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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1章 由爱故生怖
时至深秋, 汴京城外枫林又红遍满山,秋风萧瑟,宅中只余松柏常青。
自宫中夜宴过后, 韦氏也知那春风得意的少年将军竟是师无涯, 付彰与付远衡在家中再不提少年将军。
虽说如此, 但付远衡仍在心中赞叹其才能,只是当年的事,却无法和解。
师无涯与付家恩断义绝, 再不往来,如今潇洒回京, 还不知他心中对付家有何看法, 付彰在心中几度揣摩,最终没个结论。
韦氏近来为此事头疼,清秋虽与王恒情投意合, 可往日里,清秋对师无涯情深意重, 为他神魂失守,如今师无涯乍一回京,还不晓得有无变数。
韦氏心中记挂着这事, 却又不能与清秋直言, 只怕勾起些不好的回忆。
这日午后晴空如洗,云淡风轻,秋风卷着庭前落叶。
清秋在正房里与韦氏说话, 韦氏一袭豆绿衣裳,绾着光洁的发髻,坐在榻上闲闲吃茶,清秋支手扶额, 撑着小几,手中捧着半卷书。
此刻闲静安然,忽地一声,李妈妈掀帘而进,急急赶来,只见里屋姑娘在看书,忙慢下脚步,道:“惊扰姑娘了。”
“不妨事的,本就是闲书。”清秋抬眸轻笑。
李妈妈亦笑道:“姑娘当真是个性子好的。”
闻言,韦氏看清秋一眼,神情复杂,韦氏朝李妈妈道:“是有人来了?”
清秋放下书,听她二人说话。李妈妈上前一步,本想单独说与韦氏,可瞧着清秋这副认真静听的模样,只好顿住脚。
“倒不是人,是礼。”李妈妈讪讪道,“又是国公夫人送来的贵礼,这回倒与往日不同于了,多送的是吉利的物件,又抬了好几箱金玉珠宝,说是赠与姑娘玩的。”
先前国公府也送过不少礼,只是这回格外郑重。
清秋微微蹙眉,眸光一转便想到了其中缘由,道:“是王夫人赠我的,收下罢,只记在我名下,不要收到母亲房里。”
如此一来,日后韦氏也就不用还礼了。
韦氏问道:“你当真是要答应了?话先说在前头,你如今在家一日有你爹和哥哥担待着,再不济,我豁出面子保全你,可你要是嫁了人,便不可再像往日那般行事,你可晓得?”
“国公府是什么样的人家?是由不得你胡来的,王夫人陈氏是世家大族,王国公又有胞妹王贤妃在宫中承宠,王家郎君又是国公唯一的嫡子,你将来可能待得住?清秋,从前我盼着你嫁个好人家,总不至于叫你受委屈,可如今看来,哪儿都不是好去处。”
韦氏长叹一声,李妈妈跟着皱眉,李妈妈劝道:“夫人,这是姑娘的福气,日后定然会顺风顺水,夫人关心则乱,说这些别叫姑娘心里害怕。”
往日里韦氏只想让清秋嫁得高门,一生锦衣玉食,可当真有这样的好事摆在门前,韦氏心里却打起了退堂鼓。
清秋安慰韦氏,柔声道:“母亲,是福不是祸,是祸躲不过,不论嫁与谁,都有这一遭,公公婆婆小叔子,小姑子,都会有的,只是国公家高门显赫,水更深些,女儿心里有数,母亲别再为此事伤心了。”
清秋抿唇,为韦氏斟茶倒水,韦氏长舒口气,哪里能真正放下心来,只是此刻不知再说些什么。
晚间用过饭后,韦氏身累,便让清秋与吕氏先离开,清秋扶着吕氏,二人饭后漫步。
秋日的霞光,与山间红枫共色,从天边的一处蔓延至另一处,霞光铺满汴京,如同细碎的金子悬浮在空中。
吕氏步履虚浮,额间冒有虚寒,清秋忧道:“嫂嫂,要不先回屋歇歇?”
吕氏摇头,眼中含笑,道:“可还记得那日集英殿内,你对我说的话?”
清秋自然记得,只是她并未深究,吕氏是她的嫂嫂,饶是晓得了过去的事也不会声张,因而她并未在意此事。
这件事,不必想也知道是谁说的。
清秋颔首,道:“定然是大哥说的,大哥平日里不苟言笑,向来在意规矩,这件事我将其判在家丑之内,想必大哥也是如此想的,可大哥还是告诉嫂嫂了。”
“可见大哥心里也没什么规矩。”清秋挑眉打趣付远衡,她侧目观察吕氏的神情。
吕氏性情温良,待她又是极好,因而她故意做出这副样子,为的就是卖哥哥一个人情。
此话一出,吕氏倏然红了脸,眸光乱转。
这话不明摆着说付远衡为了她连规矩礼仪都不要了。更何况,付远衡极守规矩,与付彰如出一辙,甚至还更严苛。
家丑不可外扬,饶是亲嫂子,也不该说出去。
清秋乐得眉花眼笑,吕氏羞赧道:“你这张巧嘴向来不饶人,稍熟些了,连我都要被你打趣,可见你真真是家中的小霸王。”
闻言,清秋挽着吕氏的手腕,故作委屈道:“可我说的是实话,嫂嫂是觉得我说错了?”
吕氏不欲与她争辩,正色问:“这几日风头正盛的少年将军便是你曾经的心上人?那你如今再见他,心中作何感想?”
清秋眸光一暗,别开眼,眼前是杏院旁的荷花池,当年她就是在此与师无涯恩断义绝,扬言要恨他一辈子。
她想不恨他的,可却忘不掉曾经对师无涯低声下气,将自己的尊严碾在地上。
清秋在青山寺中读过许多书,书中赞叹梅花高洁,又说名士不肯摧眉折腰侍权贵,可她却因一丝薄情要折了傲骨。
从前师无涯高傲,对她不肯低头,而她低头折节追在他身后如同乞儿。
乞求什么?求一份真情。
如今回想起来,清秋只觉可笑。
情之一字,催心折肝,可要为了这一个字,抛了自尊自傲,那便是最荒唐的事。
青山寺的两年,每读一卷书,清秋便恨师无涯一分,从前她打碎自身的傲气,如今她又一点点的捡了回来。
她恨师无涯,恨之入骨。
吕氏不同于韦氏的试探犹豫,而是单刀直入,将她平静的心一下子击得七零八碎,她思索着要如何回答韦氏的问题。
清秋望着枯荷残枝失神,良久,她静静道:“不如何,只不过是父亲的旧友之子,在付家借住过几年。我从前确实喜欢他,只是那是从前的事,往事只堪哀。”
吕氏悄声叹气,垂眸凝视着她,她听清秋说得轻松,可这“往事只堪哀”的下一句是,“对景难排”。
吕氏目光生怜,颇为惋惜地看着清秋。
小女儿家的心思,她是懂得的。就像当年她父亲为她定下张家四郎的亲事,她不情愿,奈何父母之命,媒妁之言。
纵使再不情愿,她还是得嫁过去。吕氏对婚姻的期盼只有“举案齐眉”这四个字,若是张家四郎与她能够如此,她这一生忍一忍也就过去了。
吕氏刚开解好自己,却听父亲说张家获罪贬到岭南,张家四郎不愿拖累她,恳请退婚。吕氏听说,只觉张家四郎是个品行高洁的君子,她想就算被贬,只要夫妻齐心总归会有好日子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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于是她向父亲言说,想要嫁给张家四郎,可奈何张家四郎一心想要退婚,又远赴岭南,她只得作罢。
因退婚一事,吕氏的婚事一拖再拖,直到前两年,付远衡向秘书省少监提亲,吕氏才得以嫁入付家。
说来也巧,付远衡那时是昭文馆学士,他的恩师便是吕氏的父亲,吕氏与付远衡相识已久,吕氏只觉嫁谁都是嫁,便允了父亲。
不过这些事,清秋不晓得,她只知吕氏与付远衡极为相配,又兼青梅竹马。
吕氏领清秋坐到池边亭下,道:“清秋,只要你欢喜,无论做什么,嫂嫂都是应允的,许多事我不晓得,可是嫁人还需想清楚。”
清秋单手支着下颚,目光眺向眼前的枯荷池,因她曾经要跳池,这池水被填高了。
“嫂嫂,我想得清楚,看得明白,我愿意嫁给常也,是我深思熟虑的决定,绝非一时气话或是戏言。”清秋一字一句地说得清晰坚决,眼中更是笃定。
吕氏微怔,那些劝她好生想想的话都哽在喉间,吐不出来,咽不进去。
“嫂嫂,过几日我要回一趟杭州,我有东西落在哪儿了,我要拿回来。嫂嫂,我不在的这几日,你要保重身体,待我从杭州回来,我便和常也定亲。”
清秋起身伸个懒腰,秋风吹拂她的衣裳发钗,在薄薄秋风中,清秋如同轻巧的枝叶,仿佛一吹就随风飘走。
吕氏仰头看她,无可奈何地叹道:“只你欢喜便好。”
清秋杏眸明亮,眉眼弯弯,笑道:“嫂嫂多虑了,我心似明镜,早已为自己想好了,嫂嫂不必担忧。”
自那日过后,清秋便向韦氏说明要回杭州旧宅,说是要取一件旧物,韦氏心中有疑,一个劲地追问,清秋却不肯说,只说到时候便回来。
韦氏拧不过她,只气道:“你要回就回,把那宅子卖了也成,我和你父亲是再不会回杭州了,你可晓得?”
“当真要卖?”清秋凝眉问道。
那宅子是她们一家人曾生活过的地方,虽说宅子比汴京的小了许多,可也是承载了儿时记忆。
听见此话,李妈妈忙道:“夫人可别说气话,老夫人心里是有您的,日后回了杭州也有个去处不是?”
李妈妈朝清秋使眼色,清秋会意,劝道:“母亲是因我生气,故而说了昏话,我权当作没听见,成不成?”
韦氏哼声,别过眼,不与她说话。
清秋见此也不急,心里已经有了对策,李妈妈忙退开一步,清秋起身坐至韦氏身边,挽着韦氏的手,睁圆了眼睛。
“阿娘,你是气我的,我都晓得,阿娘,不要生清秋的气,这回我便也回去瞧瞧外祖母替您带个话如何?”清秋蹭着韦氏的臂弯,如同猫儿直往人怀里钻。
相较于两年前,清秋撒娇的招数显然不太实用,从前她可以窝在韦氏怀里,如今却只能倚在母亲的臂弯。
招数虽然拙劣,但对韦氏是好用的,韦氏眸光渐沉,叹道:“你愿去便去,记着你自个儿的话,清秋,向外祖母问一声安好。”
韦氏悄然别开眼,低声说着,韦氏不让清秋多留,让李妈妈送清秋出去。
回一趟杭州山高水远,临行前几日,清秋去了一趟青山寺,清秋先去大殿上香,而后等元圣元智诵完经。
元智见清秋来,早课后忙不跌地奔向寮房,清秋专程备了百花糕,元智来后不久,元圣紧随其后。
元智坐在亭子里一口一个百花糕,元圣正欲说他,却听清秋说及要回杭州一事。
元智一听,急着要说话,一时紧张,糕点哽在喉咙里,清秋忙倒了杯茶,笑道:“你急什么,有没人和你抢,两碟还不够你吃?”
元圣解释道:“元智师弟是从杭州捡来的,师父当年见元智孤苦伶仃,便带回了汴京。”
清秋顺着元智的背,心下了然,“原是如此,这有什么好急的。”
“付二娘子,我可以和你一起回杭州吗?”元智灌了好几口水,满眼希冀地望着清秋。
元圣在一旁垂首不语,仿佛是默认了元智的话,清秋倒觉得没什么,只不过是多了一个人,但要带元智走恐怕还需方丈松口。
清秋问:“空绝师父能答应吗?”
元智咳了咳,道:“师父说过会带我回一次杭州,定然会答应的,付娘子,就带我去吧。”
听元智如此说,清秋不好推辞,况且元智本系杭州人氏,来汴京之后定然未再回过杭州,元智元圣二人忙去寻空绝。
元智哭丧着脸,苦苦哀求,元圣在一旁帮腔,清秋则是最后假装路过,便也说了几句好话。
空绝白眉耷拉着,叹道:“是我当年答应你要带你回去,如今我抽不开身,倒是劳烦付二娘子了,元智道心不稳,这些年只当他个孩子教养,也未让他遁入佛门。”
原是如此,清秋这才明白为何元智向来不忌口,还在寺中酿酒吃肉。
元圣道:“师弟这么多年都为静下心来,有朝一日,终要还俗。”
元圣望着元智与清秋远去的背影,满眼无奈,空绝手中捻着佛珠,眯着眼。
“元智有自己的缘法,心不在这儿倒也无妨。”
——
同空绝方丈和元圣请辞后,清秋带着元智下山,元圣为元智备了几套衣裳,临行前嘱咐元智不要在外贪吃,元智一一点头,极其认真地保证。
回汴京后,清秋命云露收拾好衣裳行李,让绿柳去看顾瞳瞳,清秋让李妈妈为元智收拾一间厢房暂住一晚。
云露和绿柳交换了差事,清秋从正屋回来时,绿柳在收拾包袱,云露正逗着瞳瞳。
付彰得知清秋要回杭州去,也说让她将杭州的宅子卖了,清秋只好带着田契,但那宅子她却还未想好要不要卖。
次日一早,清秋留了封信交给李妈妈,那信是交与王恒的,她一时决定回杭州还未和王恒说,启程的日子早,来不及与王恒面说,只好如此。
清秋回杭州一事,于王恒来说有些突然,只是等他得知时,清秋已然寻了客船南下。
他与清秋定亲在即,清秋却在这个节骨眼上回杭州,王恒心下慌张,恐清秋悔话,可当日在宫中,清秋说愿意嫁给他。
她愿意嫁给他,还唤了他的字,一时间,王恒陷入反复揣度之中,不由得去猜测清秋曾喜欢的那人。
佛曰:由爱故生忧,由爱故生怖。他因清秋而陷入忧虑,这无法从心头消解,唯有将定亲一事,早早地提上日程,才能叫他安心。
在与清秋不多的接触中,王恒当真搜寻出一个可疑的人。
当年付家的谢师宴,他在付宅中迷路,撞上清秋,还未等他开口,清秋便喊了那人一声。
那时他太过欢喜,在清秋俏皮灵动的双眸中失了魂。
而忽略了那人。
思及此,王恒命观墨去查那日出现在付宅中的人。
——
清秋所乘客船长十多丈,深三丈,阔二丈五尺,一路乘船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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南下的客人数不胜数,船艏的甲板外挑,造有楼台。
舱室里清秋凭窗望着滔滔不绝的江水,云露元智在一旁逗着瞳瞳,因怕它乱跑,清秋不曾将它放出来。
吕氏本欲留下瞳瞳,但清秋想着,它在付宅无人照料,韦氏不喜狸奴,吕氏又要顾念着小侄儿,倒不如将瞳瞳带在身边。
绿柳守在清秋身边,陪她看遥遥青山,粼粼江水。
“有些闷,我出去走走。”清秋余光瞥见绿柳,轻声说着。
清秋利索起身戴上幂篱,绿柳随即追上前去,忙道:“姑娘,我陪着你吧。”
云露听见动静,抬头望向绿柳,“绿柳姐姐,歇歇吧,瞧你站了这么久,跟我和元智玩会罢。”
“你瞧瞳瞳多可爱,这么可爱的狸奴,绿柳姐姐你当真一点都不喜欢?”云露睁大眼睛,学着瞳瞳喵了一声。
元智没绷住捧腹大笑,云露凝眉揪起他的耳朵,“笑什么笑,笑笑笑,就知道笑笑笑。”
“我错了,我错了,云露姐姐饶了我饶了我。”
绿柳看他二人嬉闹,眉头轻拧,随后又看了一眼瞳瞳,却没有过去,仍旧站在窗边。
清秋出了船室,此刻霞光渐浓,江面浮起碎金,同行江南的游人倚在船舷,享受着这江面长风,秋高气爽,使人心神开阔。
清秋着鹅黄杏花齐胸襦裙,肩上碧色披帛交缠,颇有几分春日气息,
青山寺位于城外半山腰,此时九月中旬,半山腰的红枫已显露,从汴河回首望去,可窥见群山一点红,如同姑娘家所用绫罗披帛,延绵轻薄。
隔着一层薄纱,清秋看不太清远景,只知道那方就是青山寺。
清秋走至船舷边,眺望平阔的江面,回杭州她要做些什么,又要拿回什么,清秋并未想好,所落下的东西,其实是一段旧忆。
师无涯所送的簪子可以丢,写下的印花笺可以烧,可是那真切的十二年,要抹去并非易事。
清秋失神地注视前方,纵使有再豁达的诗书,也抵不过乱成线的思绪。
江心升起明月,一轮弯月倒置其中,江面急风骤起,船帆吹得呼呼作响。
“姑娘,江上风冷,且先进去吧。”绿柳出来劝道。
江上秋风瑟瑟惹人寒,确实冷得人发颤,甲板上所站的人悉数回船室,清秋迟了会,便等着人都进了再回去。
清秋打眼望了望正对面的一黑衣人,那人衣如松墨,长缨挽发,随风飘摇,皎皎明月之下,颇有浪客意境。
只是那身形,瞧着有些眼熟,清秋微眯着眼,正欲撩开幂篱,却听绿柳开口。
“姑娘,这会没人了。”
清秋颔首,只得就此作罢,转身进了船室。
夜里清秋睡得不安稳,竟梦到她在船舷处所见的黑衣人,梦里她要掀帘细看那人时,一个风浪忽然从江心卷起来,足足卷起十多丈。
清秋吓得冷汗涔涔,从睡梦中惊醒,刚醒不过片刻,船室陡然晃荡起来,一阵又一阵地随着江浪起伏。
清秋起身披衣,支开船窗,只见江心明月扭曲晃荡,劲风吹入船室,清秋倒吸一口凉气,被吹得脸僵手冷。
正欲出船室时,外头哄闹起来,一缕烛光透进船室,随着熙熙攘攘的声音聚集在一起,听不清首尾。
“这船不会要翻了吧,我的老天爷啊,我上有老下有小!”
“这可怎么办,这前后无路的,纲首呢纲首呢!老娘要到官府告你。”
“别扯了,死了到哪里告。”
招头进船室扬声一吼,“大伙别嚷,只是些小风浪,梢工什么没见过,诸位进船室歇着,把心放到肚子里。”
他一发话,外头陡然静下来,只是这颠簸还没停下来,一浪高过一浪,起起伏伏。
清秋正欲坐下,却总觉心慌,她好似忘了什么。
正想着,清秋倏然站起身,船身一荡,清秋险些没站稳,差点滚到地上。
“瞳瞳!瞳瞳!”
清秋往猫笼处去,凭着一点烛光,清秋看着空荡荡地猫笼,大惊失色,心头陡然惊骇,顺着那一点烛光,清秋忙推开船室移门。
大片烛光照进船室,猫笼半开半掩,里头不见瞳瞳身影。
第32章 离了她竟是那般的痛苦
船室外围着许多人, 布衣锦绣交杂,船上灯烛明亮,方才喊话的招头已然出了船舱, 原先吵嚷的人拧着眉散了。
清秋在地上找寻着瞳瞳的身影, 除却行走飘荡的裙裾, 再无其他踪影,方才船舱内那么多人,哄闹之间恐怕也未曾注意有狸奴蹿过。
趁着人还未散尽, 清秋眼疾手快,就近拉过一个包着头巾的妇人, 急急问道:“好姐姐, 你方才可有看见白色狸奴,就这么大,双瞳异色, 通体雪白。”
妇人眉头紧皱,睨她一眼, 哼声道:“什么狸奴?没瞧见,要是有这船上这么颠簸,也早不知滚到哪里去了, 指不定是掉到江里或是被人捉走吃了。”
清秋心口发颤, 一口气哽在喉头,妇人挑唇哼笑,似在幸灾乐祸。
“你胡说!”清秋一把推开她, 恰逢船身遇浪,妇人没站稳,一屁股摔在地上喊疼。
“你推老娘?唉哟!唉哟,大伙来瞧瞧, 仗势欺人了。”妇人中气十足地吼了两嗓子,见有人出来观望,忙捂着腰腿哭爹喊娘。
云露绿柳闻声从另一头赶过来,清秋回首横那妇人一眼。
“你故意唬我,我不过轻轻推了你,你便在这里胡搅蛮缠,当真以为我是拿好拿捏的软柿子?我的狸奴不见了,下了船谁也别想走。”清秋眸光一凛。
绿柳见此,赶忙进屋取了幂篱,船舱聚集的人越来越多,清秋顺手接过幂篱,语气森然。
“仗着我是个小姑娘,就仍由你撒泼了?我是推了你,你受了什么伤,下了船请大夫看,医钱我来出。”清秋见此时人多,扬声道,“谁见到一只通体雪白的狸奴,若有人寻到必有重谢。”
话音刚落,船舱静默不语,其中有人不屑开口。
“谁知道什么重谢,你这小娘子信口拈来,谁要给你找猫,你瞧瞧这船都不稳,谁要搭上命给你找猫。”
“就是就是,你能拿得出多少钱。”
周遭嘈杂的声音交杂在一起,无非是在说如何的艰难,而这一切不过是抬高筹码的说辞。
清秋飞快摘下腰间的和田白玉,莹煌灯光中和田玉质地温润,晶莹剔透,只一眼就叫人挪不开眼。
“谁找到狸奴,这块玉就归谁。”清秋扬声道。
只要出得起价钱,没有人会不卖命。
不识货的路人还在啧声,也有识货的已经在暗自搜寻,云露见状,跟着喊一句,“姑娘,这是老爷留给你的和田玉啊,只这一块就值上百两。”
话音甫落,船舱内人头攒动,无人顾及摔在地上的妇人,云露元智分头去寻瞳瞳,清秋和绿柳往甲板去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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船不知行到了哪里,船舱里摇摇晃晃,几乎站不稳人,去船艏找猫的一批人畏首畏尾地退了回来。
清秋扶着船沿,堪堪稳住身子,正要迈出去时,绿柳出声拦道:“姑娘,过会再找吧,这会浪这么大,瞳瞳始终是一个畜牲,不值得姑娘拼命啊。”
“住嘴!”
绿柳打小跟在清秋身边,从未听过她呵斥过自己一句,听到这句话绿柳一时失神,顿觉胆战心惊。
清秋摘了幂篱,逆着风往船舱去,江上狂风夹着细雨,一点点扑打在脸上。
在船艏找了大半圈,清秋没瞧见瞳瞳的身影,风浪一层层迭起,不知何时,江上风浪平息,清秋浑身沾着雨,鬓发贴在脸颊,雨水模糊她的视线。
泪水和雨水搅在一起,清秋紧咬着唇,眸中无光,失魂荡魄地往回走,能找的地方都已经找过了。
瞳瞳丢了。
她从尹惜手中接过瞳瞳,不过才一个月大点,她把瞳瞳养在身边,每日悉心照料,已经有了半年之久,早知道早知道就该将瞳瞳留在汴京。
绿柳上前扶清秋,清秋眼睫低垂,如同抽丝木偶往船室去,绿柳跟在身后。
回到船室里,云露和元智空手而归,清秋撑着一口气,眸光颤颤地望着移门,捶打双腿,云露看得心疼,却也不知说些什么。
船室里一片沉寂随后陷入死寂,清秋眼底溢出泪珠,哽咽着不出声,她盼着下一刻瞳瞳会出现在移门前。
空等了许久,清秋垂下眼睫,泪水如断了线的珠子砸在手背。
“喵~”
空寂的船室忽地传来一声猫叫,清秋猛地抬眼,却见移门后瞳瞳趴在地上,云露绿柳忙转身要去抱过来。清秋想也不想地奔到移门前,轻得不能再轻地抚摸瞳瞳,她想抱一抱瞳瞳,可她身上是湿的,瞳瞳会生病。
清秋全身心放在瞳瞳身上,未曾发觉,船舱里一闪而过的墨色身影。瞳瞳似是感受到了什么,它翻着肚皮,伸出爪子勾着清秋的手。
“瞳瞳。”
“喵~”
云露忧道:“姑娘先去换一身衣裳吧,瞳瞳回来了,姑娘别再难过了。”
元智盯着瞳瞳,眉头轻轻拧起,疑道:“瞳瞳颈上的平安符不见了欸,许是平安符救了瞳瞳一命呢,付娘子,别再伤心了。”
“好,我困了,下次一定要把瞳瞳锁好。”清秋深吸口气,眼底泛起一丝失而复得的喜悦。
绿柳服侍清秋换衣裳,云露则将瞳瞳的猫笼再三检查。
清秋声音压得很低,垂眸问绿柳:“你不喜欢瞳瞳,绿柳,方才你怎么能说出那样的话?你在我身边十几年,我在意什么,你却从来不懂。”
绿柳悬在半空的手倏然顿住,怅然道:“姑娘,我只是为着姑娘着想,难不成姑娘为了一个畜狸奴连命都不要了吗?”
“姑娘晓得我跟了你十余年,我自然事事以姑娘为先,倘使再来一次,我仍会说这样的话,拦着姑娘不出船舱。”
绿柳说得坚决,她有她的顾虑。
“可我想要的,只是有选择,有自己的选择,而不是所有人都对我说‘是为我好’,连你都觉得不该为了瞳瞳搭上命,若是母亲在,定然也是这样吧。”清秋缓声道。
所有人打着为她好的名义,剥夺她一切,不给她留任何选择的地步,就连往日最贴心的女使也是如此。
清秋皮笑肉不笑,静静道:“绿柳,辛苦你了,我乏了,歇下吧。”
绿柳不再说,依言退下,云露弄好猫笼和绿柳一道离开。
清秋坐在窗边,看着逐渐平静地江面,她无法想象失去瞳瞳,那样的情绪,或许与当年师无涯的离开相差无几。
难过无助的情绪会不断地将她包裹,在那之后,是长久是窒息,像是陷进泥沼里无法求生的人,看着自己越陷越深,最终死去。
还好,还好,都过去了。清秋抚着胸口,长舒一口气。
——
到杭州时已是九月底,杭州的秋天满城桂花飘香,客船稳稳停在渡口,这一路从汴河南下,几经辗转才到杭州渡口。
清秋提着猫笼,为防瞳瞳再走失,清秋一路将它放在眼前。
人潮涌动时,清秋恍然一抬眼,恰好有人从她身边擦肩而过,那人着墨袍束红缨,他步伐极快,一晃眼就消失得无影无踪。
他虽走得快,可他腰间所佩戴的两道红绳却格外扎眼,只一眼便让人记住。
这日秋高气爽,天晴云淡,渡口过客众多,熙熙攘攘地聚在一起,已有九年再未回过杭州,汴京和杭州相差很大。
清秋记得初入汴京时,因水土不服,彻夜难眠,吃进去的东西全都吐了出来,韦氏守在她身边,等她睡下才离开。
可她睡不着,待到韦氏走后,又偷偷躲在菱花窗下哭。
汴京的宅子比杭州的大,她住的房间是韦氏精挑细选的,里头的陈设物件也都是韦氏一手操办,她就蹲在菱花窗和书案中间。
那时是师无涯躲在窗外,往里头扔了一块糖糕,他低声说:“别哭饿了。”
“有什么好哭的,在哪儿不是家,你父母健在,兄姊在此,再哭你大姐姐又要挨骂了。”彼时的师无涯十岁,而她七岁。
月光皎洁,清秋凭借零星的银光,看着地上油纸包着的一块糖糕,糖糕蜜糖味溢出来,光是闻着就已经馋得流口水。
清秋捡起糖糕,狼吞虎咽地吃下去,“无涯哥哥,你吃了吗?”
师无涯靠在菱花窗一边,余光瞥进窗内,沉声道:“我不爱吃糖糕,喜欢吃吗?”
“喜欢,和杭州的一样好吃。”她仰头看向他飘逸的墨发,在素月银辉当中,那抹身影格外冷,离她又格外的近。
——
杭州旧宅位于盛民巷巷尾,这条巷子的左侧有条潺潺不断的溪水,再往前走又有水桥,离西湖不过几里路。
云露是头一遭来杭州,煞是新奇,在宅子里来来回回地逛,相较于汴京的亭台楼阁,翘角飞檐,杭州的一切都婉约清灵,青山绿水,白墙黑瓦,山水意趣跃然涌现。
绿柳凭着记忆寻到旧时所住的地方,元智陪在清秋身边逗弄瞳瞳,待到云露看够了,绿柳便来催她去收拾,她们已有七年未回杭州,许多物件都已积灰不能再用。
清秋此次回杭州虽有几分冲动,可她心中确实装着一件事。
绿柳收拾好卧房,来请清秋进屋,清秋颔首,带着瞳瞳去西院,入院时一棵枝叶繁茂的青梅树,似有遮天蔽日之意,这比她在汴京里养的那棵青梅树有生气。
庭前青梅如故,不见当年故人。
往后师无涯不会再出现在这棵青梅树前,她也不再像从前那般时时追着他,杭州承载着她生根发芽的一切。
只有在这里,清秋才觉真正松了口气。
元智瞠目结舌,打量着这棵青梅树,惊叹道:“付娘子,这树生长得这么好。”
清秋俯身打开猫笼,揉着瞳瞳的脑袋,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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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div>< "">哇叽文学网提供的《青梅叹》 30-40(第5/26页)
瞳扭头蹭着清秋的手心,它对这个陌生的地方似乎并不害怕。
秋月素冷,秋风卷叶,清秋坐在廊下抱着瞳瞳。
云露绿柳寻思着要不要寻一个老妈妈来照看伙食,但转念一想,又待不了多久,只去酒楼吃两顿对付对付。
元智在青梅树下禅定,不多时,夜已深,清秋遣她们各自回屋。
待到人都走后,清秋正欲进屋更衣睡下,却听瞳瞳张牙舞爪地冲青梅树嗷嗷叫起来,清秋凝神望过去什么都没有。
清秋温声细语地安抚着它,恐它受惊乱跑,进屋将瞳瞳关进猫笼。
门外急风骤起,青梅树枝叶簌簌作响,烛光和月光相互映衬下,那些枝桠像是招摇的怪物。
银辉满地,绿叶铺了一地。
清秋心觉不对,紧蹙着眉,看向那棵粗壮的青梅树,因有风的缘故,似有什么在风中猎猎作响,虽有枝叶摩挲声做掩饰,但却藏不住这怪异的声响。
这声越听越怪,清秋踌躇着往青梅树去,檐下灯笼被吹得飘飘然,烛光扑朔,好在皎月高照,可观眼前情形。
临到青梅树前,风还在刮,秋风凌冽,在夜里更是添几分寒凉。
清秋身心一颤,这才看清是什么在响。
是架在树上的秋千,七八年的风吹日晒,仍旧在此悬挂着,木板斑驳不堪,绳索已经被磨得抽丝。
清秋微怔,眸光停留在秋千的麻绳上,不知为何,她走上前去摸了摸麻绳。
当真是不同。
杭州老宅,一切如旧,清秋被风吹得瑟缩,瞬时醒过神,但那声响却并非秋千所发出,这会冷得厉害,清秋无心再纠结,转身进屋。
待清秋关上门,弯月西去,勾出一道挺拔长影,师无涯出青梅树后走出,目光深深地望着紧闭的那扇门。
方才他借着青梅树的树干藏了起来,却险些被发现。
月夜下,师无涯倚着青梅树,静静地凝视破败的秋千,其实修一修还能和以前一样,他还记得为清秋打秋千时,爬到树上摔了好几次。
他漆黑的眼瞳,仿佛沉入水中,陷进旧时回忆。
“郎骑竹马来,绕床弄青梅,同居长干里,两小无嫌猜”
师无涯紧闭双眸,心知清秋和他,从来不是‘两小无嫌猜’。
她要定亲了。
思及此,师无涯长眉一横,仿佛每一口气都是一把钝刀子,在磨蚀着他的肺腑,这种钝痛的感觉,如同他在军营里,被一平安符磨得催心折肝。
清秋的一举一动,一言一行,像是他身体的骨肉筋脉,离了她竟是那般的痛苦。
翌日清晨,清秋早早起来净面,换了身月白素裙,只以一木簪束发,她曾跟师无涯去山中祭拜师远。
师无涯的父亲,清秋对他的印象近乎于无,但师远与付彰交好,听上去是一位慈爱仁善的伯父,可惜她未能记下他。
往日付彰会带着一家人前往山中祭拜,后来进京赴任,清秋再未来过,师家亲缘浅薄,除付家外似乎再无人前去祭拜。
杭州城外的山稀稀疏疏,师远的墓在半山腰,与萧稜合葬在一起,清秋不曾见过师无涯的母亲,甚至很少听人提起。
因而她对萧稜,比师远还要陌生。
从记事起,清秋就知道自己有个未婚夫,得知那人将要与她同吃同住,心底格外欢喜,直到她三岁时见到师无涯。
她只觉得这个哥哥真好看。
那时,她不晓得这是她的未婚夫,亦不知何为未婚夫,她愣愣地盯着他,一双明亮清透的眼瞳十分好奇。
后来,清秋再大一些的时候,她听家里女使说,那是他的未婚夫,日后会同他有个家。于是她缠上了师无涯,对他有了强烈的占有欲。
起初的那两年,师无涯对这个妹妹或是未婚妻十分冷漠,很少主动与她说话,但其实,师无涯对任何人都一样。
清秋自小明媚大方,加之年岁小,藏不住事,将自己的喜欢与不喜欢都付之行动,只她想,她就一直赖着他,
直至清秋五岁,她撞破师无涯躲在小灶房的灶下割腕。师无涯凶神恶煞要她滚开,清秋却急得哭起来,嗷嗷大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