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言下之意庆和帝不会因为这种微不足道的小事,放弃任何一个对付萧桓衍的机会。
苏蕴雪也知道自己问了傻话,身为帝王,权利和野心比什么都重要,怎么可能因为一个女人误了大事,倒是她有些自以为是了。
苏蕴雪告诉孟行毓:“别小瞧当今圣上,他可不是个好糊弄的人,我曾经跟你说过,若是做了皇上的刀,很容易遭到反噬,就算他愿意放过你,朝中那些拥护萧桓衍的老臣若是知道此次闯宫案有你掺合其中,绝不会放过你,到时候参你一本,皇上可不一定会保你。”
孟行毓道:“下官知道娘娘这番话是出于好意,可若是您处在微臣的位置也别无选择。我朝历来重农抑商,商人地位低下,即使家财万贯,在士宦面前依然抬不起头,甚至任由他们欺侮摆布。所以自我出生后,父亲便不让我学做生意,而是花重金聘请先生教我读书,希望我有朝一日能一举中第,金榜题名。兄长大我三岁,为了家中生意在外奔波,而我却什么都不用操心,我以为这样的日子会一直平静地过下去,直到我考中进士,为家族争光。”
“然而还没有到那一天,孟家就垮了,大哥落入海中生死不明,父亲惊闻噩耗一病不起,至今仍瘫在病榻上,孟家的担子就这样落在了我头上。然而我只知读书,从来不知怎么做生意,无论我怎么努力,孟家依然不可避免地走向倾覆,后来得知兄长是因得罪了明州的容王才落得此下场,我才意识到,即使我真有能力挽回孟家的生意,也无法撼动容王分毫,因为我只不过是一个身份低位的商贾,所以我干脆变卖了大半家产,关闭了店铺,一心用在科考上,只有做官才有可能获得一丝机会走近我的仇人。”
“可是我太天真了,我以为考中进士就能出人头地,然而我没有背景,比不得那些出身世家的官宦子弟,他们身后的家族势力盘根错节,早就为他们的仕途铺好了路,就算我进了户部,也不过是一个小小的主事,若是没有人扶持,不知要花多少年才能拥有复仇的权力,所以只有皇上才能给我想要的,无论代价是什么,我都愿意给。”
苏蕴雪双手紧紧捂住脸颊,眼泪却从指缝中流了出来:“对不起,真的……对不起……”
孟行毓的话则撕开了她原本就血淋淋的伤口,这背后所隐藏的并不是孟行舟一个人的悲剧,而是整个孟家的悲剧,而她也是导致这场悲剧的罪魁祸首之一。
孟行毓面无表情地看着痛不欲生的苏蕴雪:“万幸的是我成功了,害得孟家万劫不复之人终于得到了应有的报应,兄长若是泉下有知,也能瞑目了。”
“不过有一事臣也想告诉娘娘,皇上可能要对您动手了。”
庆和帝爱惜自己的名声,当初苏蕴雪以身为棋,甘愿做刺向萧桓衍的那把刀,才有了一个名分,如今萧桓衍被圈禁,庆和帝也不打算留她了。
苏蕴雪放下双手,露出哭得通红的双眼,眸中神色凄清:“你为什么要告诉我?我也是害的你孟家万劫不复的罪魁祸首之一不是吗?而且从一开始你的目标就是萧桓衍和我,萧桓衍倒了,下一个该轮到我才是。”
孟行毓收回一直盯着苏蕴雪的目光,垂眸看向她微微颤抖的双手:“因为你早已经受到了惩罚。”
苏蕴雪如遭雷击,这是她今夜第二次被戳中心中隐痛,是啊,孟行舟死后,她就一直活在痛苦和愧疚之中,终日惶惶,余生难安,这就是她的惩罚。
庆和十二年注定是不太平的一年。
这一年发生了太多事。
第一件事是容王回京朝觐,不仅前往九边做监军,击退鞑靼为朝廷立下汗马功劳,还在京城举办了第二次大婚,一时风光无二,然而不过短短月余,容王就因谋反入狱,从高高在上的亲王顷刻间沦为了阶下囚。
第二件事,就是皇上盛宠的苏贵妃病了,据说病的很重,已然不能起身,世人皆猜测这位苏贵妃是因为受不了流言蜚语生生把自己气病的,有人惋惜红颜薄命,有人则拍手叫好,道此祸水报应不爽。
第三件事,大相国寺的腊梅花开了。
十月将终,仲冬未至,一阵突然袭来的寒潮竟然早早催开本应腊月左右才开的梅花,还开得异常绚烂,京城人人称其,道是天降祥瑞,也有人认为如此异象恐为不详之兆,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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而详也好,不详也罢,都无法阻止京城百姓的热情,纷纷前往大相国寺赏梅。
乾清宫。
庆和帝在御书房批奏折,曹忠端着一个托盘立在下首,托盘上放着一只莹白小巧的定窑白瓷酒盅,他已经在这站了一个时辰,然而皇上还没有开口的打算。
又过了小半个时辰,庆和帝放下手中御笔,按了按眉心,问:“苏贵妃今日可好些了?”
曹忠答:“回皇上的话,娘娘高热已退,现下已经大好了。”
庆和帝沉吟半晌后沉沉叹了口气:“罢了,你先下去吧。”
“是。”
曹忠端着酒杯躬身退出了乾清宫,来到廊下,伸手招来一个心腹小太监:“去,把这杯酒拿去扔了。”
小太监接过托盘:“爷爷,今日这酒又没送出去,皇上到底怎么想的?”
曹忠赶苍蝇似的甩了一下拂尘:“去!不该问的别问!”
小太监闻言连忙敛声,端着托盘下去了。
曹忠双手抄在袖中,眯眼看向西六宫方向,心想这苏贵妃还真有几分本事。
方才杯中所盛乃放了宫中秘药的毒酒,容王被定罪后,朝堂上对苏贵妃的反对之声虽不如之前那般激烈,但依然存在,不时就会有人上书请皇上赐死苏贵妃。
皇上却不再斥责或是驳回,只对朝臣说了一句:“朕会看着办。”
相当于默认了朝臣的谏言,大臣们从善如流,不再在朝堂上提起此事。
第二天庆和帝就命曹忠送一杯酒前往鸾镜宫,讽刺的是这酒和皇上刚登基时端去给先帝的苏贵妃的一模一样。
然而不等曹忠离开乾清宫,就有宫人来禀:“苏贵妃忽然病倒了,高热不退。”
皇上一听连忙传召太医问诊,那还顾得上什么毒酒。
曹忠见状默默地将那酒杯处理了,之后几日,庆和帝隔三差五地吩咐他去送酒,偏偏他酒备好了又不让他走,等他站上几个时辰,就让他退下。
这杯酒准备了数次,却一次都没有送出去。
曹忠想,苏贵妃终究还是博得了几分帝王的怜惜,就这几分,足以救命。
鸾镜宫。
苏蕴雪一身素白中衣,长发披散委至腰际,雪白的脸上不施脂粉,带着几分久病不愈的孱弱,她站在主殿的廊庑下,仰头看着明澈透亮的天空,一群大雁排着整齐的队形从空中悠悠飞过,不一会儿便消失在她的视野中,然而她还是抬头看着天际,一动不动。
两个小宫女捧着东西从廊下路过,忙向苏蕴雪行礼,苏蕴雪视而不见。
小宫女们面面相觑,之后便自行起身朝远处走去,等走出几步,其中一个忍不住和同伴低声议论:“娘娘又在看天,自从生病以来,娘娘便常常站在廊下看天。”
一个小宫女抬头,学着苏蕴雪的姿势仰头看向蓝天,然而空荡荡蓝汪汪一片,连片云都没有,她收回目光不解道:“这天有什么好看的?”
另一个小宫女则把声音压得更低:“嘘——自从娘娘生病以来,皇上就再也没有来过鸾镜宫,宫中都传贵妃娘娘失宠了,许是因为这个心里不舒服吧。”
崔嬷嬷拿着披风出来就听见两个小宫女在嚼舌根,厉声斥道:“手里的活计做完了吗?就敢在光天化日之下非议主子,不想要命了?!”
两个小宫女哪想到低声的私语竟然被人听见,还是苏贵妃身边的崔嬷嬷,吓得跪地磕头求饶:“嬷嬷饶命,奴婢知错!”
崔嬷嬷还要再申饬几句,便听苏蕴雪道:“算了,嬷嬷。”
苏蕴雪不知何时已经转过身,静静地看着这边。
崔嬷嬷见苏蕴雪不欲追究,便对两个小宫女道:“娘娘心善,不追究你们的错,还不下去。”
两个小宫女连忙朝着苏蕴雪的方向磕了一个头:“谢贵妃娘娘。”然后忙不迭地逃了。
第85章 进退
崔嬷嬷懒得搭理她们, 快步走到苏蕴雪身边将披风披到她身上:“娘娘在病中,也该爱惜自己身体才是。”
苏蕴雪弯了弯唇, 面色有些苍白:“无妨,我喜欢看那些鸟儿,看着它们才觉得心情好些。”
崔嬷嬷暗暗叹了口气,没有再说什么,苏蕴雪自那夜从诏狱回来就病倒了,她心知这是心病,什么药都没有苏蕴雪自己想通来得有效,只能沉默地将苏蕴雪身上的披风笼得严严实实。
崔嬷嬷道:“这几日钦安伯府又不停地递牌子进来, 要求见娘娘。”
苏蕴雪皱眉,她以为上次之后钦安伯应该不会再来找她了才是, 随即转念一想,萧桓衍发配在即,苏蕴珠和苏蕴玉作为萧桓衍的妻妾, 按例当陪萧桓衍一同前往高墙,他们应该是为了这事来的。
苏蕴雪问:”来的是谁?“
“依旧是老夫人。”
苏蕴雪哂笑,笑中带了些艳羡:“苏蕴珠倒是好福气,有这么一个真心疼她的祖母,让她明日进宫吧。”
“吴贵妃到——”
崔嬷嬷正要说什么,忽然听到吴贵妃竟然来了鸾镜宫, 有些疑惑:“吴贵妃怎么会过来?”
苏蕴雪和吴贵妃从来都是井水不犯河水,除了刚入宫时,苏蕴雪只是个美人, 需要到吴贵妃宫中请安, 后来成了贵妃后,除了重要的场合, 两人私下少有往来。
萧桓衍被抓后,庆和帝清洗萧桓衍埋藏在宫中的暗线,而吴贵妃竟然能从中全身而退,苏蕴雪不由感慨不愧是统御六宫多年的女人,心机手段果然了得。
这会儿忽然过来,恐怕是来者不善。
苏蕴雪拢了拢身上的披风,对崔嬷嬷道:“既然来了,就好好应对吧。”
两人往鸾镜宫门口走去,远远便见吴贵妃鸾驾朝着她寝宫的方向走来,身后浩浩荡荡跟着一大群宫女太监。
吴贵妃下了鸾轿,面带笑意地朝着苏蕴雪走来,语气关怀:“你还病着,何须这么客气在这等我。”
苏蕴雪同样面带笑容,道:“姐姐难得来我宫里,礼数不可失。”
吴贵妃虽称不上多美艳,却是看起来让人觉得很舒服的长相,面如满月,眉眼弯弯,显得十分温柔亲和。
她主动牵起苏蕴雪的手:“你病了好些时日,本宫本想早些来看你,又怕打扰你养病,这不听说你大好了,就想着过来看看你。”
二人相携进了苏蕴雪寝宫的暖阁,相对在临窗的罗汉床上坐下,暖阁铺了地暖,热烘烘的。
苏蕴雪解了身上的披风递给身旁的崔嬷嬷,吴贵妃也由身后的宫女伺候着脱了身上的貂裘大氅。
这时苏蕴雪闻到吴贵妃身上一股极浅极淡的香味,倏忽不见。
苏蕴雪垂眸,眼中闪过一抹异色,随即恢复如常,对吴贵妃道:“多谢姐姐挂念,我现下已经无碍了。”
“说什么无碍,瞧这小脸儿白的,手也这么冰……绿枝,将本宫给苏贵妃带的补品都呈上来。”
吴贵妃身边的大宫女领着一个宫人进来,每个人手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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都端着铺了丝绒的托盘,苏蕴雪见上面放的都是些血燕、人参、鹿茸之类的。
吴贵妃道:“这些都是辽东刚进贡到宫里的,你让底下人每日炖一点给你吃,慢慢儿地就好起来了。”
苏蕴雪向吴贵妃道谢:“姐姐好意,妹妹心领了。”
宫人们放下东西就识趣地离开,苏蕴雪见状知道吴贵妃终于要进入正题,给崔嬷嬷使了个眼色,崔嬷嬷会意,行了个礼也退出了暖阁。
吴贵妃端着宫人奉上的茶盏,慢悠悠地吹着热气,却滴唇不沾。
苏蕴雪才发现吴贵妃垂着眼睛不笑的样子有几分不容侵犯的威仪。
不愧是统领六宫的人。
苏蕴雪率先问道:”姐姐此番前来,可是有什么话要跟妹妹说?”
吴贵妃放下茶盏,道:“妹妹前些时日去诏狱见完容王回来就病倒了,太医开了药也不肯吃,我这个做姐姐的实在担心,所以过来看看你,本宫知道你与容王有旧,即使你进宫了他也舍不下你,如今他即将被发配去凤阳,你去瞧他情有可原,可再怎么也要顾惜自个儿的身体。”
苏蕴雪眸光一闪,吴贵妃短短一席话就暗示了很多,不仅提到萧桓衍之前偷偷进宫找她的事,还提到了她去诏狱的事,连她回来生病后不想吃药让宫人倒了一次都知道的清清楚楚。
之前的事也倒罢了,庆和帝肃清后宫的时候她宫中换了十余个宫人,苏蕴雪让崔嬷嬷和小木子帮着掌眼,她以为她的宫中已经没有吴贵妃的人才是,不料她一开口就直接说出她宫里的事。
苏蕴雪出宫去诏狱的事十分隐秘,吴贵妃却对她的行踪了如指掌。
苏蕴雪心念数转,不急不慌地笑道:“自妹妹进宫以来,姐姐就一直照顾妹妹,妹妹心中对姐姐心存感激,从无异心,”随即话风一转,“安王殿下今日可好?听说皇上已经下旨让他管理刑部。”
安王就是吴贵妃的儿子,大宁朝的二皇子,弱冠之年被庆和帝封为安王,今年二十有五。
庆和帝近年来身体愈发不好,头疾经常发作,渐渐放权给两个儿子,帮着处理一些朝中事物。
安王恰好被安排到刑部观政,诏狱虽归锦衣卫管辖,但刑部办案总要和诏狱打交道,所以不难猜出她去诏狱的事应该是安王透露给吴贵妃的。
吴贵妃微讶,显然没料到苏蕴雪看着柔弱无害,竟也是个厉害角色,她透露诏狱之事不过想先辖制住这妮子,之后的事才好开口。
不料反倒被她从话中寻到蛛丝马迹,若是让皇上知道安王暗中接触锦衣卫,难免又要起疑心。
吴贵妃也不是吃素的,当即眉头一挑便要开口,却被苏蕴雪截过话头:“姐姐今日此番前来的目的妹妹已经有所猜测,左不过是为了那些暗线以及和容王勾结之事吧。”
吴贵妃目光闪烁,沉默不言。
苏蕴雪道:“既然姐姐和容王合作多年,应当清楚我与他之间的恩怨,虽不知你二人缘何有所牵扯,但既然此番闯宫案已经尘埃落定,我的目的已经达到,姐姐也未沾染分毫,那么此事就这么过去了,毕竟在这个后宫,您从来就不是我的敌人,想来我也不是。”
吴贵妃目光灼灼地盯着苏蕴雪:“外界都传苏贵妃能言善辩,巧言令色,将皇上迷的团团转,看来所言非虚,妹妹这张嘴,本宫今日可算是领教了,不过你空口无凭,本宫又为什么要相信你。”
苏蕴雪微微一笑,忽然问道:“妹妹病了这么些天,已经许久未见皇上,不知皇上身体还好吗?他的头疾还有没有发作?”
苏蕴雪忽然问起庆和帝的身体当然不是真的关心此事。
吴贵妃半眯着眼睛,厉色一闪而过,很快又恢复如常,微微叹口气道:“还是老样子,有太医照看着,不会又什么大问题。”
苏蕴雪见吴贵妃不承认,也不揭穿,笑道:“妹妹还是那句话,在后宫之中,你我从来都不是敌人,姐姐信也好,不信也罢,但若是姐姐一时糊涂,错转矛头,那可就得不偿失了。”
苏蕴雪随口提了一句皇上的头疾便不再多言,吴贵妃拿不准她到底知道多少,又是如何察觉的,一时有些投鼠忌器,只好道:“既然如此,妹妹好好养病,我先回宫了。”
吴贵妃气势汹汹而来,又悻悻离去,没有从苏蕴雪这里讨到一点好处。
不过吴贵妃是个聪明人,她话已经说到这份上,若是还与她为敌,那就得不偿失了。
吴贵妃走后,崔嬷嬷进来,有些担忧的问:“小姐,她来做什么?”
苏蕴雪道:“没什么,就是来探病的,不用担心……崔嬷嬷,劳你去请曹公公过来一趟。”
曹忠回到乾清宫的时候,庆和帝正在朝锦衣卫指挥使发脾气:“既然明州已经找不到人,那就派船出海去找,朕不相信区区几个逆党竟然有这么大的本事能消失的无影无踪!”
萧桓衍认罪后,庆和帝派锦衣卫前往明州肃清余党,然而终究慢了一步,孔思弗和萧桓衍的几个心腹早就跑的无影无踪,偌大一个容王府只留下一帮毫不知情的丫鬟内侍。
此外,泉州、福州等地都只搜出一些无关紧要产业和银钱,当镇守太监去接管明州和福建的兵马时,林翼和同喻海丝毫没有反抗就交出了兵符,因没有查出任何证据证明他二人和闯宫一案是否有关联,庆和帝也不好发落他们,只能免其官职,让人赋闲在家。
诏狱已经对萧桓衍用了刑,萧桓衍却没有吐露一个字,庆和帝明明已经抓住了他,心中的猜忌和不安却越来越重。
萧桓衍,他究竟在干什么呢?
锦衣卫指挥使跪在下首,因为庆和帝的怒气而带了几分畏惧:“是,臣这就下去准备。”
锦衣卫指挥使退下后,曹忠小心翼翼地进来,朝着面目阴沉的庆和帝走去。
庆和帝问:“她让你过去干什么?”
曹忠小心地觑了一眼庆和帝,将一张笺纸呈给庆和帝,道:“娘让奴才将这封请罪书呈给皇上,娘娘说,这段时日朝中之事她都听说了,娘娘不愿皇上为难,求皇上废除她的贵妃位,准她移去冷宫居住。”
庆和帝接过笺纸一看,上面只有简单的一句话:臣妾自知卑贱之躯,不欲累及陛下,愿自陈情,请废贵妃之位,徙居冷宫以终余生。
第86章 别宫
“胡闹!”庆和帝将笺纸扔到一边, 斥道,“她知不知道冷宫是什么地方?竟然说要到冷宫去, 还不如朕赐一杯酒给她个痛快!”
说是这么说,庆和帝却没有真让曹忠去备酒。
庆和帝沉默了一会儿,终究还是道:“你去告诉贵妃,安心养病,不要胡思乱想,朕晚些时候去看她。”
庆和帝已有十来天没有踏足鸾镜宫,再见到苏蕴雪时,他才觉察他对这个女子终究是有几分不忍的, 此时的他终于有些理解先帝为何愿意冒天下之大不韪也要护着他的宠妃。
苏蕴雪跪在寝宫门前迎接:“恭迎皇上圣安。”
苏蕴雪穿着一身牙白色绣兰花的宫装,未施脂粉, 脸色依旧有些白,庆和帝走过去握住苏蕴雪的胳膊要扶起她:“身体既然还没好,就不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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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么多礼了。”
不料苏蕴雪轻轻一挣, 竟挣开了庆和帝的手,依然跪在地上,不卑不亢道:“臣妾有罪,请皇上废黜臣妾,将臣妾移入冷宫去吧。”
庆和帝收回手,神情威严冷肃, 他冷哼一声:“你为怎么不干脆求朕赐死你?”
苏蕴雪苦笑:“虽说臣妾进宫是带着目的,可这半年多来皇上对臣妾恩遇有加,臣妾心知肚明, 若是皇上真要赐死臣妾, 臣妾绝无半句怨言,可是……臣妾也只是一个普通人, 又岂会不畏死,所以臣妾斗胆,请皇上废黜臣妾,保全臣妾性命。”
说到死时苏蕴雪眼尾微微发红,双眼蒙了一层薄雾,泪水汪在眼眶,却倔强地不肯落下。
明知苏蕴雪此举是以退为进,庆和帝还是在看见她含泪的双眼时忍不住心疼起来,他也知道若是迟迟不肯处置苏蕴雪,朝臣一定不会就此罢休,只好叹一口气:“罢了,你也不必去冷宫,朕将你降回美人位份,你暂且搬去别宫居住,等过些时日,宫里消停些,朕再将你接回来。”
苏蕴雪闻言深深叩首:“谢皇上恩典。”
“快起来吧,天气渐凉,当心病情加重。”
苏蕴雪依言站起身,微微低着头,双眼依旧通红,显得我见犹怜,她道:“臣妾还有一事想求皇上。”
庆和帝见她样子实在苍白可怜,道:“进去说话吧,别老站在廊下。”
说着庆和帝率先进了暖阁,苏蕴雪紧随其后,待分主次坐下,庆和帝问:“是为了何事?”
苏蕴雪道:“听闻容王不日就要发配凤阳,臣妾的两个姐姐亦在其中,臣妾想为两个姐姐求一个恩典,若是可以,求皇上恩准他们依旧可以留在京城。”
庆和帝皱眉:“她们如今是罪臣家眷,这不合规矩,再说,据朕所知,她们曾经皆待你不好,你如今竟愿意以德报怨?”
苏蕴雪摇头道:“臣妾只是觉她们毕竟是无辜之人,若是受容王所累,终其一生都只能困于高墙,未免有些可怜,钦安伯老夫人已经递了牌子请求进宫,臣妾已经答应了,想来就是为了此事。”
庆和帝凝眉沉思片刻,虽然没有松口,语气却并不如方才那般冷硬:“那等见过你的祖母再说吧,先不要着急做决定,若是她们所求并不过分,朕到时候再下旨不迟。”
苏蕴雪见庆和帝对此事态度没有太坚决,心想有戏,便不再继续这个话题,连忙起身谢恩:“谢皇上。”
第二天一大早,钦安伯老妇人依旧是按品大妆进了宫,不同于第一次进宫时装出来的恭敬,这次老夫人刚进鸾镜宫就噗通一声跪在地上,朝苏蕴雪重重磕了几个响头,宫人扶都来不及扶。
老妇人语带悲急地对苏蕴雪道:“求贵妃娘娘救救您的姐姐,珠儿还年轻,若是就这样随容王去了凤阳高墙,这辈子就毁了呀!从前是老妇无知冲撞娘娘,求娘娘看在一家子骨肉的份上,救救她吧!”
苏蕴雪并未特意打扮,只穿一身半旧的玉色宫装,端坐在凤椅上,淡淡地问:”你想本宫如何救她们?”
苏蕴雪语气平常,没有想上次一样一口回绝,老妇人一时还有些不适应,她微微愣了一下,然后小心翼翼道:“若是、若是能求得皇上恩典,准容王与我们苏家和离,那您的姐姐就不用跟去凤阳了。”
虽然早知道苏家惯会攀龙附凤,见风使舵,能共富贵却不能共患难,苏蕴雪听到老夫人这么说还是有些微微齿冷。当初为了这门亲事整个苏家算计了多少,甚至连她都搭进去了,这会儿人出事了就一脚踢开。
苏蕴雪沉声道:“此事本宫也不能拿主意,要问过了皇上再说,你先回去吧,等有了消息本宫会让人通知你们的。”
老夫人没想到苏蕴雪真的应下来,激动的又连连给苏蕴雪磕了几个头:“谢贵妃娘娘恩典,谢贵妃娘娘恩典!”
苏蕴雪道:“先别急着谢我,此事不一定能成。”
老夫人却道:“皇上宠爱娘娘,若是娘娘肯开口,就算看在娘娘的面子上,皇上也会答应的。”
老妇人的话让苏蕴雪直皱眉头,她冷淡道:“行了,退下吧。”
之后便不再搭理老妇人,让宫人送钦安伯老妇人出宫。
老夫人走后,苏蕴雪就派人将苏家的意思禀报给皇上,没多久乾清宫来人回了一句庆和帝的口谕:“朕准了。”
苏蕴雪便知此事成了,让人第二天出宫去苏家报信。
又过了几天,苏蕴雪被降为美人迁居别宫的圣旨和萧桓衍与苏家和离的圣旨同时下达。
苏蕴雪没有过多关注自己的事,反倒发现了苏家和离的不对,她问崔嬷嬷:“不是说容王与苏家和离吗?怎么甚至上只写了王妃,而未提及次妃?”
苏蕴雪问完才想起当日老夫人来找她的时候从头到尾只提了苏蕴珠,并没有提苏蕴玉,只是她当时先入为主以为钦安伯老夫人是为她们二人求情,而苏蕴雪向皇上求情的时候是说了苏家姐妹的。
苏蕴雪问崔嬷嬷:“这中间又发生了什么?”
“听说娘娘派人通知苏家后,苏家就写了折子给皇上,说是只请求正妃与容王和离,次妃可同去凤阳照顾容王起居,不知怎的容王殿下竟知道了,便在诏狱中上书请求皇上恩准次妃留在京城的容王府。”
苏蕴雪一听就明白是怎么回事,八成是大房还记恨当初苏蕴玉成了容王次妃的事,所以趁此机会算计了她,连苏蕴雪都被摆了一道。
都已经这个时候了,还再搞这些骨肉相残的戏码,苏蕴雪心底泛起一阵厌恶。令她想不到的是萧桓衍对苏蕴玉倒比苏蕴珠好一些,甚至还亲自上书请旨求庆和帝让苏蕴玉留在京城,免得去凤阳受苦。
崔嬷嬷和苏蕴雪相反,她不怎么关心苏家和离的事,而是担心苏蕴雪被降位份的事,她问苏蕴雪:“小姐您为何要求皇上降您的位份,还要自贬到别宫去?若是从此以后皇上再也想不起小姐,那您以后可怎么办?”
“嬷嬷你怎么回事,当初我愿意进宫,你气得好几天没有理我,如今我自请去别宫,你怎么又不高兴了?”
崔嬷嬷气道:“奴婢不愿意您进宫,是不想您因为一女侍二夫被世人攻讦唾骂!这个世道对女子是何等苛刻,那些朝臣不也因此一直写奏折参您吗?还非要你的命不可!但既然已经身处后宫,唯有依附皇上才能活下去,若是失了宠爱,日子简直比死还难受,您莫非真要去别宫受苦不成?”
别宫在皇宫西苑,已经出了皇城,但仍属于皇宫禁内,有重兵把守,当年沈皇后就是被苏蕴雪的姑奶奶、先帝的苏贵妃逼得在皇宫呆不下去,才不得不避去别宫居住,如今苏蕴雪也将要搬到那里去。
或许冥冥之中,很多事都是早已注定的。
苏蕴雪对崔嬷嬷道:”正如你所说,现在那帮大臣动不动就写奏折骂我,喊打喊杀的,我若是仍然在宫里刺他们的眼睛,恐怕没多久连命都不保,此时离开正好可以避避风头。”
除此以外,苏蕴雪自请离宫,也有向吴贵妃摆明立场的意思,当初她不过几句话,不足以打消吴贵妃的疑虑,如今她主动离开,就是用实际行动告诉吴贵妃,她无意与之为敌,否则以吴贵妃的手段,若是对苏蕴雪认真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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来,苏蕴雪可没把握斗得过这么一个厉害的女人。
最重要的是,她可以获得短暂的自由,不用应付她不喜欢的人,哪怕这自由也是有限的。
但是这些苏蕴雪都不打算告诉崔嬷嬷,她只告诉崔嬷嬷:“既然圣旨已下,我们还是早日收拾东西离开吧,宫里的人就不用带了,别宫也有宫人,过去用她们也是一样的。”
苏蕴雪离宫前夕,孟行毓和苏蕴雪见了一面,依旧是在慈宁宫的后花园。
孟行毓颇为感慨道:“娘娘果然好本事,竟然能让皇上对您心慈手软,留下您的性命,您这一招以退为进,就连朝中的大臣都不好再说什么,否则就有因为容王之事对您携私报复之嫌,娘娘的命,算是保住了。”
孟行毓对她阴阳怪气惯了,苏蕴雪懒得搭理他,而是问:“我以为萧桓衍进了诏狱,你我就是陌生人了,你还找我来做什么,别告诉我你是来为我送行的。”
孟行毓收回调侃,郑重其事道:“容王明天就要被押往凤阳了。”
苏蕴雪微微一怔,没想到竟是和她出宫日子撞在了一起。
此时离萧桓衍被定罪已经过去了半个多月,因为明州余党还有很多事情需要厘清,所以庆和帝一直没有发话让萧桓衍离京,如今孔思弗和卫成他们依然下落不明,庆和帝却不能一直将人关在诏狱,因为已经传出风声,说是萧桓衍在狱中受了重刑拷打。
那帮老臣又开始上折子进谏,庆和帝不得不放人了。
孟行毓道:“娘娘您明日离京的时候说不定还能遇到押送容王的车马,到时候或许可以和他再叙叙旧。”
苏蕴雪却道:“本宫已经和他无话可说,还有,他已经不是容王了。”
这句话说得颇为无情,连孟行毓都被苏蕴雪的冷冰冰的态度镇住,一时不知说什么好。
苏蕴雪转头看向孟行毓:”这也是你我的最后一面,孟大人,容王已经伏法,你既然没有对付本宫,本宫就当你我恩怨已了,你依附皇上,未来若是没被那帮朝臣拉下马,必将平步青云,本宫祝你前程似锦……后会无期。”
第87章 三年
三年后, 西苑琼华殿。
苏蕴雪一脸无语地看着在池塘边用鱼食逗弄金鱼的孟行毓:“孟大人您很闲吗?怎么有事无事老往我这跑,若是被有心人看见, 你如何另说,别连累我又遭殃,我可是好容易才过了几年清静日子。”
三年过去,孟行毓已经从当初一个小小的六品主事升为正三品的户部左侍郎,而苏蕴雪也已经在西苑住了快三年。
当初出宫前苏蕴雪对孟行毓说了一句后会无期,结果还没过三个月,孟大人就施施然出现在西苑的琼华殿,站在宫门口笑着朝她挥手。
然而他来也没有什么要事, 不过是和苏蕴雪说一两句话,或是坐着喝杯茶就走。
西苑冷清, 苏蕴雪终年独自一人住在这也没个说话的人,也就默许了孟行毓的行为。
孟行毓很喜欢跟她说一些官场上的勾心斗角、尔虞我诈的事,以及他坐上这个位置付出的代价和手段。
苏蕴雪知道, 孟行毓大概是把她当垃圾桶了,对着旁人不能说不敢说的事,只要有机会就一股脑地告诉她。
就像现在,孟行毓一边一点一点地往池塘里扔鱼食,惹得水里的锦鲤成群结队抢食吃,闹腾地噼里啪啦的, 一边慢悠悠地跟苏蕴雪道:“娘娘可真是无情,您倒好,在这过清静日子, 不像我, 天天被朝中那帮人吵得焦头烂额……这几日朝堂上越来越不太平,早些年英王和安王还能维持表面和睦, 如今皇上身体愈发不好,两位殿下差不多已经撕破脸,就差刀剑相向了。”
“朝中大臣拉帮结派,不是支持安王,就是支持英王,我只是想做个纯臣,也总有人想把我拉下水,真是防不胜防。”
苏蕴雪却不关心这些,她走到池塘边,蹙眉看着水中的锦鲤,不悦道:“你要么就好好喂,要么就不喂,一颗一颗地扔是怎么回事,这么多鱼怎么够吃?天儿这么冷,别折腾这些鱼了。”
孟行毓一身月白色暗云纹的直缀,披一件灰鼠皮大氅,姿态闲散地倚在栏边,垂眸看着池塘:“你看这些鱼,为了一点点的吃食就你争我夺,要是人的话,恐怕早就是你死我活的局面了。”
说完他回过头看向披着一件孔雀羽斗篷的苏蕴雪,眸光微微一闪:“皇上这两年虽然不来西苑,对娘娘依然恩宠尤甚啊,这孔雀羽的斗篷是前些日子暹罗国进贡的贡品吧。”
苏蕴雪挑眉:“你竟连这些都知道。”
这些,指的不只是孔雀羽斗篷,还有庆和帝到西苑的事。
最开始那一年苏蕴雪刚搬过来的时候,庆和帝有时候会悄悄到西苑找她,后来头疾越发严重,来的次数就少了,这两年一次都没有来过,然而她的吃穿用度却依然由曹忠亲自操持,不曾怠慢一分。
孟行毓将剩下的鱼食一股脑地倒进池中,收回手,终于不再折腾无辜的锦鲤,他径直走到苏蕴雪喝茶的厅堂,厅内放了一只半人高的熏笼,里面的红罗炭散发出猩红的光,暖意伴随着熏香扑面而来。
孟行毓毫不客气地坐在太师椅上,抬起茶杯啜了一口,舒服地叹了口气:“还是娘娘日子过得最自在。”
自在?苏蕴雪露出一个嘲讽地笑,转瞬消失不见,也回到厅堂内坐下。
就听孟行毓说:“凤阳那边传来消息,说是萧桓衍在高墙内,不是无缘无故仰天大笑,就是不眠不休,终日与一墙低语,大概已经……疯了吧?”
苏蕴雪心中一悸,她已经很久没有听到萧桓衍的消息了,来到西苑的三年,她几乎与世隔绝,似乎快忘了世上还有萧桓衍这个人。
此时骤然听人提起,她深藏于心底的惊悸还是再次涌上心头。
“对着墙说话?”苏蕴雪低喃,“你相信吗?”
孟行毓面带沉思地摇了摇头:“他自去年才开始出现这样的症状,有太医去看过,说是已经心脉逆乱、神智尽失了。”
苏蕴雪端着茶杯怔怔不语,一时说不上来心中是什么感受。
孟行毓也不指望苏蕴雪会与他说什么,一杯茶喝尽,站起身道:“今日多谢娘娘款待,我先回去了。近几日娘娘留心宫里来的人,皇上头疾愈发严重,英王和安王蠢蠢欲动,当心有人趁乱对你不利。”
苏蕴雪垂着眼睛,长长的睫毛在脸上投下一小片阴影,让人看不清神情,她道:“知道了,多谢孟大人提醒。”
“对了,”孟行毓走出几步又停下,回过身看向苏蕴雪:“娘娘的小字可是洄洄?”
苏蕴雪蹙眉:“什么?”
“……没什么。”
孟行毓转身走了,留苏蕴雪一个人在厅堂里独自思量。
孟行舟留在凤阳的人回来告诉他,萧桓衍发疯的时候,口中唤得最多的就是“洄洄”二字,起初他百思不得其解,后来仔细想想,这两个字应当与苏蕴雪有关,可是看刚才苏蕴雪的反应,他忽然又不想将这件事告诉她了。
既然已经结束,那就没有必要了。
明州,市舶司码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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