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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91章 求和
腊月初七这日,赵雪梨有意缓和一下自己同裴霁云之间僵硬冰冷的关系,好令自己能出得了照庭,不再举步维艰。
是以故意没用晚膳,欲要等着他回来一道吃。
却不知晓她有丝毫转变、异样之处都会被人详细记录在册,禀报给裴霁云。
尚书省官署,芝兰玉树的青年端坐在高位上,只扫过一眼面容就变得格外冷漠了。
若是她能一直犟着性子同自己恼脾气,那便是还未有逃跑之心,可一旦要作出服软样子,心中定然是有了别的谋算。
之前姈姈逃跑,惊蛰等人小看了她的胆量。
可现在,裴霁云忽然意识到,自己亦是小看了她的倔犟。
才回来多久,就又另起二心。
她要的名分,自己给了,甚至对于她之前的事没再苛责,可不管如何妥协,她始终只想逃。
既然这条怀柔之路走不通,那便需得换个玩法了。
裴霁云将手中详细记录着雪梨日常的簿册搁下,道:“此前南泽送来的那些东西,寻几个人去试试。”
惊蛰闻言一顿,心中几番忧虑,可是瞧着裴霁云脸色,还是不敢说任何劝慰之语。
小姐忤逆了公子无事,自己若敢有半点置喙,那真是嫌命长了。
夜里,裴霁云如期回府。
赵雪梨硬气了好几日,现在想柔和些,都有几分不知道应该怎么说话了。
她很难直接对着裴霁云笑起来,这太虚假、太谄媚了,变化太大,定然是会令他立刻生疑的。
索性就没如往日一样说话刺他,而是沉默着不说话。
她以为裴霁云进来后会说些什么的,如问她用过膳了没有,此前两个人固然争吵,可他还是会问一句。
但今日他回照庭后,并未先来看过雪梨,而是径直沐浴洗漱,之后才去寝屋。
裴霁云推开门见到雪梨,只看一眼,就平静地挪开了目光,走到软塌边,垂首处理起了政务。
赵雪梨闷声愣住了。
她不动声色观察着裴霁云,想看出点什么。
半晌,从他俊美冷漠的脸上实在察觉不出丝毫东西。
见他没有搭理自己的意思,雪梨咬了咬唇,拿了被子蒙住头,也暂时歇了主动求和的心思。
两个人都一语不发,之前那般争锋相对的情景倒是没有了,可却更像风雨欲来时的天光。
接连十日,裴霁云都没主动同雪梨说过半句话,每日固然有回屋歇息,可因为朝中事务杂多,次次都是雪梨睡了他才歇下,第二日雪梨睁开眼时,人已经走了。
这般下去着实不是个办法,他不紧不慢的,雪梨倒是急了起来。
她沐浴时,故意等水凉了才进去,又坐在轩窗处吹了半日冷风,唤云怕她着凉,劝过数次,均是无果。
赵雪梨身体本就不好,接连吹了两日冷风,果不其然下午就发起了高热。
她听见唤云立刻找人将自己感染风寒的消息禀报给裴霁云。
赵雪梨以为再不济,心里再有气,可他应当是会早些回府的,却不成想,他夜里竟是没回,甚至也不曾派人传过丝毫话语。
她不知道自己又做错了什么,竟好似比之前打他骂他时还严重。
唤云也觉着意外,夜里一边给雪梨喂药,一边安抚道:“小姐莫哭,长公子定然是被什么事耽搁了。”
赵雪梨晕晕沉沉的,听得这话,下意识伸手摸了把脸,触到盈润的湿意。
她哭了?
可能是药太苦太涩了。
赵雪梨喝了药,又说屋子里太闷,让唤云将火炉子撤了,再开窗通通风。
唤云哪里敢真的这般做,即将炉子弄远了些,又小小开了轩窗一角。
翌日大雪,天地皆白,赵雪梨身子骨弱,一副药根本无济于事,病情不仅没好,反倒又加重了。
可烧了整日,裴霁云竟真的一次也没来过。
赵雪梨心里发凉。
临了入夜,他终于回来,身上大氅缀着不少雪花,一进屋子,被热气熏的融化,令他也带上几分雪水似的清灵。
赵雪梨躺在床上,尚未退热,眼神迷离看着他,有心想说些什么,嘴唇动了动,被这两日消磨得不知道该说什么是好了。
裴霁云走近了,居高临下垂眸看了一眼,十来天里,终于说了第一句话:“喝过药了?”
却不是对着她说的。
唤云在一旁回道:“回公子,已经喝过了,但小姐这高热偏就退不下去。”
裴霁云没有任何反应,只是嗯了一声。
室内又沉寂起来,唤云再粗心大大咧咧,到了此刻哪里还会看不出来两人这是又有矛盾了呢,她给雪梨掖了掖被角,悄无声息退下了。
裴霁云在床边站了没多久,也转过身,像是要走,雪梨担心他这一去又不知道什么时候才会回来,下意识出声:“你去哪里?”
这句话,才算得上两人回京以来不夹枪带棒说得第一句话。
裴霁云脚步顿住,平静无波道:“你既身子不适,我今夜便歇在书房了。”
赵雪梨张了张嘴:“你这般晾着我是几个意思?”
裴霁云闻言,转过身子,道:“我不来见你,你当是高兴的,怎还兴师问罪了起来?”
赵雪梨:“你放我回蘅芜院住罢,届时随你来不来。”
裴霁云:“你以什么身份同我这般说话?”
赵雪梨一僵,“我偏要这样说话。”
他冷冷瞥过来一眼,大步往外走去,没再做任何停顿。
偌大寝屋中只剩下雪梨独自倚靠在床上,很突然的,心中生出了几丝茫然。
就那么坐在床上,连什么时候睡过去的都不知道了。
在意料之中的,裴霁云又接着三日没来,赵雪梨耐心不足,终于放下了身段,主动让唤云去问。
夜里,人还是不来。
她知道对方是故意冷着自己的,可随之婚期临近,又不得不服软。
接连问了六日,她这场无人在意的风寒都渐渐好转了,裴霁云终于屈尊降贵再次回了照庭。
赵雪梨怀中揣着火炉子,正百无聊赖地翻阅往日读过的话本,听见动静,浑身僵硬地抬起头,抿了抿嘴角道:“你用过晚膳了吗?”
裴霁云颔首。
赵雪梨逐渐捏紧了手中书册,“为什么不回来?”
她说着说着,忽而就红了眼眶,流下眼泪,“你囚着我,不让我出了照庭,可自己却又总不回来,故意冷待我,仅仅是因为我打骂了你几下吗?”
裴霁云冷眼看她流泪演戏。
赵雪梨状似委屈气恼道:“可我心中亦是有气,连拿你发泄一二也不行吗?你到底还要气多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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裴霁云问:“那你又要气到什么时候?”
雪梨道:“这几日我好生想过
了,只要往后你真心待我,承诺不会纳妾,我愿意安生待在侯府,做个本本分分的妻子。”
她红着眼凝神去看裴霁云的反应。
他八风不动,没有反应。
其实赵雪梨算准了裴霁云不会打杀自己,从而有恃无恐,可裴霁云恰恰也可凭着她惜命倔犟这一点反向掣肘她。
就这么囚在照庭,断了她所有打发时间的玩意儿,甚至大可连个侍奉的丫鬟也不留下,反正她是舍不得自尽、也不敢自尽的,长连累月磋磨下去,总能将人教得听话乖顺,再不敢忤逆分毫,从前他不如此行事,一是渴望姈姈的真心相待,二是不忍那般对待她。
赵雪梨不知道眼前这个人平静面容下潮水般翻滚的狠厉心思,还以为他是不满意自己服软的姿态,又硬着头皮道:“表表兄你觉得如何?我此前在外受了那么多苦头,其实也觉盛京高门大户的日子闲适安逸,更何况,姈姈这具身子已经被你玩弄遍了,这辈子除了你又还能嫁给谁呢?你应允我不纳妾,我们重修旧好如何?”
裴霁云听得发笑,但总算不再是面无表情了,他说:“姈姈提得这些我都可应允,只是,你若是失言了呢?”
赵雪梨诚恳道:“认打认罚我都甘愿。”
裴霁云说:“我不打你,也不骂你。”
“只不过,事不过三。若有下次,我就挑了你的脚筋,拿了金链锁在照庭,如何?想必这样,你一定就会听话了,再也跑不了了。”
他笑起来,不知道因为想到了什么,整个人突然之间透出一种克制的愉悦感,“到时候你日日夜夜都只能盼着我来,真真正正满心满眼、全副身心都是我了,表兄料理完朝政,就会回来陪你的,再不会冷待你。”
裴霁云华裾氅衣,立在门前,看着雪梨,笑盈盈的,好似又回到了两个人还如胶似漆的温柔清雅模样,“姈姈方才所言若当真诚心,想必亦会心甘情愿认这个罚罢?”
赵雪梨立马头皮发麻,甚至久违地毛骨悚然了。
其实自打回京以来,她怨恨、气恼他,可却真的没怎么怕过他了,现在只不过听他说了几句话,从前那股惧怕仿佛在顷刻间又回来了。
她犹豫的这片刻功夫,裴霁云脸上温和的笑就徒然转冷了。
赵雪梨心一狠,应下了:“我有什么不敢答应的,反正我也不会再逃了,那表兄日后若是纳了妾,辜负于我又该如何?”
裴霁云说:“你日日睡在我的枕边,倘若发觉我有何背叛你之处,就拿刀杀了我呀。”
他语气轻飘飘的,像在说着一件无足轻重的小事般,见她僵住,又问:“姈姈,是不是不敢杀人?”
赵雪梨抿唇。
裴霁云走进去,从架子上拿下一个锦盒,取出里面的东西。
赫然是一柄通体漆黑的匕首,只观刀鞘便知价值不菲,是个稀罕之物。
他走至雪梨跟前,将手中匕首递过去,“刑部中有许多个死刑犯,要去试试吗?”
雪梨不语,也不接过匕首。
他轻笑,蹲下来,将刀鞘去了,拉过她的手,将刀塞进去,握着她的手将锐利刀锋贴近自己脖颈,“姈姈,若我失言,你便这样用力,在夜里割断我的脖子,表兄一定不会反抗的,你可以看着我断气,这样会不会解气一些?”
赵雪梨不自觉发起了抖,如果不是被裴霁云强硬握着她的手,匕首一定会立刻掉落在地。
她满眼惊骇,哆哆嗦嗦开口:“我我表兄,不用如此你若是背弃了我,只要赐下和离书就好,我我怎么会舍得杀了你呢?”
裴霁云却道:“对待失信之人,怎可如此心软?一定得要给足了教训,才能一劳永逸,否则只会屡教不改。”
他看似在说自己,可雪梨却知道这句话是在点她。
第92章 婚前
不管各自怀着何种私心,赵雪梨明面上倒是同裴霁云和好如初了。
他也不再只是将她拘在照庭,允了她在侯府自由走动,但是目前而言,出府尚且还有几分困难。
所以雪梨所谋划之事也不一定要亲自出府,只要能出了照庭,不再举步维艰即可。
她当真安生下来,没再故意刺他,和他找架吵,裴霁云也果真如从前一般,待她越发温和,甚至不再孟浪轻浮,连亲她都克制隐忍了许多。
朝中事务总也处理不完,他许是想多陪着雪梨,将不少公文都搬进了侯府处置。
赵雪梨见到那一摞摞快堆到自己腰际的公文,好奇地看过一眼,结果发现每一篇都极其冗长晦涩,反正她看得不甚明白,可裴霁云却能一目十行,极快地处理好,即使日日看到深夜,依旧不厌其烦,细致认真。
之前心里怨恨,雪梨都没曾注意到他眼下浮着一层淡青色。
因为裴霁云总是高高在上,洞察人心,仿佛没什么能难住他,在雪梨心中就跟个不可逾越的天堑鸿沟一样,现今在观摩了几天之后,她意识到表兄也是人,只不过相较于寻常人而言更加克制约束自己罢了。
原来他忙成了这样吗?那之前是怎么有空离了京来抓自己的?甚至还是在盛京动乱的情况下。
赵雪梨百思不得其解。
裴霁云担心她在府里闷得无趣儿,将魏阳郡主请来府里陪她住了好几日。
魏阳郡主不知雪梨就是外界传得沸沸扬扬的赵怀瑛,受邀来了侯府见到她时很是惊诧。
自宫变后雪梨就不知所踪,所以盛京有好一些关于她的流言,其中曲折各不相同,但大抵都是她被宋晏辞带走了。
赵雪梨听后也没有辩解,只是寻机央求魏阳郡主帮自己去朱雀大街的衣楼中寻一个唤作梁音的女子,取一个月前订的一身青衣。
魏阳郡主有些不解:“何不直接教下人取了来?”
赵雪梨说:“那身衣裳是我给表兄订的,可惜现如今我大病初霁,表兄不允我离府,我亦不愿差使府里下人,令表兄提前知晓,郡主,可否避开府里下人帮我将衣裳取来?”
魏阳郡主一听,欣然应允,“原是这样,不过小事一桩,我自然是帮你的。”
翌日,魏阳郡主便去了衣楼之中,唤来那个叫梁音的婢子,道:“我替赵姑娘来取她月前定制的青衣,现今可缝制好了?”
梁音打量眼前这个雍容华贵、气度不凡的小姐,略有几分迟疑地问:“不知是哪位赵姑娘?”
“淮北侯府上的赵小姐,她给兄长订的那身青衣。”
梁音同哥哥梁兴泽在衣楼等了这般久,终于又等来赵雪梨的消息,心突突一跳,道:“小姐稍等,奴这就去拿衣裳。”
雪梨住在晟皇子府和裴霁云日日偷情时,还真的在衣楼之中给他订过许多件衣裳以作搪塞、哄他开心,梁音那时作为她的贴身婢子,自然知晓是哪件。
她将衣裳取来,给了魏阳郡主。
等赵雪梨拿到这件衣裳时,已经临近入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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因着魏阳郡主来玩,夜里雪梨还是回了蘅芜院去睡,她拿过衣裳后粗粗看过两眼,便收了起来。
魏阳郡主同她躺在一处,睁着一双皓眼,好奇地问:“你同裴大人是如何定情的?之前父皇还将你嫁给了晟哥哥,裴大人都不吃味的吗?”
赵雪梨对着这位唯一的朋友也很难说出个中实情,“我们青梅竹马,在一起的时间多了,自然而然便生出情愫。”
魏阳郡主问:“那你怎么没同裴谏之生出情愫?”
赵雪梨说:“他与我不睦,我们不常说话的。”
魏阳郡主又问了诸多个好奇的事情,但凡能说的雪梨都如实相告,不能说的她只能敷衍。
话了,魏阳郡主感叹道:“这盛京中最好看、最温柔的青年才俊到头来竟是被你摘走了,姈姈,你好大的福气,就连我亦是羡慕得紧呢。”
赵雪梨讪笑两声,没有回话。
夜逐渐深了,魏阳郡主说着说着就
困乏起来,没多时便睡过去。
赵雪梨却还睁着眼睛,毫无睡意,待魏阳郡主睡熟了,她轻手轻脚爬起来,再次将那件青衣拿出来仔细摸索,果真在夹层中摸到了一快儿方帕。
拿出来打开一看,见到极小的潦草字迹。
想来是梁音在情急之下匆匆写的,用词极其精简,有好几处还晕成一团,可雪梨猜一猜,也能认出。
自打宫乱后的第五日,姜依就来了回信,她没有提及自己在湍急河水中逃生经历的凶险,寥寥几个字只写了:坠海死遁成功。而后开始细细过问雪梨近日状况,问为何迟迟不来寻自己,可是被裴靖安困住了云云,最后她说自己同了慧大师打算在西黎郡培养一批势力,待到年末就派人来盛京接她。
赵雪梨一边看得止不住流泪,一边又忧心起最后那句年末来京接她。
现在已经是腊月二十了,娘亲派的人已经在来京的路上了吗?
表兄知道此事吗?
赵雪梨看着这块方帕,心想:他一定是知道的。
所以才在她求和那日故意那般说,是动了要将她抓回来就挑了脚筋囚住的念头吗?
若是在之前,赵雪梨一定觉得表兄是在吓唬自己,可此次他说得太认真了,这顿时让她为难担忧了起来。
可也不能因为惧怕,就当真屈服不逃了。
就算届时真被抓回来了囚着,她也还是要逃的,打断了腿,挑断了脚筋,不能走,还可以爬,死在外面,也比做一只笼中雀好。
雪梨下定决心后,就开始着手写信。
只不过这封信并不是写给姜依的,而是裴靖安。
她将之前裴霁云在乾壹郡屠杀隐卫和护送姜依去了南泽一事细细告知,又说姜依之死是因自己逃跑触怒了裴霁云,他欲令她长个教训,故而安排了姜依坠海,没成想河水太汹涌了,他安排的下属未能将人救上来,竟令姜依真的身陨了。
赵雪梨写到后面,言辞激烈了很多,着重表示自己对裴霁云的恨意,想要给姜依报仇的急切心思,连带着还骂了裴靖安无能,竟连自己的女人都护不住云云。
她没打算仅仅凭借着一封信就让裴靖安父子两个斗得你死我活,只希望看到信时的裴靖安怒火冲头能帮自己拖住裴霁云片刻。
至于裴霁云会暴露姜依尚且活着的消息?
这桩事乍一看似乎无法避免,可雪梨在卧病期间仔细想过了,表兄未必会如此做。
在府中三年,侯府夫人一直是个禁忌,除了能在裴谏之口中听到只言片语,雪梨从未听旁人提起过。
表兄屡次拿姜依威胁自己,可却没有一次是真的泄露了她踪迹的,纵使凶狠,可似乎真的是只打雷不下雨。
若要狠下心钳制自己,大可将姜依抓回来,同从前一般,雪梨定然是不好逃的。
他甚至有千百种手段,可以将此事完全推到裴靖安身上,让自己干干净净的,如此一来,雪梨还得依附着他。
可裴霁云偏偏没有这般做,是因为他亦要令姜依离京吗?
赵雪梨自来觉得裴霁云深不可测,但这几日却逐渐意识到自己还是低估了他。
裴霁云和裴靖安之间那股隐晦的不睦她是亲眼目睹过数次的,再加上侯府夫人这个禁忌所在,想必这对父子俩的恩怨不似表面那样简单。
姜依假死离京,裴靖安形容枯槁,状似疯魔,饱尝生死别离之苦,裴霁云见了,会如何想?
在孝字为大的缙朝,他是无法光明正大报复裴靖安的,却可以借了姜依之手令裴靖安痛苦万分。
若是自己逃走了,告诉裴靖安姜依还活着的事,除了让裴靖安欣喜,表兄还能有什么好处?
似乎并无什么天大的好处。
赵雪梨想通这一点后,有七成把握姜依死遁一事是不会暴露的,这令她行事也更大胆了些。
将信写完后,雪梨就收了起来,打算在逃跑那日再差人拿给裴靖安。
夜里睡不安稳,第二日难免精神不济。
魏阳郡主走后第三天,雪梨再次到了试婚服的日子。
此次婚服同皇子妃吉服有很大不同,皇室吉服规制是定死了的,什么能用,怎么不能用,各个等级又是什么款式,都没什么可以调整改变的余地。
可寻常人结婚时的嫁衣就没那么多讲究了,避开一些皇室独有的纹样图案规制,旁的尽可随着新娘意愿更改,世族虽有世族的讲究之处,但有裴霁云纵着,雪梨还是想怎么改便怎么改的。
这些女红了得的绣娘甚至是直接住进侯府别院,全凭雪梨做主。
只不过因为此次婚嫁赵雪梨意愿不高,所以她未曾去看过一眼。
试嫁衣时也是雪梨头一次见到这件喜服,漂亮得有几分惊艳了,衣色如赤霞倾泻,裙摆处用捻金线绣出了凤翎纹,每片羽稍上都缀着米珠大小的红珊瑚珠,行走时金红交错,灼灼生华,至于旁的如披帛、冠冕之类更是美得不消多说。
赵雪梨感叹道:“诸位姐姐们手艺可真好,便是宫中尚衣局也比不过。”
绣娘笑着回:“这是长公子选了样式后,细细叮嘱我们这般改动的,期间还数次过来查看,直到改好,他说您见了定会喜欢。”
赵雪梨哑然,想不到裴霁云还屈尊降贵去做这种琐碎之事。
绣娘道:“长公子温柔耐心极了,小姐当真是好福气呢。”
第二次有人这样感叹,赵雪梨连假笑都扯不出来了。
第93章 这婚
婚期的前两日,盛京依旧大雪,原就灰败的天光愈加显得冷淡。
城中街道不乏人手打扫,积雪只堆到薄薄一层便会被立刻扫净,徒留下淋漓的湿痕。
为了应对逃跑,赵雪梨每日都将自己吃得饱饱的,希望多长些力气。
自打魏阳郡主来过后,她就搬回了蘅芜院住,因着婚期将近,裴霁云守着男女婚前三日不可相见的旧俗,倒是没硬逼着雪梨回照庭。
夜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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风寒,雪梨第二次嫁人,颇有一种怪异的轻车熟路感。
但这一次到底还是有诸多不同的。
现如今她是以显阳赵氏女的名头嫁给裴霁云的,是以在二十八这日便被接去了赵氏一族在盛京新置办的宅子里。
与之前好似没什么两样,赵雪梨自知不过稀薄缘分,往后不定常常相见,面对赵氏一族的阿谀奉承也未过多迎合。
这些人哪里是赞美她?不过是在借着她谄媚于裴霁云罢了。
二十八这日,赵雪梨睡了整个白日来养精蓄锐,夜里被叫起梳妆前又进食了一番。
她穿好华美婚服,戴了凤冠,在闺阁之中等至卯时,府外终于来了动静。
婢子脚步匆匆跑进小院,却不是报喜,而是哭嚎道:“小姐,晟皇子领兵打回盛京了,道裴大人强抢了他的皇妃,今日这婚怕是怕是成不了了”
此言一出,院子中等着送雪梨上花轿的下人都纷纷惊骇。
赵雪梨未料到会生出这般重大变故,但随即欣喜若狂,豁然起身,“裴大人要应对晟皇子,一时之间恐是无法接亲,你去告知老爷,让他集结府中小厮,送我出嫁。”
丫鬟闻言,人傻了。
夫人老爷知晓此事后,特意令她先来告知小姐,意思是婚事得往后延些时日,可不是无人接亲,还硬赶着上花轿。
雪梨见丫鬟这呆愣模样,提了裙摆往外走,“老爷夫人现在何处,我——”
她话音未落,房门外就传来凌乱的声响,正是赵老爷和赵夫人一前一后赶来。
赵雪梨连忙走上前道:“父亲、母亲,此次赵府恐是要受我拖累了。”
赵老爷大气还未喘匀,听得一愣,“此话怎讲?”
赵雪梨蹙眉担忧道:“您二位怕是不知,那晟皇子对我痴缠得紧,否则此前也不会被他抢夺了去,现下他若真打回了盛京,定然会来此处的,届时府中上下,怕是难逃一死。”
她声音并不低,就是故意要说给所有人听的,果真立刻令一众下人脸色大变。
赵老爷与赵夫人亦是悚然,可想到裴霁云,还是讪讪道:“这这京中有裴大人守着,晟皇子怕是怕是打不进来的,你当是多虑了。”
赵雪梨摇头,“切不可小看晟皇子,即使大军进不来,他亦会令人乔装打扮混入城中前来赵府。”
赵老爷与赵夫人半点不知宋晏辞为人如何,见雪梨如此笃定,不由面面相觑,面上浮出担忧之色。
赵雪梨趁机又道:“父亲、母亲,时间紧迫,我亦不愿府里几十条性命因我断送,快些送我出嫁,去了淮北侯府罢,那里才是唯一能护着我的地方,稍后我自会
同裴大人解释着一切缘由。”
赵老爷顺坡下驴,不再耽搁,依言送了雪梨出嫁。
待到花轿走后,他脸上那点子惶恐和惊惧顷刻间烟消云散了,同夫人叹道:“裴大人果真料事如神。”
竟然连这位赵姑娘会用什么说辞离府都猜到了。
*
赵雪梨坐上花轿,一路离了赵府,向着侯府而去。
长街之上,意外冷清。
花桥行出好一阵了,雪梨暂未想到脱身之法,正有几分焦躁之际,对街竟来了锣鼓喧天的迎亲队伍。
她心里一凉,以为是裴霁云来了,没成想偷偷掀开窗帘一看,对面马上坐着的竟是位陌生男子。
那男子勒紧缰绳,缓缓停马,朗声道:“裴大人被急诏进宫,恐误了时辰,差我来替他迎亲,轿中坐得可是赵小姐?”
赵府管事并不知晓什么隐秘细节,见对方气度非凡,再加上晟皇子领兵回京一事,便信以为真,应声点头。
雪梨不合时宜地出声道:“赵管家,你便不必再相送了,快些领着这些兄弟回了府上保护老爷夫人罢。”
赵管家也知事态紧迫,不疑有他,立马将雪梨交了出去,领着其余人等匆匆往回赶。
接亲队伍中出来好几个人接过花轿,却没向着淮北侯府上去,而是渐渐偏离主道,走到愈发人迹罕至的小街中,入了一处私宅。
轿子一停,雪梨立刻掀开车帘,追问右边抬轿的眼熟之人,“你怎会在此处,他们是谁?”
这位眼熟之人正是她派去给姜依送信的梁兴泽,方才若不是在接亲队伍中见了他,雪梨定然不会贸然随了这队人来此。
那个胸前戴着红花,方才骑在马上的男子走过来道,“小姐,我等乃姜夫人手下,今日特来接您离京,与夫人团聚。”
梁兴泽也道:“小姐,夫人领着其余人在城外等着,您快些换了衣裳,随我们出城罢。”
赵雪梨真是感到大大的惊愕,没成想娘亲竟然亲自来了盛京,还真派人接到了自己,她原来想故技重施、装病从花桥中脱身,现如今这出狸猫换太子,正好不过。
她不再耽搁,立刻从下人手中拿过衣裳,进了房中换起来。
赵雪梨将将换好衣裳,窗边立着的一个人影忽然出声道:“小姐,您还是要逃吗?”
她本就紧张得不行,当即被这声响吓了一大跳,险些尖叫起来,侧过头一看,却见是唤云不知道何时站在了那里。
唤云虽然并不瘦小,却很会隐蔽身形,若非是主动出声,赵雪梨怕是怎么也不会想到房中还有另一个人的存在。
“你表兄一直令你监视我?”
唤云走过来,将雪梨随意扔在一旁的婚服拾起,仔细拍了拍灰,闷声道:“小姐,您应允过公子成婚的。”
赵雪梨一时之间也不知该作何反应,苦笑道:“你知道我是应付他的。”
唤云不解:“公子那么好的人,小姐为什么不愿意?”
赵雪梨没想到唤云竟然会为裴霁云说话,“他高高在上,草菅人命,哪里好?”
唤云说:“小姐,在唤云心中,救得人比杀得人多,便是好的,公子身居高位,纵然杀过许多人,可在其位、谋其职,凡是戍边救灾公子从来尽心尽力,受过他恩惠的民众不计其数,陛下昏聩多年,大缙百姓依然安居乐业,都离不开公子夙兴夜寐处理政务平衡局势,您不能只看到他杀人。”
赵雪梨说:“那是他对别人的恩惠,却不是我的。我受够了盛京之中无处不在的压迫,今日一定要走。”
唤云有些难过:“小姐,唤云求您了,今日别走好不好?”
赵雪梨听她语气中的悲伤哀求,也忍不住哑了声音,“他对我的强迫你明明都看在眼里,为什么要拦我?”
唤云:“可是小姐对公子并非无情,您如何才愿意留下,不能同公子直言吗?他那般在乎您,一定无有不应。”
赵雪梨觉得憋屈极了,“我要他放我走,你看他应了吗?”
唤云眼睛红红的,“小姐,您这样说,是无论如何也不肯留在长公子身边吗?没有什么旁的法子可以让您不走吗?”
赵雪梨自打起了离京的念头,确实还从未想过有什么能让自己放弃,一时之间被唤云问得哑然,最终也只是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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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没有。”
唤云神色彻底落寞下去,沉默了一会儿,说:“小姐,走东边罢,那处有晟皇子作乱,是您唯一能逃的机会,旁的地方都被长公子令人守着,一旦您出了城,就会被即刻抓起来,到时后果难料,奴婢不愿您真同长公子反目成仇”
赵雪梨愣住了。
唤云捧着婚服往窗边走,临跃出窗前,似想起什么,又侧身道:“愿小姐当真能逃离盛京,得偿所愿,往后若是记起长公子的好了,再”
她声音越来越低,仿佛自己也不知道能继续说什么。
唤云身形利落地从窗口翻了出去。
雪梨怔然片刻,纵然不知晓唤云出于何意忽然帮自己,但机不可失,她连忙推门走出去。
因为房中两个人都是压着嗓子说话的,外面守着的人倒是没察觉出什么异样,见雪梨眼睛红肿湿润,还有几分惊讶,连连询问。
赵雪梨不欲暴露唤云,随意寻了借口敷衍过去后问:“对于如何出城,你们可有谋划?”
梁兴泽道:“夫人在南边等着。”
又怕雪梨多想,他补充道:“攻城一事乃夫人谋划作假,只不过扯了晟皇子的旗帜令人在东城生乱,并非真在攻城。”
赵雪梨想不到她娘胆子大成这样,简直是惊掉了下巴。
但,为什么唤云说晟皇子在东边?
唤云是表兄的人,在情报方面肯定不会有错,那宋晏辞就一定是不知因为什么原因胆大包天来了盛京。
或许那场混乱能造出攻城之势其中一定有他的推波助澜。
娘亲在南边等着,唤云却说东边才有生路。
到底去哪里?
赵雪梨凝着眉头仔细思量。
旁的城门会有表兄属下守株待兔,那东边就一定能博得生机吗?即使唤云是真心提点,可她对表兄的谋划就当真全部了解吗?
除了城门,还有什么法子能出城?
第94章 成婚
赵雪梨还是决定相信娘亲的谋划,随着梁兴则一行人乔装过后,往南城而去。
长街之上淋漓湿滑,冷风扑鼻,让人几欲无法呼吸。
如果在半个月以前,让她嫁给裴霁云做正妻,雪梨或许真会感恩戴德,安安分分相夫教子。到了如今,逃跑已经成为了她的一种本
能求生反应,似乎只要回到盛京,她心里眼里都被‘这一次该怎么逃’几个字占满了。
可不管如何谋划,猝不及防被抓回去也成了一种不可避免的命运。
第一次时,她受宋府下人追杀,生死存亡之际表兄出现,不仅救了她,还放走姜依,雪梨对他有着感激。
第二次她歇斯底里同他争吵,激愤不甘,满腔怨怼,他亦是难以平静,两个人都不复从前。
现在,此刻,在风雪飘摇的长街之中,赵雪梨前方忽而出现了一队铁骑,他们寒铁甲胄间落着一层薄雪,压住了幽幽冷光,似乎已经等待多时。
梁兴泽等人面色难堪,立马戒备,还没有什么过多反应,身后又传来不紧不慢的马蹄声。
赵雪梨似有所感地转过头去,见到冰天雪地中一抹艳烈的红。
裴霁云极少着红,昔年他一身状元吉服御街打马,郎艳独绝,昆玉孤高,比盛京满城名花更夺目,成了无数女子的春闺梦里人。
雪梨曾听人叹过旧日惊鸿,却也难以想像那应该是何等惊艳之姿。
在迷眼的风雪之中,她看着黑马之上、穿着新郎喜服,昳丽清绝的裴霁云,竟然罕见平静。
甚至都没能出了盛京城,他就这般骤然出现在眼前,明明仙姿高彻,秋霜琨玉之貌,可此情此景下,对雪梨而言却更像个不死不休的吃人恶鬼。
梁兴泽与其余人拔刀相向,雪梨木着脸,无动于衷。
其实方才见到唤云时,赵雪梨就有此预感了,表兄一定对她的行动了如指掌,此前一切谋划挣扎都不过是困兽之斗。
尽管她信誓旦旦承诺过,但裴霁云显然不信,否则又怎么会这么快地给她下套?还故意在接亲时晚来了片刻,才给她们可乘之机。
明明就不愿意让她逃走,却总是一而再再而三地试探、布置陷阱,就等着她往下跳。
可一旦雪梨真入了那些算计中,他反倒又是最不乐意的一个。
赵雪梨从未觉得裴霁云矛盾至此。
像一个偏执的疯子,一定要看到她作出不一样的选择。
可偏偏雪梨也是倔犟偏执之人,她但凡摸到一丁点的机会,就不可能选择留下。
马儿在她三米之外的地方停下,裴霁云这一次没有之前抓到她时的森寒冷冽,他含着笑,眸光落在雪梨脸上,启唇温和道:“姈姈,同我回去拜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