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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80-190(2 / 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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温凌见他那丑陋的舞姿,自然技痒,脱了外衣,改系一条坠着银珠的腰带,抱着两个舞伎绕火而舞。

幹不思喝着酒,瞥眼看见何娉娉茕茕一人,抱着琵琶孤独坐在一旁,不屑与其他舞伎混同争风似的。篝火边羯鼓铿锵,根本就听不见她偶尔弹拨的琵琶弦声,她也因之显得百无聊赖似的。

幹不思凑近些,大声问:“我酒杯空了,你旁边那皮囊里是酒对吧?”

何娉娉迅速看他一眼,道:“有酒。”放下琵琶起身去给他拿酒。

倒酒时,温凌正在篝火另一侧,而幹不思趁这个机会低声说:“我认得你。”

何娉娉顿时冷笑道:“奴该谢谢太子殿下的一耳刮子。”

幹不思笑起来,接着问:“阿哥他对你好不好?”

“就这样吧……”何娉娉冷冷淡淡,“幸得那一耳刮子,他没有起疑心。”

“他现在是不是还想弄死我?”

何娉娉低声道:“他没法子弄死你,但你这么怂,马上功劳就全是他的了。”

她迅速瞥了温凌那边一眼,迅速说:“与虎谋皮,你看你给了他多好的机会!”

温凌已经从篝火那一面转过来,何娉娉也已倒好了酒,低眉顺眼地说:“太子慢用。”避嫌似的离开了。

幹不思目光凝重,等温凌一身是汗地回来,才笑道:“阿哥的舞跳得真好!这里的女娘们一个个盯着你不放。”

温凌只看着何娉娉:“你说呢?”

何娉娉淡淡道:“我给太子倒酒呢,没看。”

温凌一把把她拖过来,摁在膝上打了两下。

幹不思皱眉道:“哎哎,怎么这么煞风景!”

温凌笑道:“你不懂,助兴!”

又一把拖起来抱在怀里,凑着脸颊问:“是不是啊我的美人儿?”

何娉娉疼得皱眉,咬牙自己探到身后去揉,嘴里骂:“瞎说八道。”

他哈哈大笑,打横抱起来说:“阿弟,你喜欢哪个自己挑,那边最大的那个帐篷留给你的。我先告辞了啊。”

亲了怀里美人一口,直接进了自己的营帐。

他直接把何娉娉放在毡垫上,本就赤着上身,此刻凑近了,身上满满地散发灼热的男性气息。

“怎么样,他信了么?”

何娉娉被他裹着,推推道:“洗澡去……我该说的都说了,他信不信我可不知道他那么容易轻信你的姬妾么?”

温凌笑道:“我自然还要做些假象给他看的,印证你的话。”

又笑道:“不过你也越发欠揍了!是胆敢嫌我么?”

压上去偷了一香,又捏了她肉一把,这下是真的完全兴动了,伸手去扯她的小衣。

何娉娉只能应承,气喘间头脑空白,意乱神迷。好半晌他完事了,整个重量压在她身上,何娉娉侧头吻吻他的颈脖,充盈着雾气般的头脑渐渐清晰了,才低声说:“你要给他做个套儿,让他被南梁的山匪臭揍,难道就不怕他反过来把那些乌合之众给消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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了?”

温凌不答,翻身从她身上下来,平躺着胸口起伏了好一会儿才说:“他是个蠢材。这次想着复仇,自然首要是围困太行的几处出口,再派探马,想把里头的山贼一网打尽。我会先给他做个榜样,他自然会学样儿。”

“啊,大王要做什么样儿给他?”

温凌笑道:“就拿滏口陉做个榜样好了。”

第 184 章

何娉娉奇道:“滏口陉那里不是南梁据守的么?”

温凌漫不经心地抱着她的肩:“是啊, 南梁的官兵不都是窝囊废么!”

何娉娉小心翼翼道:“不过滏口陉那关隘可是曹铮的地盘,曹铮你不是一直说是一块硬骨头,很难啃么?”

温凌道:“小胜一场做个样子给幹不思看, 我还是能做到的。”

但紧接着他翻身揽住还想再问的何娉娉说:“这些军国之事, 你管那么宽干什么?你只管伺候好我,我自然让你吃香的喝辣的,过上最舒坦的日子。”

何娉娉不敢露馅儿, 只能媚然笑道:“哪个要管, 还不是担心你!真是狗咬吕洞宾不识好人心!”

温凌伸手掐了她肉一把,笑道:“哪个是狗?嗯?”

随着她又呼痛又“咯咯”娇笑的声音, 又是一场翻云覆雨。

何娉娉瘫软了好一会儿, 才挣扎起身,道:“我去洗个澡。”

她唤人倒了水,等待的间隙里却悄然把他的案桌上扫视了一遍,但他片言只字都没有留下,沙盘上插着的小旗还是之前的模样大概诓骗幹不思,也只是临时起意。

“娉娉……”温凌在屏风后喊。

何娉娉有些慌乱,强笑道:“水还没来。”

温凌道:“那你先来陪我。”

何娉娉说:“哪有你这样粘人的!”

而话音甫落, 热浴水也送到了,温凌连寝衣都没有披,裹了条裈裤从里头出来,挥退了送水的人, 亲自把门闩上,嬉笑道:“我与你一起洗。”

当然,浴盆里那种亲密热络, 也令闻者耳热。

何娉娉终于给他折腾得酣然入睡。

温凌支颐在旁,看着她的面容, 手指轻轻地沿着她鼻子到嘴唇的曲线画了一遍她这两处特别像凤栖。

他的笑意不觉有些凝固。

半年前那天,凤栖与高云桐双双携手跳崖,崖下是千丈湍流,在靺鞨人看来是完全不可能活下命来的洪汛。

但他后来知道,高云桐应该活着,而且在靺鞨名义上占领的河东河北两地带着义军活跃着,也有人说,在郭承恩那里见过他但没人确定。如若高云桐在世,凤栖呢?

温凌曾在深夜里梦见过她的背影。

她在望楼简陋的木梯上一步步往上爬,一次都没有回头,那袅娜的小腰从后下方看起来纤不盈握,但脊背挺直,毫无羸弱之感。她在前头不停地爬梯,他在后面拼命地喊她的名字,喊了好多遍她也不肯理睬。

那夜醒来时,何娉娉在给他擦汗。

他问:“我梦呓了么?”

她冷冷笑道:“在喊谁的名字,喊得好凄凉。”

他又问:“喊的是什么名字?你认识么?”

何娉娉把擦汗的手绢扔他脸上:“不认识!”扭身给他个后背,拿着架子再不理睬。

温凌曾在私函中拿话诈凤霈,看他是否知道凤栖的下落,但不敢诉诸于国书,怕人看出他的虚弱、羞恼和畏怯。

得不到想要的回应,他只能继续当她死了,一遍遍告诫自己不要心存妄想。

可妄想这种,好像一颗小芽,会在他心里慢慢地萌发,使他总开始忍不住想“要是她真的没死”,然后设想出几百种两个人重逢的画面,而后沉溺在这些画面里不可自拔、聊以自.慰。

这会儿,看着何娉娉,总觉得两个人不仅唇鼻间相似之处极多,而且性格、才智也很类似。他很清楚何娉娉有异心,不想戳破的原因除了要利用她,也因为他确实想象不出如果没有她在身边代替凤栖,他这颗枯槁的心该如何自处。

温凌最后小心在何娉娉额角印了一吻,心里道:你好好守着这假象,仗打完了,我为你何家报仇了,你对故园死心了,我们可以冲破心里的滞碍,好好在一起。

何娉娉浑身酸痛地晨起,温凌已经去操练军队了。她揉揉眼,又揉揉酸疼的腰与腿,起身到外头他的案桌前,眼睛陡然一亮:

沙盘上的小旗已经挪动了,一旁的毡垫上隐隐落着字痕。

何娉娉根据小旗的变动估猜着字痕的意思指向,感觉他昨夜没有说谎,他是打算派些人往滏口陉去。

何娉娉心想:难道曹铮会如此愚蠢,被你诱出来屠灭?

虽然觉得不大可能,但还是把消息用隐语简短地写在了印着豆蔻的油绢上,又搓成蜡丸,滚上香粉,小心揣在腰带上的荷包里,和里面的香丸子混成一体。

等温凌早操回来,她已经慵慵等他用餐了,温凌笑道:“不必等我,你先吃就是。吃完,你还回后面的帐篷,别叫人指摘我偏宠。”

何娉娉嘟着嘴说:“睡完就赶跑,你就是没把我当回事儿!”眼泪汪汪好像要哭。

温凌搂住她哄道:“这样的时期,幹不思还没走,我怎能不多小心些!放心,仗打完,我就给你名分。”

“什么名分?”

“你要什么名分?”

何娉娉掰着指头笑道:“你若仍是冀王,我要个侧妃;你要是升了太子,我要个良娣;你要是”

她双眸妩媚地瞥上来,好像贪心不足似的:“那可不可以是贵妃呢?”

“心不小啊。”温凌捏捏她的鼻子,“再说吧。”

何娉娉抛个媚眼给他,袅袅地离开了。

她在教坊司是红倌人,遇到过无数个或真心或假意的男人,很熟悉谁在撒谎、谁已入彀。

越是拍着胸脯答应得快的,越是心不诚只会吹牛;越是左思右想不肯确定的,越是真正在考虑能不能实现、如何实现。

温凌恰介于两可之间,半是真情,半是假意。叫她琢磨不透,时刻不敢懈怠。

累也是真累了。

无数次想过何必做这样危险的内应!但看到沙盘上的小旗一点点向黄河逼近、向汴梁逼近,她就又鼓起了勇气:这是沈素节在冒险做的事,这是晋王和凤栖也在冒险做的事,这还是高云桐正在冒险做的事。她晓得他们的大义。

她虽然微贱到泥尘里,但她的心和那些人一样,从不微贱。

高云桐带领着山寨里的义军打了一场漂亮仗,不仅烧了靺鞨的军械,另一支骑兵还顺势夺走了一些细粮和盐巴山寨里现在最缺的东西。

对靺鞨而言,不算大创,但是算得上是奇耻大辱。

欢欣鼓舞回到寨子里,耿大哥特为吩咐宰了一头肥猪,大宴庆功。

他对高云桐举杯笑道:“高兄弟,当时第一次见到你,我怎么都想不到一个书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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模样的人也能打仗。现在实实在在地服帖了!读书人到底脑子灵光!”

又道:“而且我还没想到,你那尊夫人娇滴滴的女儿郎,竟然也能在山冈上配合指挥,那焰火用得比烽火还好。”

凤栖坐在高云桐身边,依旧是娇滴滴倚着他的模样,听到夸奖,都不屑有一个笑容。

一会儿,猪肉端了上来,烤的、煮的、煎的……做出各种花样,不过并不精致,大块大块,配些蒜和葱,香味倒也扑鼻。

大家扯了猪肉,顾不上说话,大快朵颐。

凤栖夹起一块白煮肉,蘸了酱,颠倒看看,然后小心张口,把瘦肉部分咬掉,肥的部分“咚”地丢到身边高云桐的碗里。

高云桐面不改色,夹起那块肥肉坦然地吃了。

如是几次,大家都瞧见了,也都在想:可真是宠老婆啊!

吃了大半,一个山寨里的斥候兴高采烈地举着一张黄檗纸进来,说:“好消息!”

好消息接二连三,大家都很高兴,一个个忙着问:“什么好消息?”

那斥候笑道:“这是汴梁发来的邸报,好容易得了一张:明发上谕,那位晋王伪帝答应禅位了,原来的吴王即将登基,接管汴梁!”

大家都不明就里地高兴:“晋王懦弱无能当这个傀儡皇帝,如今总算禅位了,勉强有些明智,总算不丢他凤家宗庙的老脸。吴王肯用宋相公,肯定是愿意和靺鞨决一死战的,咱们有盼头了!”

只有高云桐没有笑,赶紧回头看了凤栖一眼。

凤栖当然也没有笑,埋头看着她的粟米饭,面无表情,筷子扒拉着米粒,似是觉察到高云桐的目光,就吃了一口。

高云桐问那斥候:“邸报给我看看。”

邸报写得简洁,他像是解释给众人听:“晋王为社稷,决意不与兄长相争,主动禅位,吴王亦三禅三让,终于接位。大梁正式改元‘靖复’,以宋纲相公为知枢密院事,汴京原来的一批职官,甄别之后大多数革问……”

他担忧地望了身边的凤栖一眼:不管晋王是不是自愿禅位,他所任用的一批人基本已经被吴王处置干净了,晋王翻身几乎等同于不可能。

凤栖仍无特别的表情,只是眼睛睁得很大,好像怕泪光凝聚太多会低落下来。

高云桐唯一能为她做的,是继续解释邸报的内容:“吴王念及兄弟之情,保留着晋王的王爵,只是改封为赵。”

凤栖终于冷笑一声说:“咦,不是说改甘州郡公的么?”

高云桐道:“这……甘州太偏远了。”

凤栖说:“哦,那倒是,还是摁在身边,心里踏实。”

旁人并没有听懂她话里的意思,仍是自顾自高兴,完全管不到凤霈的存亡;他们纷纷讨论着:等凤震安顿好京里,就该向靺鞨布局开战了。

有人痛饮一碗酒:“好!禁军对付河东的靺鞨军,并州的西军对付河北的靺鞨军,咱们就给他们敲敲边鼓,让靺鞨人知道咱大梁也不是好惹的!”

耿大哥也越发欢畅:“把我藏的酒全部搬出来!今日高兴,不醉不归!”

高云桐见凤栖一言不发只顾扒饭,嚼半天也不下咽,而眼睛里的泪光越聚越多,好像马上就要滴落了。

他只好伸手悄然拉了拉她的衣襟。

凤栖扭头看他,吃了火药似的问:“别拉拉扯扯的!你喝多了吧?”

高云桐尴尬笑道:“真的呢,这酒上头,我有些晕,你扶我回去吧。”

旁边人哄笑道:“不会吧!高兄弟不是酒量好得很么?今日居然逃席不成?”

“真的晕。”高云桐一手扶额,装得挺像,“可能前一阵累得缺觉,就不胜酒力了。实在抱歉,必须得先回屋了,明日再自罚三杯,与大家赔罪。”

大家笑道:“耿大哥藏在窖里的酒今日全搬出来了,咱们可不会帮他剩一滴的。你今日要不喝,明日一杯罚酒也是没有的。”

高云桐陪着笑再三告罪,然后踉跄地回屋了。

第 185 章

“凤栖!”高云桐一回去, 关上门,眼睛里那醉酒的蒙昧就瞬间消失了。

他捧着凤栖的脸,定定地看了半晌, 才低声说:“你不要憋着, 难过,就哭出来,哭出来会好受些。”

小心把她的肩膀抱进怀里。

凤栖闷闷地说:“我哭不出来……”

他只能抱着她, 不知说什么好。

凤栖说:“他做皇帝这么失败, 我也觉得好笑……”

高云桐这才说:“积销毁骨,这不是他的错!当时磁州的情景, 他是救了全城的百姓!这是他的委屈!”

凤栖苦笑着:“以前我姐姐说, 最大的委屈就是说不出来的委屈,我那时候无法明白:委屈了,怎么会说不出来呢?不仅可以说出来,还可以哭出来、吼出来、到处喋喋不休地倾吐出来……”

她刚刚晚餐时眼中的泪光倏忽都不见了,眼睛涩得发疼,又是茫然,抬头望着抱着自己、一脸心疼的男人, 奇怪地问:“我怎么会哭不出来?以我三伯的阴狠,什么改封只是走个形式,他大概会想个好的借口来杀弟吧?”

高云桐道:“兄长无辜屠弟,他不怕千秋万代的骂名么?不要太担心, 晋王日子肯定不好过,但是未必会到最坏的那一步。”

凤栖冷笑道:“你真是憨到不通!‘无辜’二字最可笑。天下无辜被杀的帝王将相,史书里写起来都不是‘无辜’, 都是‘欲加之罪,何患无辞’。你居然还信‘无辜’二字?可笑!可笑之至!”

高云桐看着她的模样, 她几番撇了嘴似乎要哭,但实则眼睛通红都没有泪意,最后疯癫癫般笑起来,又咬嘴唇:“我那时候也蠢,是我逼着爹爹在磁州继位保全百姓的,可我那时候哪晓得他真是烂泥扶不上墙!怎么好好地当着皇帝,还能被逼着退位了呢?他不是在汴梁口碑还挺好么?”

他已经不知道说什么,只能把她用力揽进怀里,喃喃道:“卿卿,这里面你没有半分错!我们一起想办法,看能不能为你爹爹正名。”

凤栖摇摇头:“或许吴王就是天命所归呢?”

被他用力抱着,好像有点呼吸不继,她挣扎了一下:“我困了。”

“好,早点休息。”

但她到了床上,困得脑袋发晕,眼睛酸胀,可心里无数的声音涌上来,自己都分辨不清自己听到了什么、想到了什么,只觉得每一根血脉都滚烫地流动的,无数人在她脑袋里狂呼乱喊,嗤笑她和她懦弱的爹爹,又及她那卑贱的姐姐……

“我睡不着,嘉树。”她也喃喃的,“我好累,但是我睡不着……”

他唯有凝望着她闭着眼睛喃喃说话的的模样,小心撩开她的额发,轻拂她的脸颊,又用手轻轻地、有节奏地拍她的后背,然后给她吟诗:

“曾几慨然谈时事,

书生意气誓驱胡。

却看万字平戎策,

换得东家种树书。①”

她听得嗬嗬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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尖刻笑起来:“高云桐,你曾经那么迂的么?你在说你也有和我同病相怜的遭遇,为人不知,乃至落入尘泥?”

高云桐拍着她,随着那轻柔的节奏缓缓说:“是,我曾经那么迂腐、愚蠢,满心意气给人丢进字纸篓。其实我在被褫夺功名、逐出汴梁时写这首诗,也是满心愤慨的。但是如今我明白,这条迂腐愚蠢的道路我还会矢志不渝地走下去,这是我的宿命,也是我的使命。”

“不为凤家王朝?”

他斟酌着说:“嗯。甚至,也不是为你。”

这话听起来十分无情寡义,绝不是满怀甜蜜幻梦的摽梅女儿家爱听的情话。

但在凤栖心中,却如大鼓击响心扉。

她突然胸腹中激荡起来,那憋着的痞块在被巨大的浪潮冲击着。

那浪潮如忻州城外那条春汛起浪的河流,淹没了她,又洗涤了她,那种鼻中酸胀、咽喉窒息的感觉突然被冲破了,眼泪哗一下奔流出来。

凤栖埋首在高云桐的胸膛里,终于尽情地大哭了一场。

他们都是到后半夜才睡着,但又很早就醒了。

醒来后都是先转向枕边那位,互相小心翼翼地瞧着。

高云桐说:“你看你眼睛都肿了。”

凤栖说:“觉着了,睁不开了都。”

高云桐说:“几件衣服我有空去洗掉吧,你这一对眼睛,一定惹那些村妇发问。”

凤栖说:“不必了,我找个没人的地方去洗。这里的风俗都是女人躬操井臼,要是你一个大男人还去洗衣服,只怕他们都要笑话你。”

“我才不怕他们笑,以前在京城一个人呆着读书时、在并州军营里做事时,难道不都是自己洗衣做饭的?男人又不是傻子,洗衣做饭学不会的?”

凤栖说:“他们以你为主帅,但毕竟又是没读过什么书的乡里人,肯定有一肚子的偏见,入乡随俗,我也不至于洗不动几件衣衫。一会儿先用热水熥一熥眼睛,晚些找个人少的溪流去洗就是了。”

高云桐只能说:“好吧,这几天操练不能断,我得先去了,早餐我给你带回来。”

凤栖跟着他过这样有烟火气的日子,心里略平静了些。

坐在窗前用热手巾焐眼睛,心里对父母还是十分担心,此刻倒宁愿吴王凤震如宋纲所以为的那样还是个仁厚之君,至少给父亲一条活路;又盼着父亲在汴京坐镇当皇帝的这段日子没有犯下什么让人拿捏把柄的错误。

到了下午,她感觉眼睛肿得好些了,便收拾了脏衣服带到溪流边清洗。

还特意找了人少的地段,没想到刚刚浸湿了两件,就见三五个村姑拎着木盆和柳条筐也过来洗衣了。

她们和凤栖招呼过后,自然看到了她仍是红红肿肿的眼皮,不由问道:“咦,你眼睛怎么了?”

凤栖掩饰道:“刚刚刮了一阵风,眼儿被沙子迷了,揉了一会儿就肿了罢。”

她们摇摇头:“不像呢,沙子迷了眼睛眼珠子会红,眼皮子却不会红的,你这是哭了吧?还哭了挺久的?”

凤栖只能讪讪笑道:“昨晚上想家,想哭了。”

她昨晚那伤心的哭声,可不是想家的那种悲戚伤怀、幽幽咽咽的哭法。

几个村姑们互相看看,然后低声说:“要是你丈夫脾气坏打人什么的,你告诉我们,我们给你出出气。”

“你们怎么给我出气?”

“少不得告诉耿大哥,让他多告诫两句。”她们七嘴八舌说,“这么水灵的少妇,也下得去手,可太不像话了!”

凤栖尴尬地陪着一笑,一会儿听这些妇人又开始互相唠叨起东家长西家短,特别是人家屋内的隐私更是八卦的好话题,说着就要叽叽咯咯窃笑半天。

冷不防又有人扭头说:“我看你也挺贤惠的,不像张家媳妇在家躺尸懒出了蛆,所以三天两头被男人揍;你家那位高官人也挺儒雅的模样,又不是刘家丈夫脾气暴躁,一个不快就对妻儿大打出手的。你们昨儿个闹什么矛盾了呀?”

这话题又回到了她头上,凤栖边捶打着手中的衣服边想:要是执意不认,这些长舌头的姑娘妇人们必然会抓着她喋喋不休地问她是晋王之女的事可万不能说漏了嘴。如此,还是请高云桐背个黑锅吧。

于是垂头红着脸道:“也没多大事,就是他发疯。”

大家边也陪着叹息道:“男人么,在外面人模狗样儿的,在屋子里都是猪性!你别难过,以后他再打人,你就到我屋里来,我护着你!当你的娘家人!”

先还在肚子里默默好笑的凤栖,突然听见“娘家人”这个词,心口一震,眼泪莫名就落了下来,急忙用手背抹去,抓起捣衣棰用力捶打衣服。

浑然不知的高云桐只是在下午和寨中兄弟谈事的时候连打了几个喷嚏,揉揉鼻子道:“……不急吧,幹不思才被我们奇袭了一回,肯定是加强防守的,趁这个时间,倒是要操练正面迎敌时的战术,所以眼下斥候的消息最重要。”

耿大哥说:“嗯!我已经和周边十八寨都打过招呼了,咱们的用兵方略行得通,也要叫他们操练起来,以往就说,这些军伍均供你指挥,叫个‘高家军’,挺好的!”

高云桐摆摆手:“朝廷素来连地方军都担忧得紧,除了禁军是精兵,西军再强,换将换得走马灯似的你想想为什么?现在弄出一支不听枢密院指挥、还姓高不姓凤的队伍出来,你当是梁山好汉等招安呢?”

“朝廷现在被靺鞨打得一脸晦气!有人给他拼命够好了,还管姓什么!”

高云桐叹息了一声:“你想想我朝是怎么得到天下的?前朝末期,藩镇割据,天下起义,朝廷军豕突狼奔,靠着藩镇镇压起义,又靠着起义打击藩镇,又勾连藩镇互相内斗但结果作弄没了自家,天下军镇,只要有权有兵有钱,就可以披黄袍称帝。我朝不也是从孤儿寡母手中得了天下,如今难道不怕我们再成为新的军镇?罢了吧……”

大家虽然有些气馁,但再想想此刻还得抗击靺鞨外虏,还是提起一口气说:“不错,不能让朝廷忌惮,但咱们该练兵还是要练兵,无论如何这是帮朝廷,也是帮沦陷地方的万民百姓,也是帮来日自己的亲人、同胞!”

第 186 章

不知谈了多久, 各处斥候回来,秘密送抵的蜡丸、密信也有好几件。

高云桐一一拆看,和大家讨论着如今的形势。

“汴梁交接顺利, 被废为赵王的九大王与全家人搬到城中道观居住。”

他念了第一则, 其他人只是泛泛地听,他却想:回头要告诉凤栖,她可以暂时安心, 吴王没有这么快就斩草除根, 他也要等人心稳定再说的。

接着又看其他。

“曹将军来信,已经集结队伍, 快到滏口陉口, 磁州城之外。”

他放下蜡丸,脸上有点笑意:“并州军经历过几次大战,已经锻炼得好多了,曹将军肯列兵于磁州,就可以慢慢破除靺鞨的围困,如果新君肯以禁军与江南粮草助一臂之力的话,燎原之火可以缓缓向东、北推进, 收复河山指日可待!”

又拆下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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个蜡丸,是何娉娉来的消息,述说了温凌与幹不思的谋划,也说了他们兄弟的矛盾, 她不懂军政,但感觉大概率温凌要坑他弟弟一把。

高云桐捏着蜡丸,手上沾染着何娉娉常用的香丸子的香气味, 他默默地想了很久,觉得哪里不太对劲, 但又不大清晰。

“这份消息要先压一压。”他说。

耿大哥问:“怎么,这小娘儿靠不住了?”

高云桐摇摇头:“那倒不,但是温凌要做戏给幹不思看,他怎么保证能胜过我们哪怕是曹将军的并州军?又怎么保证幹不思眼热之后再次来攻袭,又会败给我们?”

他皱着眉:“即便是孙武、白起、韩信、李靖……也从不会打这样没有把握、单凭运气的狂妄之战。打仗又不会真有什么神机妙算,无非是因势利导得特别成功而已。”

此刻看不透,只能存疑。

晚上饭饱,天已经全黑了,高云桐急着去瞧凤栖,告辞道:“甭管温凌有什么计谋,咱们静观其变就是了。我先回去了,大家也早些休息。”

耿大哥叫住了他,但是欲言又止。

高云桐问:“大哥是什么事?”

耿大哥把他单独拉到一边,高云桐以为他必然要谈些不宜为旁人所知的军机,哪晓得他低声说:“看你平日脾气挺好的,家里女娘有啥错,你别犯急哈,犯急伤身,也伤感情。”

“啊?我……我犯什么急了?”

耿大哥意味深长地问:“听说,你昨天打老婆了?”

“啊?”高云桐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

“我们都听见了,你那娇滴滴的浑家哭得那叫个凄惨!今日眼睛红肿了一天!上午都没有出门!幸而几个小娘子觉得她不对劲,见她去溪边洗衣,便也跟了去,唯恐她寻了短见,都劝住了她。”耿大哥摇摇头,也劝道,“白嫩白嫩的,怎么下得去手的?”

旁边正好经过一位,耳朵长听见了,则道:“大哥昨儿个没注意?吃席时她把肥肉都丢在高兄弟的碗里这也太不像话了,一点尊卑都没有!女人家作死,该打还是得打,别劈头盖脸,只照肉多的地方呼就是了。”

这种八卦最招惹人,顿时又有好几个围过来,边听稀罕,边劝说是非。

高云桐只能陪笑:“我真没动手,是她自己想到了一件伤心事,哭得不能自已罢了。”

大家一脸“我懂的”,拍拍他的肩膀也不多说。

“再说,我也喜欢吃肥肉……”

这句解释看似也有点无力,高云桐只能挠挠头,心想:嗯,不错,无法解释的委屈是最大的委屈。

他无奈地回到屋子里。

农家物资不丰,只点了一盏黯淡的油灯。

凤栖坐在灯下,不是做针线,而是翻他的兵书。

高云桐打了水,一边洗脚一边说:“我有汴京和冀王那里的几条消息。”

凤栖果然立刻注目过来。

高云桐把几件消息详细对她说了,见她蹙眉的模样映在灯光下,眼珠子里好像有两团小火苗一跳一跳的。

“嘉树,你有没有觉得有点不对劲?”

高云桐说:“觉得了,但只是觉得不对劲,却说不出哪里不对劲。”

想了想又说:“温凌平素是那么自负的人么?”

凤栖说:“他算是谨慎一路的,风吹草动都会像只狐狸似的停下脚步再三观望。可以算是傲慢,但不算是自负。幹不思倒有点不知天高地厚。”

高云桐点点头:“不错,我也觉得,他这样的狂言不太对劲如果是要诓骗幹不思入彀,他为何又要‘做个榜样’?榜样那么好做么?”

“兄弟之争,势同水火。”凤栖一句话评点道。

高云桐却有些敏感:“你是说……汴梁两位兄弟?还是?”

“都是。”凤栖的手按在兵书上,说话冷冷淡淡,神色冷冷静静,“但都是要做好戏才行。如果要助我爹爹一臂之力,就要削弱我三伯的权力和军力。”

她的眸子继续在小小一盏油灯前闪光:“而温凌和幹不思,也是这样在内耗的。”

他们都深知,要帮助晋王,只能是自己更强,强到有说话的底气,在凤震那位新君面前或可直言进谏一二。

毕竟,凤震还是要与靺鞨战斗的,要与靺鞨战斗,还必须依凭民间义军蓬勃的新生力量,依凭沦陷地百姓心中产生的抗击外虏的燎原星火。他们就只能靠这点底气,而且还得小心新君心里嫉妒犯嘀咕。

高云桐点点头,擦净了双脚,趿拉着鞋子,定神想了一会儿,突然又问:“今日寨中突然有一则谣言。”

“什么谣言?”

“说我打老婆!”

凤栖飞快地看了他一眼,刚刚的冷冷淡淡、冷冷静静勉力保持在脸面上,无所谓似的说:“啊,怎么会有这么奇怪的谣言?”

“我也不知道啊。”高云桐起身出门泼了洗脚水,回头抱着胸,居高临下地看坐在灯前的凤栖,“你说谁给我扣了那么大一顶屎盆子啊?”

凤栖终于忍不住“噗嗤”笑出声来。

虽则有点恼火这扣上脑袋的屎盆子,但看她居然笑了,高云桐也就生不起气来。轻轻拧了拧她的脸颊:“下不为例。”

凤栖乖巧地搂住他的脖子:“我晓得啦,有则改之,无则加勉,好吧?”

还是不肯承认错误,但这软乎乎的样儿,任谁都生不起气来。

很快,宋纲的来信印证了凤霈禅位给兄长的事,不过宋纲也安慰高云桐,说新君仁厚,给新赵王凤霈的待遇超过以往他做晋王的时候,又让高云桐及各处义军要服从汴梁的指挥,共同御敌。

但凤栖在来信中看到了和别人视角不一样的地方:“嘉树,并州节度使曹将军,是已经称臣了么?”

曹铮在凤霈登基的时候,一直没有明面上表示认账、服从,但现在凤震登基,就俯首称臣了。

高云桐唯恐她心生不快,只能劝解道:“晋王那时候毕竟是靺鞨所立的傀儡,自己也一直称‘权知’,而且那时候情势不明,曹将军不肯认账也很正常他也并没有真的反抗过晋王,对吧?”

凤栖说:“我不是心里嫉妒。当时曹将军怕我爹爹会被靺鞨逼着,下割地投降的诏书,不服从是对的。现在吴王以‘议战’登基,自然不怕他下投降的诏书,所以可以服从。”

“但是,”她指了指信中一处,“节度使奉命急往相州袭敌。曹将军原本好好地打算着从磁州开始一点点推进,怎么一句话就给弄到了相州?”

滏口陉往东南就是磁州,而相州在磁州东南,确实是绕路了,但也没绕很远。按一般来说,也属于用兵的正常路数。

“朝廷坐镇汴梁,指挥用兵,做将军的肯定只能听话。”高云桐道,“金字牌下,就是不可违的圣谕,曹将军除非仍没有称臣,否则只能听命看起来,也不算是乱命。”

“你写信让曹将军小心点吧。”凤栖没有真正带过兵,只是直觉有些不对劲,但说不出所以然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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