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50-60(2 / 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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林西月点头:“好呀,我把航班信息发给你,麻烦你了。”

庄齐哎唷了一声:“在一起住了四年了,这还不是应该的呀,你怎么总那么客气?”

挂了电话后,林西月想了想,点开八百年都没发过的朋友圈,破天荒地po了一张她们的合照,并配文——“很快要和齐齐见面了,期待。”

上次律所有急事,她都没能等到郑云州醒,就匆匆地走了。

后来忙完,林西月打过电话给瑰丽,说郑董事长已经退了房。

她料想他回了京,可工作层面上的事都了结了,又找不到什么合适的理由和他联系,总不能问他平安到家没有?

这毕竟是他私人的事,乍然去问也有点唐突。

以他们现在这种还有一层隔膜微妙关系,她发不出去。

郑云州刷到这条朋友圈的时候,正在周老爷子的园子里喝茶。

他被删了五年多,在香港那几天才重新加回来,打着方便工作联系的旗号。

林西月没设什么三天可见,但也从来不发这玩意儿,连链接都懒得转。

所以他无意中看见时,还怀疑地点进她头像看了看,确定是她没错。

郑云州还盯着屏幕愣神,思量些别的。

旁边周覆一嗓子喊醒了他:“唷,林西月要回来了?”

他摁灭了手机,端起茶,无所谓地勾唇:“回来就回来,她也不是来找我的,有什么好大惊小怪。”

“老郑,你这又怎么了?怨气越来越重了,这阵子也病恹恹的。”唐纳言问。

周覆笑说:“你还不知道啊?我们郑董在香港淋了场雨,彻底把他淋醒了。”

唐纳言放下杯子:“说说,怎么就醒了?”

“林西月完完全全地变了呗。”周覆挤眉弄眼地说,“对他不闻不问,不理不睬,简直不把他当回事儿了。”

郑云州惨淡地笑了下:“何止啊,我早就管不了她了。不过这也不怪她,我的问题。”

唐纳言叹气:“唉,前两天和我丈母娘吃饭,她还谈起你。说云州这条件,也算是京里冒尖的了,谁能料到你最晚一个结婚?”

郑云州急得喊道:“老沈不也没结吗!”

“他快了,都在准备求婚了。”

“求求求,都去求。”郑云州气得掐过圆桌上的烟,偏头点燃,狠抽了一口。

周覆在一边帮腔:“听听,唐主任修成正果了,连说话口气都变了。哎,你是忘了你那会儿怎么被你妹妹气得血压上升了,是吧?”

“我修成什么正果?”唐纳言看了一眼手表,“我明知道她下班了,这会儿就在家,但有什么用?又进不去她的门。”

周覆纳闷道:“这什么意思?你们不是夫妻吗?刚给我们亮过本儿!”

提到这个,唐纳言就愁眉苦脸的。

他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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证是领了,不让我对外去说,也不许我和她一起住,我有什么办法?”

周覆笑说:“庄齐是谁发明出来的?好像生下来就专克老唐!这你也能惯着她啊?”

唐纳言摆了摆手,一副难开口的样子:“不是她的原因,这条件是我自己提的,就为了哄她结个婚。”

郑云州手上夹着烟,不禁笑出声:“还有这么一出?我看你在家也说不上话了。”

“可不是一点地位都没有吗?”唐纳言撑着桌子起身,“走了,回去看看夫人。”

周覆叫住他:“你不说进不去门吗?”

唐纳言早想好了对策,他说:“进不去我就在她门边躺下!小齐能让我当叫花子吗?”

等他走了,周覆嘁了一声:“还不如当叫花子。”

“我也走了。”郑云州摁灭了烟,站起来说。

周覆挑起眉梢看他:“你又干什么去?你也有夫人吗?”

“滚。”

林西月下了飞机,在出口处看见朝她挥手的庄齐。

她推着箱子小跑过来:“齐齐!”

“累了吧?”庄齐让司机把她的行李搬上去,“我们先去吃饭,好不好?”

林西月和她一道坐上后座。

她揉着庄齐的的手说:“好啊,不过这是你家的”

庄齐解释说:“我哥的司机,我借来用一下,这不是接你吗?”

“你哥?”林西月眼帘微微上撩,“结婚了还叫哥啊?”

庄齐掩了掩口:“叫习惯了,改不了。”

她拨了一下头发,红着脸说:“别说我了,你在香港好吗?我们上次见面还是在纽约,那会儿你刚去律所上班,一下又过了这么多年了。”

林西月说:“好是好,但我听粤语听不习惯,也不会讲,我还是回来吧。”

“我不信,你的适应能力那么强,下功夫学有什么学不会的,还过不了语言关吗?”

她拍了拍齐齐的手背:“好吧,其实是律所太累了,我怕身体熬不住,提前替自己做打算,我考了京里的单位,后天就去面试了。”

庄齐笑着点头:“那先祝你面试顺利。”

她们去吃饭,司机一路往胡同里开,两旁的景致越来越熟悉。

槐树褪去了盛夏的浓荫,护城河边的垂柳扔挂着青绿,细长的枝条被风吹拂着,从水面拂过时,搅碎水中灰砖城堞的倒影。

林西月和庄齐说着话,等到她反应过来,这个地方好像是濯春时,车门已经被打开。

门僮朝她笑:“唐夫人一早就订好了位置,可算到了。”

林西月咂摸了下,才明白这个唐夫人是庄齐。

她站在门边,仰起头,几片打着旋的柳叶在秋风里扑过来,落到她脚下。

第一次到这个地方,林西月十九岁,拘束地跟在郑云州身后,认不清门路。

那年她进到里面,看什么都觉得精致华贵,应接不暇,样样摆设都稀罕,有一种剪水作梨花的素雅。

这几年只身在外,她还是时常想起那个浓云蔽月的夜晚。

想到自己红透的脸,想到那些没来由的遗憾或叹惋。

其实没什么难懂,不过是她在那一刻里动了心。

岁月冲开了那道厚重的屏障,林西月才总算看清,她不是不爱郑云州,她很早就爱上了他,只是她的爱太僻静了,僻静到谁也没有发现。

“还看什么呀?”庄齐拉了她一把,“进去吧。”

林西月笑:“你怎么请我来这里吃饭,多破费。”

庄齐哎了声:“其他地方做的江南菜都不好,不如这儿。”

“那倒是。”

她们一起进了房间,脱下外套,林西月也没看菜单,随口报了几样以前常吃的,问服务生有没有。

服务生点头:“有,一直有。”

林西月说:“好,我就要这些,齐齐呢?”

庄齐想了想:“我再加一个甜点吧,后厨新做的碧螺春奶冻,上次看云州哥给别人点,我馋死了。当时太饱,我哥非不给我吃,今天尝尝。”

“他给谁点?”林西月忙问。

语速太快了,庄齐疑惑地看她:“哦,你很关心嘛。”

林西月低下头,用手指拨着白釉杯口,求饶的口吻:“哎呀,在美国都跟你坦白了,告诉我吧。”

庄齐瞪了她一眼:“给他妹妹赵青如呀,还能有谁?”

“哦。”林西月这才端起茶来喝,“他这几年”

庄齐立刻说:“没谈恋爱,没结婚,给他说亲的倒不是不少,但他的金面太难见了,气得郑伯伯半死,我都问替你清楚了。”

林西月听得好笑,手腕震动,笑得茶都泼出来。

她又赶紧去擦唇角:“你跟谁问的?”

“唐纳言,云州哥的事他全都知道。”

“你没说是帮我问的吧?”

“放心吧,我哥嘴很紧的,我交代了他别说,我们西月要面子。”

林西月放心地哦了句:“那就好。”

吃完饭,她们从里面出来,还没走到院中,抬头碰上郑云州。

他出来透气,白衣黑裤的装扮,缭绕一身的酒气。

“云州哥。”庄齐笑着叫了一句他,“你今天也在。”

郑云州点了个头,嘴唇紧紧地闭着,看上去有种意兴阑珊的冷淡,大概是应酬得太累了。

他拿烟指了下走廊尽头的房间:“你老公在里面,去找他吧。”

庄齐看了眼林西月:“那我去一下,马上就出来,再送你回酒店。”

洁白的月光洒在回廊上,林西月仰起脸看他,冷光中照见清婉的五官。

郑云州在外面就这样,神态里显而易见的傲慢。

两个人对视了好一阵子,谁也没说话。

他好像又不高兴。

是在为什么不高兴呢?t?

为那天早上的不告而别吗?

林西月笑着打招呼:“郑董,又见面了。”

“来京里有事?”郑云州手心里掐着烟,耐人寻味的语气。

林西月点头,实话实说:“对,和郑董有关。”

她也没有说谎,拜访他,给他送一副画做答谢,考入东远,哪一件都绕不过他。

郑云州冷清的脸色就快绷不住了。

他咽了一下喉结,心猛然跳动起来。

郑云州抬抬唇:“什么事?总不是又来我这儿喝酒,睡完我就走吧?”

隔着一段不近不远的距离,林西月扑哧一声笑了:“原来你是在为这个生气啊。”

“这好笑吗?”郑云州掐紧了掌心里的烟,低声问。

是啊,反正患得患失的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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是她,她当然笑得出。

林西月摆了摆手:“好,我不笑了。但我有必要跟你解释一下,那天早上我们律所有急事,我看你睡得香,就没有吵你。”

说完,庄齐也出来了,她说:“走吧,我送你回去。”

林西月嗯了声,她朝郑云州点头:“先走了。”

他站在廊下,看着她瘦弱的身形穿过柳树和桃枝夹杂的暗影,最终不见了。

想来就来,想走就走,一直以来,游刃有余的人都是她。

唐纳言从后面过来,拍了下他的肩:“看不到了,你就别再盯着了。”

“我谁也没看。”郑云州低下头拢火,点了支烟,“我就是抽根烟。”

唐纳言笑:“跟我就别嘴硬了。你啊,只要明白自己最想得到什么,其他和这个目的无关的一切,包括尊严、脸面,不仅是多余的,而且是有妨碍的。”

郑云州把烟从唇边夹走,吐了口雾看他:“你就是这么豁出去结的婚?”

“差不多。”

林西月的面试在上午。

进面人数是三个,她随机抽取了号码,在门外等着叫。

标准化面试她参加过不少,考官按照一套试题,以问答形式和应试者交谈,对她的语言组织能力和行为表现打分,对其作出系统性的评价。

因为笔试分数高,林西月丝毫不紧张,发挥得也还不错。

结束后,她又回了酒店。

林西月洗了个澡,把身上这套黑色的西装西裤脱下来,换了条薄软的象牙白长裙。

昨晚她和袁褚约时间,他说郑董下午三点在金浦街,可以直接过去。

听见这个地址,林西月心里咯噔了一下。

他们在这里阴差阳错的开始,最后又以一场充满英式讽刺的表演对决,一败涂地的结束。

金浦街对她的意义太深重。

明明有那么多地方好去,董事长办公室,茶楼,或是京郊的园子,郑云州为什么非选这里?

第53章 失心 张嘴呼吸

053

林西月抱着那副名贵的画作, 一路都在思考这个问题。

直到司机师傅和她胡侃:“姑娘,来出差的啊?”

“算是吧。”林西月回过神,“我在这边上过大学, 回来走走。”

起了这个头,师傅就滔滔不绝地聊开了,从她的职业谈到大湾区建设。

在他即将提出第九项方针时,林西月提醒道:“到了, 师傅。”

“好, 就在这儿下是吧?”

林西月付了钱, 打开车门:“是,谢谢。”

她站在楼下,仰起头,用力地把脖颈往后压, 也只能看到顶楼的玻璃。

在胡同闲坐的时候,林西月曾听门口的大爷们讲古, 说金浦街这个位置, 放在过去, 是王侯宰相打马上朝必须要经过的地方,住着很多达官显贵。

那几年里, 她站在楼上往下看, 哪怕身边一物一器都很熟悉了, 也还是觉得格格不入。

人在社会价值不足, 理想自我与现实自我有较大差距时,很容易感到不安和焦虑。

尤其金浦街的陈设极尽奢华, 是一个很典型的,充满阶层符号属性的物理空间。

郑云州一直都没注意到,她住在这里的时候, 总是低着头,眼睫往下垂,看向的永远是地毯,待在书房,比在客厅的时间多五倍。

他没问过林西月这是为什么。

她也没说,这是她自发选择的收缩性身体姿态,用来适应这里高挑的穹顶,昂贵的餐盘,归根结底,不过是自卑又自傲。

林西月出了电梯,站在从前那扇任由她开关的门前,礼貌地敲了敲。

过了会儿,门打开,郑云州说了声:“进来吧。”

他泰然镇定,像一直都在这里等她。

林西月进去换鞋,她不禁想到第一次来这儿。

郑云州连起身都不肯,把密码发到她的手机上,让她自己输入。

已经过了三点,客厅的一切都浴在金黄的日光里。

郑云州坐在她常靠着的那把圈椅上,平和地朝她望来一眼:“坐下吧,不用站着。“

林西月怔了片刻,她还在看面前的湘妃竹屏风。

连位置都没有变动,仍保留着她走之前的样子,上面还有她练字时,不慎甩上去的墨团。

她收回目光,双腿并拢着坐下,把抱着的画盒放好,手平放在膝盖上。

郑云州一早看到了她的东西:“你就是送这个来给我的?”

“嗯。”既然他提起来,林西月索性展开来给他看,玩笑说,“我们老板是个美国人,在这方面钻研不深,也不知道他从哪儿买的,能不能入你的眼?”

为了方便他赏析,林西月把茶几上的东西捡开,横铺在了上面。

林西月怕郑云州好东西见的太多,看不上。

她特意在介绍上费了一番力道:“您看,这幅画冷冽的视觉表象下,将月色和雪景融合在一起,虚构出一种超现实氛围,表面是在描绘山居生活,实则借雪的纯洁批判了当时污浊的朝”

“差不多得了。”郑云州听得不耐烦,伸出手,把她从地毯上拉起来,“你就别在这儿上价值了,又不考美院的研。”

林西月自己先笑了:“真不听完啊,我在酒店背了半小时呢。”

不该笑的,可是气氛过于凝重肃穆了,不像是来奉承甲方。

但郑云州寡言少语,拿出平日贵不可攀的气质,像一座沉默而险峻的高山,看上去离得她很远。

林西月早知道,他愿意俯身向下靠拢她的时候,他才是近的。

哪天他不想这么做,不肯放下身段了,她只有仰望他的份。

他们的关系从来都掌控在他的手里。

郑云州要是就此罢休,她死缠烂打也没有用,何况她还做不到那份上。

林西月忽然觉得,在同郑云州和好这件事上,自己有点盲目自信了。

她坐回原处,神色紧张地抬起头,正对上他阴沉的目光。

“背半个小时”

郑云州搭着腿,像听了个专为他营造的笑话,懒散地靠在椅背上:“有必要费那么多事吗?”

林西月没听明白:“您什么意思?”

郑云州看着她,灰心丧气地笑,笑得眼眶都泛红:“你有什么要办的,就尽管说出来,反正林律师最擅长的,不就是哄我骗我吗?”

哄他骗他。

郑云州用上了这么严重的控诉。

他还在认为,她过去都是在哄他骗他。

林西月的唇角缓缓地扬起,露出个笑容,有嘲讽的意味。

她把画盒放到一边:“郑云州,你真的觉得我说的每一句话,都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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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骗你?”

“也许有那么两句真的吧。”郑云州注视着她说,“都是假话,你天天说也没劲。”

林西月张了张唇,她还没开口,就看见郑云州站了起来。

他踱步到窗边,手侧插在西裤口袋里,温声道:“但那不是你造成的。林西月,以前我不懂,明明我已经这么爱你了,你却坚持认为,我们的关系不对等。你知道我听见这句话在想什么?”

林西月的牙齿忽然打起了架。

她的脸颊在抖,因为郑云州的这句——我这么爱你。

原来他不是摆脸色给她看,是在做艰难而深刻的反省。

林西月的目光追随着他,落在后背挺括的衬衫衣料上:“你在想什么?”

郑云州笔直站着,他始终望着地底下凝结成一点黄绿的梧桐,说:“我想,你讲得一点错都没有,但要说不对等,要委屈要喊冤,也应该是我,哪里轮得到你呢?因为我才是付出最多爱的人,你根本没有,你只会看着我发疯。”

她急着说出事实:“郑云州,你不知道,我”

“不要打断我,让我讲完。”郑云州强势地抬了抬手,“你去宾大读书前说的那番话,我想了很多年,几乎每一个失眠的夜晚,我都要把你的指责在脑子里过一遍。你说的对,小西,在我们的这段姑且叫做恋爱的关系里,你比我实际负担的要多t?,多很多。“

“你知道的,我是个脾气很坏,甚至可以说是刻薄的人,动不动就撂脸色,从小也不会写随和两个字,没学过怎么尊重别人,傲慢到了跋扈专横的地步。当年我喜欢你,也只会跟你讲条件,连问都没有问你的意思,就先拿你弟弟来逼迫你。”

“说得再严重一点,我是个爱无能的人,只会用权势来换取一点青睐,明明是我单方面地喜欢你,还要不可一世地站在这里,等着你主动来问询我。”

“在我身边那么久,一直小心地消解我的怒气、嫉妒和猜疑,哄着我高兴,你承受了这么多,的确很辛苦。换了我来当你,一天也忍不了。我们的关系存在权利差,这就是你说的不平等。后来我明白了,我作为一个既得利益者,是没有资格美化自己的。”

“你也可以有你的愿景,也要去世界上其他地方走走,多接触几个人,才知道哪一种生活是适合你的。不能因为我走过了,觉得没什么意思,就要求你也这么认为。”

他自顾自地剖白着,说了很多从来没说过的话。

西月坐在后头听,听得入了心,入了迷。

眼里汹涌而出的酸涩怎么都压不回去。

郑云州是很直接的,咄咄逼人,从不给其他人留脸面,生了气就更是。

但这番话说得情绪调谐,完全在匹配她的立场。

像把一颗阿片类药物递到了她口中,伴随着苦涩的汁液化开在喉咙里,产生了药理性的镇静,瞬间释放出大量的多巴胺。

她今天来,并没有化妆,但一双薄薄的眼皮泛着水红,睫毛早被泪水濡湿。

林西月极力克制着,小口地吸气,忍住不发出抽噎的声音,但眼泪越积越多,温吞地打湿她的裙面。

“好了,我要说的大概就是这些。”

郑云州这几天很忙,为了抽出这一个不被人打扰的下午,昨晚在集团加班到凌晨。

倒也不用准备,这些话他在心里酝酿得够久了。

林西月走了之后,他常睡在茶楼里那张他们厮磨过的长榻上,不因为柔软好睡,而是可以常常梦见她。

但这不是长远之计。

有一个晚上,郑云州在夜里被吓得醒来,彻底暴露出这种慰藉的虚幻性。

他梦见林西月消失,自己发了疯一样冲出去找,梦中光阴如箭,回来时已是满头白发,步履蹒跚,只能扶着院子里那株梧桐,喘不上来气。

他找不到了她,世上已经没有这个人。

过去五年里,郑云州坐在暗室内抽烟,眼看着远方的天色渐渐明亮,他都以为,不会再有一个夜晚,像刚过去的那个一样,冗长又痛苦了。

但事实总是告诉他,下一个还要更难熬。

他就这么熬了五年多。

郑云州转身,看见她湿着眼睛望过来,乖巧的坐姿已经维持不住了,脚尖不安地踮着。

“怎么了?”他拿着纸巾盒走过来,弯腰递给林西月,“擦擦。”

他眼里其实也泛酸,眸子发亮,眼眶蒙上红晕。

老天保佑,她还肯听他的忏悔,还愿意为他掉泪。

而不是无动于衷地坐着,拿出冷淡的公事公办的态度,一口一个郑董。

林西月抽出纸,在眼睑上摁了几下,吸了吸鼻子。

她又抬头,对上郑云州的视线:“我现在能说了吗?”

“很长吗?”郑云州轻轻笑了一下,“需不需要我坐下来听?”

林西月摇头,哭过之后很娇憨的语调:“不用,就一句话。”

郑云州太阳穴一跳,垂在身侧的手指发着抖。

他很怕她说,抱歉,你觉悟得太晚,我等不了了你。

他怕他的认错和示爱变成青天白日里的一场烟花,炸响了也无人欣赏。

郑云州眼看着她站了起来。

她很努力地笑,很努力瞪圆了眼睛,不要眼泪再流出来,两只手同时扶上他的手臂。

然后,他听见林西月温柔地提议:“今天天气挺不错的,我们就在这里重新开始,好不好?”

她说好不好的时候,眼珠子在他脸上滚动两下,有点紧张。

郑云州神色一僵,指腹情不自禁地刮过她的脸,目光专注:“小西,你的声音好轻啊,我差点没听清楚。”

“嗯,我怕你拒绝我,不敢大声说。”

林西月又由笑转哭,坚定的表情忽然间就垮了下来。

“我拒绝你?“郑云州凄恻地笑了下,继而把她紧紧地抱在怀里,脸低下去,蹭着她毛茸茸的头发,“我不想活了差不多。”

他不知道自己现在是什么样子,一定像个没见过世面的傻小子。

林西月也牢牢地箍住他的腰。

她的脸埋在他的胸口,眼泪磅礴地,混着喉咙里压不住的哭声,齐刷刷从面庞滚落,模糊了她的视线。

她什么都看不清了,眼前一切都是虚的,飘的,只有郑云州的怀抱是热的,是真实的,是可以依靠的。

林西月很少哭,更不要说哭得这么失态。

她没有父母,也没有家,没有亲人在身边,连深爱的男人也要推开。

天气晴朗的日子里,费城路边随处可见拥抱、亲吻的情侣,林西月坐在楼下的咖啡店里,看看路旁积满的树叶,又看看自己手里的书。

不明白自己为什么非要算得这么清。

因为这份清醒,她过得好苦。

但她不能说自己苦。

老天爷最爱欺负穷苦人,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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把噩运加注在他们身上,她不敢抱怨。

郑云州起先以为她是激动。

他拍着她的背安抚:“别哭别哭,哭得我心都揪起来了。”

后来越听越不对劲,怀里的呼吸越来越急促,像只能进气不能出气了。

“林西月?”郑云州松开她,将她抱到沙发上坐着,虎口掐在她下巴上,“张嘴,张嘴呼吸,别哭了。”

林西月仍抽噎得厉害,浑身都在抖,停不住。

郑云州扶住她的后脑勺,嘴唇喂上去,把自己的呼吸渡进她嘴里。

有了新换进来的空气,林西月喘得没那么厉害,身体慢慢地平复下来,只剩一些轻微的颤动。

郑云州见起了效,放了心,准备撤回来时,冷不丁被她抱住了脖子,她柔软的、沾着眼泪的唇舔上来,小口地含住他,湿滑的舌头抵进去勾缠,缠得他颤了一下。

林西月是被逼的,被身体里一蓬一蓬涌上来的热度逼的,吻上他了以后才好一点。

郑云州的喉结滚了两下,他掐住她的肩膀,鼻尖顶到她脸颊上,把她掰开一点问:“刚才怎么了?”

“没事,想你想得太厉害了。”

林西月哭红了鼻子,委屈地翕动两下。

郑云州的胸口贴紧了她,嗓音哑得要命:“不是重新开始吗?一开始你就放这样的大招啊,讲武德吗林西月?”

林西月撅了撅唇:“这也能叫大招啊,不是很正常的说话吗?”

“这就叫。”郑云州低头在她唇上吻了一下。

林西月不得已赞同了,唇还黏在他的下巴上。

她含混不清地问:“那我弄得你哪儿不舒服了?”

郑云州握住她的手来试:“你自己看。”

林西月面上通红,生平第一次,大起胆子圈住了:“这样看可以吗?”

郑云州低低地哼了一声:“你下午没事?”

“我说了,我是为你来的,你怎么老不信?”

林西月轻绵绵地吻他,上下夹攻,吻得他就快要失控。

心乱了,吻也渐渐地乱了,郑云州压着她,肆无忌惮地吻,在任何一个意想不到的地方停留,像一夜间开遍各个角落的樱花,惹得林西月颤个不停。

郑云州吮够了淌着花蜜的蕊,又凑上来吻她:“我当然不信,谁让你老是骗我,把我弄得七上八下,像得了失心疯。”

“我没骗你。”林西月睁着雾蒙蒙的眼睛,清亮的眸子像在泉水里泡过,“一句都没有,我爱你是真的。”

郑云州就在这句话里横冲直撞起来:“什么时候?我不相信。”

林西月受不住,呜呜咽咽地咬着他的手指:“很很早,早在你没发现,我也没发现的”

她说不出了,脚尖骤然紧绷起来,淅沥沥地泻了个一塌糊涂,不过十来下而已。

傍晚的光线暗惨惨的,像一盏即将烧完的烛灯。

林西月躺在郑云州手臂上,在一大片稀薄的茎叶味里,累得昏昏欲睡。

快要睡着的时候,感觉到一双湿热的唇又吻上了她的脸,她推了下:“休息,让我休息一下。”

“你休息,我不吵你。”

郑云州没停,那么长时间都满足不了似的,不断地吻着她。

林西月撑开了一点眼皮:“不应该啊,你都三十六了。”

面上的吻顿了下t?,然后她的耳垂被咬了,郑云州恶狠狠地说:“那怎么了?不如二十出头的小伙子了,是吗?”

“怎么醋劲还那么大?”林西月柔柔地抱着他,“我只试过你这一个小伙子。”

郑云州紧密严实地贴着她:“感觉怎么样?”

林西月狡黠地笑:“一般般。”

“好好好,那就再来场不一般的。”

郑云州也不气,说着就要抬起她的腿。

“我讲笑的,我讲笑的。”

林西月连连求饶,赶紧往沙发另一侧躲,又被他拉回来。

郑云州没闹了,稳稳地抱着她,一字一句认真地问:“林律师,做我的女朋友,好吗?”

“我的条件你都清楚,年纪是大了一点,过去气焰也高,但被你整治得没多少了,样貌身份这些,勉强算过得去”

林西月翻起来,趴到了他身上:“不是说了重新开始,你还问。”

郑云州说:“那是你说的,是你的态度,这是我说的,是我的态度。”

林西月疑惑地问:“但是,你叫还过得去,那人家叫什么呀?”

郑云州笑,又趁她没注意滑进去:“我新为你学的,低调做人,怎么样?”

“不用低调你低调不了。”

林西月呜了一声,一下子就全软了。

郑云州抱紧了她,踮在地毯上的脚曲起来,接连不断地往上:“哦,小西喜欢高高的,知道了。”

“不”他掐她的腰掐得太紧,林西月动都动不了,只能抖着闭上眼,额头贴在他的侧脸上,眼看着自己的身体变得又软又红。

郑云州扳过她的脸:“小西,把舌头伸出来,和我接吻。”

林西月戛着他,被那股饱胀感搅得意识涣散,听话地去衔他的唇。

“好乖,再叫我一句。”

“云州郑云州”林西月吮吻着他,迷迷糊糊地说,“你年纪才不大,看起来明明很年轻很英俊”

郑云州不管不顾的动作慢下来,变得匀缓。

他的女孩子怎么还是这么乖?

自己都被掟得神志不清了,还想着安慰他。

在几乎快吞没他的情潮涌动里,郑云州的眼睛又红了红,不断地吻着她:“我好想你,林西月,我的身体,我的心,都好想你,知道吗?”

林西月已经卸了力道。

她像一滩软泥一样伏在他身上。

第54章 服务 我是吗?

054

林西月在他身上睡了很久。

他们始终没有分开。

西月侧躺着, 郑云州从后面抱着她,一直停留在她的身体里。

没人能冲出那片温热、滑泞又紧致的包裹。

他的吞吐像他的呼吸一样绵长而安静。

郑云州从没这么有耐心过,但只是一点轻微的剐蹭而已, 却让他哼出一声又一声,慑了很久。

林西月累昏过去,已经管不了他在做什么了。

等醒来时,腿心里冰冰凉凉的, 腻着一层白沫。

她轻推开睡得正沉的郑云州, 跑到浴室里去洗澡。

郑云州被翻成仰卧后, 也被灯光刺醒。

他坐起来,第一反应是林西月又不见了。

但地毯上还躺着被他撕烂的绸裙,浴室里隐约传来哗啦的水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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