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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1章 暴动 是我又如何?我就是要让你也经历……
“跟我读, 一声,——”
乔嘉禾被小孩子们团团围了一圈,每个人都把眼睛瞪得圆圆的, 探头看她手上的平板电脑,学着她的样子说:
“——”
声音太像一群小绵羊,小乔老师没忍住,笑出了声。祈在幼教方向也算经验丰富, 就算是应付这么多小孩子也得心应手;瞽则狼狈了许多,怀里的琵琶被肆意摆弄,瞽强按怒意,却又放不下架子跟凡人发火, 只好抱着琵琶默默离开洞穴,缩到了角落里。
钩皇祀坍塌后, 那些流离失所的孩子和老弱病残都被安置在了反抗军所在的洞穴,宁绥一行人时常会过去帮忙照顾伤员。电子设备在这里成了能跟药品相提并论的重要物资, 自出生后从未踏出山门半步的人们借由一方小小的屏幕,窥视着外面的世界。
“喂, 这游戏机很贵的,别玩坏了!”
宝贝游戏机被抢走, 邓若淳脸上一百个不情愿。
云弥有时也会蹲坐在乔嘉禾身边, 陪她一起看书看剧,像一只羞怯怕人的小鹿。
“你看, 这是火箭。月亮, 我们头顶上的月亮,现在已经可以坐着火箭上去了。”乔嘉禾手舞足蹈地向她解释。
云弥听得半懂不懂,腼腆一笑:“如果有机会,我也想出去看看。”
“一定有机会的。”乔嘉禾攥住她的手, 坚定地说,“等我们把这里的魔头解决了,就能解放蠡罗山里的所有人,外面的人会妥善安置你们,大家都能过上平等富裕的日子。”
“不,没有那么容易的。”云弥摇摇头。宁绥刚帮一名伤员包扎好伤口,坐在她们身边说:
“除山中魔易,除心中魔难。”
两个姑娘都听不太懂他文绉绉的用词,宁绥接着解释说:
“我们话说得再漂亮,到底都是空话,山民们也没见过外面的风景。现在的日子再苦再难,至少还有一条命在;要是起来反抗,而且失败,那就连命都没有了。”
连日来的频繁地动持续警醒他们,溯光也在暗中行动。
“钩皇祀坍塌,祭品失踪,无相尼现身的事情也在村寨里传开,几家大户都在催促云权提前镇蠡节祭典。”昆赞给山洞里的篝火添了把柴,“我们打算在祭典当天突袭,生擒云权,也方便你们后面行动。”
夷微思虑得更多:“那天我会回到阵眼,以防不测。”
即便已经提前听闻祭典的大致流程,他们一想到这些天来见过的诸多惨象,心里还是阵阵发怵。宁绥帮夷微把额前的碎发拢到耳后,眼里满是担忧道:
“有任何情况,及时传音给我!”
夷微捧着他的脸:“嗯,你也是。尾翎还在身上吧?”
宁绥小心翼翼地把尾翎捧在掌心。
“护阵时需全神贯注,可能无法及时感应你的传音……我会尽力回应你的。”
邓若淳和乔嘉禾都抱着佩剑站在不远不近的地方,刚好能看见他俩难舍难分的样子。邓若淳脸上一副怒其不争的样子:
“想早日飞升就不要学你师父,还是跟师伯一起修无情道吧。”
乔嘉禾大惑不解:“师伯,你真的打算修无情道啊?咱们北帝派不是向来父传子子传孙么,等你干不动的那一天,谁来接你的位子?”
“当然是你来接咯。”邓若淳理所应当道,“你可是下一代的大师姐。”
镇蠡节对于蠡罗山民而言,是一年中最重要的日子,唯一可以停止劳作的日子,以表示对侍奉神明的虔诚。古怪的是,今日的祭典云权始终没有现身,只派遣了几名巫祝带领他们围观祭典。反抗军轻易地混在人群中,观察着周边形势。
一阵悠长的号角声在山林间回荡,山民们身着五彩斑斓的服饰,拿不出珠玉宝石,便用花草鸟羽扦插在身上装饰自己。用作采牲的幼童盛装打扮,被桎梏在轿子上,前后左右各有一名巫祝抬轿。孩子们显然还未意识到接下来要面对的命运,手里抓着饴糖,吃得津津有味。
他们的目的地是山崖下的一处溶洞,按照云权的自述,他正是在那里感知到了钩皇的召唤。
“最困顿的时候在山中得到了神明的指引,然后走上了权力巅峰,这故事怎么跟我们邓紫阳天师那么像?”邓若淳越想越觉得不对劲。
可如果云权迟迟不现身,他们的计划也难以继续。宁绥打着手势,直接向身旁的巫祝打听:“族长,在哪儿?”
“不好,身体,休息。”巫祝笨拙地向他解释。
宁绥转转眼睛,一下瞄住潜藏在人群中的昆赞,二人对上了眼神,宁绥朝着云权所居竹楼的方向努了努下巴。昆赞心领神会,领着其余人迅速遁走。
巫祝没有发现异样,照常引领他们前行。抛开祭典的性质,人潮随号角声一同载歌载舞的景象很难不令人动容。一位年长的祭司手执长杖,闭目凝神诵读祭文。
号角声原本婉转悠扬,虽然音色朴素,但纯净得不含一丝杂质,直到一声尖锐的杂音打破原有的和谐。众人皆是下意识地捂住耳朵,再放开手时,周围却一切如常。
乔嘉禾问:“刚才是不是有什么声音?”
她话音刚落,又是一声尖利得足以刺穿耳膜的杂音,这一次他们都长了教训,提前堵住了耳朵。整段乐声都变得粗糙嘲哳,在高低音之间反复跳跃,仿佛是一段凄厉的哭嚎。随游行队伍一同前进的人群忽地停住了脚步,而后齐齐转身朝向他们。
几人不约而同地咽了下口水,宁绥被盯得心里发毛,嘀嘀咕咕地问:
“他们不会突然开始唱生日快乐歌吧?”
诡异的对峙仍在持续,他们意识到了不对,拉着彼此打算脱身,静默的人群却突然哄闹起来。从队伍最前端传出了野兽一般的吼叫,他们眼睁睁看着方才还在欢庆的人们开始不住地抽搐,筋骨和肌肉都不受控制地膨胀起来,原先异变出的少量羽毛与鳞片也开始暴涨,两手渐渐变作了兽爪一般,面上表情也浮现出嗜血狰狞的疯狂。
“不好!”祈反应最快,“快跑!”
飞扇挥出劲风,裹挟着琵琶乐音,短暂地击溃了魔化的山民。宁绥和邓若淳同时拔剑出鞘,引雷光落在山民身上,只是拖住他们的攻势,并不收割性命。
人群中没有发生异变的山民惊慌失措地四散奔逃。宁绥一行人极力将妖魔的注意力吸引到自己身上,且战且退。云弥比他们更惊骇,口中不断喃喃道:
“不可能……不可能!”
“什么不可能?”
“我曾经配制解药,为山民解瘴气和蛊毒,虽然无法根治,但情况已经大有好转,如今怎么会……”
“到现在了,说什么也没用了。”邓若淳一剑挑开向他们扑来的魔化山民,“嘉禾,带着少祭司躲起来,趁机去找昆赞会合!”
而在不远处,被吊在塔尖上的奴隶发出了撕心裂肺的哀鸣,他们循声望向天边,乌压压的影子如暴雨前的黑云一般滚滚而来。宁绥扶正眼镜,眯着眼睛细看,黑云中翻腾的存在让他顿时倒吸了一口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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气。
那是……龙?
*
如一道虹光划过天际,夷微身形频动,匆忙赶赴阵眼。虽然神识与肉身相距不远,随时可以增援,但十二刀兵阵一旦被破,需要付出极大的代价才能重新补好,他不敢冒险。
身后似乎有一道影子,与他一同走走停停。夷微屏气凝神,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向身后掷出焚枝长枪,那影子堪堪避过焚枝锋芒,跳跃至参天巨木的树梢,反手挽弓,箭阵如冰雨一般落下。
夷微翻身轻巧落地,面露厉色:“是你。”
溯光依然保持着挽弓的姿势:“看来并不出乎你的意料。”
事态紧急,夷微无意与他纠缠,威胁道:“此处距离阵眼不足百丈,我绝大部分神力都聚于肉身,一旦神识归体,你绝无可能是我的对手。”
“明尊伟力我自然见识过,昆仑山上交手之后,也未敢再与明尊争锋。”溯光微微一笑。
沉默良久,夷微召回焚枝,抿唇问:“……为什么?”
溯光眼中闪过一丝惘然:“什么?”
“为什么要这么做?”
溯光的笑意变得讥讽:“重明,有一个问题我想了很久:你是打心眼里怜悯这些人,还是真的蠢得可怕。要是西王母的宠爱冲昏了你的头脑,七十二道天雷还没让你醒悟吗?这就是一个强者恒强,弱者恒弱的世界,即便强如你我,在更强大的存在面前也脆弱如蝼蚁。你现在找我要一个理由,我也想问问昔日的共工大神,触断不周山的时候想没想过山上的无数生灵?”
他的神情几近癫狂,咆哮道:
“我与你不同,我降生于世时只是一条虺蛇,五百年化蛟,千年化龙,再千年修成应龙。我用尽全力靠战功挤进神山昆仑,却只能匍匐在你们脚下,一生未能踏进瑶池,我什么都想争,到头来却什么都没争到手。剿灭九凤一役,我以为我做得天衣无缝,谁料半路杀出了归诩和你?”
“果然是你杀了归诩。”
“是我又如何?我就是要让你也经历看着所爱之人惨死却无能为力的痛苦。归诩,还有那个凡人道士……重明,你想要保护的人都已殒命,你又何苦再做无用功?”
夷微脸色一变:“你什么意思?”
他慌忙神识传音联络宁绥,却毫无回音。溯光望向祭典的方向,蝗灾一般的黑影压在那里,他轻蔑地笑笑:“已经来不及了。”
夷微强装镇定,不耐道:“你的骗术太拙劣了。”
“明尊,先别急着反驳。”溯光笑意未减,“你看,这是什么?”
他摊开手掌,掌心的物件让夷微如遭雷殛。
那是夷微的尾翎。
第62章 神堕 你会怎么做呢?我很好奇,你会亲……
乔嘉禾将云弥护在身后, 挥动帝钟长剑,剑身散出的煞气使得魔化山民不敢上前,只能虎视眈眈地远远观察。
她们一边潜行, 一边寻找可以躲藏的隐蔽之处。奇怪的是,越靠近云权所在的竹楼,四周游荡的魔化山民越少,仿佛是有什么恐怖的存在隐匿其中, 一旦踏足便会尸骨无存。
那群魔化的山民似乎是靠气息寻人,已死之人的衣物也许可以帮助她们掩盖身上的生气。乔嘉禾留了个心眼,也顾不上干不干净,直接扯下被咬断喉咙的山民的外衣罩在自己和云弥身上。两人找了块大石头, 一起躲在石头斜面与地面的空隙中。
“这是反抗军的信物,我在那个死者身上摸到的。”乔嘉禾从口袋中掏出一串兽牙, “昆赞大哥他们现在很危险,可能已经……”
云弥闻言, 一时乱了阵脚。她接过兽牙,擦拭一番后放入怀中, 眼眶微红:
“……我说过要带他们走出去的。”
“刚到这里时,我们就发现山民们似乎发生了异变, 但只当是蛊虫的副作用, 为了不惊动云权便没有展开调查。”乔嘉禾把她揽进怀里安抚,“少祭司, 还有很多山民在努力求生, 我们不会放弃,你也不要放弃,好不好?”
云弥压着抽泣声,用力点点头。
可乔嘉禾的目光聚焦在远处的低空, 神情变得越发凝重,手上抓紧了帝钟的剑柄:
“那是什么?”
天际的尽头,原本深邃的蓝紫色渐渐被一抹暗色侵蚀,一缕缕黑烟似的云雾从地平面上蜿蜒升起,迅速汇聚、翻腾,空气里开始弥漫着硫磺的味道。
那是从四面八方袭来的龙群。
倘若龙群经过这里,她们必然无处可逃,也无路可退。乔嘉禾拉起云弥,钻出石缝,再一次出发寻找藏身之所。
龙群行进的速度却远远快于她们的脚步,所到之处无不摧枯拉朽地倾塌毁灭。铺天盖地的黑影迅速逼近,乔嘉禾将云弥扑倒在地,背上却一沉,她全身都被覆盖得严严实实。
是利爪撕裂皮肉、折断骨骼的响声,点点鲜血滴落在土壤中,又慢慢连缀成血流。乔嘉禾悚然一惊,扭头惊呼:
“昆赞大哥!”
她手脚并用从昆赞身下钻出,跪坐着查看他的伤势。昆赞的背部皮肤已经被龙群带来的风刃尽数撕下,森森白骨从血肉中突了出来。他似乎也还没意识到自己的伤情,一手支撑着地面,另一手探向后背,却只摸到了满手的血。他的长刀被丢在一旁,刀刃上满是豁口。
“不用管我,你们快走,再拖就走不掉了。”钻心的疼痛让昆赞整个人抖如筛糠,他用尽力气挤出话,“反抗军驻扎的山洞地下……是专门为配合明尊的计划开辟出的避难所,你们想办法带大家到那里去。云权比其他人异变得更严重,我们所有人加起来都不是他的对手。”
两个姑娘眼中噙着热泪,向他点一点头,相互搀扶着转身欲行,脚下竟开始剧烈摇晃,她们胆战心惊地抬起头,入目的是一张狞笑着的,野兽般肿胀发青的脸。
“……父……亲?”
云权原本矮小的身材膨胀得同三层楼一样高,腰粗可比巨木,他前进的每一步,地面都会跟着摇晃。乔嘉禾感觉自己的心跳都停在了抬头的一刻,她吞了口唾沫,将帝钟剑举在身前,与云权对峙。
云弥在她小臂上轻轻掐了一下,她随即明白了对方的意图。云弥跪倒在云权面前,张开双臂死死抱着云权的腿:
“父亲,父亲,是我啊……”
她在为乔嘉禾制造偷袭的时机。
尽管乔嘉禾自己也没有把握能成功发动天蓬大法,但眼下情形她必须冒险一试。她凝神动炁,将全部意念集中于手中之剑:
“神刀一下,万鬼自溃——急急如北帝明威敕令!”
空气中先是出现了细密的电流,继而一道闪雷当头落下,正击中云权面门。然而,魔化的云权只是挥了挥手,一缕青烟从他指缝中漏出,突袭便被化解了。
也许是出于最后的一丝人性,他没有对云弥下手,而是直接抬起腿走向乔嘉禾。云弥将全身紧贴在地面,咬牙拖住父亲,向着乔嘉禾大喊:
“嘉禾,走啊!”
云权的耐心逐渐消磨殆尽,他如狼一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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长啸,抬起巨爪劈了下来。只听一声怒吼,预料中的剧痛竟然没有发生。
昆赞举着他的长刀,又一次挡在了她们前面。
可他微薄的力量在妖魔面前与蝼蚁无二,云权一掌便再次将他拍飞。他如风中枯叶一般滚落,脱臼的手臂无力地垂在身侧,却仍不知疼痛一样地爬起来,用血躯筑成一道决不后退的高墙。
“带他们走出去!”
他拼尽最后的一丝气力,向身后嘶吼:
“少祭司!一定带他们走出去!走出去!”
乔嘉禾拉起云弥的手臂,不顾一切地奔跑。眼泪随着耳旁呼啸的风夺眶而出,她想起初来乍到时,一身腱子肉的健壮青年自豪地向他们介绍自己:
“昆赞,在我们的语言里,是勇士的意思。”
*
不知道这些龙是从哪里来的,也不清楚它们为什么会出现在这里。它们如鬼魅一般现身,宁绥自觉体力已经逼近极限,可龙群依然源源不断地向他们袭来。
按理来说,即便十二刀兵阵出现了缺口,也不可能会让这么多的妖龙闯进山来,也就是说,这些龙从一开始就潜伏在山里了。
又或许,所谓的献祭神明,根本就是在暗中用人的血肉喂养这些龙!
一声震耳欲聋的巨响将众人的视线引到阵眼所在的山头。更多的妖龙聚集一处,用身躯不停冲撞山体,似乎是想强行破阵。而山体的摇摆震颤,比起地动,更像是活物的挣扎。宁绥远远望着远处那疯狂摇摆的山头,层层黑色的怨念纷纷渗出地面,浓雾一般笼罩着,却又不断地被十二刀兵阵残存的神力拉回地下,双方陷入了僵持。
一个恐怖的想法涌上大脑,宁绥的神经猛地一抖,脸色瞬间煞白。
整座蠡罗山都是先前牺牲者的遗体堆砌而成的,不就相当于一副可被占据的肉身吗?
溯光要让九凤怨念控制这座山,一起重现世间!
“糟了!”宁绥一剑刺穿一条龙的身体,“我们中计了!”
“这里交给我们!”
祈的扇子被抛了出去,向前扫荡一圈后再次回到他手上。宁绥心领神会,冲进他杀出的空隙中,邓若淳见状连忙跟上:
“我跟你一起去!”
深山的地动愈加狂暴,树木的枝叶相互碰撞,枝干相继断裂。巨石滚滚而下冲向山谷,尘土和碎石被扬起,形成了一片遮天蔽日的灰黄色云雾。溪流和瀑布变得湍急,甚至逆流而上。
一块山石横冲直撞地落下山崖,邓若淳眼疾手快,将宁绥拉回自己身边:“你疯了?!”
宁绥推开他,踉踉跄跄地向深山中跑去:“不……我要去找他。”
所有的神识传音都没有回应。宁绥无力地跪倒,那支尾翎又一次变得滚烫,滑落到他掌心,绒毛边缘泛着危险的红光。
诸天神佛……不论哪一方都好,给一点指引,只要一点就好。
“别白费功夫啦,他现在都自顾不暇了。”
戏谑的笑语在头顶响起。宁绥立刻收起迷惘,警戒地向上看去,墨玉坐在树梢,修长的蛇尾盘在一起。
“大鸟还没死呢,你们怎么就哭上丧了?”
“你们对他做了什么?”
“他不大概可能允许怨念爆发出来,大概已经把九凤的怨念全都吞到肚子里去了。真是奇怪,他明明相信了你的死讯,却居然没有第一时间来找你。”墨玉朝阵眼远远一指,“砰!砰!砰!用不了多久,那座山峰就会彻底倒塌,要不要猜猜看,出来的会是谁?”
宁绥拧眉问:“你们跟他说我死了?他怎么可能会相信你们的鬼话?”
“我们也知道他不太可能相信,所以拿出了四千年前从归诩身上抢来的重明尾翎。我们也是研究了很久才明白,这东西原来是求救用的。溯光废了许多脑筋才想出了干扰这东西感应的术法呢。”
操控山民异变吸引他们注意,再派出豢养的妖龙袭击阵眼,好一招暗度陈仓。
“卑鄙!”宁绥咬牙切齿道。
“是有一点,不过我们也没有十足的把握能成功,所以才提前对大鸟攻心。九凤生前就极擅控制意志,但凡大鸟有一星半点的动摇,九凤的怨念就会趁机占据他的肉身。而你,小道士——”
她俯下身,饶有兴致地打量着宁绥:
“你会怎么做呢?我很好奇,你会亲手杀了他吗?”
不待心绪大乱的宁绥思考,她便自行回答道:“不,好像没什么值得讨论的,一来你根本不是他的对手,二来不论谁输谁赢,我们都不亏。那一团怨念对我们来说已经没什么价值可言了,至少斗良弼身上的实验很成功,不是吗?”
她像是忽然醒悟过来一样,捂着自己的嘴,瞪大了眼睛说:“噢,不小心说多了,后面的事还是你自己去探索比较好。毕竟溯光不让我动你,他的癖好比较奇怪,喜欢看相爱之人自相残杀——对了,还有件礼物要送给你们。”
她吹了声口哨,一条黑色妖龙飞至低空,松开了爪子,一个扭曲的黑影应声而落。
是昆赞的上半身,他的头颅被硬生生地折断,只剩颈部的皮肉还与躯体相连,两只眼睛目眦尽裂,不甘地望向他们这边。
宁绥再也按捺不住心中的怒火:“我决不可能让你们活着离开这里!”
昭暝与剑主心意相通,自行出鞘,剑鸣响彻长空。墨玉挑了挑眉,亮出黑色的弧弓:
“既然如此不自量力,那我就陪你们玩玩吧。”
第63章 残杀 如果这辈子不能同生,他想,共死……
好冷。
暗金色重甲之下, 夷微控制不住地打着寒战,冷汗涔涔地渗出皮肤。他终于重回肉身,这副躯壳却仿佛已经不受他的驱策, 四肢百骸都如灌了铅一般沉重。
几千年来,他以自己的心脉供养着整座蠡罗山,源源不断向外输送着神力。何况,他布下大阵之时, 七十二道天雷的旧伤都尚未痊愈,无异于竭泽而渔。
即便是勇武无双的上古战神,也总会有枯竭的一天。
残存在每一寸土地中的怨念都在向外冲撞,如泥淖般慢慢漫上身躯, 仿佛有无数只手抓住了脚踝,要将他拉入冰冷而粘稠的无尽虚空。
为什么, 为什么明明已经殚精竭虑,明明已经煞费苦心, 却还是没能改变结局?
为什么……还是没能留住他?
他会害怕吗?他会后悔吗?他死前会想些什么呢?会怨我没有守在他身边吗?
夷微甚至不敢去想宁绥可能的死状,每分一次心, 怨念的侵蚀就多一分。他仍抱着最后的一丝希望,乞求上天告诉他, 这些只是溯光哄骗他的伎俩, 只要他结束了一切,走出阵眼, 他的阿绥就会雀跃着扑进他怀里, 鲜活得一如往常。
只是,脑海里那个总是衣冠楚楚的影子逐渐与另一个人融合,他回想起那人死去时被撕咬、分食,最后只剩骸骨的惨状, 心头仍是不由自主地一紧。
在昆仑山上时,母亲常说天地间是一个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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回,人与神都逃不过在轮回中兜兜转转的命运。
不,不要……阿绥怕疼,而且好脸面,如果当真无法挽留,能不能让他不那么痛苦,不那么狼狈地离开?
至少不要像归诩一样。
怨念犹如带刺的荆棘,攀附在他身上,尖刺深深扎进他的血肉,还在不断收紧,可心比身体更痛。他知道溯光虽然暂时被他击退,但一定还在附近徘徊,等待破阵的时机。他们彼此都很明白,阵外的进犯只是虚招,对局的根本在于攻心。
“重明……”
豹尾虎齿、司天之厉的女神飘飘然降临,长袍的绶带拂过他的头顶,昏暗逼仄的洞室恍然已成一座庄严道场。
“母亲?”夷微眼中噙泪,跪伏在创世的大神面前,“帮帮我,母亲,孩儿实在不知该怎么办了……”
“看看你都做了些什么啊,重明……你什么都想要,又什么都不愿意割舍。可天地不仁,万物终有盛衰,你既为神明,凌驾于众生,如若不适时做出取舍,自然有违天道。”
是因为无谓的仁慈吗?如果从一开始就不计代价地强行剿杀,牺牲一小部分人的性命,换来绝大部分人的安定,是不是就不会有今天了?
脑海中有另外一个轻柔的声音响起:
“听我说,夷微。我,甚至是你,都有可能成为被牺牲的那个。没有人能只从结果出发,功利地决定其他人的生与死,神也一样。不论何种艰难的境遇下,尊严与悲欢都会被看见、被尊重,这才是人,之所以为人。”
夷微的神情变得迷惘:“可是母亲,他们都是活生生的人啊,他们不是一草一木,百般磋磨都一言不发。他们也会痛,也会为了活下去而拼尽全力,他们又做错了什么?难道只凭一句‘天道取舍’,就能随意抹杀他们的存在和挣扎吗?”
阿绥用命也要为那些人搏出的自由和幸福,难道在诸神眼中,就如此不值一提吗?
这不公平。
“我的孩子,悲悯众生不意味着要与众生同行,你终究和他们不一样。”西王母弯下腰来,拭去他脸上的泪水,“颛顼帝之所以绝地天通,正是盛怒于人之僭越,他们诞于神的好生之德,却妄图与神分庭抗礼。”
母亲的声音变得飘渺无涯,仿佛是在向他下达最后通牒:
“没有节制的仁慈只会养出狼子野心,你和那个凡人的命运早已向你昭示此理。你被他们欺骗利用了一次又一次,难道还不能认清人贪得无厌的本质吗?”
*
墨玉手中弧弓变作双锏,三人连番缠斗了数个回合。宁绥一改原先无功无过的保守打法,每一剑都直抵要害。
如果追求速胜,弓箭是必定要比刀剑快的。以宁绥和邓若淳两个凡人的身法,很难躲过一簇簇的飞箭。
宁绥没有被愤怒冲昏头脑。墨玉的挑衅就是为了拖住他们。如果他猜得没错,溯光应该就在阵眼的附近。如果夷微听信了他们的鬼话,被自己的“死讯”所影响,那就真的完了。
他能够料到夷微的处境:阵外进攻不断,心防又破,为防钩皇破印出世只能用肉身困住祂。最坏的情况是,他们要面对的很可能不仅仅是一团怨念,而是被怨念控制,大开杀戒的怒目明尊。
要知道,至今他们都未曾见识过夷微真正的实力。
宁绥心中愤恨顿生,一手成剑指,将真炁聚于昭暝剑锋之上。邓若淳在侧吸引墨玉,他便趁此机会闪至墨玉身后,将昭暝推入她胸膛——
一记蓝色光芒凭空飞来,破解了昭暝的攻势。宁绥一惊,剑意却未消,仍将墨玉击出数米开外。她抚着胸口瘫坐在地,又连滚带爬地躲到溯光背后。
“小子,还差得远。”
看得出来,方才溯光与夷微也经历了一场恶战,他身上沾染着斑斑血迹,新长出来的角又一次被掰断了。也许是急于护阵,夷微并没有来得及对他下杀手。
“哥,我们快走。”宁绥拉起邓若淳,“我们不是他们的对手,现在去找夷微还来得及。”
“把你身体里的九凤神识抽离出来,我们自然会放你走。”有了兄长的庇护,墨玉的言语变得愈发狂妄,“不,是可能会放你走。”
“你休想!”宁绥怒斥。
“大白天的,醒一醒,别做梦了。你们连吾主的窥世之眼都研究不明白,还想抢祂的神识?”
祈的声音打断了他们的对峙,两位傩使安顿好了山民后放心不下,便来寻找他们。他将九凤的玉眼抛给宁绥:“去吧,也许用得上。”
但宁绥只是带着邓若淳撤到了一处相对安全的空地便停住了脚步。他知道,以他们的速度,很可能赶不到阵眼,夷微的意志力便已经承受不住怨念的侵蚀了。他又一次祭出昭暝剑,轻声说:
“得先告诉他,我还活着。”
邓若淳很快领悟了他的意思:直接引天雷落入阵眼,一来以这种方式安抚夷微,二来也能与怨念相抵消。
“可是我们只有两把剑,虽然也能做到,但是很难,威力也一定不比三剑齐出。”
宁绥心意已决:“嘉禾是个聪明孩子,她会明白的。”
二人以剑指画下五雷符,金光四散开去,融入无边山野。宁绥犹嫌不足,手掌划过昭暝锋刃,道道血流顺着剑身淌下。
他要用自己的血喂养这柄剑。
邓若淳不忍阻挠。他比谁都了解这个弟弟的心性,认准的事哪怕付出千倍万倍的代价,也绝不会轻言放弃。两人发动北帝授剑法,剑指青冥:
“天帝敕命,总召雷神。
上通无极,下摄幽冥。
阴阳交合,运动魁罡。
赫奕威杀,霹雳震惊……急急如律令!”
重云如墨,层层叠叠地堆积在天边,数道闪电将天空分割,雷声好似擂鼓般轰鸣激荡。他们同样为之震撼,宁绥只觉不可思议,忘记了手上还有血,不小心抹在了脸上:
“哥,我们成功了!”
寻常的雷大多为银色,而除魔涤秽的天雷则为金色。他们亲眼看着无数道灿金色的雷光被引向阵眼的法坛,磅礴的力量劈穿了山石。
宁绥忽然觉得揪心,一直到怨念被彻底消弭,夷微遍体鳞伤的肉身需要再扛住多少道天雷呢?
他的指甲深深掐进肉里。哪怕不确定夷微是否能听到,他依然在心中柔声安抚:“……忍一下,只要忍一下就好。”
而在避难的洞穴中,乔嘉禾听到了天边的滚滚雷声,慌忙跑出洞口查看,她旋即意识到:
“该行动了。”
破碎的砂土山石席卷着钩皇祀的废墟落入崖下的江中。宁绥不顾一切地奔向阵眼,洞口下的死寂却渐渐消磨着他的期待。他站定身子观望一番,却始终没有勇气再前进一步。
“求求你,平平安安地回到我身边好吗?”
洞穴之下传来了隐约的脚步声。宁绥又一次向内望去,那身影他再熟悉不过,但又无比陌生。仅存的一点希望支撑他不要退却,却在与那双猩红的眼眸对视时变得万念俱灰。
最坏的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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况还是发生了。
该怎么去形容这一面?宁绥打心里觉得,夷微周身似乎夹着刀锋,只是稍稍靠近,都会被那如山如海般浩瀚的神威绞碎。钩皇怨念的黑气缭绕在夷微身侧,更添了几分凶煞。
人能够撼动山岳吗?人能够逆流河海吗?
如果不能,他们又如何与眼前的夷微匹敌?
生理本能使得宁绥下意识地想要逃离,逃得越远越好。甲胄映照出自己骇然的面孔,夷微面上无悲无喜,是全然的淡漠,却在与愣怔的宁绥擦身而过时蹙了蹙眉头。
他嗅到了宁绥的血腥味。
像是一星火苗掉落进满山林木,夷微最后的理智都被这一抹象征着死亡的血腥味剥夺。他手执焚枝长枪,枪尖对准了紧随其后的邓若淳。
邓若淳语无伦次:“他他他——”
宁绥迎着焚枝的锋芒而上,将夷微揽进怀里,阻止他再行进一步。
“夷微,是我。”他声音颤抖,却并不是出于畏惧,“是阿绥啊,你看看我。”
“阿绥……”夷微的眼神短暂地恢复清澈,身上黑气猛然收缩。他痛苦地抱着头,竭力不让自己被怨念彻底同化,“阿绥……带着所有人快走,我会毁掉……整个大阵……”
“他们已经躲进了安全的地方,这里只有我们,别赶我走好不好?”
“我不可能让你死在这里。”夷微全身都在颤抖,他把头埋在宁绥的颈窝,似在贪恋最后的一丝温柔,“杀了我,然后忘了我。”
“我们一定有办法的,你坚持住。”宁绥哽咽着转过头,在泪光中向邓若淳使了个眼神。
就是现在。
邓若淳稳住心神,再度发动雷法。可雷符还未画成,夷微体内的怨念便已知晓危险,又一次掌控了这具躯体。黑气在夷微眼中一闪,隔空向邓若淳袭去。
所幸邓若淳反应迅速,挥剑挡下这一击。
如果说,他们与溯光和墨玉还能搏斗几个回合,面对夷微,则是完全连还手之力都没有,甫一近身,便被夷微挥手掀飞,而这还是在夷微完全赤手空拳的情形下。倒在地上的焚枝开始剧烈摇晃,仿佛是不愿遵从主人的命令。但一柄武器终究拗不过神明的意志,回到了展开羽翼,飞身入空的夷微手中。
此时,宁绥感到胸口一阵炙热,他忽然想起那枚被放置在胸前口袋中的玉眼。玉眼光芒大盛,托举着他升上空中。他不敢再耽搁,驱策着昭暝与其缠斗,被击退便一次又一次地近前,一红一白两道光芒在空中交缠。
可夷微体内的怨念似乎失去了耐心,把力量加持给焚枝,再将焚枝向群山地脉掷去。宁绥抵挡不及,只好闪身至焚枝枪尖的正前方,用身躯阻拦焚枝毁掉地脉。
先于恐惧到来的,是撕裂一般的剧痛。宁绥缓缓低头,鲜血很快洇透了他的衣服,失重感随后涌上大脑。
就在长□□穿宁绥胸口的一霎那,一道黄色长影当空飞来。
那是帝钟剑。
三剑凌空,挟着万钧雷霆一齐穿透夷微的胸膛,他身上的红光和黑气都被天雷吞噬,巨大的冲击将他打落在崖底。一直到硝烟散去,崖底都没再传来任何声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