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0-50(1 / 2)
< "">哇叽文学网提供的《青梅叹》 40-50(第1/18页)
第41章 “我不欠你。”
长月如钩, 清亮亮的月光落在宅中,万籁俱寂,唯风声过耳, 带着一丝凉薄的寒气。
清秋柳眉轻蹙, 往后退去, 狐疑道:“你离我这么近作甚?”
师无涯垂眸,盯着她脖间的绢布,沉声问她:“疼吗?”
“什么?”
清秋恍然抬眸, 师无涯离她的只一小步的距离,他的视线落在她的上方, 凌冽单薄的气息, 带着没由来的压迫感。
方才师无涯所说的话,她没能听清,这片刻她又因他靠近而慌神。
师无涯和王恒, 先后离她的这样近,都好似在圈地划线, 想要将她拢到一方天地,这样的感觉令她不适。
她不是任何的所有物,她可以自我囚禁, 但却不能被人圈定。
清秋凝眉, 毫不犹豫地伸手推开他,将他凌驾于她之上的压迫尽数退开。
“师将军,你方才说什么?”清秋疑道。
师无涯余光瞥见纤长细腻的手, 大部分视线却仍旧停在她脖间的伤口,他眼尾勾起笑意,恍惚间想起些往日在杭州时的画面。
“两年前,在保神观疼吗?”师无涯喉结滚动, 眼中闪过一丝歉意。
清秋先是一怔,随后痴痴笑出声,眉眼俱弯,“师将军,两年前的旧事,早就不疼了,只不过如今的伤却是疼的。”
“你知道我说的不是这个。”师无涯垂下眼睫,低声道。
他若不是说这个又想说些什么呢,师无涯为何总要扯起那些她不愿意去回忆的旧事呢。
清秋敛住笑,眸光平和沉静,淡声道:“师将军想说什么?为何要揪着过去的事不放呢?沉在过去的人是走不长远的,万事万物岂可回头顾?”
话落,师无涯一怔,只觉心脏跳到了万丈高崖,他盯着清秋的眼睛,在她清凌凌的双眸中读到了厌倦、怨恨
不是不是那些情绪,是别的,有爱才会恨,清秋的眼中只有淡然疏离,爱恨仿佛倏然脱离,像是佛寺里一口古老的闷钟,一声声古朴沉闷,再无其他。
可他所认识的清秋并非一个无情无欲之人。
恰恰相反,她是他心中最率真赤忱的人,纵使她娇憨、执拗却有着最世俗喜恶。
比起清秋对他声嘶力竭,她淡然从容的姿态更让师无涯确信清秋变了,变的不是一星半点,而是蚀骨剜肉,将她活生生塑成了另一副模样。
“师将军,你对常也说的那番话,以及从前对我的调侃,又或是讥讽,我都只当师将军还未适应,可我一遍又一遍的与你强调,我要定亲了,我与你只是旧相识,除此之外,你我别无其他。”清秋一字一句地倾吐,将每一个字都在唇齿之间磨碎。
她念着旧时情谊对他敬重有加,而他却仗着从前的喜欢要断她的亲事。
师无涯尚未从怔忡的情绪中缓过来,又听疾言厉色地说了这番话,一时之间,师无涯不知该去计较那一句话,不知从何处开始辩驳。
他想一字一句地向她解释清楚,可那些话临到嘴边,却像是带刺的仙人掌,挑破唇舌,一字一句混着血生生咽回去。
“不是的”师无涯眸光忽沉,不敢去看清秋。
清秋何曾见他如此怅惘失意过,师无涯向来高傲,自他来付家之后,清秋从未见他低过头,从未向韦氏主动要过什么。
师无涯的份例一应由韦氏大利,清秋从不过问,她会将她所有的好东西分给师无涯,他有时不肯要,清秋就偷偷添置。
十二年,清秋不厌其烦地做了十二年。
“师无涯,何苦呢。姐姐已经嫁人了,当年我本想退婚成全你和姐姐,可你却一声不响地离开付家。”清秋双眸莹润,眼中水雾朦胧。
两年前在付家正堂,她答应他愿意退婚,师无涯却执意要撕毁婚书。
“师无涯,”清秋眸光清晰坚定,声音清冷,“我不欠你。”
师无涯猝然抬眸,对上清秋平静柔和目光,心头激起惊涛骇浪,在不断拍打胸腔,失去生命中重要的人的滋味,他太明白。
清秋思忖片刻,冷道:“师无涯,瞳瞳的平安符还我。”
来杭州的客船上虽遇风浪,险些让瞳瞳走失,可最后瞳瞳安然无恙地回来了,起初清秋也相信是平安符救了瞳瞳一命,实则不然。
当日,师无涯在客船上找到了瞳瞳,将它送了回来。
瞳瞳极怕生人,却在师无涯怀中待得那般安稳,那日她在客船上匆匆一眼的那个人就是师无涯。
起初她有所怀疑,师无涯怎会出现在去往杭州的客船,可当真在杭州见到师无涯时,她才明白师无涯或许就在那艘船上。
清秋目光凌厉,十分笃定。
师无涯从怀中磨蹭片刻,果真取出一道针脚整齐的平安符。
赤红平安符上用金线绣着“瞳瞳”二字,规整秀气,又用白线寥寥几针勾出狸奴的形状。
师无涯摩挲着平安符,他愣了好半晌才将平安符递给清秋,“很好看。”
清秋顺手接过,道:“打扰师将军了。”
语罢,清秋转身要走,见她动身,师无涯眼中闪过一丝惊慌,出声道:“你大姐姐成婚了?”
“去岁,姐姐已嫁给李家二郎,如今成婚一年,师将军现如今来问是否晚了些?”清秋淡声道。
师无涯垂眸,微不可见地扬唇,显出极浅的笑。
“不晚。”师无涯看着她的背影,眼中攀上几许愁意,“我只将你大姐姐当作妹妹,她成婚,我替她欢喜。”
清秋回味师无涯说的话,半晌,清秋笑道:“师将军这些话同我说作甚?与我又有什么干系?天色已晚,不再打扰了。”
师无涯微怔,所有想说的话,都被她的一句话打散。
清秋的话生疏有礼,像是一道□□,她在里面,而他被隔绝在外,他想说得话一句话也说不出。
师无涯无措地怔在原地,望着清秋逐渐远去的背影。
她的背影单薄得像一片秋叶,师无涯很少见他的背影。从前清秋跟在他身后,想来只有她看着他的背影。
待清秋走后,师无涯坐到石桌旁,从怀中取出另一道平安符,指腹摩挲着歪歪扭扭的金线,上头是绣着的是他的名字。
——
十月底,杭州的秋天愈发的凉。
付高越已请人去寻最快回汴京的客船,这两日付高越时时试探王恒,几番交谈下来,付高越心中有底,只觉二人甚是相配。
那日清秋回宅后去寻了云露,只刚叩门,就听见瞳瞳的叫声,清秋这才晓得,是绿柳让云露带着瞳瞳去了侧屋。
绿柳心细,如此一来,便能让王恒多在院中留会。
这两日清秋带着王恒逛了逛杭州名景,付高越常歇在官署,他要与师无涯一同前往水寇藏身之地,以绝后患。
绿柳这两日随付高越进出,也不宅中。
<font colorred>-->>(本章未完,请点击下一页继续阅读)</font>
你现在阅读的是< "" >
</div>< "">哇叽文学网提供的《青梅叹》 40-50(第2/18页)
十一月初,付高越理好水寇一事,向师无涯请辞,师无涯应允。请辞那日,恰好赶上次日回汴京的客船。
临行前一日,绿柳云露忙得不可开交,绿柳忙收拾付高越的衣物,云露没头没脑地胡乱收拾,惹得清秋亲自动手。
王恒见此便同她一道收拾,云露悄无声息地退到一旁。
时近戌时,天边霞光四溢,宅中一树一猫一沙弥。
清秋命云露去飞云楼订雅间,还未出宅门,云露又匆匆折返,清秋正巧撞见她,蹙眉道:“你作甚,叫你去飞云楼怎得又回来了?平日你太纵着你,我的话都不听了?”
云露委屈,忙解释道:“不是的姑娘,有人来寻姑娘了。”
清秋走至青梅树下,从元智手中接过瞳瞳,疑道:“谁来寻我?”
话音甫落,师无涯与付高越二人踏着霞光进院,师无涯手中提着食盒,与付高越相谈甚欢。
付高越亦听得认真,含笑应承,不多时,付高越转头看向前路,见院中情形,登时敛下笑容,警惕地看向师无涯。
他二人本在官署谈论水寇处置一事,师无涯说送他,一路同行,谁知送到了他家里。
“师无涯,你”付高越气急,本欲指着骂他,却又觉得这不合适,说到底师无涯是他的上峰。
师无涯不理付高越,他眸光一转,往院中青梅树往去,夕阳西下,漫天红霞,似给树下那人扑了一层胭脂,灵动娇俏。
清秋环抱瞳瞳,瞳瞳懒懒地窝在清秋怀中,秋日天凉,它喜欢窝成一团。
“付二姑娘,这是我从飞云楼带的鱼羹。”师无涯箭步上前,将食盒搁在石桌上,极其自然地坐下。
元智一怔,盯着师无涯道:“又是你。”
师无涯瞥他一眼,沉声道:“我认得你?”
元智正欲和他辩上一辩,清秋先一步出声,柔声笑道:“多谢师将军好意,东西送到了,师将军便离开吧,家中有事,恐怕来不及招待师将军。”
话音刚落,瞳瞳前爪一扑,稳稳地落在师无涯怀里,它双瞳慵懒惬意,在他的膝上盘成一圈。
“付二姑娘,它似乎不肯让我走。”师无涯眉梢扬起,唇畔含笑。
清秋掸掸衣袖,道:“你救过瞳瞳,它自然认你,知恩图报狸奴也不例外。师将军,明日我与二哥哥要回汴京,今日还请师将军先回吧。”
身后门轴传出细微的声响,被风声掩过,从屋内走出一月白身影,好似明月青松,温润如玉。
元智见他桀骜风流,煞是讨厌,便道:“你这郎君,先是翻人院子又赖在付娘子家不走,这是何意?”
师无涯不屑与元智争论,他自顾自地揉搓瞳瞳,余光中忽见一人从清秋卧房中缓步踏出。
第42章 十二碗酒
王恒在屋内已听见师无涯的声音, 乍一见师无涯怀中抱着狸奴,悠闲自得地坐在石桌下,王恒神思一恍, 面上仍温雅含笑。
清秋顺着师无涯的视线望去, 只见王恒徐徐而来, 最终停在她身边。
“清秋,东西都已收拾好了。”王恒眸光温和,目光倾注在她身上, 清秋含笑颔首。
“那便好,有你在总安心些。”清秋眉眼俱弯, 心中生出几分欢喜, 复又看向师无涯,“师将军你也瞧见了,今日实在不得闲。”
清秋朝元智道:“把瞳瞳抱回猫笼里, 常也沾不得狸奴,我去换身衣裳。”
付高越附和道:“师无涯, 明日我们便回汴京,待回了汴京再与你细说。”
话落,付高越拽起师无涯往外走, 悄声骂道:“合着你送我回家就是为了这一遭?”
王恒拦下清秋, 挽住她的手,温声道:“不妨事,如今我也不大怕了, 总要试着碰一碰。”
清秋垂眸看王恒的手,见他手背白洁,并无红痕,心下松了口气。
“何须如此呢, 你总要顾惜着自己的身体,别胡来。”清秋忧道,往屋内去换了件衣裳。
王恒拦不住清秋,见她进屋关门,心中涌上阵阵失落,清秋分明是为他着想,他却从心底感到一阵失落。
院中气氛紧张,元智坐到青梅树下,远远地看着他们三人。
付高越攀上师无涯,试图撵他离开,好不容易见师无涯有所松动,正准备离开,王恒却上前一步,喊住师无涯。
“师郎君,我有些话想单独同你说,二哥可否行个方便?”王恒目光陡然凌厉,眼中温和的神情悉数消失。
他的声音正好只够他们三人听见,付高越闻声回头,朝王恒使眼色。
王恒毫不退让,付高越无法,摇头叹气,道:“你二人有话说,那我便不打扰了。”
师无涯剑眉轻蹙,唇畔微微勾起,好似在笑,“王郎君有话同我说?”
王恒不语,师无涯眉尾一挑,拱手做请,“请。”
晚风乍起,吹散漫天白云,暮光映在二人身上,分明是两位如玉般的郎君,可此刻却像是有万千敌军来犯,气势汹汹,搅乱平和的气氛。
付高越走至元智身边,一把抱过瞳瞳,目光还停留在师无涯和王恒离开的背影。
他本想送走师无涯,再单独同王恒解释清秋和师无涯的过往,谁知王恒竟要单独同师无涯谈。
付高越愁眉不展,一面是十二年长大的兄弟,一面是妹妹的未婚夫,两头都难平衡,这其中师无涯还是清秋曾喜欢过的人。
元智凑到付高越身前,问:“付郎君愁什么?”
付高越一手推开元智,一手摸着瞳瞳,道:“你懂什么,你这么小,不会懂的,一边玩去。”
语罢,付高越将瞳瞳抱给元智,正欲起身回房,却见清秋推门而出,她已换上碧青色折枝罗褙子,长辫斜梳,簪几支珠钗,灵秀清丽。
清秋不见人王恒,疑道:“二哥哥,常也呢?”
付高越只如实说,清秋一时犯难,她不清楚王恒会问师无涯什么,但她大抵能猜到师无涯会说些什么。
无非是要说她从前如何如何的喜欢他,又做了些什么,师无涯惯会拆她的台,清秋习以为常,只是王恒会如何想呢,清秋心中没底。
前几日她与王恒游西湖时,王恒温声问她:“倘若师郎君回头,清秋你会回头吗?”
当日她站在西湖边,只觉西湖水太过清澈,仿佛能见到它的底,就像王恒问出的话,其中的意味何其明显。
王恒曾经分明与她说过不在意师无涯的存在,可到头来,还是会问出那样的问题。
即使如此,清秋仍坚定地回他:“我不会。”
清秋失神地想着,付高越见她发愣,正欲开口,却见院外绿柳正候着他,付高越思索再三,皱眉道:“清秋,王恒自有打算不必忧心,师无涯再不济也不会说出些什么荒唐的话。”
清秋回神,淡然道:“我没担心什么,二哥哥去忙吧。”
闻言,付高越眼含笑意地去迎绿柳,清秋绿柳满面春风,脸颊绯
<font colorred>-->>(本章未完,请点击下一页继续阅读)</font>
你现在阅读的是< "" >
</div>< "">哇叽文学网提供的《青梅叹》 40-50(第3/18页)
红,眉梢添了些许风韵,忽觉不安。
绿柳打小跟着她,她们一同长大,付高越时常照拂绿柳,与她玩笑,可从未有过逾越之举。
如今乍一见绿柳羞怯的模样,清秋心有不安。
元智见人都散了,便要带瞳瞳去寻云露,清秋颔首让他去。
——
月初西边,盛民巷小溪边,茶楼食肆挂起大红灯笼,小贩吆喝起来,街头闹巷,二人并肩同行,看似如知交好友,实则让过路人不寒而栗。
师无涯目光游离在街旁小摊,盯着恍然而过的花灯、钗环、面具,王恒久不开口,师无涯也不问。
良久,二人行至西湖边的茶楼旁,王恒倏然停步,淡声道:“师三郎,在下想请你喝盏茶。”
师无涯收回视线,打量着王恒,语调散漫,不以为意地道:“茶有什么好喝的,王郎君不如让我请你吃杯酒?”
师无涯望向不远处的飞云楼,见他踌躇,师无涯眼底划过一丝轻慢。
“王郎君连杯酒都不敢同我吃,还想与我说些什么?”师无涯眉眼之间尽是轻蔑之意,目光并不凌厉,反倒从容淡漠。
王恒眸光一沉,自是不肯落后,道:“有何不可。”
二人先后踏入飞云楼,楼内笙歌四起,热闹非凡,宋嫂引师无涯和王恒上二楼雅间,听闻二人要十坛酒,宋嫂欢喜着送了一道名菜,西湖醋鱼。
师无涯见那道酱色草鱼,眸光忽闪,似笑非笑地道:“王郎君,这是杭州名菜,可要试试?”
白磁盘中摆着一尾清蒸白鱼,淋有棕红酱汁,看着毫无食欲。
王恒眸光一扫,漠然不语。
师无涯挑眉,道:“王郎君连杭州名菜都不愿尝尝?清秋可是最爱这道菜,不试试?”
提及清秋,王恒目光松动,夹了一小块鱼肉,还未入口,就觉其腥酸异常,仿佛那鱼的一生就在眼前闪过。
师无涯见他踟蹰不下口的模样,顿觉畅快,这比他在渭州以少胜多更为高兴。
王恒轻抿一口,心口直犯恶心,连带着肺腑都像是沾了腥臭味,恨不能即刻呕出来,王恒墨眉紧蹙,下意识去拿就近的酒坛。
师无涯摁着酒坛,笑道:“王郎君,你还未咽下去,清秋幼时最爱吃这西湖醋鱼,你可晓得?”
王恒抬眸看他,把手抽回,喉结滚动,生生咽下鱼肉。
“师三郎,我不晓得,但这些用不着你来说。”王恒口齿生津,连连下咽,唇齿被鱼肉得激麻木。
师无涯拎过酒坛,倒上一碗,复又给王恒倒满。
王恒盯着满当当的瓷碗,酒香四溢,但他京中所饮的酒不过一小杯,从未像现在这般斟满一碗,在王恒失神的片刻里,师无涯痛快饮下一碗。
雅间扑满酒气,菱花窗外洒进点点月光,师无涯生得风流,饮酒之态格外肆意,王恒不屑于他武夫行径,紧蹙着眉。
半晌,师无涯又倒上一碗酒,挑衅笑道:“王恒,我和清秋十二年的情谊,你喝十二碗酒,我把她从前的一切都告诉你。”
王恒倏然抬眸,纤长的眼睫轻快地扑闪,向来温和文雅的人,如清泉般澄澈的眼眸竟生出许多怨怼。
师无涯和清秋无法消弭的十二年,是他永远无法逾越的鸿沟,倘若他能知晓清秋的一切,那么他和清秋是否就不会再有隔阂。
思及此,王恒猛然起身,沉声道:“当真?”
师无涯知道像王恒这样的贵公子,顶多喝上几杯,要他喝十二碗酒,定会醉得不省人事,到那时他便可以从他口中得知关于他不在的两年里发生了什么。
清秋为何会和他定亲,又为何会对他言笑宴宴。
“当真。”师无涯拎起一坛酒,酒坛尚未开封,师无涯挑眉推给他,“王恒,待你喝完十二碗酒,我还可以告诉你一些别的,一个问题一碗酒,你想知道的,想问的,知无不言。”
“可若你未能喝下,我便有话问你,你敢喝吗?”
秋风透过菱花窗灌进雅间,凉薄的风吹动衣袍幕帘,幽幽暖香被酒气冲开。
师无涯只手撑着下颚,看着王恒一碗又一碗的往下灌,酒液顺着他的脖颈留下,他肤白似玉,几碗酒下肚,已闷得脸色通红。
王恒动作极快,他不敢停,若是停下便会吐出来,喝到第七碗时,王恒已觉那酒液如同白水,他的胃里全是酒水,一股恶心胀痛感直冲鼻腔。
他想吐,吐出胃里所有的酒液。
师无涯由最初闲散的姿态变得紧张,见他要吐,忙补上一句:“吐了就不做数了,王恒你想知道酒全喝下去。”
王恒眼尾泛红,眼中生出红血丝,意识恍惚,一阵天旋地转,他晃了晃头,看清师无涯的神情,师无涯在嘲讽挑衅他。
王恒紧紧捂着口鼻,身上的墨香被冲淡,全是酒腥气。
这片刻,王恒有些恍惚,他在做什么,曾经他引以为傲,被人称赞的君子之风不见了,只剩下争强好胜,善妒下劣。
师无涯挑眉道:“喝不了就不必勉强。”
王恒缓缓抬眸,深吸口气,复又倒出一碗酒,一声不响地往喉咙里灌。
师无涯眉头紧蹙,生出几分慌乱,汴京的世家贵族并不嗜酒,酒楼里的酒虽是清酒,可十二碗下去足足有一坛半。
王恒忍着腹痛,双眸紧闭,举起碗闷下去,酒液洒在他的衣裳上,透出水痕。
第43章 “常也,你醉了。”……
师无涯看着他灌下五碗酒, 王恒眉眼泛着不正常的红,那是被呛的,被闷的。
王恒几度作呕, 却又立即捂紧口鼻, 好一阵他才缓过劲来, 他双眸混沌,说话断断续续。
“师无涯,你不要食言, 你与清秋的十二年,到底是如何过来的。”王恒跌坐在椅上, 强撑着身子, 目光锐利地盯着他。
师无涯只喝了一碗酒,此刻正惆怅地盯着他,王恒的目光混沌有力, 而师无涯却清明低落。
师无涯从未想过王恒能喝下十二碗酒,他也从没想过把他和清秋的十二年告诉给外人, 可王恒坚持喝下十二碗酒。
“我不想告诉你。”师无涯直言不讳,声音凉薄不羁。
闻言,王恒登时拍案起身, 指着师无涯, 气道:“你骗我,师无涯枉你是个将军,竟如此不守诺言, 非君子行径。”
师无涯不疾不徐地起身,轻拍袖口,掸开衣裳灰尘,“我没想骗你, 你喝了十二碗酒本该告诉你的,可是十二年的一晚上说不完。”
“你喝了十二碗酒,我赔你两坛,我只回答你想知道的事。”
师无涯举坛往喉咙里灌,王恒讶然,武将在军中饮酒是常事,可一坛一坛地灌他却是头一次见,师无涯一刻不歇,将两坛酒饮尽。
酒劲上来,王恒忽觉脑海混沌,白花花的一片,轻纱幕帘在不断地摇晃旋转,窗外的半弯明月也落进水里。
师无涯放慢饮酒的速度,余光瞥向王恒,见他双眸弥散,
<font colorred>-->>(本章未完,请点击下一页继续阅读)</font>
你现在阅读的是< "" >
</div>< "">哇叽文学网提供的《青梅叹》 40-50(第4/18页)
便知是酒劲上来了。
待到两坛饮尽,师无涯眼神仍旧清明,他坐至王恒身边,嫌弃地推了推。
“你喝多了,就当你不想问了。”师无涯狡黠一笑,双手扶起他,问道:“你与清秋是如何相识的,她为何要与你定亲?你当真喜欢你?你为何要娶她?”
王恒只觉天旋地转,有人在他的耳边低语呢喃,问他为什么喜欢清秋,问他清秋为何要与他定亲
好多的问题交织在他的脑海中,像是打翻规整的香料,香气缠绕,他分不清是何种味道占了上风,亦不知道先回答那一个问题。
师无涯一个劲地追问,将方才的话又说了一遍。
王恒手中乏力,全靠师无涯撑着,他迷蒙地看着师无涯,朦胧之间他好像看见清秋在对他笑,问他为何喜欢她。
王恒回味着这个问题,唇瓣轻弯,双眸盛满柔情,他轻笑道:“我对你一见钟情,付家的谢师宴我初见你,春日胜景无数,繁花不尽,你站在春色当中胜春色三分。”
他对清秋的感情就是如此清晰明了,世上最难说通的情字,仿佛在那一眼里,他就看到了情字的百般注解。
师无涯听他语调松快,尽是温柔之意,他不知不觉地捏紧了王恒的肩膀,恨不能掐断他的肩颈,剜出他的骨血。
饶是如此想,他却不能这样做,师无涯稍稍松了力度。
“那她呢,她喜欢你吗?你们怎么认识的?”师无涯深吐口气,目光阴狠,像是在面对战场上的贼首。
王恒顿了顿,似是陷入沉思,不过片刻,王恒眸中笑意尽敛,转而蒙上一层雾霭。
“清秋,你并没有那么喜欢我对不对。”王恒倏然抬手,抓着师无涯的双肩,笑得格外苦涩。
师无涯不言语,他等着王恒再说些别的话出来。
他还未等到王恒的下半句,师无涯便见他眼泪扑簌,竟显失意。
见王恒怅然,师无涯心头陡然畅快,只仍由他哭诉,“清秋,你对我究竟有几分的真心?为何要在定亲前回杭州,为什么——”
他的后半句话还未落地,雅间忽地敞开,恰此时,秋风钻入雅间,搅散浓重的酒气。
师无涯猝然抬眸,望向屏风后缓缓而来的身影,她如落叶般轻薄,瘦得令人心疼,那熟悉的身影逐渐靠近。
清秋撩开幕帘,酒气裹着凉风窜进鼻腔,王恒按着师无涯的肩,师无涯则坐在一旁冷脸看她。
“师无涯,你和常也有话说也不必叫他和这么多的酒,常也酒量不佳,你伤着他了如何办?”清秋气得柳眉倒竖,目光瞪向师无涯。
师无涯怔在原地,正欲开口解释,却听王恒倏然出声,“清秋,我想与你成婚,做世上一对壁人,举案齐眉,白首不离——”
清秋微怔,他从不曾听王恒说如此肉麻的话,在她眼中,王恒也不会说这样的话。
“观墨,带郎君回宅子,让云露去煮醒酒汤。”清秋忙吩咐道。
观墨见自家公子醉得不省人事,一时惊诧,忙听清秋的话,扶起王恒回宅中。
待观墨走后,清秋眸光一凛,冷然望向师无涯,“常也有什么话是需要喝醉了说,师无涯你到底对他说了什么?”
师无涯眼尾泛红,面上薄薄一层红晕,他眸光清亮,可又带了醉意,显得格外朦胧,与西湖水中的那轮弯月一样。
清秋道:“常也是我的未婚夫,请师将军离他远些,从前的那些事,常也若要过问,我自会告诉他,师将军想说的,会说的,我都知道。”
语罢,清秋看向窗外的明月,轻叹一声,“日后我盼着师将军得遇良人,切莫再记着姐姐,又或是将我看作姐姐,天色已晚,我先回了。”
师无涯眸光轻颤,沉声道:“不是这样的,很多事都不是你想的那样。”
“那是怎样的呢?”清秋问道。
师无涯正欲开口,清秋却将他的话打散,“是怎样又重要吗?过去的事已成长江东水,再回不来,解释也不过是告诉我那长江水流经何处,毫无意义,没有意义的话师将军就别说了吧。”
清秋不欲再听师无涯说话,转身离开,师无涯胸口生疼,那抹背影离她越来越远,好似再也不会回来。
他从前怎么就没想过要将她留在身边呢。师无涯垂下眼睫,盯着地上的酒坛,王恒的话他一遍又一遍地回想。
从王恒所说,能叫师无涯确认一件事,清秋没有那么喜欢他,又或是清秋是因韦氏才想嫁给他。
种种猜测徘徊在他的脑海中,没人能告诉他,这一切都只是猜测。师无涯坐在桌前将余下的酒尽数饮下。
——
清秋一路赶回付宅,云露尚未煮好醒酒汤,云露见清秋来,忙道:“姑娘,王郎君回来得太过突然,我一听见观墨说便煮了。”
“我知道,我来吧。”清秋淡声说着,随后独自一人守在灶房。
观墨已将王恒身上染了酒渍的衣裳褪下,换了身雪白长袍。清秋煮好醒酒汤,观墨恰好出门要去催云露,见清秋来,观墨要接过她的手中的醒酒汤。
清秋抿唇,微笑道:“这儿有我,我来照顾他,你去歇着吧。”
观墨颔首应下,他得了闲便回了房。
明月高照,房内燃着安神香,再闻不到一丝酒气,清秋放凉醒酒汤,她坐在桌前怔怔地盯着王恒。
她与王恒相识已有两年,不论是在汴京还是在青山寺,王恒端方有礼,是人人夸赞的世家公子,从未有过任何狂傲之举。
而在飞云楼里,她好像看见了另一个王恒,那个他不是世家公子,只是一个借酒消愁的常人。
王恒喜欢她,清秋早已知晓,可却从未有过那样坦诚的言语。
不知为何,清秋忆起那日在茶楼,王恒俯身想要亲她。
清秋思绪游荡之际,王恒却嘶的一声,眉头紧蹙,清秋手背试了瓷碗的温度,醒酒汤凉了下来,清秋坐至床边,先将他扶起来。
他身上仍有些许酒气,但已经淡了许多,清秋垫好锦枕,坐在床边搅开醒酒汤。
“常也,醒酒汤喝一些,否则要头疼的,明日就要回汴京了,你喝这么多作甚?”清秋一勺一勺地喂他。
王恒抿下醒酒汤,思绪逐渐回笼,纤长地眼睫轻轻颤动,抬眸看着眼前心上人,他不确定这是不是真的。
“清秋?”王恒声音轻柔,像是得到世上珍宝小心翼翼地开口,他抬手尝试触摸,指尖触碰到清秋的脸颊。
清秋微怔,冰凉的指尖戳着她的腮,王恒似有怀疑,复又用力戳了戳。
“是真的耶。”王恒自顾自地欢喜,“清秋你喜欢我吗?你从来没说过喜欢我,你说你愿意嫁给我,那你喜欢我吗?”
王恒抛出数个问题,清秋仍愣愣地看着他,好半晌才开口,柔声道:“常也,你醉了。”
“醉了吗?可是清秋你就在我的眼前,我应当没醉。”王恒的目光落在她端着瓷碗的手上,“我没醉,清秋。”
“常也,那你告诉
<font colorred>-->>(本章未完,请点击下一页继续阅读)</font>
你现在阅读的是< "" >
</div>< "">哇叽文学网提供的《青梅叹》 40-50(第5/18页)
我,师无涯和你说了什么?你为何要喝这么多酒?”清秋半信半疑,王恒的话时而清醒,时而含糊,她不确定王恒是否清醒。
王恒颤颤抬眸,目光温柔缱绻,像是一池春水,他唇瓣轻抿,认真地注视着清秋的眼睛。
四目相对,清秋直视他的双眸。
房内烛火翩然,门未关,风吹进房内,沁得人后背一凉。
王恒倾身靠近她,这回他没有抬手,只是一点点地接近,鼻尖嗅到的合香越来越近,轻浅的梅子香,青涩的酸意。
他的视线逐渐落在清秋的唇上,须臾,王恒将要抵到她的唇,清秋眸光微颤,轻轻偏过头,而王恒的吻并未落下。
清秋放下手中瓷碗,安抚着王恒,他最终只是靠在清秋的肩上,犹豫半晌,清秋轻抚他的背,不着一言。
不知是不是错觉,清秋觉得左肩有温热的湿意,只一瞬便消失了。
烛火飘摇,温和澄黄的烛光映着王恒侧脸,一滴莹润的眼泪悄然落下。
第44章 她想掐死他
翌日清晨, 几人前往龙山渡,在十月中旬回到汴京,满山红枫依旧如烈火。
付高越一回汴京便先去见了韦氏, 随后又被付远衡数落一顿, 后又被付彰训话。夜间付高越总算松了口气, 清秋来寻吕氏,吕氏身子愈发圆润,已比先前好了许多。
清秋去时吕氏正在灯下哄着团圆, 吕氏见清秋来,温柔一笑, “清秋, 你回来了,看看团圆,比先前圆润了。”
清秋凑近瞧了瞧, 伸手捏捏他的脸,轻笑道:“可爱, 有福气的小子。”言罢,团圆伸出白胖的小手,一只手才刚刚握住清秋的小指。
“团圆才见你几面, 就巴巴的望着你。”吕氏打趣道, 轻轻哄着,不多时奶妈来抱孩子,留两人在房内说话。
吕氏身着杏黄长褙子, 眉间多有慈爱,柔和温婉,连清秋都忍不住想依偎在她怀中。
先下房内只余她们二人,清秋垂首静坐, 想与吕氏说些知心话,可又不知那些话从何处说起,是该从碰见师无涯说起,还是从王恒醉酒一事说起。
他们二人都怪得很,变得不像他们。
“前些日子你不在,王国公又送了好多东西来,母亲都替你收下了。”吕氏转头看她,“你心里是如何想的?我听你哥哥说,王恒也去了杭州,他待你实在用心,你呢清秋,可想好了,过阵子就要写庚帖了。”
纳采,问名,纳吉,纳征,还有诸多事宜尚未完成。但王恒和清秋两人知根知底,中间许多流程走下来倒也快。
清秋回过神来,道:“嫂嫂,我早就想好了,我愿意嫁给常也。”
吕氏见她语气坚定,便道:“只你欢喜便好,别的我便不说了,你都晓得的,母亲这些日子总想着你,你一离开啊,母亲便也是像离了魂。”
清秋颔首,垂眸道:“我是想日日陪在母亲身边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