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温凌倒软和下来,笑着哄她:“生什么气嘛!我不过白担心你天真,被他骗去了。”
他心里有利用她的一盘棋, 她心里也有。只是各怀鬼胎,谁都不敢轻易说出来。
温凌只能尽量警觉,以往有意无意在她面前显露一些军戎机密, 现在却毫不留隙,夜来陪.睡之后立刻把她赶回营伎们居住的地方, 显得无情寡义。
而他自己却想:娉娉,你要懂我!我这是在保护你。
幹不思连输两回,被黄龙府的父汗发旨来一顿臭骂,但他皮够厚,被传旨的官员骂完,嬉皮笑脸说:“儿子如今知道自己错了,实在是汉人太狡猾,我着了他的道。不过败有败的好处,儿子也有些发现,一道密奏,请您带回去给我父汗。”
他是太子,传旨官也只能陪着笑脸应道:“是,太子若有回奏,臣就一并带走。”
幹不思又突然问其他:“欸,那郭承恩在云州可听话么?”
传旨官愣了一下道:“未闻有什么忤逆的事。”
幹不思笑道:“那就好。他占着云州,我就占着地步儿,赶明儿从北边夹击并州,叫那可恶的曹铮回救不暇。”
一同听旨的温凌不由诧异地望了幹不思一眼。
恰恰也见幹不思的目光飘过来,又急忙垂下头。
传旨官回黄龙府了,幹不思也和温凌告别:“多谢阿哥这段日子的款待。我这段日子过得背晦极了,然而谁也怪不得,只能回自己的营地里发愤图强,重整旗鼓罢。”
又问:“哎,咱们打算什么时候一同渡河,把汴梁攻下来,把那位汴梁的新皇帝抓到行营里玩一玩,看看他的后宫有多少美人、有多少金玉珠宝?他原是江南的藩王,想必用整个江南的财帛来换自己的性命也一定会肯的吧?”
温凌冷着脸说:“想的是很美,但南梁今日不同往昔,无万全的把握,你也不怕再被他狠狠打一顿?他一支土匪,都能打败你的铁浮图了!”
幹不思气得脸色扭曲,却嬉笑道:“我输得是惨,但阿哥你不会输的呀。”
“我怎么就一定不会输?”
幹不思狞笑道:“阿哥不仅会打仗,还和南梁的汉人学了不少才智,一定比我强。”
温凌觉得他这阴阳怪气实在可恶,便扭头没理他。
幹不思又问:“那个何娉娉可能送给我?”
温凌没好气说:“已经送给你睡了好几夜了,你也别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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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知足。你营里那么多美人,至于觊觎我这难得的一个好的么?”
幹不思倒也不强求,只问:“那么,我明日出发,今晚把她再借我一晚,你不会不同意了吧?”
温凌脸色铁青,但没有拒绝,只说:“再说吧。也要她自己愿意。”
幹不思嗤笑道:“区区一个营伎,也值得如此敬重?”
温凌回营帐之后,正见何娉娉把他的内寝收拾得整整齐齐,淡淡的花香弥漫着,她点好了茶,调着琴弦在等他。
见他进门,她便是神飞一笑:“可算回来了,今日我试着用新摘的茉莉一道入茶,你尝尝看香不香。今日小曲是江南的,没有词牌,是我小时候听姐姐弹唱过摘茉莉花时想到了,试了试调子,居然还能记起来。”
温凌执杯,茶香里带着茉莉的芬芳扑鼻而来。
而后她轻轻弹起小调,用他听不太懂的江南口音唱了一首小曲。吴语软糯,虽说听不懂,但似有一种熟悉感萦绕耳边。
那一瞬间,他有些难言的伤恸与孤独,特别是看到何娉娉柔媚的双眸含情脉脉飘过来时。
曲毕,她问了两遍“好不好听?”温凌才反应过来,迟缓地点点头说:“好听的。”
何娉娉噘着嘴:“我觉得大概是不好听……大王都神游天外了。”
温凌犹豫许久,才说:“幹不思要你今晚也去陪他他明日要离开我这里,回他自己的营地去了。”
何娉娉嘟着嘴的娇俏模样倏忽就不见了,而是冷冷地凝视过来,眼睛里蒙着雾似的。
温凌不由磕磕巴巴道:“你的想法……可以说出来。”
何娉娉淡淡道:“遵命。”
“不是……我的意思是……”
何娉娉说:“奴遵命。”
起身抱了琵琶给他行个万福礼,又腾出一只手收拾了茶盘茶盏,一总送出去洗了。
温凌仿佛能听见她在帐外的饮泣。
他很想说:如果她不愿意,他可以帮她推辞掉幹不思的要求。幹不思在他温凌的地盘上,不敢过分的胡作非为的。他不怕得罪这个太子弟弟,他可以为她出一出头。
然而揭开帐营门帘的一角,见何娉娉并未垂泪,只是抱着琵琶坐在一块石头上望着远处天空发呆。
温凌又想:她已经被幹不思玷了,也不差这一次。她本来就是吃这行饭的,并没有自己想象中那么脆弱。
何况,幹不思刚刚的意思是又想利用投降乌林答部落的郭承恩来夹击可恶的曹铮。曹铮是很可恶,但郭承恩更可恶!幹不思输给了曹铮,他温凌无功无过;但要是曹铮输给了郭承恩,幹不思就可以一雪前耻,而温凌势必更难翻身。
他必须利用何娉娉向南梁传递信息,让曹铮早做准备,不要被郭承恩的偷袭打败。至于对付曹铮的法宝,他还妥妥地藏着,只要幹不思不再被父汗信任,不再被勃极烈看重,他就可以祭出法宝,抢占打赢南梁的头功!
他又一次看了看不远处的何娉娉,自己给自己鼓气:不过是个女人,又有什么舍不得的?
于是轻悄悄放下门帘,自己沉思了一会儿,到傍晚时,故意叫了几个幕僚来议事,神神秘秘的好像有什么重要的决策。
这样,不仅幹不思悄然在心里犯嘀咕,何娉娉也觉察了情势的异常,愈发坚定了今晚务必忍着恶心陪一陪幹不思,看看能不能打探出一些消息来。
于是她这晚打扮得尤其妖妖调调,石榴红的衫子外头偏生披着微透的白纻褙子,碧蓝的裙子鲜艳夺目,走一步就如同拖了六幅湘江水,环佩玎玲比乐声还好听。
幹不思一见她进营帐门,就一把抱住:“我的个乖乖,你今日怎么这么美!”
一张嘴就啃了上来,手也扯她的衣带。
何娉娉笑嗔着推开他的嘴:“怎么这么急色样!剥了衣服就上,有意思没意思?”
“还要什么意思?男女之间,不就是这层‘意思’么?”
何娉娉道:“吹了灯,我与其他女人又有什么不同?”
“你更嫩滑。”
她啐了一口:“宫里养的美人们,温泉洗浴,牛乳浸身,香沤子舍得遍身搽,终于不吹风不晒太阳,哪个不比我嫩滑?但我比她们的好处”
她斜乜着色中饿鬼般的男人:“你当真还没琢磨明白?”
“那……你比她们姿势多,动静热烈。”
何娉娉在心里羞愤地狠狠“呸”了他一声,恨不能啐他一脸的浓痰。
而嘴上只能是半撒娇半嗔怪:“呸,讨厌!我走了!”
幹不思愈发抱得紧,不让她走:“小乖乖,你可不许走!撩上了我的火了,就想跑?门儿都没有!”
何娉娉挣不过他,只能说:“痴汉!金簪儿掉到井里头,有你的总有你的。这会子天还没黑,大家伙儿都还没睡呢,你急什么?我们喝喝酒、谈谈天、听听曲儿,倒不好?”
幹不思做作了这许久,演得快要技穷了,听闻她这么一说,心道:“也好,今日要拿你做个套儿,看看我那阿哥会怎么出卖我。”
于是,笑嘻嘻撒开手说:“好吧,喝点酒倒不错。我攻打磁州这段日子,饭都吃不饱,别说喝酒了,今日高兴,自然要放开量来喝。”
何娉娉便给他斟上一杯。
幹不思道:“喝酒哪有一个人喝闷酒的?你也一起来。”
何娉娉道:“奴不太擅长喝酒。”
幹不思笑道:“听说汴梁的教坊娘子都要兼卖酒充实国库的任务,卖酒的娘子有几个不会喝酒的?你要是不肯给我面子,我就直接灌了。”
说完,见何娉娉还在摇头,便一把勒住她的腰肢,把一碗酒直接往她嘴里倒。那酒喝了一半洒了一半,何娉娉前襟全都湿了,白纻的褙子印出石榴红的衫子,石榴红的衫子也湿了,勾勒出里头深红色的肚兜和肚兜里裹着的两轮月。
“别浪费!”幹不思说着,埋首到两轮月里舔那酒香。
何娉娉躲不开,也只能任他轻薄了一会儿,最后也只能求饶:“太子饶恕则个……奴奴喝一点陪您就是了……”
幹不思也不爱听曲儿,等看到何娉娉喝得面如桃花时,还是打熬不住,抱上床享用。
他在何娉娉面前也是难得的不那么粗鲁,便是带着三分酒意结束了,也不忘问了问她:“我怎么样?”
何娉娉身上酸痛,惟愿早点结束这身心的苦刑,装出陶醉的样子说:“奴都快受不得了……”
“比我阿哥怎么样?”
何娉娉心里“呸”了一声,故意冷笑道:“他不粘着人这点,比你强。”
幹不思笑着拧了她一把,道:“好的,这点我也可以不比他差劲。”
他双臂枕头躺下来,舒适地吁了一口气,说:“他也并不是什么都比我强的。比如他母家远不如我,拍着马也追不上。”
何娉娉一愣,微微偏过脸细瞧他的神色,欲捕捉一些不经意的东西。
幹不思继续吹嘘道:“我母家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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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收复的北卢的降臣郭承恩,就强过我阿哥拼死拼活地作战。”
何娉娉故意道:“郭承恩是谁?名不见经传的。”
幹不思道:“马上你就知道了!到时候,你看我阿哥的黑脸吧!他那时候要是迁怒你、打你骂你,你就过来找我,我纳你当太子庶妃,保你享荣华富贵,比在我阿哥这里当营伎强一百倍!”
何娉娉嗤之以鼻:“哪个信你的鬼话!男人的嘴,骗人的鬼!”
幹不思嘴里喷着酒气,说话也吹牛皮似的带着醺醺的醉意:“哼,你不信?你别看我这回输给了南梁,南梁玩的花样我算是看明白了!拐子马是给他姓高的土匪破了,但急啥!郭承恩那里尽自有对付土匪的好法子!云州、应州、忻州都他妈是老子的地盘,只要郭承恩由北向南来个包抄!……”
他好像真的酒多了,“嘿嘿嘿”傻笑着,一会儿就抱着何娉娉软绵绵的双臂呼呼陷入了酒梦中。
何娉娉忍受着他口腔里喷出来的酒臭,自己饮了一些马奶酒也有点昏沉,只是努力让自己记住:郭承恩这个两面三刀的小人又要为虎作伥了。并州北面要做好防御,谨防郭承恩从北突袭,又要防幹不思回驻地后再往南反攻。
蜡丸明日要小心地送出温凌的军营,值得信赖的斥候已经越来越少了,自己须多加谨慎,要送最有价值的信息出去。
她搪不住疲劳和酒劲,渐渐也昏沉了,睡梦中犹自抿紧了嘴,唯恐梦呓中透露出什么害死自己,也害这条透露消息的通路就此断绝。
第 195 章
早晨何娉娉睁眼, 就看见幹不思正撑着头望向她。
她不得不敷衍地对他一笑。
幹不思抱着她说:“美人儿,心肝儿,我这就要离开这儿了, 实在是舍不得你。我问我阿哥要了你去吧。”
何娉娉心里一阵腻味, 笑道:“巧了,二大王也说他舍不得我。要不,你们兄弟打一架, 谁赢了我就跟谁?”
幹不思笑起来, 她也笑起来,笑了一会儿两个人都觉得没意思。幹不思道:“好吧, 不能耽误在美人床上了, 你伺候我起身吧。”
何娉娉给他系腰带都很费劲,两只手很难环抱住他那三围的粗腰,他却很得劲似的享受她的小手在肚腹上摸索的感觉,说:“心肝儿,我只知道你叫娉娉,可还不知道这两个字如何写?你不妨给我写句窝心的话儿,签个名儿, 让我也好时时刻刻念着你。”
何娉娉道:“我的字又不好看。”
“不好看有什么打紧?”幹不思说,“我也认不得几个汉字。只是留个纪念。难道你这么无情,连几个字都不肯赏给我?”
他软磨硬泡,而何娉娉亦不知他葫芦里卖的是什么药, 最后争不过,只能答应下来。写字时故意换了一种字形,避免他有意核对她的字体。
幹不思看她写完了, 拿过去一瞧,赞道:“这字看起来清秀。”
何娉娉道:“我又没正经八百练过字, 就是胡乱写写。”
在教坊司,常常要抄录无行文人的诗词唱和之作,所以小姐们都是识字的。她也踌躇满志地看自己的字
姐姐何琴琴曾经手把手地教她写字,跟她说:“我们是何家的女孩子,诗礼家传。我们母女命苦,不能像那些大家闺秀一样学习如何辅佐夫君、教导子女,只能学这些等而下之的歌舞琴瑟,但能识字写字,我们终究不会堕入毫无智识、只知卖身求存的秋娘行列,心中就还会有一盏小火苗,告诉我们什么才是对,什么却是错。”
她正陷入回忆,突听得幹不思又夸:“名字原来是女字旁的,想想就挺美好。”
何娉娉不免微微自得,矜持道:“这是姐姐为我起的名字。姐姐说我们这种风尘女子多以叠字为名,很容易就落入‘娇娇’‘惜惜’‘好好’之类的俗艳俗套里,‘娉娉’二字,原出自杜牧的诗句:‘娉娉袅袅十三馀,豆蔻梢头二月初’。”
幹不思陡然听见“豆蔻”二字,想到了蜡丸里、丝帛上印的那种花,瞳仁都放大了,越发笃定了自己的猜测。
他此刻放长线钓大鱼,不忙着戳破她,而是问:“豆蔻花长什么样?”
何娉娉收敛了刚刚一瞬间的骄狂,垂首道:“就是一种草花罢了。”
幹不思点点头,疏散疏散腿脚:“管他什么花呢。我该走了,等我打赢了曹铮,打赢了南梁,我就和父汗要你来伺候。”
何娉娉失色,道:“可奴是”
不等她说完,幹不思就笑着亲了她一下:“你是我阿哥的营伎,又不是妻子。我自然会疼你,比他强。”
幹不思离开了,何娉娉发了好一会儿的呆。
有种不对劲的感觉,但又说不出哪里不对劲。
回到住处,果然当晚温凌又召她。她颇有种在两人之间周旋而身心俱疲的感觉,可不能不强打起精神前往伺候。温凌有些小小的醋意,她看出来了,不过他尚能动心忍性,不以把她推出去与弟弟共享为耻,这番薄情,也让她心寒。
所以,任他如何温存,她那颗已经枯如槁木的少女芳心也不会再萌动了。
温凌从她身上翻滚下来之后,歇了一会儿,就佯做无意间问道:“听说太子很舍不得你?”
何娉娉只是嗤之以鼻:“他又没当真把我当人看,我依旧不过是个玩物。”
“‘依旧不过’……”温凌玩味地咀嚼她这句,笑道,“听这意思,你对我大概也是有怨气的?”
“不敢。”她淡淡道,“我本来就没指望谁把我当人看。别说我这样的微贱之人,就算是我们大梁的金尊玉贵的王妃郡主,你们也没有当人看过。”
所谓的爱宠,无非是如同对待东西般的爱宠,并非出于敬重。她心里明白得很。
“那是败军之人,战俘难道不就是奴隶?”温凌笑道,“幹不思喜欢你,不喜欢那些王妃郡主,他都向我要你了!你说我放不放给他呢?”
“随你!”她没好气的。
温凌笑道:“这样一块软玉温香,我当然舍不得。只怕他利用娘家的势力,一再打压我。到时候我胳膊扭不过大腿,也无可奈何。”
他一双鹰眸直直地盯着何娉娉的眼睛:“所以,绝非是‘随我’,而是‘随你’你的心意决定你的命。我如今想问你的意思:你若已然对他有意,我也不会拆散你们;你若还愿意跟我,我自然要努力保你周全。”
何娉娉怕他这话是个套儿,所以咬着牙戳了他脑门一下,却用最温柔软糯的腔调骂他:“说这样的话试探我,就知道你不是个好人!”
温凌的话是个套儿,却不是套路她对他忠不忠。
他笑着叹口气:“幹不思的小算盘打得可好了,知道南边无望获胜,大概又想着凭借母族的势力了,只不晓得他又想怎样弄我。”
说完,起身洗浴。
何娉娉穿上衣服,对泡在浴盆里的温凌说:“我还回去洗澡。”
温凌闭目养神,鼻子里“嗯”了一声,眼儿也没睁开。
等听见她的脚步出了营帐门,渐渐远了,他才慢慢睁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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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冰雪聪明,只是不知道他早已看透了她。他的明示暗示,都指向幹不思要利用郭承恩破并州的意思。他不能亲自去拆台,但可以通过何娉娉的蜡丸向南梁递消息,让他们加强防范,别让幹不思得逞。
泡舒坦了,他蹬上便鞋,散穿寝衣,外头随意披了一件袍子,打开营帐门向外看看,然后召来在自己的一个亲兵:“去,把他叫来。”
亲兵立刻会意,躬身就下去了。
稍倾,温凌的帐门外有人敲了敲门框。
温凌道:“进来。”
一个影子闪进来。看见温凌衣冠散漫,颇显得不尊重的样子,也不敢稍有不怿,恭恭敬敬先叉手为礼,再屈膝跪在温凌面前的跪毡上,温凌高跷的二郎腿就晃在他眼前。
他垂头道:“二大王请吩咐。”
温凌默然良久,估计那人已经紧张得背上汗出了,才慢悠悠道:“我一向待你、待你父亲可好?”
“二大王是我家的大恩人!”
“恩人也谈不上。”温凌的脚趾几乎要碰到那跪着的人的额发上,依旧是漫不经心的语气,“不过你一家的性命、荣辱,都在我身上。我可以抬脚就把你们全家碾死,也可以抬举你们全家我之前已经册立过一个南梁皇帝了,完全可以再册立第二个、第三个。懂我的意思?”
“是,是。不过小人永远只是大王的奴才。”
温凌笑起来,脚趾轻轻踢踢那人的肩头:“识时务者为俊杰,你聪明的。带个话儿给那边,曹铮这块骨头硬了些,不除掉大家都没法继续了。此刻就当绸缪起来,不要让他依仗着并州做得家大业大势大。等太子那边不再有威胁了,我就等他把这事办起来,我们下面就还有的谈。”
“是!”
“不过也不用太急。”温凌忖了忖说,“我那太子弟弟是激进之人,偏见甚重,你们对他不要有妄想。”
“绝不敢!绝不敢!”
面前这人像条驯服的狗一样,温凌拍拍他的头顶心:“我白嘱咐你一句,知道你不敢的,你爹娘和妻儿的命都在我手里呢,你的荣华富贵也都在我手里呢。”
他的便鞋随着他一跷一跷的脚滑落下来。
跪着的那人赶紧拾起鞋,小心吹掉灰尘,套回温凌的脚上,动作不敢重些微,唯恐弄得温凌不舒服。
温凌说:“去吧。今日喜欢哪个营伎,你自己去挑。”
“是!”他喜滋滋的。
温凌等那人离开,才露出一丝蔑笑。不过汉人的那些书籍确实是至宝,不仅读到兵法种种,还能读出人心,特别是人心的胆怯与阴暗,一句句藏着史书的字里行间。
挤垮幹不思、兵不血刃夺下南梁的实际掌控权,他只消未雨绸缪,守株待兔,慢慢等待就是。
温凌踌躇满志地等待着,借力打力、借刀杀人,一切当尽在掌控。
但他等了还不到十天,就听说:
幹不思又回来了。
率领着披甲的铁骑回来了,还带着一名掌握着靺鞨中央权力的勃极烈一道来了。
温凌脸色一僵,在辕门外“迎接”这两个人物,表情自然冷淡警觉:“太子,勃极烈,今日这阵仗,是什么意思啊?父汗有旨意?”
勃极烈还算客气:“二大王,大汗倒没有旨意,只是有口谕让我来查实一件事。”
“什么事?”温凌斜乜了幹不思一眼,心里恼恨,又想:难道幹不思是想来阴我一道?他不是个好人,还不得不提防,只是他又有那个脑子么?属瓷
勃极烈指了指幹不思道:“太子说,我们迟迟不能取胜是因为军中有内鬼。”
温凌色变:“什么?!”
转向幹不思,像要吵架似的:“太子这话,让我简直要发噱了!我们迟迟不能取胜,是因为我打输了还是谁不敌南梁的人?”
幹不思粗声粗气道:“是我不敌南梁的匪军。但是,那是因为有人出卖我!”
“谁敢出卖你?!”
那位勃极烈拦在兄弟俩中间:“欸欸欸,大家伙儿瞪着眼瞧着呢!有话,营帐里说去!我今日来,就是做个见证,做个评判,谁是谁非,自然能够清楚。”
又道:“叫善占卜的萨满一道进来。若是不决,还需萨满求问白山黑水神明。”
温凌不免有些心虚起来,一边点点头把他们往中军营带领,一边紧张地想着自己可有丝毫的漏洞。想了两遍,心慢慢定了下来,脸色也由刚刚的青白慢慢恢复了常色。
第 196 章
大概是事关机密, 三个人进了隔声最好的中军帷幄,勃极烈便左右看看,道:“太子、二大王, 我们三个先进去私下里说清楚, 不管有什么没什么,都免得动摇军心,以为诸王不和。”
在靺鞨制度里, 几位勃极烈名分为宰相, 实则是参政议政的部族领袖,有着仅次于皇帝的、极高的威望, 甚至皇帝有误, 他们也能揎臂捋袖、据理而争,乃至驳斥圣旨、决策国政,都是符合靺鞨的习俗的,而不会像汉人似的觉得属于臣下的僭越。
所以,勃极烈开口,即便是太子和郡王,也不好轻易驳斥, 都默默然点点头。
勃极烈合上营帐门,和幹不思、温凌一道坐下,便肃然对温凌道:“二大王,前此太子对磁州用兵, 居然叫一支山匪和若干南梁厢军,破了我们的铁浮图和拐子马,确实是匪夷所思。”
温凌道:“我听太子说过那情形。南梁的土匪确实是摸清了铁浮图和拐子马的薄弱, 太子仓促应战,中了诡计也不算意外。太子自己都说:胜负乃兵家常事, 如何又非找我来顶包背黑锅呢?!”
勃极烈道:“太子不是这个意思,只是发觉磁州的军队实力大涨,不太理解,就多长了个心眼,后来确实得到了一些证据。比如,二大王在太子被并州骑兵袭击的时候,没有肯派援军”
温凌抗声道:“他被骑兵偷袭,事起仓促,又是短快之战,我这里点数援军、拨付粮草,才到了半路,就听说并州军已经退了我运这几万兵马不耗费钱粮的?”
勃极烈点点头,安抚他稍安勿躁,又看了看幹不思说:“太子呢,曾经截获了一个蜡丸,向曹铮那边透露太子这里的军情。”
温凌强自镇定道:“不错,南梁奸狡,很喜欢用斥候、蜡丸传递消息。”
意思是:谁能证明蜡丸是我这里传出去的?
勃极烈拿出一张纸,上面已经抄写得整整齐齐递给了温凌。
温凌接过一看,是好一首长调。他皱眉问:“这不是南梁人喜欢的思妇怀夫的曲子词?”
勃极烈努努嘴说:“二大王请看每句的第一个字,连起来再读一读。”
温凌默声一念,立刻看明白了:“河东若大捷,冀酋则按兵,君追穷寇则断夷国本。”
这样的字条,想必是她透出去的,法子还挺隐秘,他自己一时都没看出来。
他表情复杂,勃极烈确实瞧出他是始于不解,继而惊诧,最后恍然,不像是演出来的。
温凌也终于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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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冀酋’二字,应该是他人指的我吧?”
他呵呵笑起来:“南梁这些酸臭汉人,给我起好难听的蔑称!”
当然不言而明:若是他往敌方透消息,则绝不会称呼自己为“冀酋”。
勃极烈听懂了这意思,沉思了一会儿,征询地看向了幹不思。
幹不思不多言语,从怀里拿出一方小小的油绢布,说:“还有这个呢!”
这就是何娉娉往外传递消息的物证了。温凌展开一看,油蜡色的绢上印着豆蔻花纹,蝇头小字写的却是最新的消息:用同样的方式提取每句曲子词的首字,则轻松看出这是在提醒并州方面注意北边的郭承恩会偷袭这条消息,幹不思透露了点意思,所知者不会太多。
温凌沉住气,看了看勃极烈:“什么意思?”
幹不思倒是沉不住气了,怒声道:“请问,我说要乌林答部联合郭承恩,从云州应州入忻州并州的兵策,是不是告诉了你?”
“太子是隐隐地提了提,但都算不上正式的‘告诉’。”温凌毫不客气,“何况,即便是告诉了我,难道是只告诉了我?又肯定是我这里传出去的?我若是这样做,又是为什么呢?对我有什么好处?”
“还真是只告诉了你。而且对你的好处自然可多了!”幹不思狞笑着,“远的不提,仅就你对我早就是满满的妒忌,觉得我这个太子之位该是你的这一条,我就没冤枉你吧?”
温凌毫不客气地回敬:“谁心里有鬼,谁才天天惦念着!我从未觊觎过太子之位,我只想着报父汗提携之恩,为我靺鞨报国尽忠。我温凌做的一桩桩一件件事,有哪件不是为了父汗,为了我们靺鞨?!”
他用力拍着胸脯,那些涌上来的委屈使得他也确实理直气壮的:他不断做出牺牲,为了打赢一场场仗,甚至牺牲掉自己隐藏在内心的情感这样的牺牲,到头来却被幹不思这样的粗人摘了果子,他心里怎么能好受!
勃极烈忙来劝他:“二大王,二大王,不必动意气。”
安抚完又说:“但这封蜡丸密信不是四太子能作伪出来的,也是没有必要作伪的,如果联合郭承恩的消息太子只在二大王这里说过,那么就肯定是哪里疏忽,消息传出去了。”
兄弟俩于是又扯皮了一阵,几乎快打了起来。那位勃极烈没有办法,只能说:“不要吵了,那让萨满向白山黑水神请示吧!”
山水之神有灵,连温凌都是深深笃信的。
晚上,营地里燃起高高的篝火。萨满带着面具,铃鼓声响彻天宇,军营里其他人却鸦雀无声,勃极烈和两位皇子都虔诚地跪在篝火边,闭目静诵,等待着神谕。
萨满歌哭到浑身抽搐,突然一阵狂抖,然后指着大营的东北方向:“通天彻地,欲求神力,白山黑水,天降神女了”
众人皆匍匐,不敢直视。
周围的歌哭更为彻天,春日的星辰仿佛都被篝火上滚滚的浓烟遮盖为一片漆黑。
而萨满的衣袖一挥,那滚滚的烟仿佛都随着她衣袖带起的风吹向东北方向。
接下来好一会儿,勃极烈都只听萨满念念有词,只能抬头问:“敢问神女神谕?”
萨满摇摇头:“天不佑汝,归,归,归。”
“敢问神女,泄我军机的人在哪里?是何人?”
萨满的衣袖随风飘向东北方向,半日喃喃道:“至贵之人,至贱之人,至清之人,至浊之人。”
而后恹恹然似乎要昏过去了。她的徒子徒孙们急忙把她扶住,铃鼓渐渐停息下来,滚滚的烟也渐渐小了,天空中星星又继续闪动起来。
勃极烈起身道:“外面冷,太子和二大王还是进营帐说话吧。”
进门后,摒绝随从,他又扭脸问温凌:“二大王,营地的东北方向,住的是哪些人?”
“是……营伎和我所任用的一些汉人俘虏工匠、文士、签军之类。”
勃极烈点点头:“内贼出在汉人里,想必不错了。可惜神谕不够明晰,什么叫‘至贵、至贱、至清、至浊之人’呢?”
温凌的目光闪动了一下,他暗暗深吸了一口气。幹不思的来意他已经明白过来,而且连起来一想就想通了:
幹不思前此没事到他这里,故意要睡何娉娉,故意放话说要利用郭承恩,其实就是在给他温凌下套。如今那蜡丸在幹不思手里,状大约已经告到了黄龙府了。豆蔻花纹的绢帛,是何娉娉所用的可能性极大,她到底还保不保得住?如果硬是保住她,自己势必还要再交出一个人。
两害相权,到底哪个为轻?
幹不思早就先入为主了,冷笑道:“我觉得已经挺清楚了。阿哥,那女里女气的豆蔻印花还有谁会用?自然是你的宠姬了!她本就是汴梁的教坊女,你欲要靠她往汉人那里传递消息来弄我,说得太通了!”
温凌目光凌厉地直视着他:“是不是她我并不知晓,但我靠她来往汉人那里传递消息?!”
他一字一字地咬着说,边说边好笑似的,最后转眸对勃极烈说:“这样捕风捉影的冤枉,真是好笑之至!”
“你叫她来问!”幹不思跳了一脚,又觉得胜券在握,嚷嚷着,“叫她来,当面审问!”
与情、与势,温凌都很快做好了抉择。他盯了幹不思一眼,到门口吩咐亲兵:“去叫何娉娉过来。”
又吩咐另一个:“把我的鞭子取来。”
鞭子来的比何娉娉快。
所以何娉娉进门时,首先看到的就是温凌握在双手上的乌黑油亮的皮鞭。
今晚的篝火、傩歌、铃鼓……她已经隐隐感觉到要出事,此刻大帐里只有几盏灯,昏暗的光跳动着,照着三个男人的半边脸,每张脸都很狰狞。
她不觉退了半步,心里后悔:斥候那里常备的乌头丸,她也应该留一丸给自己。
“你退什么?”温凌毫无温度地问。
何娉娉颤声道:“奴……有些害怕。”
“害怕就对了!你心虚了!”幹不思大声说。
何娉娉看了他一眼。
男人果然不可靠。她虽然从没信过幹不思的甜言蜜语,但他用甜言蜜语阴了她一道,这粗横拙劣的性格还有这样狡猾的一面,她倒也没料到。
此刻突然镇定下来,对幹不思蹲了蹲身,道过万福后才款款道:“太子这话,奴甚是不解。奴区区营伎,突闻传话问话,这样大的阵仗面前,奴不害怕岂不是不正常了?”
幹不思语塞片刻,冷笑道:“‘娉娉袅袅十三馀,豆蔻梢头二月初’,娉娉不就是豆蔻?豆蔻不就是娉娉?”
抖了抖那张写满蝇头小楷的印花绢帛:“这上面印的是豆蔻花,不就证明是你写的?!”
何娉娉笑起来:“太子,古人还有诗:‘娉娉垂柳风,点点回塘雨’‘娉娉闻道似轻盈,不似刘郎春草小’‘世间无此娉娉,玉环未破东风睡’……那么,要是画了一枝柳、一株草、一朵牡丹……也都是我娉娉的指代或象征?这可……”
她笑叹了一声,说话极委婉:“我真怪我那位搊弹家的妈妈,没给我取个俗气没名堂的名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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