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柏溪雪气得想给她一巴掌——话说一半,究竟算什么?
但她最后没有动作。
肩头承载着一片轻盈的睡意,柏溪雪安静地做了个手势,让司机将音响调低,任由言真睡去。
要问的话,就等到吃饭再说吧。
第33章 「人生是娱乐。」
周一上班, 言真宣布了一个叫人震惊的消息。
她申请转岗,调入杂志社的娱乐副刊。
众说纷纭。倒不是说转岗这事儿有多稀奇,而是东溪村的调查报道,不过发布了两天而已。
报道一石激起千层浪, 互联网上正讨论得如火如荼, 言真却忽然宣布激流勇退, 调入副刊。
实在叫人大跌眼镜。
谢芷君和她已经熟悉了, 这次没再皱起眉头,只是拍了拍言真肩膀, 让她之后给个交代。
倒是江心柔帮她收拾工位,收拾着收拾着,就开始抱着言真的胳膊眼泪汪汪,一副要被托孤的样子。
言真哭笑不得——想想小姑娘也是挺倒霉,才毕业不到一年, 就从金融调来社会新闻, 好不容易觉得要安定下来了,自己的带教居然又要调岗了。
也算是颠沛流离的工作体验。
她揉了揉江心柔的脑袋,把小姑娘托付给了同事敏婕。
然后她拢了拢手里的材料, 去请主编杜时若最后确认签字。
敲门的时候,杜时若正好在办公室。言真推门而入,看见她正在喝茶,袅袅热气从保温杯里升起, 她一边喝一边看电脑, 眼镜结了一层雾气。
她因此没能看清杜时若的眼神。只能看着对方低头, 慢慢将文件一张张翻过。
冬日阳光正好, 无遮无挡透过大片玻璃,照得办公室通透明亮, 唯有杜时若的办公桌在百叶窗的阴影里,被分割成一道道狭长的光影。
没有人说话,言真沉默地站在办公桌前,像一个等待老师阅卷的学生。等到杜时若终于翻完了所有资料,才听见她轻轻叹了口气。
纸张被放下,发出细碎的摩擦声。
“写的都是废话。”她说,语气却很温和。
“你是不是还没有放下你妹妹的事儿?”
杜时若问,抬起头看向言真。
她问得很直白,目光如同利剑,直直地穿过了言真。言真站定,终究是慢慢点了点头:“是。”
她一字一句地说:“我没有办法忘记当年的事情。”
怎么可能忘记?
当年言妍出事的时候,她身在大洋彼岸,隔了七个小时时差,许多事情都并不清楚。
等到回国,母父又出了车祸,她心神交瘁,疲于奔命,言妍出事的原委更是不敢细究。生怕一旦精神崩溃,便无力支撑全局。
于是她当了逃兵,将这么多年的记忆都封印,浑浑噩噩,一晃就是这么多年。
这些年里也不是没想过放下。
毕竟一切都已成定局。太阳底下无新事,互联网上热点早已翻篇,而她的生活似乎也重新步入正轨。新的工作、新的生活,除了极少数人,几乎没有人再对当年事知情。
直到她再踏入东溪村。一场漫长的追逐,让她踩着牛粪和稻杆,坐在田埂边。
在连绵不绝的山峦与巨大风车面前,听见自己对陈喜妹说:“这叫权力。”
我们不应该把说话的权力,让给别人。
潺潺的溪水流过,世界静得出奇。那一刻她意识到,原来当年的事情,这么多年她未曾释怀。
她还是想查清楚,当年那个视频背后,究竟是发生了什么事情。
“我们的副刊,关注的是大众娱乐内容,”她低声说,“调入副刊之后,我可以更深入地接触娱乐圈,我想这会对调查言妍的事情有帮助。”
这也是昨天她想与柏溪雪讨论的事情。当然,她并没有与柏溪雪讲明原委。
醒来后,她只是简单说,想调入娱乐副刊,两人见面更方便。
这倒也不算撒谎。柏溪雪一向对她的工作兴趣缺缺,没有多问便同意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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于是最后,她站到了杜时若面前。
杜时若抬头,深深看她一眼,终于叹了口气。
“去吧,”她说,低头在最后一页签上了自己的名字,“很多弄不懂的事情,趁年轻去弄清楚,总比七老八十了,才转头悔恨要好。”
“但是,我还是惯例要问你一句,你还记得当年你实习的时候,我让你记住的第一句话是什么吗?”
言真沉默,思索之后,缓缓说:“不要把自己当作采访的耗材。”
“嗯,”杜时若点点头,“你一定要记住,记者也是人。”
“十年来,我看到太多同僚,习惯信奉记者是‘无冕之王’,或是自恃‘替天行道’,凭借着一腔孤勇就抛头颅洒热血,最终却纷纷信仰破灭,沦为犬儒主义。”
“但其实,记者也不过是一个人而已。只要是人,终归就是渺小的、脆弱的。”
杜时若站起身,将手中材料递给言真:“言妍的事情,我不清楚原委。只想和你说,无论你调查到什么,无论结果如何,都不要为错过的事追悔莫及,不要陷入自怨自艾的陷阱里。没有人要求你当一个圣人,言真。”
“这件事情里,你是一个记者,你是言妍的姐姐,但是,你更是一个受害者。”
“世界上没人有资格要求你回头直面过去,更没人有资格要求你去自揭伤疤,将事情查个水落石出。他们都不配。”
“就算这样,还要去查吗?”
杜时若问。在平视的高度,言真与她对视,只觉得心神都被摄入对方的目光里。
最终,她回过神来,轻轻地笑了一声:“是啊。”
“我还是想去查,”她低头注视自己的手,这么多年来写字敲键盘,中指和食指处各留下了一层薄茧,“我写了这么多年稿子,怎么能连自己妹妹的事,都不清楚呢?”
“不弄明白,我会永远睡不着。”
她总是梦到言妍。梦到她站在偌大的舞台上,戴一支长长头翎,急速旋转,犹如神女鬼魅,那样磅礴而令人屏息的美。
而她在梦里,总独自坐在台下黑暗中,看言妍一遍遍的排练,直到帷幕拉开,聚光灯亮起,掌声山呼海啸如雷霆,叫她近乎心醉神迷。
——在她心中言妍就是那样天才的舞者,怎么能未曾登台就夭折?
本不应该是那样的结局。
她轻轻接过杜时若手中的资料。
对方依旧注视着自己,温和严肃的神色,如师如长,叫她仿佛回到当年。
那个时候她还在B市读本科,跟着杜时若出入那栋全国闻名、关卡森严的大楼,只觉头晕目眩,如雏鸟般全身心仰慕对方。
一转眼也过了这么多年。言真咬住嘴唇,她发现自己想要流泪。
但她忍住了,克制着呼吸,将胸膛起伏缓缓放平,直到眼泪退回,她抬起头,若无其事对杜时若一笑,随后深深鞠躬:“主编,这么多年谢谢您。”
“去吧。”
杜时若点点头,目送言真掩上门,转身离开。
下午言真请了全部门喝奶茶。
职场上的事情,有时复杂,有时却也简单。虽然之前很多人都对言真消极怠工不满,但业绩一出,大家对她终究是有所改观。
但言真却忽然就要调走了,大家都有些唏嘘和不舍。
言真和大家拥抱道别,晚上,又同江心柔谢芷君吃了顿告别饭。
第二天,她抱着纸箱子,正式调换部门。
然后第一周,言真就忙得想死——再也不小瞧狗仔的工作了!
娱乐新闻的业务生态,与社会新闻完全不同。从正刊调入副刊,她又是新人,再也没有那么多柏溪雪咖位的正经明星特稿可以写。
只剩下无数小牌大耍的糊咖,变着花样折磨打工人。
艺人活动日程紧,言真只能化作空中飞人,全国各地巡回配合行程。
结果就是半夜红眼航班落地,清早对面宣传一个电话过来,说艺人行程改变,采访能否改期。
她几乎吐血。真想把自己挂在飞机尾翼上,直接吊回家算了。
但没办法。副刊的版面都是明星花钱买的宣传,吃人嘴短拿人手软,言真咬牙切齿,最终还是对着手机夹起了声音:“没关系~我已经落地啦,咱们看看能不能挤一个时间出来呢~”
呵呵。
但这还算好的,起码能接受采访。最恐怖是对面宣传忽然给你发一个PDF,然后笑眯眯地说:“亲爱的~真不好意思,艺人这边不太方便被采访,老师您看看我们准备好的通稿,合适的话直接用就行~”
第一次遇到这样的情况,言真还很天真,真的点开文档瞅了一眼。
然后被里头溢美之词熏得差点睁不开眼睛。
呵呵。
新同事Chris用她水葱似的长美甲弹了弹手里的纸张,冷笑:“一般这种情况就是她家艺人没文化,宣发团队觉得实在家丑不可外扬了。”
言真觉得她说得很有道理:“……有对策吗?”
“……没有。”
和原部门风尘仆仆的大家不同,Chris是一个每天化飞扬眼线的大美女。大美女把手搭在言真肩膀上,很诚恳地拍了拍:“改吧。”
大美女语气同情:“把这些狗屁不通的东西洗稿洗到能见人为止。”
言真绝望地闭上眼,从来没有如此真诚希望,娱乐圈也能先考文凭再上岗。
多难得啊。她开始深切意识到,柏溪雪的文化水平搁娱乐圈,的确称得上是天花板了。
后者听到她的想法,幸灾乐祸地笑得前俯后仰。
谁叫言真这岗位,根本不是说好的样子呢?柏溪雪想起她那天倚在自己肩膀上,睡眼惺忪地问:“柏溪雪,我想调到娱乐副刊,你觉得可以吗?”
她还记得那时言真仰头,微暖的呼吸自然而然吹到自己脸上,又那样柔柔弱弱地补了一句:“这样我们的行程就可以更接近了。”
谁能拒绝?
现在回头想想,根本就是美人计。
言真的工作才不是她说的那样。甚至比原先还更忙了,言真跑采访,她要跑通告,两个空中飞人,行程根本不能对上。
柏溪雪上当受骗,气得咬牙。
但她没法发作——承认因为见不到言真生气,岂不是很没面子?
她才不干这种事。
最后,吃了哑巴亏的柏溪雪只能暗自磨牙。
偏偏俩人行程好不容易凑到一起,那么难得的一个晚上,言真居然还坐在床上改稿。
柏溪雪偷偷扫一眼,只觉两眼一黑,心道哪来的糊咖,也配和本小姐同台竞技?
更何况她还是付了钱的呢!
大小姐气得想挠墙。
言真抬起头,下意识实事求是地说:“呃,其实对方也算付了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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话还没说完,她已经被人咬了一口。柏溪雪化委屈为行动,恶狠狠地将言真按倒在床上。
碍事的笔记本电脑,被她用脚尖踢到床边。
啪。一声掉落在地毯上的闷响。
她还没保存!
言真睁大眼睛,正想扑过去抢救,一抬头,却看到柏溪雪正将手撑在她脑袋两侧,居高临下地盯着自己。
阴影里她的神色冷冷的,长头发垂下来,像鸟笼一样笼罩了言真。
“不许走神。”
她低声说。随后,像是要惩罚她一样,柏溪雪缓缓俯下身,咬住了她的唇。
柏溪雪的接吻其实很没有章法,大小姐向来随心所欲,心情好了就舔一舔哄一哄,心情差了,张嘴就咬。
她现在心情大概是好坏参半吧。
言真最害怕柏溪雪这样吻她,摸不准对方心情是阴或晴,只能被动地随着对方的节奏,一寸寸失守。
被吻舔过的每寸肌肤都发烫,像化为一颗糖果,在唇舌间被含住、吮吸、舔舐,融化成粘稠糖浆,滴滴答答淌下,沾湿夜色与指缝。
被咬得受不了的时候,她几乎要哭出声,却又被柏溪雪捂住嘴,另一只手漫不经心地摩挲着脊背,安抚般温柔地亲一亲、哄一哄。
到最后,言真已经根本分不清柏溪雪究竟是在亲哪里。她茫然地搂着对方的脖颈,只会本能地哀求。
轻一点。慢一点。
柏溪雪才不听她的。
美人计终究要付出代价。
……第二天言真看着自己脖子上的牙印吻痕,默默扯了条柏溪雪的丝巾围上。
正巧那天她采访一个时尚设计师,出了名的势利刻薄。前采的时候言真穿得简单,对方抓着领巾上下扫视,捂嘴轻笑:“你们确定是她来采访我吗~”
言真一怒之下,从出租屋防尘袋里翻出柏溪雪不知道啥时候送的铂金包。
再见面对方果然喜笑颜开,拉着她的手称姐道妹:“这条丝巾果然很衬你~哇哦~这只Birkin很难配到的诶,怎么订的呀~”
一个一米八圆寸络腮胡的男人和她互称姐妹实在是有点超过了,言真如坐针毡。
腰偏偏还又酸又软,她忍了又忍,最终决定倚靠在椅子上,高深莫测地捂嘴轻笑:“我不太懂这个,是我老公给我买的啦。”
老公有权有势的直女人设一立,对方果然住嘴。
真讨厌这些踩低捧高的人。言真疲倦,结束出差,又打飞的回Y城。
回去路上恰巧碰上以前部门的同事,对方看她一身名牌的模样惊异,言真无力解释,索性将胳膊挎着的包往前一伸。
“高仿,”她神秘一笑,“现在的工作需要,先敬罗衣后敬人嘛。”
对方犹在思考,她挥挥手,率先结束战斗:“拜拜啦。”
回到家就立刻把自己扔到床上,一头昏死过去。
上班果然是魔鬼,会吸人精气。
她连行李都没收拾,倒头呼呼大睡,一觉醒来已经是半夜。
真是相当混乱的作息。她在心中叹息,从床上爬起来。
肚子咕咕直叫,也懒得等外卖了,她索性去厨房开火下面。
白炽灯亮起,言真却有些发愣。
她最近忙得焦头烂额,厨房没开过火。密封袋里的挂面,还是上次给柏溪雪煮面的样子。
不知为什么,她觉得心绪飘忽,一个人站在狭小的厨房,却怎么看都有些空空荡荡的样子。
真奇怪。
明明她和柏溪雪早上还见过,为什么忽然就不习惯了呢?
言真摇了摇头。觉得工作太忙还是会让人心力交瘁,出租屋里静悄悄的,难免胡思乱想。
更何况……昨晚才经历缠绵,身体仍停留在余韵之中。
她把面条下进锅里,顺手打开蓝牙音箱。旋律飘荡,与水蒸气共同填满房间。
言真望着袅袅蒸汽出神。
回过神来,发现自己不知何时打开了柏溪雪的聊天框。
呃……
应该说些什么?
言真迟疑,在对话框敲敲打打,最后又都删除。
柏溪雪的备注却忽然一闪,变成了“对方正在输入中”。
言真一愣,如蒙大赦,赶紧停下动作,等待柏溪雪的消息。
却没想到等了半天,“输入中”的字样又消失了,而柏溪雪的对话框却空空如也。
过了一会,对方的备注又变成了“正在输入中”。
言真继续等待。五分钟过后,却什么消息都没等出来。
好奇怪。难道是微信出了bug?
于是她又静静地等了五分钟。但这一次,柏溪雪的名字彻底安静了。
或许真的只是bug了吧。言真长长叹了口气,真不知道自己在这儿对着个空对话框犯什么病。
锅里的面条煮过了,咕嘟咕嘟的泡沫漫出了锅沿,言真吓了一跳,手忙脚乱扑过去抢救,很快把这件事抛到了脑后。
于是,她也并不知道,在手机的那头,柏溪雪也在对着屏幕发愣。
真是脑子犯病了,眼睛也不好。
柏溪雪在心里嘀咕,明明刚刚还看到言真处于“输入中”的状态呢?
怎么又没有消息。
她郁闷地对着手机发了一会呆,想着自己要不要干脆说点什么。
但又写写删删,什么话都没想出来。
算了,凭什么自己要在这里纠结啊!
她自暴自弃地把手机往床上一扔,恶狠狠戴上眼罩。
啪!关灯睡觉。
于是柏溪雪也没有看见,半小时后言真给她发来的消息。
【Silence:在干嘛呢?】
【Silence:我今晚又煮了面条,还是我们上次吃的那一筒挂面。】
【Silence:没有绿叶菜果然不行……下次要买点青菜……】
【Silence:不知道是不是因为吃了面,感觉你不在,我都有点不习惯了。】
【对方撤回一条消息】
【Silence:你是不是睡着啦?】
【Silence:好啦,晚安】
言真发了个小猫睡觉的表情包。
柏溪雪那边还是静悄悄的。她伸了个懒腰,也不再去想。
水流安静地打着旋儿,将泡沫冲进下水道,她一个人听着歌洗完了碗,然后洗漱、睡觉。
第二天太阳照常升起。
随着工作上手,言真变得愈发忙碌。临近年末,今年元旦和春节挨得近,为了赶上黄金档期,各大影视宣传和艺人活动都排得很满。
她和柏溪雪各有行程,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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行轨迹常常在空中交错而过,言真本以为年前她们不会有机会再见面,却没想到自己忽然收到了一封邀请。
应流苏的宣发团队,邀请她在跨年颁奖晚会前,为应流苏做一期专访。
柏溪雪当然也会参加这场颁奖典礼。
第34章 话你有数段孽缘藏在我附近。
“群星之夜”年度颁奖盛典如期在B市举行。
主办方面向本年度的全平台作品, 分别设置了综艺、电影、剧集等多个单元赛道的奖项,邀请名单可谓众星云集。
言真和同事Chris作为媒体方,同样也在受邀名单之中。
从Y市飞往首都B市,跨越了两千多公里的距离。一下飞机, 言真就感觉被整整二十度的温差, 狠狠地抽了一耳光。
头发被风吹得糊到脸上, 她和Chris哆哆嗦嗦地登上摆渡车。直到重新接触暖气, 两个人才彻底缓过来。
Chris是北方人,每年总有几次要接受这样的温差袭击。她一边从手包里翻出粉饼补妆, 一边熟练地从嘴里蹦出一句脏话:“真是要冻死人。”
“在南方呆久都要忘记北方这么冷了。”她嘀咕。
“言真,你大学是不是在B大读的来着,故地重游,感觉怎么样?”
Chris一边问,一边补好口红, 香奈儿的墨镜往鼻梁上一搁, 顿时很有时尚从业者的派头。
虽然因为落地已是傍晚,硕大墨镜配上左右顾盼,导致她看起来像个四处张望的贼。
言真正想提醒她, 却被猝不及防提问:“啊?”
她在Chris的墨镜反光上看到了自己呆呆的表情。下一秒,墨镜被对方推上去,Chris睫毛根根分明的大眼睛奇怪地看着她:“言真?”
“你是不是飞机坐太久,坐傻了?”
言真气得轻轻打了她一下:“没有!”
她想了想:“故地重游……倒是没什么感想啦, 毕竟也毕业这么多年了。”
“不过B市很干这一点倒是一直没变, ”言真抿唇, 随着湿度变化, 嘴唇已经有紧绷的感觉,“记得当年来B市的第一个冬天, 我被暖气吹得鼻血直流呢。”
她感慨地说。想起当时鼻血隔三岔五总会流几次,有时只是不小心揉了揉鼻子,就流得止都止不住。
那几年动辄白血病的韩剧还很流行。大团圆前夕女主忽然开始流鼻血的经典剧情,把她和沈浮吓得半死。
几乎要以为得了不治之症。
结果到医院一检查,医生一看到她鼻子里塞的纸巾,就笑得很无奈。
“南方人?”她问,十指在键盘上飞舞,熟练得好像不需要思考,“开了含甘油的药膏,每天涂。”
“以后流鼻血别往鼻子塞纸,不利于血小板凝结。行了,下一个。”
五分钟内战斗结束。她和沈浮尴尬地走出诊室,转头就开始下单加湿器。
现在想来,B市确实也是个充满回忆的地方。
候机大厅的椅子,她曾经睡过。当年和沈浮瞒着家长偷偷出去旅游,为了节省旅费,俩人买了红眼航班的票,然后在机场一坐就是一宿。
第二天清晨六点,麦当劳早餐开门。她俩各自捧一杯热豆浆,靠在一起,彼此都感觉累得要魂魄出窍。
沈浮用豆浆和言真干杯:“以后我们要挣大钱,坐头等舱。”
言真点头,咬着豆浆的吸管:“坐头等舱!”
下一秒,她就被豆浆烫得嗷一声叫了出来,直到晚上还觉得舌头起刺。
……也算是因痛而难以忘怀的体验了。
那家麦当劳似乎还在开着,只是行人早就不是当年的行人。
言真紧了紧外套,把半张脸都藏在围巾后,迎着寒风拖着行李,和Chris一起打车去酒店。
整个典礼的日程分成了三天。主办方包下了整个酒店,供参加典礼的明星和媒体入住。
按照咖位,她和Chris被分到的自然是商务标间。登记时,前台很抱歉地说,因为她们到得早,还有部分客人没退房,所以现在房源紧张,只剩一间商务单人房。
言真想了想,主动认领了一间档位更低的尾房,把商务间让给Chris。
Chris很是感激,分开前拉开行李箱,把自己随身带的一堆面膜零食都给言真塞了一把,又拍了拍言真的肩膀鼓励她:“采访加油!”
她双手握拳,眼中八卦之火熊熊燃烧:“代替我去见识一下女明星的豪华套房究竟长啥样!”
言真哭笑不得地看她关上门,在女明星酒店套房这个问题上,决定装哑巴。
晚上主办方为先行到达的媒体举办了冷餐会。言真给柏溪雪发了条消息,问她到B市没。
柏溪雪没回消息。言真猜她可能正在飞机上,或是不方便看手机。
餐会上的都是业内人士,她担心自己和柏溪雪的聊天被人看见,默默把手机放回口袋。
Chris已经重新换了套裙子,又卷了头发,此刻光彩照人地来找言真聊天。
很难想象一小时前她还在机场灰头土脸,长发被风吹得像只狂舞的八爪鱼。
她手上端着酒杯,言真怀疑她已经喝了点,因为Chris脸上泛着粉红,凑过来就往言真脸上叭地亲了一口。
然后她靠在言真肩头,对着言真耳朵咯咯笑说:“太好笑了,我刚才在那边看到我大学前男友了……他好像……变成了一个gy!”
直女真可怕!言真想逃,无奈又被Chris紧紧搂住手臂,只好问:“然后呢?”
Chris撒娇,拖着她的手左右晃,尾音也随之拉长:“你陪我过去拿东西吃嘛,他当年劈腿,脚踏三条船,我怕我一个忍不住,用指甲把他的血放满香槟塔……”
言真:“……”
她投降般地举起手,任由Chris把她拖过去。
到头来冷餐会也没吃什么。应流苏已经到酒店了,采访时间只有今晚短短两小时。言真哪里敢喝酒,只匆匆吃了点沙拉,又夹了两片火腿,就这样打发了晚饭。
然后她回房间,披上羽绒服出了门。
因为时间太紧,采访直接定在应流苏的房间内。出于隐私考虑,明星的房间与媒体不在同一栋,而是在酒店花园的最深处,特意做了动线分隔,出入均有单独的门禁控制。
花园草木葳蕤,配合群星之夜的主题,错落有致的灯光设计很是漂亮。只是夜晚的B市实在太冷,让言真无暇欣赏,哆哆嗦嗦一路小跑着冲了过去。
工作人员已经为她开好访客权限,她在前台登记,刷卡,乘电梯直上十五楼。应流苏已经在等候。
偌大的酒店套间,灯火通明,言真对此景应该不算稀奇。但应流苏只穿着睡衣软拖,外披一件薄薄丝绸浴袍,如此姿态闲散地坐在沙发上等候,还是让她吃了一惊。
她对着言真笑 :“抱歉啊言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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姐,今晚参加了酒会,高跟鞋和紧身礼服实在难以坚持,我就先卸妆了。”
桌上搁了半杯红酒,她的脸上有丝绸一样轻薄的微醺——应流苏心情应该不错。
言真知道她的角色今年已确定要获奖,这篇采访正是颁奖后的宣发之一。
于是言真也笑笑:“客气了,当然没关系。”
她入座,打开录音笔,开始采访。
惯例由闲聊引入。其实采访前言真对应流苏并不了解,只看过她与柏溪雪出演的那部电影《去时来日》。
印象中应流苏一直以清冷气质为标签,出演的电影角色也多是情感复杂、神色平静的女性,穿着黑风衣倚靠在夜晚的阳台,静静点一支烟。
直到采访前言真细细把她的过往经历都查了一遍,才意识到,应流苏在17岁凭借《那不勒斯的镜子》一炮而红之后,竟然又沉寂了整整四年。
外界都传闻她去深造进修,因此才有第二部大爆作《观音桥谋杀案》问世。言真自然也问起这段问题,应流苏却只是一笑,相当大方地坦白说自己只是没戏拍。
“当年《镜子》红透半边天,人人都说我灵气逼人,是导演御用女主,”她微笑,“但其实17岁的女孩子,谁不算‘灵气逼人’?”
“其实就是被当花瓶而已。”
“人人都顶着那样美、那样鲜嫩一副皮囊,挤破了头想要往上爬。我当年因为第一个角色就走红,心气太高,拒了不少本子——激情戏不拍、要脱衣服的不拍、和好几个男演员关系不清不楚的角色也不拍。”
“结果到头来就是什么本子都没有,只能去演尸体。”
“那四年我就泡在横店,抢一些龙套角色。你别笑,竞争真的有那样大呢,电影、戏剧、舞蹈学院,那么多年轻漂亮的孩子,头破血流只为一句台词。”
“我记得有一年冬天我拍一场尸体戏,为了画面效果,地面要反复洒水保持湿润。场景索性安排一场大雨,我披一块破布躺在石板地上,被洒水车浇得瑟瑟发抖,当晚回家就发高烧。”
“就这样还有导演——”
应流苏忽然住声,一双美丽的眼睛凝视言真。
言真已经举起了手:“我已停止录音。”
“请应小姐检查。”她温声说,将录音笔递过去。
五分钟前,她听到应流苏谈起私事,已主动按下停止录音。
应流苏接过录音笔,轻轻翻阅检查,看到言真毫无要回的意思,反而忍不住一笑。
她确实有副气质清冷的面孔,有白珍珠般温润的光泽,轻轻一笑,便叫人觉得室内生光。
“没了录音笔,你要怎么采访啊?”
言真笑:“像所有录音笔未面世前的记者那样采访。”
她掏出纸笔。听见应流苏似乎发自真心说了一句:“言小姐,你是真正适合做记者的,和你相处叫人有安全感。”
这次轮到言真扑哧一笑,忍不住打趣:“我也可能身上藏了另一支录音笔。”
“我信任你,言小姐,”应流苏却说,“我看过你的报道,叫人动容。”
原来这才是应流苏团队忽然约她这般名不经传小记者做采访的原因。
言真有几分感动。
钢笔唰唰划过纸面,应流苏往水晶杯中浅浅斟了点酒,又继续说:“谁能想到,当年演尸体也会被导演骚扰。”
“那个时候我还很年轻,想不懂为什么一段尸体戏,怎么反复淋水都拍不好,导演拉我过去讲戏,也不知道在讲些什么,讲着讲着眼睛就开始往我领口看。”
“那天穿一条血迹斑斑的白裙子,被水浇得湿透。我当时吓坏了,根本不知道怎么做好,想把他挡开,又怕从此彻底丢了角色。”
“就在我犹豫的时候,谢灵来了——准确的说,是她的助理来了。”
言真记得,《去时来日》入选金蛇奖,柏溪雪正是在最佳女主演上输给了谢灵的《渡河》。
“那时候她是这部戏的女主,让助理带了热姜茶来探班。那个小助理捧着一大桶热气腾腾的红糖姜汤,敲锣打鼓地到处找导演,吓得他刚想伸过来的手一下子就收了回去。”
“我趁机跑了。”
“后来真正进了圈子我才知道,那个导演毛手毛脚在圈子内算是出名的。谢灵这样探班,就是为了给我解围,虽然她不认识我。”
“我从此对她非常仰慕。尽管当时我不知道其中弯绕,只是一心一意想扑出去看看,真正的大演员、大明星是什么样的。”
应流苏晃了晃杯子,红酒如血液般转动,杯壁上留下痕迹。
她仰头,将酒一饮而尽:“不过我最后根本没见到她。”
“人太多了,她前呼后拥,我根本挤不进去,更别说看到谢灵的脸了。”
她语气潇洒:“后来,因为那场发高烧的淋雨戏,我冷得指甲青紫、面孔全无血色,反而让导演给了我一个特写镜头。”
“也算因祸得福,那个尸体特写太过逼真,被观众大赞‘连尸体都会演戏’,令我再度走红,顺理成章得到犯罪电影《观音桥谋杀案》角色。”
“但可惜的是,我后来一直没有和谢灵合作的机会。”
“所以有时候我也很羡慕一些演员,那么年轻,有资源、也有天赋,仿佛天生就是要成名的,不像世上很多人,一生在泥沼里摸爬滚打,拼尽全力才能往上爬。”
应流苏低声说,又自嘲地一笑:“当然,我说的这是酸话。”
言真沉默,她知道应流苏在说谁。
但应流苏很快话锋一转,语气轻松起来:“不过,绞劲脑汁往上爬也没有什么不好的吧?我就是想要成名,我就是想要让所有人都看到我,那又有什么错?”
她抬头看向言真。与《去时来日》中那个憔悴隐忍的苍白女人不同,此刻的应流苏脸上带着酒意,脸颊如落了晚霞,灼灼一片红,烧得她眼中发亮。
那是一种名为“野心”的火,隐藏在应流苏平静优雅的面孔之下,如水下湍流。
“那个导演,这么多年过去早就查无此人了。而我终于在今年的金蛇奖拿到最佳女配,”她说,“我很高兴,我终于和谢灵同台了。”
应流苏凝视手中酒杯,温柔地说:“我觉得这才是我演员生涯的真正奖杯——或者说,所有人都是见证我向上爬的里程碑。”
“我会越走越高的、越来越好的。”
她放下酒杯,朝言真微笑:“这就是我获奖前夜的心声。报道要如何写才能让大众接受,就全靠言小姐多多包装啦。”
言真站起来与她握手:“放心,应小姐,我会做的。”
她并不讨厌应流苏的话。毕竟,一个女人有野心,算什么错呢?
野心是点缀女明星的珠宝,越灼烧越血红,熠熠生光才算真正美丽。
她与应流苏告别。
今晚的采访还算愉快,应流苏起身送她。房间暖气太高,言真把进门时脱下的羽绒服重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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