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23章 生不同衾死同穴(2 / 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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郑吣意指尖发颤,猛地扣住林苑腕脉,
"当真?!"
"你莫要宽慰我!若有半句虚言..."
话音未落,她忽然漫上泪意,
屈身便要拜下:
"多谢你救下了母亲,这份情义..."
话落,林苑脸色骤变,扑通跪地叩首,
乌发散落肩头道:"使不得!"
"主仆之分怎敢僭越!”
“何况若无舒月姑娘以金针渡气”
“单凭臣一人..."
话未说完,郑吣意已俯身搀她,指腹抚过她染血的袖口:"阿苑,你我相识多年,何必再言这些虚礼?当年若不是你陪着出生入死,哪有今日?"
林苑喉头哽咽,忽闻寝宫内传来微弱呼唤:"意儿,意儿在外面吗?"
郑吣意如遭雷击,跌跌撞撞扑进内室,握住帐幔中伸出的那只手,泪水砸在宋谨娴布满细纹的手背上:"母亲,我在...孩儿不孝,让您受苦了..……."
宋谨娴摸索着抚上女儿脸庞,干枯的手指擦过她湿润的眼角:"傻孩子...只要你好好的,娘就安心了..."
帐外,林苑望着相拥的母女,悄悄拭去眼角泪痕,转身时正撞见匆匆赶来的舒月。
二人对视一眼,后者朝谢淮钦方向轻抬下颌,眼中闪过一丝犹豫。
林苑敛去眼底悲色,转身朝谢淮钦福身:"属下与舒月还需去太医院取些续补元气的药,此处便劳烦大人照拂。"
谢淮钦温声回应道:
"放心前去,有我守着。"
待二人身影消失在回廊转角,林苑骤然抓住舒月手腕,拐进无人的夹道,林苑攥紧腰间药囊,声音发颤:"必须瞒住圣上,那毒粉渗入目窍太深,剜除眼球也只能..."
话未说完,舒月已捂住她的嘴,
远处传来宫人脚步声。
画面倒回半个时辰前,寝宫内蒸腾着刺鼻药香,舒月持金针的手悬在宋谨娴眼窝上方,汗珠顺着下颌滴在衣襟。"林姑娘,快!"
林苑猛地按住抽搐的病人,铜盆里的血水泛起猩红涟漪,当带毒的眼球落入瓷盘时,宋谨娴终于在剧痛中苏醒。
宋谨娴指尖颤抖着摸索到床边,摸到林苑发凉的手背时骤然收紧,她干涸的嘴唇翕动,喉咙里发出破碎的气音:"莫.……..莫要……告诉意儿.……明日...是她最要紧的日子..."
浑浊的血泪从空荡的眼窝渗出,
在枕上洇开深色痕迹。
林苑与舒月"扑通"跪地,
发间银簪撞出清响:"属下无能!未能..."
话音未落,宋谨娴摸索着想要起身,锦被滑落露出染血的衣襟,她喘着粗气轻笑,每一声都带着铁锈味道:"这毒...……本……本就是冲着我来的...能撑到看她登基...够了..."
舒月别过头去,咬住下唇不让呜咽溢出,林苑膝行上前握住那双冰凉的手,感受到掌心血脉的微弱跳动。
"您...可还有什么心愿?"
宋谨娴摸索着解下腕间玉镯,
冰凉的翠色沾着血污,
"写封信...等我去后...”
“告诉她...莫要怪你们......"
说到此处,她突然剧烈咳嗽,黑血溅在林苑素白衣襟,林苑颤抖着接过玉镯,滚烫的泪水砸在镯面:"可那麻醉银针...若不取,圣上定会察觉..."
宋谨娴揪着被子坚定道:“拔了!意儿性子倔...……若让她看见我这般模样...……定要掀了这皇宫.…….."
话落,林苑挺直脊背跪地,双手交叠郑重行礼,额角几乎触到沾着药渍的青砖。
她喉头剧烈滚动,压抑的哽咽冲破防线:
“臣,得罪了!”
话音未落,泪珠已砸在冰冷的地面,洇出深色痕迹,颤抖着伸手时,指尖几乎碰不到银针——方才剜除眼球的惨烈画面还在眼前挥之不去,此刻要撤去麻痹剧痛的银针,无异于将垂死之人再度推入火海。
宋谨娴摸索着抓住床幔,单薄的指节因用力而泛白道:“莫要...磨蹭,意儿该等急了...”
沙哑的催促声如重锤,林苑猛地闭眼,咬住下唇直到尝到血腥味,才颤抖着拔出第一根银针,宋谨娴顿时浑身剧烈抽搐,死死咬住的衣袖瞬间被鲜血浸透。
舒月扑上前按住她不断痉挛的身躯,泪水夺眶而出:"再忍忍!马上就好"
宋谨娴却摸索着朝她们摆手,含糊不清地挤出几个字:"快...快些..."
林苑的指甲深深掐进掌心,指甲缝里渗出细细血珠,她闭了闭眼,狠下心加快速度,银针接连被抽出,宋谨娴的闷哼声越来越微弱,到最后只剩断断续续的喘息。
当最后一根银针落地,老人已经汗湿重衣,苍白如纸的脸上却努力扯出一抹微笑:"好了...让意儿进来吧..."
画面转回,宋谨娴强撑着与女儿说了几句体己话,终于抵不过药力消散后的疲惫,沉沉睡去,郑吣意守在床边,握着母亲手不松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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更漏滴答声中,郑吣意握着母亲的手盹了又醒,宋谨娴呼吸渐稳后,林苑轻步上前低语:"太后已服下安神汤,能安睡到天明。"
郑吣意这才松开僵直的手指,替其掖好被角时,触到枕边半凉的玉镯——那是幼时她偷偷藏进母亲针线筐的平安礼。
晨雾未散时,
宫女的轻声提醒穿透纱帐:
"圣上,吉时将近。"
郑吣意猛地坐起。
她披衣走到宋谨娴榻前,晨光勾勒出老人安详的侧脸,蒙着白布的眼窝仿佛只是在小憩,指尖悬在母亲手背许久,终是不敢触碰,怕扰了这片刻安宁。
"母亲等我。"她转身刹那,未察觉宋谨娴藏在袖中的手指微微蜷缩——老人早被脚步声惊醒,却死死咬住下唇,将咳嗽咽回喉间。
金銮殿前丹墀如血,郑吣意身披十二章纹龙袍,足踏嵌满东珠的赤舄,在钟鼓齐鸣声中缓步拾阶而上,冕旒十二串白玉珠链随着步伐轻晃,将她眼底的锐意折射成万千碎芒。
司礼太监手持笏板上前,本欲唤出"圣上"二字,忽而想起郑吣意昨日严令,当即改声道:"恭请陛下受百官朝拜——"
"吾皇万岁万岁万万岁!"山呼海啸的朝拜声中,郑吣意抬手接过传国玉玺。
冰凉的螭虎纽硌在掌心,她望向天际初升的朝阳,朱唇轻启:"自今日起,国号月朝,大赦天下,开科取士,与民更始!"
声浪惊起檐角铜铃,叮当声混着群臣叩首声,在巍峨宫阙间久久回荡。
谢淮钦立于百官之首,握拳行礼时唇角微扬,眼底藏着旁人难察的骄傲,而此刻的寝宫内,宋谨娴倚在绣满金线凤凰的软榻上,蒙着白布的眼窝渗出细密血珠。
林苑附在她耳边,将"月朝新立,陛下礼成"的消息轻声转述,那枯槁的手指突然攥紧锦被:"好...好..."气若游丝的呢喃里,腕间玉镯"当啷"坠地,在钟声最盛时裂成两半。
许久后,丹宸殿外的铜鹤香炉仍飘着青烟,郑吣意踩着缀满东珠的金缕鞋冲进寝殿,龙袍下摆扫过门槛时带起风,将案头未燃尽的香篆吹得簌簌作响。
她笑着掀开床幔,声音突然卡在喉间:"母亲,今日祭天大典的祝祷词,我特意用了您教我的..."
宋谨娴保持着昨夜沉睡的姿势,盖在身上的蜀锦被角滑落,露出半截苍白的手腕。
郑吣意跪坐在榻边,伸手将垂落的手轻轻托起,呢喃着将那只手贴向自己滚烫的脸颊道:"怎么睡的这么沉..."
片刻后,凉意顺着肌肤渗入骨髓的瞬间,郑吣意的瞳孔骤然收缩,她死死攥住那只毫无生气的手,绣着金线的袖口滑落,露出腕间密密麻麻的针孔。
"母亲?"声音像被掐住喉咙般沙哑,颤抖着将耳朵贴向母亲心口,却只听见自己剧烈的心跳声震得耳膜生疼。
珠翠头饰突然哗啦坠落,郑吣意跌坐在满地碎玉中,望着母亲蒙着白布的眼窝,想起今早离开时那抹安详的睡颜。
喉间发出一声压抑的呜咽,猛地将宋谨娴僵硬的身躯搂进怀里,凤袍上的朱雀图腾被泪水晕染,宛如浴血重生的残魂。
林苑与舒月见状连忙跪候在侧,泪痕未干的脸上蒙着悲戚,两人颤巍巍双手高举素色信笺,信角还沾着暗红血渍:“陛下………这是太后临终前………”
郑吣意踉跄着扑过去,龙袍下摆扫翻了案上的药碗,颤抖的指尖触到信封口,展开信笺,熟悉的簪花小楷如银针入目:
“吾儿意儿见字如晤。”
“莫怪林苑、舒月两个丫头欺瞒,此乃为娘执意相求,你自襁褓到君临天下,步步皆险,娘唯有瞒住毒发真相,方能换你心无旁骛登大典,谢淮深忠勇,林舒二人赤诚,见你得此良人,与良臣,娘九泉之下亦安心。”
“勿为娘悲泣,娘去时并无苦痛。”
“不过是昔年与故人约定‘生不同衾死同穴’的誓言,如今该去赴约了,望你将娘尸身与前朝女帝二世合葬,了却此生夙愿,月朝初立,山河待兴,你当如骄阳破云,莫回头…”
殿外忽起大风,卷着未燃尽的香灰扑在信纸上,郑吣意紧紧攥着那封信,指节因用力而泛白,新帝冕旒上的东珠簌簌摇晃,混着她压抑的呜咽,碎成满地晶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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