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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4章 第24章将她扔进温泉池中

谢老夫人让桃漾出嫁前都留在淮阳谢氏,若桃漾愿意,还可从淮阳谢氏本家出嫁。

这样的看重,桃漾还是头一份,桓馥与谢澜闻此自是欣喜不已,连连应下,替桃漾谢过老夫人的厚爱。

这件事,还要从处置谢沅说起。

早些日子谢珉在谢老夫人面前道出那日谢沅的行径后,谢老夫人只说先禁足,之后再处置。这几日府中热闹,自是无人去理会谢沅,直到今日谢老夫人的寿辰算是近了尾声。

午后的时候,各士族前来淮阳谢氏祝寿的人都已陆续离开,剩余各谢氏分支中人要到明日一早再出发,一直都守在老夫人这里,与谢老夫人道别闲话。待到天光微暗,谢怀砚和谢澜也一道来了存玉堂。

堂内有人提起安陵谢氏,谢怀砚开口道:“安陵分支做下那等行径,日后再不能踏足淮阳,谢沅心思不正,自不可再留在祖母身边,扰了祖母的清静,如今也留了她几日,祖母可想好如何处置了么?”

谢老夫人听他提起才想起谢沅这回事,轻叹一声:“毕竟是在我膝下养大的,便不送她回安陵了。”谢怀砚轻笑:“祖母养她、教她,用心甚苦,怕是日后偶尔还能想见她,既如此,不如就把她许配在淮阳。”

“刺史府内有一武将,虽出身寒门,却颇为能干,不如就把谢沅许配给他。”

坐在存玉堂里的各分支中人听的皆是后背一凉。

若嫁了寒门,日后再想翻身,就如石锤大山。

谢老夫人闻言倒也没意见,只颔首:“你去办就是。”随后,谢怀砚再道:“祖母身边原是四位妹妹陪着,忽然少上一个,难免心中感伤,当年因我之故害的祖母和桃漾妹妹就此失了相伴的缘分。”

“如今,祖母不妨把桃漾妹妹留在身边,也好全了当年

之意。”

谢老夫人掀眸看了看他,随后看向桓馥,道:“我瞧着桃漾那孩子倒是喜欢,只是,她已与竹陵桓氏定下亲事,也该回去准备待嫁了,不知她是否愿意留下。”桓馥一时始料未及,起身上前道:“老夫人厚爱,桃漾自是愿意的。”

谢老夫人笑道:“那就让漾丫头留下,到时我再给她添上一份嫁妆,自淮阳风风光光的嫁出去。”桓馥闻言急忙替桃漾与谢老夫人道谢,这种事往日里她哪敢想?桃漾若在谢老夫人身边待上一段时日,日后总要被人高看的。

能自淮阳本家出嫁,这更是求都求不来的。

这回不止是桓馥心里兴奋,就连谢澜也是一样。往日里他待桃漾多是疏离,此时神色愉悦与谢老夫人道:“能在您身边待着,是桃漾的福气,我这就让人把她带来给您老磕头。”

此时,桃漾神情恍惚走进屋内,上前给谢老夫人请安。

桓馥将这事笑着与她说,往日里桃漾最为懂事乖巧,桓馥只以为她说完,桃漾心里定是欢喜,她知分寸,该对谢老夫人道谢。

可桃漾神色沉重,跪在谢老夫人面前,温声道:“桃漾自年幼时见到祖母,心中就对祖母敬爱,想要一直侍奉左右,只是桃漾福薄,没有这样的机会,如今祖母愿意留桃漾在身边,桃漾感激不尽,”她用力掐着掩于衣袖中的掌心,再道:“只是,桃漾还有几月就要嫁人,祖母心慈,桃漾不敢留在祖母身边,怕到时惹的祖母为桃漾伤心。”

桃漾一番话说完,在座之人皆似有若无的瞧着她,实在未料到,她竟会回绝谢老夫人的一番好意。

桓馥也着实是未料到。

谢澜在一侧咳了咳,起身对谢老夫人道:“这孩子常年未出过阳夏,想是一时未能想明白,不舍我和她母亲,”他作一副温和神色看向桃漾:“淮阳离得阳夏不过一日的车程,你若是想家了,爹命人来接你回去住上几日。”

谢老夫人温声道:“这几个留下的孩子当年也没少闹着要回家,过上几日也就好了,让漾丫头回去想想,若实在是离不得家,就回阳夏待嫁。”

至戌时,众人在存玉堂散去。

一路无言,谢澜刚踏进韶院的门,就神色冷沉看桃漾一眼:“随我来。”桃漾的面色亦不好看,跟在谢澜身后,桓馥虽不清楚桃漾为何回绝,却知谢澜是真的动了怒,随着一道去了书房。

往日里谢澜对桃漾再是不喜,也总会顾忌着桓馥,今儿却是刚踏进书房,就厉声道:“跪下!”桃漾神色清淡,跪在谢澜的书案前,她心里知道谢澜为何会如此动怒,早在她进去存玉堂时,谢怀砚就已与她说明白了。

他说,父亲这几日常去见他,希望能谋个豫州的官职,也在谢怀砚面前不止一次的提起谢敛,希望谢怀砚能提拔提拔他,让谢敛入谢氏本家的家塾。

谢怀砚都答应了他。

虽然他什么都没再说,可他提出让她留在谢老夫人身边,父亲自然会如谢怀砚所愿。

“不瞒桃漾妹妹,这些年常有一女子入我梦,我遍寻她而不得,直到桃漾妹妹来到府中。”他黑眸晦暗下来:“虽只是一梦,却扰了我数年,夜不能安枕,留下桃漾妹妹也只是为解了此梦。”

“桃漾妹妹能明白么?”

桃漾明白,他是让她乖乖同意留下。

可她不信谢怀砚,她谁都不信,若她与谢老夫人说她愿意留下,之后无论是母亲还是任何人,都帮不了她。

现在的结果,是桃漾意外之中的,她唯一能期盼的只有母亲。

谢澜自在存玉堂就憋了一肚子的气,此时厉声发问:“能留在淮阳谢氏多少人求都求不来,你知不知道你在做什么?你这样做若是得罪了老夫人和二公子,日后我们阳夏谢氏还要如何立足!”

“你想过父亲母亲吗?想过你的弟弟妹妹么?”

谢澜情绪太重,桓馥清了清嗓子,上前半蹲在桃漾身边,柔声询问她:“漾儿,你自幼在阳夏生活,见识不广,留在淮阳对你只有益处,日后你嫁入竹陵桓氏,也是要靠着这些给你撑脸面的。”

桓馥再清楚不过门阀士族内的捧高踩低,阿谀奉承。桃漾的出身本就不高,亲事也是历经波折求来的,如今眼前的是个绝好机会,桓馥再道:“你年纪还小,思虑不够,听母亲的,好好留在淮阳。”

桃漾清凌凌的眸子看着桓馥,眼圈泛红,嗓音低低的:“阿娘,我想回阳夏。”莹白脸颊淌下如露清泪:“还有几月我就要出嫁,日后再无机会随侍在您和父亲身边,我想多陪陪您。”

她说的情真意切,泪雨连连。

桓馥抬手给她擦泪,抚了抚她纤薄的肩:“你的孝心娘知道,可女大当嫁,总少不了的,你也得为你的日后着想。”桓馥依旧未松口,站在书案前的谢澜知晓夫人向来对桃漾宽容。

怕再任由桃漾哭下去,夫人就要改了主意,他冷哼一声:“不留下来也别想着嫁人了,回头我就给竹陵桓氏去封书信,退了这门亲事!今日你如此忤逆父母之命,还不是竹陵桓氏给你的底气。”

谢澜冷声说完,甩袖背过身去,再无言语。

桃漾闻此言面色瞬时煞白,玉肩轻颤,眸中露出惊惧,她自幼乖巧懂事,桓馥从未见过她如此,瞧出她的不对来,宽慰道:“你父亲说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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是气话,别怕,你好生在淮阳住着,咱们阳夏谢氏也不会让你失了体面,有何需要的尽可写信回阳夏,母亲都会为你备好送来。”

“左右不过几月时日。”

桃漾掀起湿润眼睫看着谢澜的背影,对桓馥点头:“是桃漾心里想岔了,父亲母亲都是为了我好,我会好好留在淮阳,侍奉老夫人的。”

西厢房内,桃漾青丝散落于肩,倚在迎枕上出神。

杏枝走来,小心翼翼问:“姑娘,行李都再取出来么?”杏枝本来并不知此事的,是谢玉梵适才在院中与她的婢女嘟囔:“我就想不明白了,这么好的事落在她头上,她为何还要做这副模样!”

“哼,五姐姐总是比我好运的。”

“大抵是她这煞星命格只克别人,对她自个却是极好的,能留在淮阳,我做梦都想。”

杏枝还算是机灵,听了这些话再看到桃漾回到屋里后的神色,也就都猜了出来。桃漾回过神,眸光微动,抬眸看她:“先不用取,明儿还要往老夫人的存玉堂里搬呢。”

杏枝‘诶’了声。

适才在谢澜书房,桓馥有句话点醒了桃漾,她对谢怀砚太过畏惧,以至于在心中把这种畏惧无限放大,让她迫不及待的想要回到阳夏,离得这里远远的,却忽略了一些本质的事情。

她和谢怀砚同出一宗,同为谢氏中人,他即便是动了某些心思,也只能不了了之,况且,她已和竹陵桓氏定下了亲事,同为门阀士族,他身边女子那般多,不可能为了她去得罪竹陵桓氏。

她只须在淮阳待上四月时日,就可嫁去竹陵郡。

这四月时日里,她常伴在老夫人身边,可以避着他。亦或是,他若所言不虚,只要合乎规矩礼制,她可以配合他解了他的梦境。

四月时日,很快的。

桃漾这样想着,让自己缓了心神,躺在枕上睡下。

翌日,桃漾早早的就起了身,送桓馥他们离开往青梧去。之后,她去了谢老夫人的存玉堂,伴在老夫人身侧,与她说着些阳夏的有趣事,老夫人听的嘴都合不拢,明明就是一件普通的不能再普通的事,自桃漾口中说出,就如过了遍蜜似的有滋味。

临近午时,谢老夫人吩咐身边的崔嬷嬷:“寻几个家仆,去把漾丫头的行李都搬来。”她看向桃漾:“谢沅已搬去了别处,只等下月出嫁,你就住她原来的厢房罢。”桃漾神色含笑的点头:“听祖母的。”

午时过后 ,谢老夫人用了膳要午憩,桃漾回了她屋中。

杏枝已在屋内各个角落都点燃了苍术,以驱除秽浊恶气、芳香辟秽。这是昨夜桃漾就已提前告知过她的,定要将房间上上下下都清扫干净,再点熏香,存玉堂是两进院落,除却谢老夫人的正堂外。

有前后四间明亮敞阔的厢房,谢沅既已被许配给寒门之人,谢老夫人自然不会再让她住在这里,桃漾虽不愿住在谢沅曾经的屋舍,却也没太多的情绪。待杏枝和另外两个婢女将这里清扫干净后,她也上了榻午憩。

——

三日后,两封书信一前一后自南阳郡传至谢老夫人的存玉堂,一封是护送各士族回返的部曲来信,另一封则是桓二夫人亲手所书。信上所言乃是同一件事,谢氏部曲送桓氏一族回竹陵郡的途中遇上了山匪劫路。

厮杀一场。

虽山匪尽数被剿,谢氏部曲和桓氏部曲皆有所伤,再加之所行之人中女眷众多,受惊不小,好在他们遇到山匪的地界临近南阳郡,南阳郡守荀氏大郎君带兵前来接应,此时,人都在南阳郡安顿。

谢老夫人看完书信,神色沉重,不免心惊,叹声道:“好在人没事,”她看向崔嬷嬷:“去让人备下重礼,去竹陵郡走一趟。”崔嬷嬷应声,回:“不劳您操心,适才二公子身边的空渊来过,说是二公子已命人去了南阳郡,之后随桓氏一族再一同去往竹陵。”

谢老夫人满意颔首不再说。

桃漾得知此事后,心里亦是担忧,给桓恒去了封书信问他平安。

桓二夫人一行人,在南阳郡住了三日。

南阳郡与竹陵郡毗邻,两大士族间常有往来,荀氏的二房夫人正是桓二夫人的堂妹,此次也算是择日不如撞日,本该在第二日就赶路回竹陵郡去,可荀氏中人热情留客,桓二夫人也就顺着应了下来。

第三日的时候,桓氏家主亲自带府兵前来南阳郡接应,荀氏本还设了宴席要宴请桓氏家主,桓氏家主却叹声道:“我与荀兄许久未见,确不该辜负荀兄一番好意,只是,家母早些日子就心闷头昏,得知他们一行人返程途中又遇了险,这两日越发的严重,只嘱咐我定要快些带着这些晚辈们回去竹陵。”

桓氏家主此话一出,荀氏自是不能再留人,这些晚辈们也都担心桓老夫人的身子,急急忙忙的就往竹陵郡赶。

——

桃漾给桓恒去的书信,一直未得到回信。

这日一早,落了场小雨。

雨后天气沁凉,桃漾和另一位出自分支的姑娘谢韵陪着谢老夫人在湖边闲走。不时,有家仆手端托盘自身边走过,给谢老夫人行礼,谢老夫人瞧见托盘里搁着的是红透透的李子,还有黄橙橙的杏子。

起了尝尝味道的心思。

家仆正欲双手奉上,谢韵在身边道:“前面不远就是李子园,今儿天凉,刚下过雨的果子也更水润,祖母您不妨吃些树上刚摘下的?”谢老夫人闻言乐呵笑了声:“说的是,咱们去逛逛。”

来到李子园,里面已有人在了。

隔着棵棵高大结满硕果的李子树,能隐约瞧见几道身影,似是在边摘果子边闲话,隔得很远,有细微声音时不时的传来:“谁知道竹陵桓氏的人是怎么想的呢?前脚刚离了咱们淮阳,转头就去了南阳郡与人议亲!”

“虽说桃漾的出身确实配不上桓四郎君,可他们桓氏也太过欺人太甚!”

“哪能不作数呢,我母亲昨儿夜里刚说的,如今外面都传遍了。”

几位姑娘侃侃而谈,谢老夫人虽已年过六十,中气却是十足,清了清嗓子,远处的声响忽然就没了,桃漾只瞧见几道女子身影一溜烟的自树下钻来钻去,就自另一道门那里跑开了。

谢老夫人随口道:“这些话都作不得真,若竹陵桓氏真这么欺负你,祖母为你做主。”桃漾神色清淡,对谢老夫人道了谢,随后温声道:“祖母不必为我挂心,我信恒哥哥,他不会的。”

桃漾是信桓恒的。

可如那几位女子所说,这件事当真已在豫州地界传开了。

桃漾在与桓恒定下亲事前,曾听桓馥与她说起过,桓二夫人一直有意为桓恒和荀氏的三姑娘定亲,而此次传言正是与南阳郡荀氏相联,桃漾心中隐隐不安,竹陵桓氏是名门士族,此事既能在豫州传开,要么是真有此事,要么——

午时,日光稍盛些的时候,谢怀砚来了存玉堂给谢老夫人请安。

他这几日都不在府中,桃漾跟在谢老夫人身边,只听闻他近来是在忙朝中之事。谢怀砚进了存玉堂后,神色平和与谢老夫人道:“孙儿近来事忙,未能来给祖母请安,还望祖母宽恕。”

谢老夫人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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重他,慈眉善目连连抬手让他落座,与他闲话:“朝中之事可都处理完了么?”

谢怀砚颔首,随后道:“此次竹陵桓氏在南阳郡边境遇险,说来也是我思虑不周,”他顿了顿:“豫州近年受山匪所扰,我身为豫州刺史,自是当为百姓谋福,早些日子就已遣了将士以及谢氏部曲前去剿匪。”

“这群山匪狡诈,倒是让他们逃到了南阳郡地界,这才让竹陵桓氏的人遇了险。”

谢老夫人闻言轻叹,随后看向他:“这事如何能怪你,好在如今这些山匪除了,还了豫州清静。”谢怀砚对老夫人颔首,神色温润,点墨眸光忽然扫向桃漾,语气平和问她:“此次山匪险些伤了桓二夫人,桓四郎君也在其中,桃漾妹妹可怪我么?”

他说的坦诚,嗓音里还噙了淡淡笑意,桃漾抬眸与他眸光相对时,却似坠入一双含了深渊的眸子中,与他周身气度不符,与他温润的神色亦是不同,像是温和的火堆之上砸下一块坚冰。

冰石碎裂,散了她一身。

桃漾看不清深渊,只觉心上一紧,如同置身冰天雪地,周身被阴寒围绕,她唇瓣轻启,温声回他:“二公子为民谋福,是豫州百姓之幸事,桃漾怎敢怪二公子。”谢怀砚抬眉轻笑:“是么?若桓四郎命丧山匪之手呢?”

尾音沉重,如山石击在心上,桃漾抬眸看他,掐紧了掌心。

谢怀砚神色淡淡起身,对谢老夫人道:“我还有些公务处理,明儿一早再来给祖母请安。”

桃漾陪着谢老夫人用过午膳后,就回了她的厢房。如今她的屋里虽添了一位婢女侍奉,她还是凡事都用杏枝,杏枝见她额间沁出汗液,神色还有些不对,就上前问:“姑娘要准备温水沐浴么?”

盛夏时节,屋里虽搁了冰,却还是闷燥。

桃漾在屋内来回踱步已有些时候,漫不经心对杏枝点了头。待杏枝忙活一通准备好水后,桃漾站在窗前,目光直直望着院中树枝间的一只蝉,良久,她回身对杏枝道:“你平日里用的香粉还有么?”

杏枝身上如今用的,是谢嫣的婢女穗儿送给她的。

之前她用的,都是桃漾给自己做香粉时顺手给她做的。杏枝闻言有些不知所以,连连点头:“有,姑娘要么?我这就去取。”杏枝快步去取来了她平日里用的梨花香递给桃漾。

桃漾垂眸看上一眼,将身上发间都染上了梨花香粉的气息。

杏枝不解:“姑娘,这是怎么了?”桃漾看了眼小几上的沙漏,已是未时末,他若有午憩的习惯,也应该是醒来了,她对杏枝道:“你在这里候着,老夫人若问起我,你就说我去了鹿鸣山给她抱盆兰花来瞧。”

杏枝点头应是。

——

桃漾来到鹿鸣山谢怀砚的别苑时,空谷上前来见礼,引她来到一处水榭前,桃漾只以为谢怀砚在水榭里休憩,空谷却与她道:“我家公子这几日奔波在外,此时正在碧月阁内泡温泉,五姑娘这边来。”

桃漾抬眸看向空谷所指引的位置,是此处活水泉的入口。

她脚下步子未动,只道:“我也无甚要紧事,就在水榭里等着二公子便好。”她如此言说,空谷含笑引她来到水榭里坐下,命婢女为她

添茶,准备点心和时令水果。

谢怀砚的这处别苑景致甚佳,与他的墨园是完全不同的布局,一处清雅,一处奢靡,此处活水泉所在被称为碧月阁,正值盛夏,外面闷燥,蝉鸣不止,这里却是清凉如春,只偶有几声鸟啼。

桃漾坐在水榭内望着檀木桌上的水漏,滴滴答答,时辰一点一点在走,可温泉池那侧却未有任何动静。桃漾为了来见谢怀砚,未能午憩,此时坐在这里,清风拂面,隐隐有了困意。

她掐住手心,又一连用了两盏茶,才得以精神些。

临近酉时,日光渐弱,西山逐渐染上霞红,桃漾抬眸再往碧月阁内望过去,她不明白谢怀砚为何不见她,午时,他说的那些话,是她理解错了么?

这时,空谷自碧月阁门内走出,上前与桃漾道:“五姑娘若无事,我家公子请姑娘离开,日后都不必再来。”空谷的态度虽依旧有礼,却是已与适才完全不同,将那句‘日后都不必再来’说的极为严厉。

在水榭里等了这么久,桃漾再是愚钝,也能看的明白,谢怀砚不会出来见她。

她站起身,默了许久,与空谷道:“劳烦带路。”

行进碧月阁数十步,过照壁,便可见林荫之下的活水泉,活水泉后是一处清雅亭阁,此时,谢怀砚便坐在亭阁内闲翻书卷,他身上着月白宽袍,瞧不出是已泡过温泉,还是正打算入泉。

桃漾跟随空谷行至此处,对他见礼:“二公子。”

谢怀砚眸光自书卷中抬起,看她一眼,随后搁下手中书卷,抬手给桃漾添了杯温茶:“坐下说。”桃漾在他对面落座,并未用他递来的茶水,只直言道:“我是来和二公子商议那日在存玉堂门前所说之事的。”

谢怀砚淡淡‘哦’了声:“什么事?”

他神色平和,眸光深邃,不显情绪,桃漾看不懂他,可她既是来了鹿鸣山,又进了这碧月阁,便是打定了主意要把事情与他说明白的,不然搁在心里总归是根刺,不一定什么时候就扎伤了自己。

桃漾继续道:“只要不违规矩和礼制,我愿配合解了困扰二公子的梦境。”桃漾迟疑片刻,与谢怀砚眸光相对:“还望二公子能放过我。”

谢怀砚对她所言不置可否,呵笑:“我与桃漾妹妹无任何干系,何谈放过。”桃漾掐了掐掌心:“二公子午时在存玉堂说那些话吓我,我来了鹿鸣山却又不见,桃漾愚笨,还望二公子直言。”

谢怀砚搁下手中杯盏:“桃漾妹妹以为我是在吓你?”

桃漾看着他,低声道:“桓氏一族本可以顺利回返竹陵郡,不会在南阳郡停留,自也不会有如今的坊间传闻——”

桃漾打听过,豫州山匪横行已是南北大乱几年前之事,早在去岁就已不足为患,而谢怀砚这个时候下令剿匪,放纵不足为患的山匪逃至南阳郡,将他们逼到走投无路,而去拦截桓氏的车队。

他不是在吓她么?

桃漾想到这里心间一紧,抬眸再去看他,他是豫州刺史,下令剿匪合情合理,至于混乱之中有人伤亡,则也是情理之中——

谢怀砚神色倨傲,透着凉薄:“桃漾妹妹可有想过,你与桓恒的亲事本就岌岌可危,这些事不过是顺水推舟罢了,何须我来用手段。”

世人皆言,淮阳谢氏二公子高风亮节,性情温润良善,是南朝举世无双的如玉公子,桃漾从前不知,如今却更为怕他,亭阁四周鸦雀无声,许久后,桃漾低声道:“是我错了——”

听到桃漾此言,谢怀砚冷笑:“那日桃漾妹妹是如何答应我的,转头就去求祖母让你走,如此不识抬举。”他尾音压的重,带着隐忍的情绪,那日在存玉堂门前,谢怀砚与桃漾说他被一梦所扰,让她留下。

桃漾当时应了他。

可当她即将踏入谢老夫人的屋内时,心中却越发的慌乱,当真是为解了梦境么?她应该信他的话么?在那一瞬,桃漾心中百转千回,她选择了回绝老夫人留她在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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阳的好意,让母亲也能在一侧帮她。

可她未料到父亲也在。

之后,她自知她这样做会惹了谢怀砚不悦,也动过念头主动去见他,可她真的很怕他,一直陪在谢老夫人身边,以此来躲开他,只希望这四月时日能过的快些,再快些。

“我等了妹妹许久,可桃漾妹妹却一直没有来。”

和梦中一样可恶,一样虚伪不堪。

桃漾低声回他:“我今日来见二公子,便是为了帮二公子解了梦境的。”

谢怀砚哂笑:“解了梦境,放桃漾妹妹离开回阳夏,风风光光的嫁去竹陵么?还是说,桃漾妹妹今日来此,不过是为了让我放过你的情郎?”

桃漾的心思尽数被他戳穿,她心中本就该这般想,没什么好瞒着的:“我出身低微,只愿能过好日后的日子,二公子是声名在外的淮阳谢氏嫡子,待困扰梦境解去,自是不会再与我这般之人有瓜葛。”

谢怀砚眉心微抬,神色散漫看着桃漾:“身份低微之人,自有身份低微的用处,墨园里的女子出身都不如桃漾妹妹——”谢怀砚起身,站在桃漾身侧,贴在她耳边低声道:“桃漾妹妹太不乖了。”

话语喷薄而出,洒在桃漾耳侧,却让桃漾如置身冰窖,身子绷直,谢怀砚在她耳边轻笑:“桃漾妹妹现在来求我解了梦境,可惜晚了,这梦留着倒也不错。”

“至少,让我无时无刻不想要了妹妹。”

桃漾心间如压重石,想要说什么却说不出口,只面色煞白,额间沁出香汗,她身上发间皆涂抹了一层厚厚的梨花香粉,以此来遮掩她身上本来就有的莲子香。

出了薄汗的肌肤香粉气息更为浓郁。

随风吹在谢怀砚鼻息间,让他凝了凝眉,忽而冷笑:“桃漾妹妹当真是聪慧,身上的香都换成了别的,”他眉眼间不悦:“就这么怕我,用尽心思避开我么?”

他手腕抬起,揽住桃漾的腰,只一用力,便将桃漾扔进了水波荡漾的温泉池中。

第25章 第25章别——怀砚哥哥

泉水温热,略有清甜。

桃漾猝不及防的沉入水底,再浮上水面。

轻纱衣衫尽湿,裹出少女曼妙身形,青丝贴在肩侧,纤白玉指慌乱抚去面颊水痕,大口喘息,睁开沾满水汽的乌眸,连连咳出数声,往日温和乖顺的面色有抑制不住的羞恼,在看向谢怀砚的那一刻,恼意欲出不出。

如春日里含苞的花蕊似绽不绽,最是勾人。

“我自是怕二公子的,年少时便是畏惧的。”桃漾强压心中恼意:“我与桓恒的亲事是谢氏与竹陵桓氏所定下,既已定下亲事,日后便会结为夫妻,临别时说上几句话,如何不可。”桃漾神色坚定,语气亦中气十足。

可被泉水遮挡的双腿却在微微打着颤。

——年少时就对他畏惧。

——竹陵桓氏与谢氏定下的亲事。

谢怀砚不止是谢王两氏结合蕴养出的天之骄子,谢氏一族未来的家主,更是十岁作诗,得大儒称赞,言说谢氏二公子日后必定名动南北,君子六艺无一不精,年少时就已随父入建康,任中书侍郎。

不过短短两年,深得陛下看重,领了豫州刺史这一要职。

世人敬他尊他,仰望于他,更是费尽心思的讨好他。

而她,却在提醒他,告诫他,他不能动她。

谢怀砚觉得可笑,自池边沿梯而下,踏入温泉池中,此时日光已经淡去,西山红霞漫天,映照在温泉池侧的假山之上,投射来片片碎光,温泉池中晚霞波动。

桃漾下意识往后退,低声唤他:“二哥哥——”桃漾用了府中弟弟妹妹对他的称呼。

谢怀砚眉眼生冷:“不是只唤二公子么?怎么,桃漾妹妹如今知道唤哥哥了?”他抬腕一把将桃漾揽到怀中,垂眸冷笑:“只可惜,你们阳夏谢氏百余年前就

已分出淮阳本家,若淮阳本家不认,我和桃漾妹妹,就是陌路人。”

他声线低沉,尾音染上几许温润,勾带了欲色,点墨似的眸子盯着桃漾红润的唇,嗓音哑沉:“因着你,我遍寻十洲南北朝,隐忍克制,如今,桃漾妹妹也该还了——”他俯身去尝桃漾的唇。

桃漾在他怀中往后撤,将头偏去一侧。

谢怀砚冷白指节按在她下颌,迫使她扬起,桃漾挣脱不开,眼圈泛着红:“别——怀砚哥哥,你要我做别的什么,都可以,不可以这样——”她眼诓噙了泪水,嗓音沙哑的求他:“你别这样对我——”

近在咫尺。

肌肤生香。

谢怀砚怎肯放过她。

含住她的唇,唇。舌相缠,攻城略地。

桃漾被他禁锢的四肢不住的扑腾,在身量高大的男人面前掀不起丝毫水花,反倒是她越抗拒,这个吻来的就越狠厉,桃漾啜泣着,狠狠的咬了他。

谢怀砚眉心微凝,桃花眼潋滟,托起桃漾便绕过屏风,将桃漾搁在温泉池内的圆石上,既然她不想温存,不想慢慢来,他本也就没有耐性,圆石常年被活水泉冲洗,很是光滑,触体温热。

桃漾刚欲在圆石上坐起身,身上衣衫就已被挑开扯下。

日光还未完全落下,桃漾身上一凉的瞬间,莹白面颊羞红,下意识抬手去遮挡,却被修长指节攥住双腕,不给她任何逃的机会,俯身堵住她的唇,抵。开了试图挣扎反抗的**

桃漾口中呜呜的说着话,直到温热泪。液顺着绯红眼角滑落,坠入清泉水中。

她心神俱碎,眸光怔然。

研磨了她一切情绪,似乎天地间全然静止,她的心跳,她的神思,她的一切都不再走动,只有痛周而复始,越发磨人。

她身下的圆石,无处抓握,只能攥紧自己的手心,泪眼涟涟,媚意更浓,谢怀砚捞起漂浮在水面上的水红色绣莲小衣,铺在圆石之上,初经人事————

将那粉莲勾勒出刺眼的红。

谢怀砚不觉起了怜惜之意——桃漾趁此时机用力挣脱,再次惹恼了他,乌眸明亮,含满湿润,同时充斥着抗拒。

谢怀砚脑海中兀然出现那夜古榕树下的一幕,随之而来,是————

再无怜惜。

晚霞四映,两道身影垂于水面。

桃漾挣脱不开,只能沙哑着*他:“痛——别这样——”

沙哑湿糯嗓音浸在温泉水中,全然被淹没。

夜幕来临。

桃漾只觉已到了再不能承受的地步,她蜷着身子在温热圆石上,身上搭了一件她的中衣,半遮半敞,她已没有心思再去在意,只直直的盯着活水泉的源头,目光呆滞。

片刻,温泉池四周点了烛火。

有婢女走至池边,轻声唤她:“姑娘,夜暗了,小心着凉,出来罢。”隔着一扇屏风,桃漾乌黑眼睫扑动,手心撑在圆石,让自己强撑坐起身,刚一挪动,就皱了眉,外面婢女再唤她。

桃漾应了声,随后穿衣自温泉池中走出。

她步履不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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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div>< "">哇叽文学网提供的《折明月》 24-30(第5/17页)

,两婢女一左一右搀扶着她,进了碧月阁里的水榭。谢怀砚别苑里共有两处活水泉,平日里无人敢来他这里,这两处活水泉旁的水榭皆是他闲暇时的寝居,桃漾太过疲惫。

什么也未问,如同提线木偶被两个婢女引着上了榻,换衣躺在枕上。

水榭内点了安神香,轻纱罗帐,软裘香枕,桃漾不知何时入了眠。她睡得并不沉,时不时呓语,又时不时秀眉紧凝,面色痛苦。负责留在此处侍奉的婢女听到她的呓语声,拨开床帐来瞧过,只见她清丽面靥染上细密香汗,神魂不安。

就再往铜兽香炉里添了香,帮桃漾把额间的汗液给擦去。

婢女走出,与另一婢女道:“是说梦话了,一直在唤‘恒哥哥’。”

“恒哥哥是谁?”

“不知。”

——

亥时正,谢怀砚回了碧月阁。

他晚间去了刺史府,应了淮阳郡守的邀约,酒酣意兴后方回。

他走进水榭时,两个婢女行礼后纷纷退下,谢怀砚径直走到屋内,隔得床榻还有几步远时停下,望着香纱罗帐内模糊的身影,站上片刻,再抬步往前,修长指节拨开月白床帐,坐在榻前。

寝居内小几上只有一豆羸弱的烛火,清弱烛火下,桃漾面容白净,如同泛着光的夜明珠,只是这样姣好的容貌眉眼间却是紧凝的,谢怀砚指腹微凉,抬起落在桃漾弯眉间,轻轻给她抚平。

如冰雪融化,点点凉意让桃漾皱眉,随后猛地睁开眼。

看到面前坐着的人是谢怀砚时,她下意识往被裘里钻了钻,谢怀砚也未有言语,直到桃漾自己从梦境中缓过了心神,抬眸去看向他,轻声道:“给我一身干净衣服,我要回存玉堂。”

睡了一个时辰,身上虽还酸痛,却是有了些气力。

谢怀砚神色平和,抬手给她理了理额前碎发,语气平淡:“我已命人告知祖母,你这几日要在鹿鸣山中照料花草。”桃漾低垂着的眼眸再又抬起,乌眸中情绪繁杂,低声道:“不必如此麻烦,我不会与祖母言说,”她垂眸看了眼自己身上的红痕,咽了咽干涩的嗓子:“也不会让人发现——我明日就要回去。”

乖巧温顺,楚楚可怜,却又掷地有声。

谢怀砚盯着她,抬眉道:“起身用点吃食。”

桃漾轻轻摇头:“我不饿——”谢怀砚侧眸往八仙桌上望过去,有婢女上前倒了杯温茶端过来,谢怀砚接过递给桃漾,桃漾嗓音干哑,确实是渴了,她自枕上起身,躲开谢怀砚抬手喂她,接过后,用了几口。

谢怀砚神色不变,对于她的躲避也未有情绪,他今夜少饮了几盏酒,亦服用了些五石散,此时,身上闷燥,好看的桃花眼染上几许绯红,矜贵俊美,桃漾自枕上起身时,带动的阵阵清甜气息在周身游荡。

他喉结微滚,眸色暗了几许。

抬手将桃漾揽进怀中,冰肌玉骨,滑腻生香,去吻她的唇,撬开唇。齿,探进其中,吮。吸香软,随之修长指节欲探薄衫之中,被桃漾挡开,谢怀砚离了她的唇,黑眸凝着她,桃漾睫羽轻颤:“不行——还痛——”

谢怀砚眸光微敛,落在薄衾下,声线低哑:“我瞧瞧。”他说着,宽大手掌已掀开薄裘,攥在桃漾大腿间,桃漾下意识屈膝,拢。紧双腿,神色生恼:“别这么欺负人!”

谢怀砚攥在桃漾肌肤上的指节微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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