的话,仔细想了想:“和3M公司合作这件事情我赞成,但是之后的路子,我觉得你还是不要选娱乐业比较好。”
“为什么?”奚斐然显然是做过调研的,“虚拟偶像带来的经济效益甚至不比真人差,娱乐业来钱最快,我现在需要钱,来给之后的研发提供经费。”
“你知道AI路上最难的一关是什么吗?”滕时看着他。
这个问题问得很突兀,奚斐然的脑子里只有一个答案:“技术。”
“不,”滕时说,“是人心。”
奚斐然不解。
“人们向往科技,却又惧怕科技,尤其是当科技的智慧无限接近于人甚至超过人的时候,会给人一种威胁感,这是刻在人类基因里的,对未知的强大事物的恐惧。AI可以用在医疗、教育、金融,也可以用在公共设施上,但它只能是为人服务的,而不能高于人。”
奚斐然莫名的从脊背蔓延上了一股寒意,他一直自认为是AI的创造者,他的视角看待AI永远是居高临下的,他不认为自己创造的机器可以凌驾于自己之上,但是他忘了普通人的想法,在普通人眼里,AI是神秘且没有上限的。
“AI可以做到完美,它甚至可以永远不犯错,”滕时的表情有些复杂,不知道想起了什么,“也正是因为这种完美,才是问题所在。试想一下,如果AI可以成为万众向往的完美偶像,拥有比活人更多的粉丝和追随者,那么,它也可以成为别的东西。”
仿佛从脚尖被一点点冰冻到心脏,奚斐然低声说:“它也可以成为国家的领袖。”
当一个完美的、永远不会出现的领导者出现的时候,你还会追随现有的领导者吗?人类的复杂性在这个时候已经变成了缺陷,AI完全可以根据精确的算法比人类更完美地针对各种经济发展和社会运行的情况做出反应。
越来越多的人会拥护AI的选择,越来越多的支持者会倒向AI,因为他们知道AI作出的选择永远是对的。
但是当一个社会被AI控制的时候,这还是人类的社会吗?
鸡皮疙瘩无声地爬满了全身,奚斐然毛骨悚然,在创造智能AI的时候它从未想过这样的问题,那些事情似乎太遥远了只存在了科幻电影里,但是实际上,他已经一只脚迈进了新的时代,所有的可能性都近在咫尺。
他的责任重大,远比他自己想象的要更重,他面临的风险,也绝非只有技术。
“我想到的这些,自然也会有人想到,”滕时看着奚斐然,知道他已经明白了自己所说的意思,他用一如既往的温和语调,说出了最残酷的事实,“所以娱乐行业是第一个遭到政府整治的行业,AI技术会被严厉地打击,大规模限制,你的重心如果放在这里,等同于找死。”
奚斐然放下勺子,碗里的石斛随着波动晃荡着,碗里倒映出墙上那幅黑白纠缠的画。
“换赛道,”奚斐然忽的抬头,“金融或者医疗。”
滕时言简意赅:“选医疗。”
“为什么?”
这次滕时没有像刚才一样详细解释,他双手交叉放在小腹前,身子微微向后靠:“直觉。”
奚斐然没有再追问,有的时候滕时不告诉他答案,是想让他自己摸索,他从小时候就这样一直锻炼自己,如今依旧是这样。
“另外,”滕时慢条斯地夹起一根芦笋,“你最近关注着点韩濯,合作的机会可能就在这几个月了。”
“韩濯不是滕家的竞争对手吗?你希望我和他合作?”
奚斐然目前还没有看到和韩濯合作的机会,而且之前他还住在滕时家的时候,经常听到滕禹气的大骂韩濯,好像这个人在生意上经常给滕禹使绊子,把滕禹气得恨不得拿机关枪突突了他,所以奚斐然对韩濯的印象也一直不太好。
“韩濯这个人,脾气挺古怪的,”滕时刚咽下去一颗带子,脸上没忍住露出了一抹餍足的表情,“但是他说不上好也说不上坏,这个人的道德水准非常摇摆不定,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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情好了甚至还会帮我的忙,干什么全凭喜好。”
奚斐然看出来他更喜欢吃带子,于是把带子盘子换到他面前:“知道了,我会注意他的。”
滕时吃东西的时候非常悠然,可能是源于家族里母亲的教育,他的动作不紧不慢,甚至堪称优雅,每一口都细细品尝,这给了身为厨子的奚斐然极大的满足感,奚斐然一个劲儿地给滕时夹菜,吃到最后的时候滕时才意识到自己好像吃多了。
滕时摸了摸有些饱胀的胃,被喜欢的食物填满,之前的难受已经被压下去了八分。
奚斐然非常欠揍地握住他的手,一脸怜爱:“按照时间算下来,孩子应该有两个月了吧。”
滕时:“……”
“你太瘦了,”奚斐然心疼万分,“以后我多给你做些有营养的,多长点肉好不好?还想吃什么跟我说。”
“我想回家。”滕时扶着椅子站起身,外面天都黑了,明早起来还得去公司,“帮我叫个车。”
奚斐然忽的一把攥住了他的手腕,那突如其来的巨大力道几乎让滕时感觉到了疼痛,滕时微微皱了皱眉。
奚斐然像是回过神来,意识到自己劲儿大了,立刻放松了些,却没松开滕时的手。
“都这么晚了,不好打车,”奚斐然期待地小心试探道,“今晚就住在我这呗。”
滕时下意识尝试了一下抽手,竟然没能抽走。
第154章 收网
窗外华灯初上,远处能看到城市中央的霓虹灯和洪流一样的车水马龙,夜色渐深,正是归家的时候。
滕时静静地低头看向奚斐然紧握着自己手腕的手,那只手的形状很好看,指尖用力的时候,能看到手背上微微凸起的青筋,发着狠。
“奚斐然,”滕时叹了口气,“有些事我本来不想说的那么明白,但是现在看来你固执得有些执迷不悟了。”
“我家就是你家。”奚斐然好像听不懂他说的话,就是不放手,“就像小时候你家就是我家一样。”
滕时:“咱们做过两次,不代表我们之间就是恋爱关系了。”
奚斐然的手猛的收紧了,身子一点点僵住。
滕时俊美的容颜平静如水,目光柔和淡然,跟小时候对他讲道时一样,没有意思多余的情绪,只是在把客观的事实告诉他。
“每个人都有生需求,我也一样,我不否认这两次我也乐在其中,但是我现在不想再这样了。”滕时说,“之前说把你当炮友是气话,你是我弟弟,是家人,但我不想和你扯上任何暧昧的关系。”
奚斐然一个字都说不出来。
“你在事业上有什么问题我都会帮你,我永远是你哥,”滕时把他的手从自己的手腕上摘下去,又拍了一下他的肩膀,可惜并没有起到什么安慰的作用,“找个女朋友去,别总盯着我,我不喜欢你,现在不喜欢以后也不会喜欢。”
奚斐然感觉喉咙被什么堵住了,心脏像是被死死捏紧,痛得喘不过气来。
滕时于心不忍,没看他的表情,直接穿上鞋就要推开门。
“哥!”奚斐然忽的在身后叫他,声音有些发颤。
滕时没回头,手按在门把手上。
奚斐然飞快的擦了一把眼睛,没有了刚才强硬的气场,高大的身影站在那里,背后是没来得及收拾的刚吃完的一桌精致饭菜,看上去有些可怜。
“别走行吗,我什么都不干,你睡主卧,我睡客卧,我保证半夜不去打扰你,”他的嘴角扯了扯想要笑一下,但是失败了,“平时我不方便找你,下次再见你不知道是什么时候,我只想和你多呆一会儿。”
滕时一语不发,顿了几秒的时间,还是推门走了。
因为怕自己心软,滕时走得很快,以至于他完全没有抬眼看一眼走廊旁边的反光装饰,如果他那样做了的话,就会看到奚斐然在他背后目不转睛地盯着他,那双眼睛深不见底,闪动着掠食者的微光。
*
星运广场,H国沿海最繁华的一线大城市锦海市中心最大的商业广场。
以往周末这个时候,广场当中的那片号称全世界最顶级的音乐喷泉一定是欢快地喷涌着的,吸引着全球各地的游客。
但是今天不一样,广场被布置成了巨大科技感十足的展台,四周环绕着无数转播设备,中间是十辆造型极具未来感的飞车。
黑衣保镖列在四周,每辆飞车旁边都站着激动的车主,有的是夫妻结伴,有的是自己提车的年轻人,有的是带着小朋友的一大家子。
广场周围围满了激动的人群,黑压压的看上去足有上千人。
场地正中有一些专门的席位,入座的都是受邀参加的政府高层和企业家,旁边是各大电视台的新闻媒体记者,除了本国的还有境外的记者。
广场两侧的液晶大屏幕播放着现场的实况,同时全球各地的线上渠道也都在进行直播,全球观看人数超过八千万。
主持激动地宣布:“台上是全国范围内订购民用飞车的前十位车主,所有的驾驶人已经接受了相关的培训,并取得了飞车驾照,今天,他们将在大家的见证下试飞!”
台下瞬间掀起了激动的浪潮,欢呼声震天动地。
滕时在主持人的邀请下走上台,为本次活动致辞,他穿着一身高定深黑色西装,上台的时候再次引起了不小的轰动。
这些年来滕时并没有频繁出面,所以大众对他的认知度并不高,只听说过这个年轻总裁智商超高且张得不错,而今天当滕时的脸被高清摄像机投放到巨大的屏幕上,众人才意识到那完全不是“长得不错”四个字能概括的。
滕时的那张脸,绝对不熟当前最炙手可热的明星,他身上的璀璨星光仿佛是天生就有的,而他偏偏又与艺人不同,他的气质沉静如水,仿佛三月的贝加尔湖,兼具着冰雪般的沉凝和初春的柔和,那种美貌足以让见者无不倒吸一口凉气。
而他的成就又远远超过他的外貌,致辞的最后一个字落下,台下顿时想起了雷鸣般的掌声。
几分钟后,十辆飞车在现场的指挥下轰然升空。
很快,第一个家庭宣布到家,开车需要在路上堵1个小时的路程,他们只花费了13分钟。紧接着第二个家庭也到了,第三个……
系统内设的飞行线路保障了轨道的安全,熔铸了无数设计师心血的流线型外观赛过市面上任何一款超跑,几年时间与政府部门多次沟通而制定的规章制度已足够成熟。
最主要的是,它们是纯电动的,飞行过程中不燃烧一滴油,完全环境友好。
从内到外,从飞车本身到社会支持,全部已经完全成熟,这一场试飞会后,民用飞车卖爆。
与此同时,卖爆的还有智语公司的AI眼镜1.0。
就像当初的MP3一样,AI眼镜1.0已经成为每个年轻人的标配,谁不想拥有一个可以把虚拟现实和现实世界融合起来的眼镜呢,如此真实的视觉感受是史无前例的。
智语的发言人伊藤受到了全世界的关注,而在一次重大新闻发布会上他第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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次提出了那个名字——S教授。
“S教授是智语的创始人,也是AI眼镜1.0的实际发明人,”伊藤的言语中处处透露着真切的敬仰和崇拜,一席话震动整个科技圈,“我只是他的发言人而已。”
*
滕时推开茶馆的门,走进经预留好的包间,蒋洲成已经在里面坐着了,面前摆着一壶大红袍,旁边的电视上正在播放新闻。
见滕时来了,蒋洲成笑起来,把电视的音量调小:“来了。”
蒋洲成的长相绝大部分遗传了母亲,他的面相本来就很英俊,而且很显年轻,二十好几了,穿着一身休闲服的时候,说是附近读研的学生也有人信。
滕时坐下来,神色平静。
蒋洲成连忙给他倒上热茶。
如果外人看,只怕还会以为两个人关系不错,根本看不出滕时曾经上门把蒋洲成打得半死,也看不出蒋洲成曾用毒药毁过滕时的身子,更是完全不会知道两人在生意场上无数次试图把对方整死。
“最近身子还好吗?”蒋洲成关心地问,“上次怪我,没注意那瓶酒的度数,回去没难受吧。我后来还专门叫人送了辽参过去呢,从S国运回来的。”
“多谢,收到了。”
“那就好。”蒋洲成微笑着,动作悠闲地喝了一口茶,“合作的事情,咱们两边的流程已经差不多了,董事会也都过了,是不是可以签协议了?”
蒋洲成对这场无声的暗斗心知肚明,滕时上次找他是个套,是想转移他的注意力让他买了坪洲的地作为厂房,而放弃优势更大的霸州,目的是为了坑他一把,多半是滕时自己想要霸州那块地。
蒋洲成识破了这个套没跳进去,但他知道这并不影响他和滕时的合作。
滕时只有他一个选择。蒋洲成心中冷笑,他们现在是真的各有所需,滕时需要AI技术和硬件来完善飞车系统,而他需要一个稳定的下游。
滕时非他不可,他已经打听过了,S博士目前不考虑和任何民企合作单独出售他的技术和服务,智语的战略规划是做自己的独立产品,除非合作方是政府。
一旦合作了,之后见面的次数不就多了?蒋洲成眼底幽暗,嘴角微勾,目光不动声色地在滕时绝美的容颜上流连,继而视线向下,几乎要化为实质从滕时的衣领钻进衣服遮挡的深处。
这辈子他想要的东西从来没有失手过,无论用什么方法。
滕时端起茶杯,嘴唇轻轻碰了一下茶水,忽的像是想起了什么:“对了,上次坪洲那块地……”
“啊,”蒋洲成露出遗憾的表情,“多谢靳老帮忙,可惜公司那边规划了半天,最后还是选了霸州,选完之后立刻买地,现在厂房基本上已经建完了。你可能不知道,我老爸在霸州附近起家的,他对那边有情怀。”
滕时露出一个恍然的表情,大度地摆了摆手:“没事,我也只是顺手想要帮忙,当然是看你们的选择。”
两人你来我往的客套了半天,蒋洲成好几次想把话题转到签合同上,而滕时却总是打太极似的轻飘飘的地把话题转移走,几番下来蒋洲成的眼皮莫名开始跳,终于有些心急了。
“阿时,”蒋洲成笑容不变,语气亲近,“咱们认识这么久了,之前有些分歧都是我年少不懂事,这次咱们合作,就当是干戈化玉帛了怎么样?”
茶已经见底,杯子放到桌上,发出了一声轻响,滕时嘴角微扬:“当然可以。”
蒋洲成心里一松:“那我们……”
“重大突发新闻!”一旁的电视里忽的传出了沉重的声音,虽然电视音量已经被调小了,但两人还是都听见了。
滕时做了个稍等的手势,把电视的音量调大。
新闻主播一脸沉重,演播室的背景是一片断壁残垣:“本台刚刚收到的消息,霸州出现8.1级大地震,我身后是现场传来的直播图像,可以看到,震源附近的许多建筑已经倒塌,据了解,这是霸州一百三十年来出现的最大震级……”
哗啦!
蒋洲成猛的站起来,脸上的血色以肉眼可见的速度退去。
画面切到了现场记者:“值得庆幸的是霸州人口密度并不高,但近期有几家大型企业在这里设厂,我们可以看到,我身后就是Josen集团新建的厂房,非常可惜,整个厂房在地震当中损毁严重,有一半已经坍塌,另一半墙体上也出现了巨大的裂缝,好在今天是周末,员工都在休假……小心!余震来了!!”
在记者的惊呼声中,画面中传来一阵巨响,蒋洲成眼睁睁地看着远处的厂房仿佛风中颤抖的沙堆,在某个极限后轰然倒塌,变成了一地的废墟。
空气中陷入了沉默,许久,滕时不可置信地转头看向他:“怎么会这样?”
蒋洲成一个字都说不出来。
他的公司在霸州投入了大量的资金,买地、建厂、装修,甚至借了贷!
他把所有的宝都压在这座厂房上,想象着正式投产之后产出源源不断的收入和现金流,现在竟然在转瞬之间全部化为乌有,损失几乎无法计量!
蒋洲成目眦欲裂,有那么一瞬间,他的心里忽的有种很奇怪的直觉告诉他这件事一定和滕时有关系!
蒋洲成猛然转头看向滕时。
“自然灾害这种事情,谁能预料得到呢,”
滕时的神色中充满同情和惋惜:“蒋总,咱们的合作可能要推迟了。”
第155章 死亡
蒋洲成有非常强烈的感觉,他被滕时玩了——滕时早就知道霸州会出问题,他就是利用自己多疑的性格引自己入套,自己心思深多转了几道弯,最后却正中下怀。
技不如人,蒋洲成不愿意承认也不得不认。
但是他怎么也想不明白,滕时是怎么知道霸州会地震的?
就算是最先进的地震预测也不能做到完全准确,而且就算是能预测,也不可能精准到这个节骨眼上。
如果不是常识还在,蒋洲成甚至要以为是滕时策划的地震。
这是在太荒唐了,所有的可能性排除之后,几乎让蒋洲成有了一种宿命的感觉,他从茶馆匆忙离去,甚至没能留下最后的体面。
三环外,醉清轩,一处隐蔽性极好的私人饭店。
“他就那么走了?”滕禹把桌上那道帝王蟹拿过来,把蟹腿熟练地咔嚓一声掰断后,把完整的蟹腿肉放到了滕时盘子里,“心素质还是不行。”
“他天价的投资都折在里面了,没当场崩溃就不错了。”滕时慢条斯地咬掉半个蟹腿,“他们公司现在管层都疯了,蒋洲成当初一意孤行选了霸州,本来就有集团内部的人不同意,这下被抓住了把柄,位置能不能坐稳都不一定。”
滕禹看着他吃完螃蟹腿之后又往加拿大牡丹虾的盘子上瞥,似乎做了半秒中的心斗争,然后趁他不注意,若无其事地把筷子伸了过去。
“咳。”滕禹咳嗽了一声,滕时的筷子立刻不动声色地在空中拐了个弯,夹起来了一块豆腐。
“生虾太寒,你的胃刚好没几天,”滕禹把那盘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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挪远了一点,“吃一个就够了。”
滕时终于没藏住露出了遗憾的表情,因为自己的破肠胃,他几个月才能吃一次海鲜,每次吃还得限量。
滕禹招了招手让服务员把热汤上来,等到服务员再次离开,滕禹才低声问:“你早就知道要发生地震对吗?”
“嗯。”
“你这么搞蒋洲成,不怕他报复你?这人是个疯子,比起把他逼急了或许慢慢来更好。”滕禹知道滕时有预知梦的加持,但是他还是有些担心,毕竟滕时的梦不是每次都准的,而且发生了这么多事情,可能未来早已偏离了原来的方向。
滕时静静地喝完一口汤,把勺子轻轻放下:“哥,你知道为什么这么针对蒋洲成吗?”
“因为他觊觎你?”
滕时摇摇头,他用一种很难形容的复杂眼神看着滕禹,滕禹被他看得心脏微微一颤:“怎么了?”
“有些事情我没有跟你说过,因为怕你担心,”滕时用餐巾擦了擦嘴,顿了顿道,“在我的梦里,我只能活到36岁,2050年冬天我会死于中毒。”
滕禹整个人倏地僵住。
“我梳过很多遍,投毒者可能有很多种可能性,但是蒋洲成的可能高达70%,哥,我不是看他不顺眼,我是要把他彻彻底底地按下去,让他坠入谷底没有翻身的余地,从而避免我自己走向死亡的结局。”
吱——
椅子腿摩擦地面发出尖锐的厉响,滕禹猛的站了起来,脸色苍白如纸:“你……你2050年会死?”
滕时没想到他反应那么大,连忙安慰道:“也不一定,我这辈子已经改变了很多事情,或许不会。”
滕禹一个字都说不出来,他才三十多岁,死亡在他看来是很遥远的事情,因为以现在的医疗水平和平均寿命,人类至少能活到一百岁。
滕禹并非没有经历过死亡,他自己的母亲、滕时母亲,他看着她们逝去,但他从来没想过同样的事情会发生在滕时身上。
滕时那么年轻,那么有天赋,他应该长命百岁,活得绚烂又璀璨,直到绽放到最后一刻才对。
滕时继续轻声说:“在我的梦里,蒋洲成无比迷恋我,很多次向我求爱,都被我拒绝了,大概是因为我本能的感觉到他很危险吧。但是我的拒绝并没有让他放弃,他对我的喜欢变本加厉,甚至开始扭曲,他开始用各种方式离间我的亲人朋友,等到我反应过来的时候,身边已经没有一个可以依赖的人。这个时候蒋洲成又出现了,他以拯救者的身份接近我,试图让我相信这个世界上只有他一个人不会抛弃我,他是我唯一的选择。”
“但我没有如他所愿,即便在那种孤独的状态下我心存警惕,拒绝了他的‘好意’,”滕时深吸一口气,“于是他把我囚禁了,整整一个月的时间,他把我锁在地下室里。”
滕禹的手都开始发抖,他想要说服自己这都是滕时的梦,可心里就是觉得这些事情无比真实,甚至好像已经发生过一遍一样。
“起初还好,他把我的手铐在床上,每天好吃好喝的伺候着,除了不让我离开,没有什么过激的举动,甚至说得上温柔,就像一个真正的恋人,可是后来发现这招对我没用,他就改变了策略。”
滕时喝了一口汤,大概有几秒钟的停顿后他又接着说:“他开始饿着我,逼我就范,我的胃根本经不起那么饿,好几次低血糖加胃痉挛差点要了我的命,他每次把我救回来之后会对我好一阵,然后又开始变本加厉。渐渐的,我发现我在病痛中的某些反应似乎勾起了他更大的兴趣,他开始以折磨我为乐。”
最初的目的已经模糊,无关顺从与否,当一个人的痛苦变成了另一个人狂欢的盛宴,折磨还会停止吗?
看着高高在上的人在痛苦中破碎成片,看着那高昂的头颅因为剧痛而低下,伏倒在你的脚下,那一刻的心里满足感,比单纯的一句“我爱你”要强烈的多。
滕时并不知道上辈子自己是怎么从那个周围几十里都荒无人烟的阴暗地下室里出来的,好像是有人报了警,但是后来着记录也并没有找到。
可能只是路过的人听到了异常的声音,也有可能是在附近徒步的游客……因为不想惹事儿而没有留下姓名。
滕时只知道自己爬出地下室,手指尖被阳光触碰到的那一刻,他意识到自己想要活下去,被折磨得破碎的求生欲拼接了起来,他想要活着出去,让蒋洲成付出代价。
……
“梦的后来,我的飞车一炮而红,改变了人们的生存规则,我也我也获得了很高的社会地位,更不用说财力和影响力,”无论是说起自己惨痛的经历,还是后来的飞黄腾达,滕时的语气始终淡然,“我开始了对蒋洲成的报复,他的家族企业被我拆得四分五裂,生意一落千丈,我把他当初伤害我的,全部加倍还给了他。不过很可能就是因为这,导致了他后来的狗急跳墙,给我下了毒。”
滕禹的目光像是要吃人,神色却很平静,但是熟悉他的人才知道,那是他真正暴怒的反应,他轻飘飘地说:“如果把蒋洲成杀了,就可以避免你的死亡了吧。”
那眸中的杀意没有半分做假,滕时的手越过桌子一把抓住了滕禹的手腕:“哥,别冲动。”
滕禹没动,只是死死看着他。
手下几乎能摸到滕禹脉搏处炙热的心跳,滕时忽的就感觉心里有什么东西放下了,像是被泡进了温水里似的安宁。
这辈子和上辈子不一样。
上辈子他腹背受敌,和兄弟之间你死我活,这辈子,他的兄弟是家人,真正的可以托付和依靠的亲人。
“老天给了我做预知梦的能力,就是为了让我避免可能会发生的事情,哥,我告诉你只是为了让你知道为什么我会针对蒋洲成,不是为了让你背上人命。”滕时拍了拍滕禹的手背,“别动不动杀人放火的,我们从来不沾这样的事情。”
滕禹侧颊绷紧,像是要把牙都咬碎,然而最终还是在滕时注视下表情缓和下来:“蒋家我会帮你盯住,你自己有分寸,这事以后再说。”
服务员恰巧在这个时候敲门,滕时:“请进。”
“先生,餐后小甜点可以现在上吗?”
“上吧,谢谢。”
几盘精致的小点心摆上来,滕禹的面色已经恢复如常,他本来也不是不冷静的人,也知道这种事情得从长计议,于是他换了一个话题,递给滕时一个草莓蛋糕:“父亲那边,你最近也小心点。飞车和传统汽车是竞争关系,滕家的汽车产业最近股价跌的厉害,父亲不会什么反应都没有的。”
这一点滕时早有预料,但是现阶段,滕仲云还不足为惧。
和大部分中年人男人一样,滕仲云最致命的缺点是自傲,就算注意到了飞车的迅猛发展,但是他的骨子里还是不相信传统汽车会被飞车彻底替代。
在他眼里,汽车行业存在了上百年,飞车不过是小打小闹,就像直升飞机一样,只有特定人群才会拥有,根本不会和汽车抢市场,热度顶多持续个几年就会消退下去。
“知道了哥,我会注意的。”滕时说。
“有事儿跟家里说,能帮的家里都会帮。”滕禹口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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的家里指的就是他自己,只不过不好意思说的那么直白。
滕时看着他就笑,滕禹被他看得浑身不自己,心里暗暗想自己这句话是不是说的太肉麻了,他端起汤碗喝起来掩饰自己的尴尬,却忽的听到手机震了一下。
还有什么比尴尬的时候看手机更好的躲避方式吗?
滕禹立刻边喝边摸出手机,假装自己忽然很忙的样子,下一秒却直接喷了出来。
“哥哥,我家空调坏了,能过来帮我修一下吗?”
小荷一张照片直接甩了过来,但不是空调,而是自己穿着一条什么都遮不住的吊带裙坐在床上,两条大白腿微微张开,一手捂着胸口,一手做扇风状,修长白皙的脖颈上都是淋漓的细汗,看上去很热、略微委屈、有点无助、又很期待的样子。
“咳咳咳咳!!……”滕禹仓皇地把手机屏幕按在桌子上。
滕时关切道:“怎么了?呛到了?”
“这汤里……有胡椒粉,”滕禹好像被呛得很厉害,耳朵都红了,“刚才说到哪了?”
滕时狐疑地看着他这副欲盖弥彰的样子,又看看他的手机:“你这反应很像是收到了什么有颜色的东西。”
滕禹拍案而起:“哪有!扯淡!”
与此同时,韩濯笑翻在自家床上。
手下吭哧吭哧地顺着梯子爬下来:“少爷,空调帮您弄坏了。”
“不错,值得表扬。”韩濯好不容易止住狂笑身坐起来,擦了擦眼角笑出来的泪花。
他一身纯白吊带裙,脸上画了淡妆,看上去有种又纯真又风情万种的感觉,隐约还带着些不自觉的魅惑,就连手下都有点移不开目光。
“滕禹一会儿就会过来,接下来的几个小时别让任何人打扰我。”韩濯抓起床头的香水瓶往自己的身上又喷了两下,是淡花香,和白色裙子很配。
他忽的回头:“你还站在这干嘛?不是让你去把滕禹那单新生意搅黄抢过来吗,进度怎么样了?”
“啊?”手下有点不知所措,“你……您和滕大少……我还以为……”
您和滕大少爷的关系都这样了,怎么还要搞他的生意啊喂!
“生意是生意,”韩濯坐起来拍了拍手下的脸蛋,笑眯眯地说,“一码归一码,我喜欢滕禹的身子,和我抢他的生意冲突吗?”
手下开了窍:“不……不冲突。”
“这就对了,”韩濯的心情更好了,他笑起来堪称魅惑众生,一双狐狸眼弯弯的,“大不了以后我养他嘛。”
“该不会是小荷发给你的消息吧?”滕时轻描淡写顺走最后一块小点心,用叉子慢条斯地放进嘴里。
滕禹正襟危坐的同时面红耳赤,想要维持自己冷淡严肃的姿态,却只觉得血液一个劲儿上涌,刚才那张照片简直在他面前挥之不去。
“才不是,是工作上的事。”滕禹罕见地对滕时撒了谎。
滕时意味深长地看着他:“看出来你很热爱工作了。”
滕禹:“……”
“我吃饱了。”滕时放下叉子,按下包厢内的呼叫按钮,“服务员,买单。”
滕禹站起来:“我来。”
滕时没跟他抢,他看着滕禹略显急促的买单动作,就像是心里长了草似的,恨不得立刻飞奔走,滕时觉得又好笑,又有点说不清的羡慕。
他好像从来没有这么纯粹的喜欢过一个人,上辈子没有,这辈子也没有。
不知道为什么,脑海里忽然不合时宜地跳出了奚斐然的脸。
也不知道这家伙最近怎么样了。
滕时打开手机的聊天软件,奚斐然的头像还在置顶的位置,小家伙强行给他设置的,他后来也没改掉。
顿了顿,滕时点开和奚斐然的聊天框,忽的愣住了。
消息停留在很久之前。
他突然意识到,奚斐然已经有两周没有联系自己了。
第156章 心焦
和奚斐然断了联系这件事情其实并不奇怪,毕竟他们有四年的时间音讯全无,但是自从奚斐然回国,在M国重新相见以后,不说每天,隔三差五就会给滕时发消息。
也不是有什么重要的事情,就是聊聊天。
滕时很少回复,回复也只是几个字,他知道奚斐然不达目的不罢休的做派,一旦他的态度放松一步,奚斐然就会立刻前进十步,所以他故意表现得冷淡。
但是这次的冷淡,好像过了头。
滕时想起了他在奚斐然的公寓门口狠心离开的场景,看着手机愣了一会儿,手指移到键盘上,打下了几个字,过了几秒又删掉了。
小阳在停车场的充电桩附近等着,远远地看见滕时出来了,立刻丢掉烟启动车子——他身后已经不是曾经的那辆黑色宾利,而是一辆崭新的纯黑色飞车,车牌号是天青底色的001。
滕时坐进后座。
小阳启动飞车,车子平稳地升上天空:“少爷,回公司?”
滕时轻轻嗯了一声,看上去有些心不在焉。
这其实是挺罕见的,滕时属于无论什么时候都非常清楚的知道自己在做什么的人,很少有这种迷茫的时候。
“怎么了少爷?”小阳握着方向盘忍不住问,“出什么事了?”
飞车的驾驶系统非常先进,轨道都是预设到系统里的,驾驶员只要保证飞行高度、速度、方向,三要素都OK就可以,甚至比一般的开车还要简单。
“奚斐然最近在干什么?”滕时忽的问。
“大概两周前他飞到T国去了,当地政府想要和他谈有关市政项目的合作,他带了一整个团队的人去。”
“人回来了吗?”滕时的眉头微皱了起来,这两周他为了强迫自己不过度关注奚斐然,故意没有问他的消息,没想到这家伙竟然跑出去了半个地球。
“还没呢。”小阳说,“T国那边估计比较麻烦吧,我年轻的时候和我哥们一起去过,那边政府管水平不足,治安环境奇差,在路上开车的人甚至不敢轻易降下车窗,稍不留神就会有飞车党伸手进来抢手机。”
滕时的手指微微蜷起。
“啧啧,想起那段日子我就觉得惊心动魄,”小阳一阵唏嘘,“当初我刚从特种部队出来,正是狂的时候,知道那地方危险还偏要去,结果有天晚上遇上抢劫的,我赤手空拳上去跟人干,差点被人把腰子捅穿了……”
“该下降高度了。”滕时忽的说。
小阳一低头就看到了飞车上跳动的红点提醒:“哎呀光顾着说,差点开过了。”
小阳拉下控制杆,开始降落飞机,没有注意到坐在后座的滕时闭上眼睛靠在了椅背上,吐出了一口无声的沉重呼吸。
*
接下来的三天,公司的人都感觉到了一种很难形容的低气压盘旋在公司上空,后来顺着低气压的源头悄悄摸过去,发现是滕时身上传出来的。
滕时容颜俊美,穿着一身笔挺的黑色西装,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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