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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30(2 / 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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十几秒后,捂着额头的安妮蕾亚从军营后面绕出来,另只手紧紧拽着校服衣摆,神色又是尴尬又是害怕。

夏一阳发现安妮裤腿上大片灰尘,很显然,刚才那阵动静是她慌乱逃窜时摔倒弄出来的。闹出这么大动静,安妮深知跑也没用,躲在外面偷听的她已经被发现,所以就战战兢兢走了出来。

宴云景没说话,安妮被吓得也不知该说什么。夏小鸟望着宴云景,又看向安妮,在宴云景手掌上站稳,歪着头朝安妮招呼:“安妮,安妮。”

小鸟的声音格外治愈,安妮的紧张少了许多,她不敢直视宴云景的眼睛,于是就盯着小鸟看,努力挤出个笑,不断下咽口水,一鼓作气,对着宴云景就是一个九十度弯腰大鞠躬:“陛下!我很抱歉!我不该偷听!但、但……”

她咬咬牙,学着军人的气势大声吼出,“这次北海任务,请您带上我!”

宴云景看着她:“理由?”

安妮仍保持鞠躬的状态,她双眼紧盯地面:“我想向您证明,我不是胆小懦弱的人,我能舍弃那些没用的东西。”

宴云景收回目光,垂眼看着在手掌上踩来踩去的鹦鹉:“为什么要向我证明?”

安妮怔了下,没料到会被这样反问,以为是遭到了拒绝。她紧捏裤子的双手掐得泛白,咬牙,指甲嵌进掌心,试图借疼痛驱散内心的怯懦。

夏一阳将安妮的反应尽收眼底,他观察表情平淡的宴云景,思忖片刻,向那边的安妮“咕咕”两声:“安妮笨,证明,自己。”

安妮蕾亚抬头,眼中的呆滞逐渐变成惊讶,她望看小鸟,数秒后豁然开朗,于是又看向宴云景。宴云景那双深红的眼太过美丽威慑,她再度低头,重新说:“能得到您的肯定,是帝国子民无上的荣耀。您说得对,我不该向您证明,而是为自己证明,我想要为自己证明,我想要学习更多。陛下,我一定不会拖后腿,恳请您带上我!”

宴云景带着鹦鹉转身,对后面的人说:“午后一点,大陆悬浮车接口平台集合。任务期间你跟着云鸽,没有命令不许擅自行动。”

安妮蕾亚激动得眼眶泛红,她抬手抹了把眼睛,大声回应:“明白!”

夏一阳安安静静窝在宴云景手心。这天天气很好,吹来的风携着暖意,可谁能想到,在这般宁静下,阿波罗星球竟藏着这么多隐患与危机。

小鸟望着宴云景,心想,这大概就是对方的日常,或许,还经历过更棘手的任务。

曾经的夏一阳,高中时没考出理想的成绩,都会有那么一瞬间觉得天塌了;到大学,扛着兼职和学业的他觉得生活艰难、命运不公。可如今看来,那些和宴云景的经历比起,还真只是小巫见大巫。

想到这里,夏一阳不禁觉得自己的想法有些可笑。拿苦难作比较本就很幼稚,他曾经的确过得疲惫,当下宴云景同样扛着很多压力,只是角度和经历不同罢了。

两人都是在艰难中负重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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行的人,都值得称赞。要是怀着同情或怜悯看待,反而不太妥当,各自坚守与维护所取得的成果,都弥足珍贵,他和宴云景都很了不起。

夏一阳自己开解自己,想通了,从宴云景手里挣脱,飞去对方肩上站稳,用温暖蓬松的身子亲昵地挨着宴云景的侧脸,缓慢的蹭蹭。

他心想,来到这个世界是意外,那么遇到宴云景就是意外中的惊喜,夏一阳很庆幸。

***

下午一点,前往北海群岛执行任务的军官们齐聚悬浮车接口平台,人群里有个身姿笔挺、神情紧张的女学生,正是安妮蕾亚。她身着校服,背个简单的小包,准备跟云鸽上车时,ID手环通讯不断。她接连挂断,最后索性拉黑。

云鸽和站在宴云景肩头的小鸟同时看向她的ID手环。安妮有些尴尬:“是……是我爸,没事的,我妈已经同意我这次出行了!”

“那你爸那边呢?”云鸽问。

“他总想着让我按他给我规划的路走。”安妮蕾亚摇摇头,“不好意思,我不是想抱怨,我只是想说,我已经明白自己想做什么了。”

云鸽微笑:“明白就好。”

站在宴云景肩头的夏小鸟也跟着点头,脖子上的晶石吊坠随之晃了晃。

前往北海群岛的行程需要一个多小时,上车后,夏一阳安静蹲在宴云景肩头,对方处理主星转来的各项工作,他则望着悬浮车窗外的海洋发呆。

不多时,小鸟开始打瞌睡,头一点一点慢慢往下埋,被宴云景的手接住,放在了大腿上。

夏一阳睡着了,再睁眼时,又是梦里。

他恍惚觉察,最近做梦的次数似乎变多了。

一阵凉风吹来,扯乱了他的头发,夏一阳背脊发凉,双手环抱住冻得发抖的身体。他环顾四周,发现竟身处在学校天台边缘。

夏一阳打个哆嗦,扫一眼仿若深渊的楼底,双腿发软往后退步。退下来后,眼前忽然被一片阴霾遮挡,风小了,那遮住视线的东西又缓缓离开。

他愣在原地,抬起双手摸摸自己的两只耳朵。

没有耳朵,是一对轻盈的耳羽,以及,浅白中染着些淡金的发丝随风扬起,在他眼前不停地晃。

这些,是什么?

夏一阳蹙眉,脑海中闪过些模糊的记忆,好像在曾经的梦境里,也出现过浅金色的发色和耳羽?

天台上的风愈发猛烈,他仰头,发现一只小鸟在狂风中奋力翱翔。他盯着那只鸟,不由自主往前跨出一步挨近天台边缘。

下面是万丈深渊,夏一阳呼吸急促起来,他的身体不听使唤了。双腿持续往前,这一瞬,夏一阳反应过来,现在这场梦的主导,已经不再是他。

夏一阳拼命控制身体,双眼因争夺主导权变得通红,他艰难后挪,声音嘶哑:“你到底是谁?滚啊!”

一股强力桎梏着他,他的双手不受控地往上掐住自己喉咙。夏一阳呼吸闭紧,狠狠咬破舌尖,借疼痛夺回片刻主导,迅速往后撤。可那股力量像被激怒,瞬间又将他的身体禁锢。

眼看着自己又离天台边越来越近,指尖掐得掌心流血,却没了痛觉。

此刻他已经无暇思考为何在梦里会有痛感,为何身体会被他人操控。

他被那道强力推至边缘,一条腿悬在空中,身体僵住。

没有立刻往下跳,那道力定住了他,像在玩弄一个毫无反抗之力的玩具。

夏一阳呼吸急促,直视虚空:“我不知道你想干什么,也不清楚在梦里死了,现实会怎样。”

“只要我还活着,你就别想好过!”他心里害怕,却仍咬着牙,战战兢兢地放出狠话,“我很记仇,梦里跳楼的滋味,我会找到你!再会加倍奉还给你!”

夏一阳自认为人生第一次言语威胁放得很有气势,可那股力量显然不为所动。他的身体再度不受控,继续向前。夏一阳根本不敢往下看,委屈得想哭,却又倔强地忍着。

前脚彻底跨出去,身体往前倾斜,他的心跳仿若停跳,一句“完了”脱口而出。就在身体失衡的下一秒,腰上传来道强有力的力量。

夏一阳猛睁开紧闭的双眼,环住他的手臂把他扯回,因惯性,他撞在那人身上,天旋地转后,他压在来人身上,和对方紧急退了好几步倒下又翻滚两圈。

那股可恶的力量终于消散,夏一阳再次感受到痛觉。他只膝盖磕到地面,背部和脑袋都被人护着,并无大碍。

再获身体控制,就像溺水重获新生,又似在鬼门关走了一遭。夏一阳双腿跪地呼吸急促,刚才濒死的恐惧让他的身体止不住地发抖。

被他骑在身下的人一直安静等待。直到夏一阳缓过来,意识清明,他眨动通红的眼睛,对上宴云景镇静的双眼。

好像只要见到这人,夏一阳就觉得安心。他眼眶瞬间发热,强忍着情绪:“宴云景……”

宴云景神情微顿,眯眼:“你知道我的名字?”

第25章 “云景好看,喜欢。” 夏小鸟需要摸摸……

夏一阳乍然惊醒。小鸟做了噩梦, 在大腿上焦灼地踩踏。此时宴云景也睁开眼,意识清明后,他伸手安抚腿上的鹦鹉, 目光长久地望向车窗外的天空。

他们还未抵达目的地, 宴云景拿出光脑,准备记录刚才那被陌生精神力入侵的短暂梦境。

这时,跟在悬浮车后的云鸽发来通讯。接通后,那边语气凝重:“陛下,我从安妮蕾亚耳朵里抓出一只虫子。”

宴云景蹙眉:“用过高感探测仪了?”

“嗯,”云鸽回应, “只有这一条,刚拍摄记录发给罗林博士, 他判断这是变异体幼虫。”

这也就意味着, 幼虫成年后,会长成洞穴里那种长翅膀的怪虫。

宴云景“嗯”声, 对云鸽说:“看好安妮蕾亚。”

结束通讯后, 罗林博士的通讯又拨了进来。

“下午好陛下。结果出来了,您给的三种虫子样本,前两种蠕虫和虫母属战力系精神力, 让我意外的是, 那长翅膀的怪虫, 属控制系精神力。”罗林博士喟叹一声,“陛下, 我得提醒您, 这变异怪虫似乎还在生长。我们原判断您寄来的是成年体样本,但后来研究发现有偏差,基因库没有相关记载, 我们无法准确判断,不过,云鸽中校刚才发来的那种应该是幼虫。”

宴云景的指腹缓缓摩挲着腿上精神欠佳的鹦鹉,听完汇报后挂断通讯,垂眸看向它,在心里回忆报告细节。

蠕虫基因和陌生鸟类异形基因结合而成的变异体;寄生在虫母身体里的蛋;和群居鬼鱼一样的控制系……

夏一阳趴在宴云景手掌上,他做噩梦了,醒后惊恐到现在才缓过神。那梦很短暂,醒来后时间一久又记不清了。

小鸟身体缓慢起伏,用头挨挨蹭蹭宴云景的手,觉得还不够,他用侧脸贴着对方皮肤慢慢耸动,又换另一边脸继续蹭,从未如此迫切地希望对方摸摸自己。

夏一阳扭动身体,抬头望着垂眸沉思的宴云景,轻轻呼唤:“云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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宴云景视线动了动:“嗯?”

小鸟蹲下,用头撞了撞宴云景的手指:“摸、摸。”

夏一阳有些难为情,但他此刻是真的很需要宴云景摸摸头。

宴云景静默须臾,伸手缓慢揉小鸟的头,顺毛又逆毛,手指娴熟的刮蹭肚羽,把小鸟的情绪安抚得恰到好处。

夏一阳舒服了,心里的焦灼也消散,他眯着眼,嘴里不停地“叽咕叽咕”。

宴云景低垂着眼,他仍在思忖这次任务,一人一鸟就这样安静相处着。

很快,悬浮车队抵达北海群岛,径直驶向乐安福利院所在的岛屿,大批浮车停在岛屿接口平台,军官们纷纷下车,蹲在宴云景肩膀上的夏一阳也来到了外面。

风是咸腥的,天空隐匿不见阳光,四周氤氲薄雾。

一部分人原地待命,三分之二随宴云景前往乐安福利院。

这座岛屿面积不大,居民稀少,没有城区。福利院建在镇后的山腰。众人登上半山,绕行在小路间,四处迷雾渐重,走在最前面的宴云景突然停下,身后所有人瞬间警惕的握紧手中激光枪。

夏一阳从宴云景肩头飞起,钻进衣兜,只探出半个脑袋,紧张地打量四周。

山林静谧,树叶簌簌作响,雾里空无一物,但很快,夏一阳捕捉到空气中飘散着血腥味。

夏一阳瞬间精神紧绷,他往兜里缩了点儿,小鸟身体紧贴宴云景的胸膛。

云鸽拿着微型探测仪上前:“陛下,探测仪显示,四周没有异形或虫子。”

宴云景点头,抬步继续前行。

越往前走,血腥味越重,众人纷纷皱眉。到乐安福利院紧闭的铁门外时,那股腐臭的腥味浓到了极致。跟在云鸽身后的安妮蕾亚双手捂嘴,极力克制生理上的恶心,可还是没忍住,弯腰干呕起来。

老旧的双开铁门没挂锁,宴云景抬手,把衣兜里探头探脑的鹦鹉脑袋轻轻摁回去,另只手推动铁门。

左边的铁门朝里缓慢打开,发出陈年老旧的“吱呀”声,拉长一道,像猫的爪子在钢板上挠,扯得人神经紧绷头皮发麻。

门只开一半,被东西抵住不动了。夏一阳按捺不住探索的心情,又悄悄探头,对上一双向外凸出的眼球,那上面爬满细小白虫。

他吓得赶紧缩回兜里把头埋起来,嘴里不停“咕咕咕”,心里直懊悔。

好奇心害死猫好奇心害死猫……

安妮也被吓得不轻,又开始干呕。好不容易憋住了,她双眼涨红嘴唇发白,强忍着恐惧,拿出笔记本有模有样地记录现场。

抵住门的是一具开始腐烂的尸体,上面爬满了啃食人体组织的虫子。

云鸽低头看探测仪,对宴云景说:“这些只是普通虫子,没有精神力。”

宴云景攒起眉,推开另一边铁门,军靴跨过尸体和虫群,进到院内。

福利院前院不大,大门正对一座教堂式建筑。院子里横七竖八地躺着多具尸体,白色建筑的墙壁溅满了鲜血。如此大面积的死亡,难怪在山下时就闻到了血腥味。

“该死……”苏利时忍不住低骂。他虽见过不少这种场面,但每次还是难以立刻适应。他跨过门前尸体走进来,看着如此惨状,“究竟是谁这么残忍?看着装,这些可都是福利院的职工啊!”

安妮跟在云鸽身后记录现场,她扫一眼前院,实在不忍直视便收回目光。恍神间一脚踩在石头上差点摔倒,被云鸽扶住了。

“谢谢中校……”安妮站稳,低头查看,发现鞋底黏着东西。

她伸手抠下那层薄薄的东西,放在手心,抹掉表面泥土,才看清是张初等学校的学生卡。照片上是位少女,和西维拉很像。

她赶紧把卡片递给云鸽:“中校,你看。”

云鸽接过卡片,刚一到手,卡片瞬间散开,变成一条条虫子落在地上,部分顺着他的手臂往上爬。

安妮吓得尖叫,又急忙捂住嘴。她的动静吸引了众人目光,连超级怕虫的夏一阳都探出了头。

云鸽使用精神力抹杀了这些虫子,抬头看向宴云景:“陛下,西维拉很有可能在这里。”

宴云景站在建筑大门前,垂眸看了眼云鸽脚边的虫尸,伸手推开建筑门。一股恶臭扑面而来,他往后退一步,门完全打开后,里面的景象展露无遗。

建筑内部是一座巨大的教堂。夏一阳看见,教堂顶部镂空,圆形光柱洒下,底部中心有个巨型石人雕像,雕像手持长剑,上面挂着个身穿黑色教服的男人。

男人正面仰天,被长剑刺穿腹部串在剑上,鲜血顺着剑柄流下,染红了雕像,淌了一地。

在教堂前面的短阶梯上,披头散发不着寸缕的西维拉安静坐着,怀里捧了沓厚厚的相册。她低着眼,沾满鲜血的手一页页翻动相册,听到动静也没抬头,一双耳羽耷拉着。在她身边,上万条虫子翻涌堆积,却没有一只伤害她。

眼前的景象让夏一阳震惊不已,当他认出被穿刺在长剑上的男人正是资料照片里的现任院长梅铎美岸时,阶梯上的西维拉合上手里面的相册,抬头,看向站在建筑门口的众人,脸上挂着抹空洞又浅淡的笑。

“下午好。”她声音轻柔,话落,身边涌动的虫子全部朝长剑上的梅铎美岸涌去。转眼,梅铎美岸就被虫群淹没,啃噬骨头的声音令人毛骨悚然。

西维拉站起身,长发垂至腹部,目光落在宴云景身上,随后缓缓下移,看向衣袋里的夏一阳:“你也是,好久不见。”

这话夏一阳从前听过,还没等他细想其中含义,那边的虫群像是受到惊吓,迅速撤回西维拉身边。此时,梅铎美岸已被啃食得面目全非。

宴云景视线冰冷,目光扫过西维拉的耳羽:“你是异形还是虫?”

西维拉微笑,可怕的是,她的笑容竟含着几分纯真:“都不是。”

说着她那双耳羽缓慢盈动,像在和众人打招呼:“如您所见,我是一只鸟。”

宴云景眼底暗沉:“人是你杀的?”

西维拉点头:“是。”

“这可是孤儿院!那些孩子去哪儿了?”苏利时捏紧拳头,怒视阶梯上的西维拉。从进来起,他们看见的死者都是成年人,没见到一个孩子。

“这些话,你应该去问那些死掉的家伙。”西维拉把厚厚的相册抱紧在怀,笑,“很久以前,我也是这里的孩子啊。”

苏利时脸色凝固:“你是说,你不知道孩子们的下落?”

西维拉不说话了。

“为什么要杀这些人?”云鸽发问。

“因为他们都该死。”西维拉的手轻轻抚摸隆起的腹部,低头喃喃,“这里的人都该死,人类都不得好死。”

“为什么啊?人类哪里招惹你了?”安妮蕾亚吼道,声音不大,却用尽了力气。军官们看向她,只见她牙齿打着战,既害怕又坚持说道,“总得有个理由吧?要是只为满足你杀人的乐趣,那你和怪物有什么区别?”

“可我本来就是个怪物。”西维拉看向安妮蕾亚,满脸疑惑,“你为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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么生气?因为我抢走了休?那种男人不值得你维护,况且他已经死了。”

安妮蕾亚瞬间僵住,眼睛睁圆。

“所以,休是你杀的?”宴云景问。

“是。”西维拉坦然承认,甚至还笑了笑,“他不过是个‘引子’罢了。”

云鸽凝视她:“什么是‘引子’?”

西维拉又不说话了。

“既然你已经承认了,那就是做好了被抓的准备,那你杀人的动机是什么?”云鸽还算淡定,一直在做笔录。

“没错,我是在等你们来抓我,不管我跑不跑,迟早都会被你们发现。”西维拉再次坐下,紧紧抱着相册,仰头望向教堂顶部,光束洒落在她身上 ,“我杀他们,是因为他们和休一样都是人渣,他们伤害过多尼院长。”

“院长年纪大了,本可以多活几年的……”西维拉望着那束白光,眼神空洞,“我小时候,他经常开玩笑说,要是他离开了,福利院的孩子们该怎么办,我又该怎么办。 ”

西维拉无力的笑了笑:“我就说,我会像以前一样,坐在教堂的阶梯上,等他来接我一起离开。”

众人沉默地注视着西维拉,她没有低头,声音小了许多:“我们是族群同期的孩子,就因为我是黑色不讨喜,被族长送给那群人带走,后来是院长收留了我。可你不一样,你现在过得很好。”

夏一阳愣住,他看着西维拉,没明白她在跟谁说话,周围军官显然也很茫然。

这时,静谧中通讯声突兀响起,所有人目光投向宴云景的光脑手环,夏一阳被这突如其来的声音惊得思绪断掉。

宴云景抬手接通,凌小丁急促的声音传来:“陛下!高感探测仪显示,东西海域的群居鬼鱼,正大批向阿波罗主大陆移动!”

所有人脸色骤变,夏一阳仰头望向宴云景,见对方抬眼看向远处阶梯上的西维拉。

西维拉安静坐着,没过多久,她的视线转过来,毫不畏惧地与宴云景对视。

夏一阳惊觉西维拉平静表象下的疯狂,就在下一刻,那双紫罗兰眼睛看向了他。

他猛地愣住,眼前景象扭曲旋转,像被卷入漩涡。

突然,小鸟被双手握住,离开了衣兜,他的头被温热的手指捏着,宴云景用指腹按压着他发腮的黄色羽绒脸,把他的视线转过来。

夏一阳被拉回现实,仰头呆怔地望着宴云景,眼睛不停眨。宴云景面无表情,低眸平静道:“别看她的眼睛,看我。”

说罢揉搓两下小鸟腮帮子。

夏小鸟的脸被揉得上下耸动:“咕…”

宴云景久久地看着手心里的鹦鹉,没人知道他在想什么。夏一阳还真听话,就一直盯着宴云景看。

看着看着……

夏小鸟发呆,忽然魔怔,十分实诚的仰头呼唤:“云景,好看,喜欢。”

他说完就后悔,后知后觉刚才两股力量在自己身体里博弈好像把它的脑子给干懵了,嘴巴没把住门。

这时,众人已经齐齐看向了他,包括宴云景。

夏一阳尴尬的缩了缩头,小心翼翼贴住宴云景的手,装傻:“咕咕……”

第26章 “云景,你在?” “这还是一只害羞小……

宴云景准备返回主大陆, 临行前把鹦鹉交给云鸽,并打算带走此地最危险的威胁西维拉。

悬浮车平台上,夏一阳站在云鸽掌心, 看着裹着军服的西维拉被押进车里, 又担忧地望向站在车外的宴云景。

刚才凌长官的通讯告知,东西海洋鬼鱼数量远超南北海,夏一阳深知此行风险巨大,宴云景不带他是明智的。

悬浮车启航离去,小鸟乖乖窝在云鸽中校的手心里,一动不动。

“该死, 东西海洋里的鬼鱼怎么突然……”旁边的苏利时单手扶额,深吸一气, “这次任务结束, 陛下必须好好休息,精神力不能再超负荷使用了。”

云鸽点头赞同:“陛下会平安归来的。现在我们得做好这边的善后工作。”福利院的调查还没结束, 现场也亟待清理。

云鸽伸手戳了戳手心里鹦鹉圆润温暖的肚子, 安慰道:“别担心,陛下会安全回来的。”

夏一阳:“咕咕。”

反应没什么精气神,还是乖乖蹭了蹭中校的手作为回应。

云鸽把小鸟放在肩头, 拿起勘测仪和激光枪, 对身后的队伍下令:“走吧, 回福利院。”

队伍没走出去多远,云鸽收到通讯。站在他肩头的夏一阳瞧见光屏上显示通讯人是罗林博士。

接通后, 那边博士急切地说:“中校, 您发我的笔记我看了,我现在联系不上陛下,麻烦您转告他, 请务必先留下西维拉,先别杀她!她很可能是陌生鸟类异形基因的来源!”

云鸽脚步猛地停下,站在肩膀上的夏一阳随惯性晃了两下才站稳,他跺了跺爪,往中校头发旁凑近。

“陛下不在我们身边,阿波罗主大陆出了事,他带走了西维拉。”云鸽告诉罗林博士,“不过我想陛下应该会考虑到研究所的需要。”

“老天,但愿如此!”罗林叹道,“长耳羽的人类……究竟是人是鸟还是其他什么,这一切都太令人匪夷所思了! ”

不知为何,夏一阳听了博士这话,心里突然涌起一阵不安。

结束通讯,他出着神,随众军官返回福利院。

小鸟跟随云鸽和苏长官勘察院内情况,其他军官负责处理现场。

教堂后面是一个比前院大很多的院子,这里有不少老旧的玩具设施,显然是供福利院孩子们玩耍的地方。

再往后的环形建筑。进去里面,从一楼到三楼,挨个检查房间,一小时就这样过去了。

夏一阳蹲在云鸽肩头,他有点儿担心宴云景,往日开朗的小鸟此刻异常安静,云鸽和苏长官很快便察觉到它的反常,就连跟在后面的安妮也看了出来。

云鸽每走一步,肩头团成一团的小鸟就会随之轻晃,脖子上的晶石吊坠也跟着晃。

众人来到第二栋楼一层,在走廊尽头的门外站定,云鸽无奈叹气,伸手把鹦鹉从肩头托到掌心,手指轻戳它发腮柔软的脸:“以前陛下在帝国境外的陌生荒星执行过更危险的任务。”

“那颗星球比阿波罗大三四倍,地心被巨型虫母啃食占领,星球里外到处都是虫。陛下单枪匹马,为随行军队杀出一条血路,最后平安归来。”

云鸽又摁一下小鸟的脑袋,“也许之后他的精神力会面临崩溃,但现在有你在了,一切都会变好的。”

正在尝试打开房门的苏长官猛地用力,暴力开门,拍拍手上的灰尘回头,弯腰看着云鸽手心里的小鸟:“是啊,就像我上次跟你讲的,陛下心里肯定有数。”

说完又理了理头发:“我承认其实我也很担心,但我们得相信他。”

一旁站得笔直的安妮蕾亚眨眼,小心翼翼地问:“那个……云鸽中校,苏长官,小鸟能听懂这么长的话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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云鸽和苏利时同怔住,随后相视一笑。

“是我们没考虑到。”云鸽低头看小家伙,温柔地说,“我们的意思是,陛下会平安的,所以别担心。”

苏利时实在按捺不住,抬手轻轻抚摸小家伙的背羽,这副和蔼可亲的模样和执行任务时的严肃判若两人:“说起来,我早就想偷偷摸摸这小胖鸟了,之前有次摸到过,隔几天没摸手心直痒。”

一个中校,一个高位军官,面对面低头摸鹦鹉,稀罕这小玩意儿的神情,把旁边的安妮看得直愣眼。

夏一阳的脑袋、肚子和背羽被轮番抚摸,他都有点不好意思了。突然惊觉尾羽上有触感,小鸟像触了电一样赶紧挪开尾巴,转身一屁股坐在云鸽掌心,仰头叽叽咕咕叫。

“不让摸尾巴?”苏利时捏捏手指,笑得很没心没肺,“还是一只害羞小鸟呢?”

夏一阳:“……”

他挪挪尾羽,再次警惕的藏了藏屁股,幽怨的望着满面笑容的苏利时。这时,身后的云鸽拳抵下唇轻咳:“好了,我们继续任务吧。”

推开门,一股陈旧的木质气味从书房里扑来,刚站回肩头的夏一阳忙往云鸽头发下面躲。书房空间不大,黑漆漆的,窗帘紧闭,空气里带着潮气,显然已闲置许久。

苏利时走在前,找到开关打开,房间亮起不太明亮的灯光。

“还好,灯还能用。”苏利时走到窗边拉开窗帘,从这角度正好能看到教堂后门。他低头一瞧,手上沾满灰尘,忍不住抱怨:“该死,这里怎么这么脏?”

安妮从背包里找出纸巾递给苏长官,手还没来得及收回,掌心里就多出一只又暖又沉的小鸟。安妮低头,和仰头的夏一阳愣愣对视几秒,随后一人一鸟同时看向云鸽。

“苏利时,来搭把手。”云鸽喊道,“我得检查办公桌上的电脑,开关应该在桌子下面,咱们把桌子搬开。”

说着他蹲下身,又叮嘱,“这边太脏,安妮,你带着小家伙就站旁边,别离开书房。”

安妮眨眼,像捧着宝贝似的,小心翼翼双手捧举鹦鹉:“明白。”

说完低头,又和鹦鹉大眼瞪小眼,没忍住轻轻掂了掂,低声感慨:“你可真圆,比我家大宝二宝都重。”

曾经被某宝追逐过的夏一阳:“……”

他有点郁闷,这已经不是他第一次被说胖,他以前可是标准体重!再说,小鸟胖点怎么了?

他在安妮手里转过身,小发脾气用背对着她。安妮愣了愣,思忖片刻,把鹦鹉放到肩头,偏着头说:“我们在书房转转吧,我在学习记录现场,说不定能发现什么。”

夏一阳心里不乐意,还是礼貌回应,只“咕”了一声,表明自己正在生气。

安妮显然没明白这声“咕”的意思,带着他在书房慢慢踱步。这书房四面都是书架,深色木质书架直顶天花板,似乎有点受潮,满屋子都是腐朽木头味。

夏一阳对调查现场挺积极,高处就由他负责飞上去查看。不过书架里外全是灰,一番下来,他爪子沾满脏东西。

安妮只好反复用纸巾给小鸟擦爪子,接着来到最后一面整墙书架前。

那边苏长官和云鸽中校已经打开电脑,正仔细检索里面的内容。

这边夏一阳又飞到书架最高层,踩在上面一格一格走,来到角落那格,他一爪踩下去,爪子忽然就往下陷了。

他疑惑“咕咕”,低头看,发现底部木质书架陷出个正方形坑,很像按钮。他试着松爪,下陷区域又缓缓弹回,和书架再次严丝合缝。

夏一阳歪头,再次一爪子踩下去,这次使了点力气。

短暂的平静……

咔、咔咔……

夏一阳:“咕?”

下面听见细微动静的安妮仰起看鸟的头也歪了歪。

紧接着……

咔咔、咔咔咔咔……

身下的书架突然晃动,夏一阳惊恐地松开爪子,身体因剧烈摇晃失衡坠落,被紧急赶来的云鸽双手接住。

“我的天,这真是太凶险了!”苏长官随后赶来,心有余悸地擦着额头上的冷汗,却不小心把手上的灰尘抹到脸上,划出几道脏印。

伴随巨大的响动,他们面前的书架缓缓旋转,墙壁上的碎渣簌簌掉落,扬起漫天灰尘。

夏一阳被云鸽护着,他的羽毛一尘不染。待一切平静后,挡在他身前的手臂才撤开,小鸟扭头望去,旋转后的书架后面,出现了一个巨型通道。漆黑的通道往下,望不到尽头。

“见鬼,这可真是……”苏利时盯着洞口,满脸震惊,他接过安妮递来的纸巾,边擦脸边道谢,“十分感谢。”

云鸽摊开掌心,让安妮给爪子脏兮兮的小鸟擦拭,另只手则拿着微型勘测仪,再次确认此处没有异形或虫子。

收拾好东西,他转头对苏利时说:“下去看看。”

苏长官点头,又低头看着在云鸽掌心不停踩爪的小鸟,夸赞道:“小家伙,你可立了大功。”

接着又鼓励安妮蕾亚:“你也很棒,干得漂亮,你们发现了不得了的线索。”

安妮顿时站得笔直:“谢谢长官!”

沿通道往下走,到底才发现,这段路其实并不长,只是因为下面没灯光,才看着像无尽深渊。

苏利时把手中灯光设备亮度拉满,到底后在墙壁上寻找,还真找到了灯的开关。

冷白色灯光一路亮起,照亮了他们身后的通道,底部景象也完全显露。

这里是个冰冷简陋的实验室,中间摆着一张沾血污的试验台,接通电源后,四周实验设备全部亮起。

夏一阳又被交给安妮蕾亚。苏长官和云鸽中校神情凝重,非法实验室可不是小事,还是在福利院底下发现的,他们得调出这里所有数据,记录并发送给主星。

调取实验数据是个大工程,夏一阳和安妮待在一起,随她四处查看。后来,他们在一张桌前停下,安妮从堆积的纸张里抽出个满是灰尘的笔记本,翻开第一页,低声念出第一行记录。

“7月19日,‘他们’带回来一只鹦鹉,我查了星网,那是只黑虎皮鹦鹉,听他们说,打算用鹦鹉做实验……”

夏一阳怔住,忙低头看向笔记本上的内容。

7月21日,这群人带回来很多虫子和异形。他们是在提取它们的血液吗?那只小家伙被注射了很多针剂,每天都疼得在笼子里惨叫。

7月23日,小家伙状态异常,他们警告我别多管闲事。

7月29日,下来送午餐,实验室没人。不,有个小女孩,我从没见过她。

8月1日,他们兴奋地告诉我,说那小孩就是鹦鹉,实验成功了。

8月19日,我真心劝解他们停止对孩子的实验,他们很爽快就把孩子交给我,让我养在福利院。

9月7日,主星传来消息,说要换院长,我应该是被盯上了。我阻止不了他们在地下实验室进行的研究,也没办法出去告发,我愧对上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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