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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双盈盈水眸抬起,瞳仁清亮, 眼圈还微微发红, 是昨夜哭了一场的缘故。
分明含瞋带怒, 被瞪着的人却心头泛软。
顾青川的掌心落在她发顶,轻抚的动作像在给小猫顺毛。“那你好好歇息,想出去的时候再出去,没人拦着你。”
林瑜点头答应。
他陪她坐了会儿, 又去了书房。
未过多久,杨瀚墨将正院的箱笼送来西院,林瑜问了一句,才知道顾青川近来一直为着一桩要案在忙。
他这次出去,夜深才回西院,彼时林瑜已经睡下,只在床外留了一盏烛灯。他自解了外衣上床,一手把人捞进怀里。
这人接连几日都宿在西院,他回来得仍是很晚,不做别的,只抱着她一起睡。
林瑜醒时见不到他的人,却总能在自己身上发现新的红痕,有时在颈间,有时在身前。
新瓷一样白的肌肤,落上这样的痕迹,有如雪上红梅一样显眼。林瑜涂药膏的时候心情郁郁,直到下晌也没有好转。
金环见状,把一旁的针线箧收了起来,“姑娘这两日都在做针线,下晌不若出府逛逛,心里也松快些。”
林瑜拿起一面菱花小镜照了照,见颈间的红痕消退了不少,点头答应。“你去给杨瀚墨说一声,就说我要去茶楼。”
她不大爱听戏,更愿意去茶楼听说书。
*
角门边上套好了马车,林瑜与金环上去后,杨瀚墨在外问道:“夫人,城东城西两处都有茶楼,夫人想去哪一边?”
自得了顾青川的应允,林瑜其实出去过好几次,去的地方无论人多还是人少,附近总有七八个健壮的护卫跟着。
她已经深刻认清自己出了门也无法独自跑掉的现实,挑起竹帘,莞尔一笑。“我对这里不熟,去哪里都好,随便杨管事挑罢。”
杨瀚墨在外拱手,死死低着头,“小人知道了,夫人且在马车内等上一等。”
说完就绕去了马车前头,林瑜几句关切尚未说出,又咽了回去,咬牙放下竹帘。
这人实在忠心耿耿,几天过去,林瑜想和他套个近乎都不成。
马车没驶多远便停了下来。
杨瀚墨先进了茶楼,稍时出来回话,“夫人,三楼的雅间已经备妥。”
说书的站在一楼大堂,三楼的雅间能听到什么?林瑜心有不愿,却没说出来。
说到底都是顾青川的吩咐,那个人的脾气她很清楚,他允许她去人多的地方,但绝不会允许她混在其中,那样会丢了他的面子。
上了三楼雅间,小厮跟了过来,递上一本折子。
稍时进来一个琴娘,白绫衫,红罗裙,绾妇人发髻,发间一只素银钿花簪,盈盈施了一礼。
“小姐想听什么?”
林瑜看了一遍折子,上面的自己都没听过。
“捡你拿手的罢,不必唱曲,只弹琴就好。”
琴娘在长案边坐下,未几,房内便响起了泠泠琴音。
林瑜听完两曲,便让她停了下来。
琴音止歇后,楼下的吵闹声变得清晰,乍听去,是些人在称兄道弟。偶尔蹦出几句诗词,时事。像吵架,又隐约能听见起哄似的夸赞之声。
林瑜好奇,出了雅间,走上过道往下看。
声音在二楼,说话的是一群头戴方巾的士子,几人簇拥着一个穿着青缎直裰的男子,他一开口,其余几人必定跟着附和。
琴娘跟到了她身边,笑道:
“是今年要参加秋闱的士子,这些人常常在此集会。小姐或有看得上的俊才。挑上一个,倘或是明日的进士老爷也说不准。”
林瑜侧过身,对她笑了笑,“还是算了罢,我可没有这个福气。”
二楼的吵闹声此时也悄然停了下来。
青衫男子抬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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眼睛眨了几下,“你们可有人认识三楼那位娘子?”
几人都随着他看向了林瑜,没有一个能认出来。
其中一人道:“天色已经不早,这位小姐必然要回去,陈兄若是有意,不如亲自去问,以陈兄之高才,必能博得美人芳心。”
青衫男子起先还有些不敢,听得其中一人耳语一番,立时大喜,“拿纸笔来,还要一方帕子。”
天色已经不早,林瑜回到雅间留下赏银,便出了门。
瞧见候在楼梯口的杨瀚墨,她脚步一顿,折身走向另一边楼梯。
匆匆到了二楼,被一道陌生的声音叫住,“姑娘,你的东西掉了。”
林瑜担心是荷包或是放在哪儿的钱,停步回身。
身后这人穿竹青直裰,递来一方素色的松江棉帕。
林瑜看了一眼,“不是我的帕子。”
杨瀚墨此时也赶了过来,正要将这男子轰走,低头瞧见二人下边还有一道身影,瞬时止了步,没再上前。
青衫男子把那帕子翻了一面,拱手作揖,“在下冒昧,不过借此与小姐搭话,还望小姐宽宥。”
林瑜看着那两行字,眉心微微拧起。
青衫男子未等到答复,以为她是不认识字,暗道原来是个花瓶美人,空有一副美貌,少了才情,着实是可惜。
他对着那帕子念道:“金陵夏中声声调,唯见清荷一朵开。”
林瑜微微睁大了眼眸,不可置信地看着他。
青衫男子见她怔住,心中愈发自得,“姑娘与我穿着一色的衣裳,方才又特地从雅间出来,你我二人实是有缘,故而作此一诗。一见姑娘,便如见到了荷花一般。”
如此俗滥不达意的骈文竟还敢念出来,若是放在自己身上,她一个月都不会出去见人。
林瑜惊讶于他的自信。
面前这人还在自我陶醉,让她很有一种被羞辱的感觉,施施然行了一礼:“公子实乃高才,这半阙诗作更是文采斐然,来日必能蟾宫折桂。”
男子闻言心中一喜,忙上前一步:“多谢小姐美言,敢问小姐芳名。”
林瑜嫌弃地躲开手,“名字还是算了,我已经许了人家。”
后边的杨瀚墨听到这一句,悬着的一颗心立时放了回去,即刻上前拦住那人。
身后两人拉拉扯扯,林瑜趁机下楼,未几步,就撞在了一人身上,额头磕得生疼。
抬起头,便瞧见一张藏着愠色的脸。
顾青川今日才算把那桩案子料理干净,得了杨瀚墨送到衙门的信,知道她在附近,便顺路来接,怎知刚到就瞧见这样一副场面。
虽清楚她那句称赞不过是在哄傻子,心中仍不怎么舒服。
他还是第一回听她夸人。
顾青川声音微沉,“帕子丢了,路也不看?”
林瑜听到这声音,更加没有好脸色,“大人看了路,知道我要下来,还要挡住是什么道理。”
两人一前一后往回走,直到上了马车,顾青川才开口阴阳怪气,“你运气倒是不错,出来一趟便能遇上个才子。”
林瑜冷笑,“岂止。南京城人杰地灵,卧虎藏龙,不止有他一个下凡文曲星,还有大人这样的谦谦君子。”
顾青川叫她哽住,没再说话。
林瑜担心自己又把人得罪了,没话找话,“他的诗做成这样,那帮人怎么还围着夸?”私下吹捧也就罢了,怎么还出来丢人。
提及此,顾青川面色微沉,“不过是一群人想着趋炎附势,两年前有人走通了朝中的门路买了官做,这些江南豪族听到风声,一个个也开始跃跃欲试。”
临近秋闱还在茶楼高谈阔论,妄图博个不读书有天资的名声,还要带着一群人溜须拍马。
买官可不是个好征兆,林瑜没有多问,只是叹息,“读书人也成了这样。”
“读书人也是人,人的本性如此。”顾青川瞥她一眼,转而笑道:“你以为谁都像你?”
林瑜扭脸去看车轩外,不再理他。
她穿着杏子黄的夏衫,碧青挑线罗裙,裙面上有丝线绣的玉兰花,确像一枝出水芙蓉。
竹帘半卷,夕阳落在她面庞,细小绒毛亦清晰可见。
他想起那男子放肆的目光,心头像扎了细刺,及早把人教训一顿才好。
顾青川撩起全部竹帘,与她一起看向外面。
“可想买一顶帷帽?”
林瑜很清楚他的心思,无非是自己被人看了心里不舒服,她问:“大人被姑娘看的时候,也会戴帷帽么?”
顾青川眉心微拧,“这如何一样?”他是男子,她是女子,怎能相提并论?
林瑜冷哼一声,“大人觉得不一样,在我心中却没什么不同。”
倘若真是她一人出门,这话还能算作为了自己安全着想,该戴自然要戴。可自己整日都被许多护卫跟着,顾青川还要让她戴帷帽,完全是为了他自己的私欲。
今日他要她戴帷帽,明日就能不许她与旁人说话。
她不会一退再退。
顾青川见她冷脸,抬手给她顺毛,“不买就是了,你怎么总爱生气?”
*
回来没多久,便有一把古琴送到了西院,是杨瀚墨亲自送过来的。
林瑜奇怪,她今日的确动了弹琴的念头,可是并没有提过一句,想不通是怎么被他看出。
她问道:“大人给你的月俸,一定很高罢?”
杨瀚墨正色回她:“夫人,小人自幼就跟在大爷身边,大爷待我恩重如山,绝非钱财可以衡量。”
临走时他又顿了顿,微微得意的语气。“小人去年,在京城买了一座三进的宅邸。”
京城寸土寸金,许多官员都要赁屋而住,三进的宅邸,再怎么也得花上大几百两。
林瑜点点头,很快明白了他的深意,是自己收买不了的人。
*
到了晚间,林瑜开始把那把琴摆上长案,拨动琴弦,虽能出声,却不成调。
她在案前试了许久,渐渐琢磨出一点音调,还是不知如何弹曲,试了几遍错,忽然听见顾青川的声音。
“在学琴?”
林瑜扭过头,瞧见他就在旁侧,也不知听了多久。
她蓦地有些不大自在,放下手,“只是试一试。”
顾青川倒没笑话她,缓步到她身后,“你若是要学,我倒是可以教你。”
林瑜怔了怔,“大人还会弹琴?”
顾青川嗯了声,“少时学过,现在还记得一些。”
他俯下身来,一双手越过她身侧,落上琴弦。
他的手指长而瘦,指节分明,像细长的竹节,拨动琴弦时,音调如流水一般淙淙流出。
老师素来严厉,念及他是至交之子,教养起来更为用心,几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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到了苛刻的地步。不止文章策论,君子六艺也要他一一掌握。功课若是完不成,必要挨上一顿板子。
琴是名家所教,学了几首曲子。虽许久未碰,教她入门却不在话下。
林瑜顿了顿,顾青川先带着她认了一遍琴,十三个徽位,还有琴身各处。
他的声音沉缓,又很有耐心,念一句,拨一声,并不让人觉得乏味。
一一讲完后,顾青川俯首在她耳畔,“都记住了?”
林瑜点头,发丝在他胸前蹭动:“嗯。”
“想学什么曲子?”
林瑜是正经要和他学的,想了想,不知什么曲子好学。“我不会,你来教。”
顾青川沉吟几息,拿起她落在一旁的手,玉指纤纤,放在琴弦之上:
“你是初学,先学指法。”
“指法有抹挑勾剔,向内入弦为勾,向外出弦曰剔。”
他教她抚弦,闻得她身上的茉莉花香,忽地错了一下。
林瑜听到这声突兀的琴音,回头问道:“这样是勾?”
他们离得实在太近,只一个回头,便近在咫尺。相视片刻,顾青川低头吻上了她的唇。
啧啧的水声过后,林瑜听到他磁沉的声音。
“弹错了。”
他将她抱起放上书案,林瑜心里一慌,手掌撑住了琴弦,听得一阵乱音。
碧青的罗裙堆叠在腰际,仿若夏日浮在水面上的荷叶,被水波推抵,细微处翻涌起浪花。
这是从未有过的体验。林瑜头一回没能忍住,指甲嵌进他的手臂,嘤咛出声。
琴声断断续续,几欲断弦。
顾青川指尖抵入,心底喟叹,什么琴能弹出这样的美人娇哼。
许久,夜风吹进,才微微吹散这一室浓香。
一条素白的里裤落在案下,弱弱撑坐在书案上的人已是鬓乱钗横,面染绯霞。
顾青川去扶她的腰,被一掌拍开,林瑜颤颤巍巍站了起来,一双玉足退至裙下,冷笑:“总督大人原来就是这样教人学琴?”
顾青川自认理亏,讪讪一笑,伸手去扶她站稳,“我何曾教过别人。”
只她一个而已,却也不能正经学生。
*
五月往后,天越来越热,林瑜贪凉,常常让厨房做了冷食来吃。酸梅汤,冰酪,冰果,一日也不落下。
晚间,金环从外回来,见她又在吃冰果,不由惊呼一声,“姑娘早上才喝过一碗樱桃冰酪,怎么又碰冷食?怎么也要为自己的身体想想,这样一大碗,身子怎能受得住?”
见林瑜不以为意,她又板起脸,正经说道:“婢子有个远房嫂嫂,夏日做些凉水出来卖,自己也喝的勤,就这么喝伤了身子,看了几年的大夫,都未能怀上。”
“若真是这样就好了,无子无女于我才是福气。”林瑜担心她存了要跟着自己混前程的念头,少不得要提醒两句。
“更何况,你家大人也不希望我有孩子。”
话音刚落,门口的帘子就被人掀开。
第54章 第 54 章 《女诫》
金环原要辩说两句, 立时止住了,回身行礼。
“大人。”
林瑜素来不对他行礼, 只看一眼就过去了,继续拿碟子里的冰果吃。
顾青川先在铜盆中洗了手,回身瞧见碟子上的冰果又少了几个,不自觉拧眉。
“她说的不错,你往后少吃些凉的。”
林瑜闻言,把手中的一颗冰果放了下来,指腹沁凉,舌尖也是沁凉。
却是这样的沁凉,能让她安心一些。
夜里吹了灯,顾青川捞起她的手, 已到了虫鸣蛙噪的仲夏, 她的手却还是凉的。
“明日叫个大夫给你看看。”
“为什么?”
顾青川轻轻捏着她的手, 淡声问:“你不想要孩子?”
床帐内黯淡无亮, 看不清彼此神情,试探仿佛也漫不经心。
林瑜呵呵一声, “大人说得好像自己想要孩子一般。”
此前她喝避子汤的时候,他何曾有过避讳?这分明是两人默认好的事情。
顾青川没有承认, 更没有反驳,“不说为了孩子, 你自己落下病根亦没有好处, 只让人来瞧一瞧。”
他回答得不清不楚, 林瑜想抽回手,却被他攥得更紧。
这个人反悔了么?
她沉默良久,“好。”
*
翌日便有大夫到了西院。
这大夫鬓发花白,一身酱赤色的缎面长袍。进来时一身的脾气, 到了外面台阶,杨瀚墨还在劝他。
“什么身份不身份,陈太医,里面这位连我都要叫一声夫人。您千万别说不该说的,让夫人听了不好过。”
“你这小子惯会谄媚,什么人都喊。世子是什么人,我还能不知?世子对妇人什么样,我还能不知?哪里就要你一早把我叫来!”
杨瀚墨暗道今时不同往日,这一位,大爷可是实实在在上了心的。
林瑜听到外面说话的声音,眉心轻敛,端起炕桌上的一盏冷茶喝了。
老大夫进得门来,先放了迎枕给林瑜诊脉,过了几息,他的眉头越拧越深。
“近来吃的都是些什么东西?”
他开口时语气不善,林瑜没有作声,金环忙道:“我们姑娘最近吃了许多冷食。”
这个时候她的话就多了起来,“酸梅汤,冰果,还有樱桃冰酪,每日都不断。大夫您快看看,我们姑娘可有伤了身子。”
老大夫摇了摇头,“这位姑娘不是久病虚弱之身,如今的脉象却轻取不应,重按始得,有气血亏虚的征兆,绝不是几碗冷食可以招致。”
他还真没说错,林瑜以前也爱喝凉的,身体从没有差过。
她道:“或许是避子汤的缘故,我近来喝得勤。”
老大夫面色有一瞬的古怪,来时分明说要他给这位调养身子,以后好养育子嗣。本以为是个先天病弱的,原来喝了避子汤。这不是瞎折腾?
他板着脸,“我给姑娘开一副药方,每日喝上一副,喝上一月,再三日一副。好好调理几个月,养好气血,莫再乱喝东西。”
金环听他只提气血,着急道:“大夫,您再替我们姑娘看看身子,她还年轻,子嗣总还有办法?”
老大夫来时已被叮嘱过,这会儿只作没听见,收拾了药箱便要出门。
林瑜呵笑了声:“不必多问,只把匣子里的赏银拿给这位大夫就是。”
她语气里带了十足的轻蔑之意,就像打发一个骗钱的老叟。
老大夫被她这么一激,当即撇了胡须。
“这位姑娘好不尊重!老夫从前在京城时,不知为多少贵人解了子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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之忧。今日若不是总督大人的人过来请,我也不是什么人都看的。”
果然是为了子嗣一事。
林瑜心底一沉,“是我冒犯了,今日有劳大夫,这就让丫鬟们送您出去。”
老大夫亦没有多话,收拾了药箱就要出去,临走时放缓语气。
“姑娘心肾二火衰微,乃至胞胎寒凉。但好在年纪尚轻,用我这方子悉心调理几月,有孕不是难事。”
林瑜听到有孕二字,只觉得讽刺极了。
自己喝了这么多次避子汤,他又何曾真正避讳过?
*
当天夜里,顾青川回到西院,髹漆八方桌上放着一碗黢黑的药,瞧着一滴也不曾动过。
进了里间,才看见“都放凉了,怎么不喝?”
“这是留给大人的。”
林瑜靠在床头打络子,络子没打成,几条彩绳在她手中变成一个死结,从傍晚拆到这时候都没能解开。
她把绳结放在一边,讽刺道:“大人想要孩子,自己该好生调理一番。”
顾青川已知道了陈太医跟她说了什么,“要个孩子有什么不好?你喜欢追风,以后也可以拿他打发时间。”
她盯着他漆黑的瞳仁,“可你最初不是这样想的。”
顾青川沉默一瞬,他最初的确没想过要她有孩子,可是——
“现在不一样了。”他在床边坐下,“你总说不愿屈从于人,有了一个孩子,我们一起教养他长大,他便成了你的靠山,还有谁能让你屈从。”
他就这样堂而皇之的失信,说的仿佛还是为了自己一般。
林瑜气到身子发抖,“可我不想要你的孩子,更不想养大一个孽种。”
顾青川面色瞬时沉了下来,冷声斥道:“女子嫁人生子本就是天经地义,你以为这是什么世道?自己又是什么身份,真能一人独善其身?”
林瑜攥紧了手心,“我是什么身份?一个贱籍婢女。总督大人的心想变就变,那我呢?”
顾青川攥住了她的手腕,眸光幽深,“我也想问你。”最初说恨他,难道这么久过去,就不曾变过?
可一对上那双清冷的眸子,他便后悔问了出来。不待她回应,他先拂袖起身,“你今日好好——”
“从来没有。”林瑜径自打断,仰面看他,“你每碰我一次,我对你的厌恶就多一层。”
顾青川亲眼看着她的话从口中落出。
“好一句从来没有。”
桌上的茶盘叫他拂落,叮叮咣咣的声音响彻整个西院,转瞬就止住了,剩下满地的碎瓷。
夜色无边无际,凉风探窗入户时,亦是悄无声息。
过了会儿,门口响起一声轻轻的吱呀。
金环拿着烛盏,小心翼翼探进半边身子,见屏风边上有一个人影。一身素白的里衣,长发披落在腰际,微微低头,看不清什么神情。
她轻唤了声,“姑娘。”
“不用收拾。”林瑜道:“你回房里去,明早再过来。”
这声音哪里像刚吵完一架,金环原本准备好了一肚子的安慰话,却是一句也没有用上。
“那姑娘好生歇息,有事只管来叫奴婢。”
房门吱呀一声,重新合上。
林瑜在烛架旁剪下一段烛芯,才看清散落在各地的碎瓷。
她弯身去捡,心中忍不住腹诽,这才在他身边住了多久?隔三岔五就要吵架,以后说不准就要发展成互殴了。
指腹不留神被划了一道,林瑜看着滴落的鲜血,忽然警觉起来。
自己怎么会想到以后?
*
这夜气走了顾青川,他好几日都不再出现,林瑜又一次失去了出西院的权利。
林瑜数着日子,当着丫鬟们的面,从柜下拿了月事带出来。
她已经一个月没来月事,以前也有不准的时候,不过那时没做过能怀孕的事情。免不得还是要担心。
现代的措施都不能保证百分百避孕,何况一碗避子汤?
几日前林瑜还打算和顾青川说一声,现在已然改了主意,一点口风也不能露,也不能让丫鬟们知道。
她用绘丹青时用的红色染料和水与粉膏混在一起,倒在月事带上,权且当作用过这东西
丫鬟们知道她的月事带不让人碰,瞧见一眼,也就当真了。
数日前那位太医开的药方,每日都有人煎好了送来,林瑜回回只喝一小口就倒掉,每餐的饭食也不再多吃。
她不知现在是否有孕,不敢贸然吃些伤身子的东西,更不敢贸然进补。倘若没有,用了朱砂白白亏空身体,倘若有,他在胎中长得太好,也不容易落出。
整个人都在顾青川的掌控之下,不打算去看大夫,盘算着再等两个月。到了八月,如若还没来月事,她就去试一试那些落胎的法子。
林瑜正在琢磨,听得丫鬟回话,说杨瀚墨来了。
她出门去看,这人是拖着一盘子书来的。
他把托盘给了丫鬟,躬身朝她作揖,恭敬而小声地说道:“姑娘,大人知道您喜欢书,特意送了一些过来,盼着姑娘能够勤勉自学……”
林瑜越听越不对劲,蹙眉瞥了一眼,最上面的两本书是《女诫》和《女宪》。
最为正统的封建糟粕。
杨瀚墨:“夫人,这些书读了都有益处,大爷说让您得空的时候把这些抄一抄,满了十遍再去找他。”
林瑜:“倘若我不呢?”
杨瀚墨一听这语气便知道完了。
自己完了。
他咽了咽喉咙,努力给二人劝和,“夫人,小人跟了大爷许多年,大爷待您是花了真心的,夫人何苦非要和他作对?”
哪里是什么真心,分明是一片私心,亏他能偏颇成这样,说得像是自己无理取闹一般。
“真不愧是跟了大人许多年。”林瑜面露讽刺,
“你去回顾青川,我不抄这些东西,他要是喜欢《女训》《女诫》,直接纳一座牌坊回来就是。”
杨瀚墨听到自家大爷名讳已经两膝发软,等到牌坊二字落地,他也跟着跪了下来,欲哭又无泪。
“夫人……还是换一句罢……您不为自己想,就当是可怜奴才们。”这话让大爷听了,自己哪里有好果子吃?
林瑜微微一笑,“我自顾不暇,绝不会抽空替别人着想,杨管事最是忠心的奴才,务必要原原本本把话带给顾大人。”
顾青川在书房听到这句回话,面色瞬时铁青,几如乌云压境。
杨瀚墨弯着身跪了半晌,才听得上首的淡声。
“你自去领罚。”
他心中巨石总算落地,砸出好大一个深坑,“是,大爷。”
*
那几本《女诫》《女宪》《女训》都被林瑜拿来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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了茶壶,一页都不曾翻开。
夜里她早早就睡下,不妨被几声哀嚎吵醒。
林瑜起先以为是自己听错,直到挥板子的声音也落入耳中,才彻底清醒,披衣坐了起来。
是金环几个人:的声音。
她们在受罚。
林瑜攥紧了被褥,心知这不过是顾青川的手段,自己绝不能这样任人拿捏。
想是这样想,可听到外面又一声哀嚎,她到底没能忍住,掀开了帘帐。
门槛边上躺着一本被茶水泼湿的《女训》,林瑜弯身拾起,尔后看向不远处的身影。
第55章 第 55 章 卑弱下人
顾青川立在院中, 背对着她,瞧不出是喜是怒。
她把怀中的《女训》抱紧了一些, 径自走了过去,“这么晚了,大人还不歇息?”
语气不见得有多好,可她先问的不是丫鬟,而是自己,顾青川微微侧身。
她穿着白绫衫,青缎裙,身形比平日还要单薄,清凌凌地站在一边。
乌发蝉鬓拥出一张皎白的鹅蛋脸,腮畔印着枕函上的芙蓉花, 些微泛起粉意。眸子不像平日一般冷冷清清, 而是微微惺忪, 仿佛才从春榻上慵慵醒来。
胸口怒气不自觉缓和稍许, 顾青川冷冷扫她一眼,并未开口。
林瑜知道躲不过, 抱着怀里的《女训》,咬了咬唇, 用袖子擦净上面的水渍,低声道:“今日这书才送来, 我只翻了翻, 还没来得及抄。”
勉强能当作借口。
顾青川这才道:“既看过了, 想必能背上一段?”
他一开口,打板子的声音就停了下来。
院子里一片冷白的月光,落在人身上,也泛着凉意。
林瑜沉默少顷, “婢子资质愚钝,已经忘记了。”
“忘记就算了?”
林瑜没有出声。
顾青川见她不答,冷声道:“看来你房里的丫鬟和你一样愚钝,主子的东西,看完了就拿来垫茶壶?”
林瑜心口一堵,不想与他继续说下去,垂首敛眉。“大人的书是我弄脏的,我会重新抄一遍。”
顾青川不过是要她学会低头,听到这一句,目的便已达成,并不在意是否情愿。
“明早送来正院,不许错一字,不许涂雌黄。”
他留完话,也不看她,阔步出了西院。
院中行罚的小厮们一溜都退了出去,几个丫鬟们趴在春凳上,一边痛呻,一边扶着彼此站起来。
林瑜只远远看了眼,取出药瓶送到丫鬟们睡的下房外边,一句也不曾多言,径自回了正房抄书。
她有一阵子没练字,重新坐在书案前研墨时,心绪远没有上一次平静。
又过去多久了?
一个月还是两个月?
原以为自己的耐性已被磨得够好,可一旦有什么事,还是控制不住。
现在这个情况,少不得还要熬上小半年的,等到年末,地方的重要官员必定要向朝廷述职,还要收齐各个州县的税银,顾青川必定忙得脱不开身。
那时孩子的事也出了结果,她还能留出时间重新养好身体。
林瑜研好墨,重新平静下来。数了数剩下的月份。现在快到六月了,离年末还有五六个月。
先这样过着罢,既然现在脱不开掌控,她也做不到一直拉下脸以色侍人,还是最后三个月再好好讨好他。
忍辱负重谋大事,一点也不丢人。
林瑜如是安慰自己一通之后,翻开了那本沾湿的《女训》,扉页墨迹已晕开一小圈,要仔细才能辨清上面的字:
面一日不修饰,则尘垢秽之。心一朝不思善,则邪恶入之……
也不是全无道理,只是这篇的名字取错了,不该只给女人读。
林瑜抄了许久,及至抄完最后一个字,已经快要睁不开眼,伏在案前睡了过去。
书案一角的孤盏渐渐将夜色燃退,林瑜骤然醒来,瞧见落在衣袖上的熹微晨光。
*
顾青川的卧房早早就被敲开。
他穿着一身中衣开了门,微蹙的眉头在看见林瑜时,重新放平。
他拿过了她手中的一叠纸张,翻看过后又还给了她。
“回去抄十遍,还有剩下的几本,抄好了再交来。”
林瑜心底已经把他大骂一通,抱着这叠废纸,冷脸回了西院。
回去时,几个丫鬟在长廊上站成了一排,面上都是惴惴不安的神色。
林瑜出去时太早,她们都还没醒,醒后只以为人不见了,着实吓了一通,金环问了守着垂花门的婆子,才都在这儿等着。
林瑜礼貌性地笑了一下,解释道:“我刚刚去找大人了,现下也要回房歇息,你们也回房歇着罢,不必过来。”
他们仍不敢走,哪里有白天了,丫鬟自己去歇,放着主子不管的道理呢?
林瑜很快明白她们的顾虑,改口让金环进了正房。
她让金环合上房门,自己在柜子里抱了一床被褥出来,金环迈不开腿,只能着急地看着。
“姑娘,让奴婢来罢。”
“等你来,要到什么时候?”林瑜把被褥在榻上铺好,尔后道:“你就趴在这儿歇息。”
金环愣怔了下,没想到这床被褥是给自己的,“奴婢不敢,倘若大人知道了……”
林瑜顶着两个黑眼圈,“放心吧,你家大人这几日都不会过来,只要你不去他跟前坦白,他是不会知道的。”
金环一听,着急得不行,“姑娘一早过去,莫非又和大人吵架了?”
她想不明白,姑娘明明是个好性,怎么总跟大人碰呢?
这话把自己说的像个刺头似的,林瑜唇角落了下来,“没有。”
“那是为何?”金环还要问,碧青的身影已经去了里间。
转眼一条褶裙扔出来,挂在了屏风上。
林瑜几乎是一头栽进被中,听着外头的疑问,心底哼了一声。
还能为什么,他在训狗呢。
谁还没训过狗了?
不过一会儿,林瑜又下了床。
一夜没好好休息,困其实不是最强烈的感受。
昨晚只喝了小碗米粥,这会儿已经饿得有点儿难受。
她捂着小腹,告诉自己再忍一忍。
林瑜深呼一口气,拿起放在外榻上的冷茶,倒了一盏勉强填肚。
*
这样不好的习惯,林瑜坚持了一个月,只有饿到受不了的时候才会好好吃一顿。
丫鬟们什么都没察觉,反而是顾青川先发现不对。
他已经不常到西院来,这夜过来,是为了林瑜一月只送了三篇抄写去正院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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