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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81章 之后
很多大臣并不知道前一夜发生了怎样惊心动魄的事。
第二天一早, 天蒙蒙亮,便有朝臣陆续进宫上朝, 期间还神色轻松地与同僚低声闲谈几句,有细心的官员发现,平日里就来的很早的户部尚书今日来得更早,手持笏板,直挺挺地站在自己的位置上闭目养神,有官员上前打招呼亦置之不理。
“周阁老今日怎么了?”
“不知道,此人向来不近人情,别招惹他。”
不知情的官员对着周士钊的背影絮絮低语, 而少数消息灵通的大臣多少知道几分,皆面带思索, 神情凝重。
直到宦官高唱上朝,文武百官立即安静下来,纷纷按各自的位置站好。
庆和帝驾到, 百官跪迎。
而庆和帝落座后开口的第一句话就是:“昨夜容王擅闯宫禁,企图谋反,被禁军抓获,现已关入诏狱。”
朝臣先是静了一瞬,之后如清水滴入油锅中,嗡地一声炸开, 俨然不顾这是规矩森严的朝堂,纷纷喧哗开来。
庆和帝身后的宦官见状喊道:“肃静——”
文武百官很快安静下来,紧接着立即有人出列上奏。
庆和帝冷眼看去, 正是当朝太傅杨怀曜的得意门生, 礼部右侍郎章淳。
杨怀曜致仕后,当初主张拥立太孙的一帮所谓纯臣就以张淳为首, 不过因大局已定,这帮官员也掀不起什么风浪,庆和帝虽未处置他们,但也没有重用他们,这么多年过去了,他还以为这帮人已经认清了现实,没想到一听到容王出事,又迫不及待跳了出来。
只听张淳道:“启禀圣上,臣昨夜歇在文渊阁的值房,并未曾听到皇宫中有什么大的动静,这其中可是有什么误会?”
庆和帝淡淡瞥一眼张淳,道:“昨夜之事乃周阁老亲眼所见,当中细节还要问周阁老。”
朝臣闻言纷纷震惊地看向朝堂右前方周士钊所站的位置,周士钊依旧手持笏板,昂首挺胸站在那,连姿势都不曾变过。
周士钊从昨天晚上就憋了一口气,到现在也吐不出来,还只能继续憋着这口气配合庆和帝唱双簧:“容王殿下昨夜执剑夜闯顺贞门,确为臣亲眼所见。”
在朝为官者谁都不是吃素的,章淳很快就发现周士钊话中漏洞:“不知周阁老昨夜何故前往顺贞门?”
顺贞门位于后宫,朝臣不可能无缘无故走到那里。
周阁老目不斜视,板着一张脸道:“臣昨夜同样在文渊阁,不过是帮安王殿下整理近日所学功课,之后奉殿下之命将整理好的书文送到西五所。”
西五所的位置就在西六宫后面,顺贞门边上。
两位皇子虽然已经封王,且在宫外成婚开府,但每隔一段时日就会进宫听学,西五所正是两位皇子在宫内的住所,周士钊也是两位皇子的老师之一,安王殿下虽然不在宫内,但周阁老提前将整理好的书文送到西五所也说得过去。
张淳没有就此作罢,紧接着问:“敢问周阁老,昨夜容王殿下率领多少人闯宫。”
周士钊神情一顿,半晌后才道:“就他一人。”
章淳闻言转头对庆和帝道:“皇上,若是容王殿下真的有心谋反,有怎么可能只身一人私闯宫禁,这其中必有什么……”
“够了!”庆和帝威严的声音从殿上传来:“章侍郎,你如此袒护容王,莫非是他的同党不成?!”
张淳脸色顿时变得很难看,他噗通一声跪倒在地,声音紧绷:“皇上恕罪,臣不敢有二心,只是事关重大,还请皇上明察!”
“哼!”庆和帝冷笑,“明察?容王在京郊私藏了三千暗卫,昨夜又执剑闯宫,不管他因为什么,私闯宫禁是死罪!私藏兵马也是死罪!桩桩件件朕哪件冤枉了他?!”
张淳被陡然发怒的庆和帝骇得脸色苍白,冷汗大滴大滴从脸上落下,还不等他说什么,又听庆和帝道:“朕知道你和你的老师一直念着恭敏亲王,朕同样怀念皇兄,但这不是你们以此动摇国本的借口!”
一句动摇国本,俨然将章淳为萧桓衍辩白之事上升到了别的高度,逼的拥护张淳的其他官员都不敢再站出来说话。
庆和帝威严的眼神冷冷过扫朝堂上的大臣,迫人的威势逼得众臣纷纷低头,噤若寒蝉。
庆和帝接着道:“这些年来朕睁一只眼闭一只眼,不代表朕容得你们放肆,众卿——好自为之!至于容王谋逆一案,交由三司会审,不得有误,谁要是再有异议,就去诏狱陪容王吧!”
既然庆和帝提出三司会审,那么就说明容王闯宫一事恐怕确有其事了,杨怀曜一派官员见状,再无话可说,章淳跪在殿上,额头贴地,一动不动。
刑部、大理寺和督察院的官员纷纷出列:“臣遵旨。”
庆和帝见震慑住了暗藏心思之人,才满意道:“今日就到这儿,退朝。”
散朝后,众官员比以往更加沉默地往宫外走,心中都是对昨夜之事好奇万分,然而没有人敢在皇宫中公然议论此事。
出得宫门,周士钊独自一人走在前面,章淳从后面追上来:“周阁老,周阁老请借一步说话。”
周士钊停下脚步,他看了看左右,周围的官员都有意无意地往他们这边瞟,周士钊想到章淳此人除了对杨怀曜马首是瞻,在朝中的为人处世都无可指摘,是个可以往来之人,心中有了提点他的想法,便道:“上老夫的马车吧。”
章淳忙不迭跟着周士钊上了马车,二人分主次坐定,周士钊就率先开口:“章侍郎,昨夜容王殿下确是私闯宫禁,于顺贞门被禁军当场抓获,本官亲眼所见。”
章淳在朝堂上时还疑心此事乃皇上授意,现在听到周士钊如是说,当即愣住,两眼发直,半晌才道:“怎么就变成了这样……”
周士钊想到昨夜容王殿下的眼神,也不由叹了口气:“容王殿下确实是故意闯宫,并非谁有意陷害,殿下甚至在众目睽睽之下,当着本官的面就拔出了剑,若是没有此举,倒还可以找别的借口,既然已经亮了兵器,此事的结局就已经注定了。”
章淳依旧不敢相信:“容王殿下贵重沉稳,行事妥帖,昨夜之事,微臣怎么觉得他似是受了什么刺激,才做出如此反常之举?”
否则他实在想不通到底是为了什么,一个王爷深夜只身闯宫,还对宫中侍卫拔剑相向,这不是在自寻死路吗?
周士钊意有所指道:“不管因为什么原因,也要三司会审之后才能得知了。章侍郎,老夫虚长你十余岁,当年也曾亲眼目睹恭敏亲王风采,然而人死如灯灭,如今已是庆和十二年,杨太傅活在过去不愿走出来,今上因着他在士林中的声望没有拿他怎么样,不代表今上会继续容忍你。”
章淳脸色发白,周士钊刻意咬重“庆和”二字,他如何不知是在提醒他,如今的大宁朝,早已经是庆和帝的天下。
“可是……臣自然知道,也并无其他心思,只是不能眼睁睁看着皇上就这样杀了容王殿下,殿下可是先帝嫡出的血脉,皇上可是容王的亲叔叔啊!”
周士钊低斥:“章大人慎言!如今皇上才是正统,休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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再说什么嫡出血脉,且容王闯宫一案还未正式审理,你怎的就知道皇上要给容王定死罪?!”
“此事并非我们这些做臣子的能够置喙的,还请章侍郎自重。”
若是可以,连周士钊都不想搅进叔侄二人的斗争中去,自古皇权争斗,无论胜败,最终总要血流成河,他不想做无辜枉死的那个人。
之后的一段路,二人都再未说话,章淳一直神游天外,不知在想什么。
马车在一个偏僻的巷子停下。
周士钊提醒道:“章侍郎,你该下车了。”
章淳回神,郑重向周士钊谢了一礼:“今日之事,多谢周阁老提点。”
说完下了周士钊的马车。
马车朝着巷子深处驶去,烈日炎炎,章淳被阳光刺得头晕目眩,老师已经致仕,回到南京养老,容王殿下之事他多有力所不及之处,但还是要先写信将此事告诉老师,否则等三司会审的结果出来就一切都来不及了。
章淳这样想着,转身朝着巷子外走去。
“三司会审?”
慈宁宫的后花园,依旧是苏蕴雪和孟行毓。
两人站在宝云楼上,一边眺望花园景色,一边谈论萧桓衍闯宫之事。
“本宫以为此事很快就会有定论,皇上竟然还要对此案进行三司会审,不怕夜长梦多吗?”
“朝中至今仍有很多曾经拥护过恭敏亲王的老臣,皇上此举也是为了告诉他们,此事是容王咎由自取,也省得他们纠缠不休,在朝堂上吵个不停,反倒给了容王喘息的时机。”
“咎由自取……”苏蕴雪下意识重复了一遍,哂笑一声:“的确是咎由自取呢,三司会审的时间定了吗?”
“三日后。”
“这么快?”
“不快了,早日会审,早日定罪,也省得夜长梦多。”
孟行毓偏过头看向苏蕴雪,面上依旧笑盈盈的,一双黝黑的瞳孔似乎能看透人心:“不过贵妃娘娘可真是好本事,您说只有一成机会,却不费吹灰之力就将容王下了诏狱,臣以为扳倒容王还要费不少心力呢。”
苏蕴雪勾了勾嘴角,面上却毫无笑意:“谁知道呢?运气吧,不过你不觉得太容易了吗?听说萧桓衍还藏了三千暗卫在京郊,应该是沈十三来京城时暗中带来的,他宁愿用那三千暗卫护送孔思弗回明州,也不带着这些人闯宫,他在搞什么?”
第82章 圈禁
孟行毓道:“这才是他的高明之处, 娘娘可知那天晚上宫中埋伏了多少禁卫军?两万人!除此以外五军都督府还有三万兵马在万岁山待命,别说三千暗卫, 就是三万也不可能成功,索性只身而来,被抓住还能为当日的行径找个理由,虽说夜闯宫门形同谋逆,但若是三司会审的时候容王对此举有一个说得过去的缘由,倒也罪不至死。”
“你是说,他可能不会死?”
“娘娘以为要杀一个亲王很容易?我朝有祖训,宗室虽有大罪亦不加刑, 重则降为庶人,轻则召至京城面谕其非, 若是容王找的理由说得过去,朝中那帮老臣是不会让他死的。”
孟行毓半眯着眼,瞧着花园中一棵苍松树梢上的鸟窝, 一面道:“容王宁愿只身闯宫也要让所有的暗卫护送他的长史回明州,他们在明州,不,在江南一定藏了什么东西,也许是兵马,也许是兵器, 也许……都有!就看锦衣卫能不能查到什么了。”
孟行毓十分投入地分析着萧桓衍可能留下的后手,回头一看,见苏蕴雪正一个人怔怔出神。
他眯了眯眼睛, 忽而有绽开一个笑, 如春日暖阳,温润而泽, 眼神却晦暗莫测:“娘娘似乎不怎么开心?是因为容王殿下被抓?还是因为知道他死不了?”
苏蕴雪自己也不知道,自萧桓衍下了诏狱后,她总是走神,说不上来什么感觉,没有很开心,也没有很失落,就好像骤然失去了一个……支撑她走下去的目标。
苏蕴雪偏头看向孟行毓,自从萧桓衍入狱后,孟行毓一直处于一种亢奋的状态,只是在人前掩饰的很好,但苏蕴雪在和他的言谈中多多少少还是能察觉出来,她也很想问他,复仇真的是一件值得兴奋的事吗?为什么她一点也感觉不到开心?
但她没有问,只是勾了勾唇道:“孟大人高兴不就好了……不管他留了什么样的后手,只要锦衣卫将明州的余党一网打尽,抓住孔思弗他们,想来萧桓衍再能耐也掀不起风浪。”
苏蕴雪收回倚在栏杆上的手,对孟行毓道:“三司会审后,不管是什么结果,都给本宫递个消息吧,既然已经到了这一步,总要知道他的下场是什么。”
苏蕴雪和孟行毓都知道萧桓衍必定会为闯宫之事找一个合适的理由,然而连苏蕴雪也没有想到,萧桓衍竟然会以她为借口。
庆和十二年秋,容王萧桓衍因不忿叔父庆和帝霸占自己的宠妾,于离京前夕愤而执剑私闯宫禁,企图劫走苏贵妃。
三司会审的结果一出,苏蕴雪再次被推上风口浪尖,成为京师上下的谈资,不同于之前带着些香艳遐思的戏谑之语,这次苏蕴雪在百姓口中,成了彻头彻尾的红颜祸水,祸国妖姬,是挑拨离间致使叔侄反目成仇,险些引发宫变的罪魁祸首。
文武百官知道后尤为激动,在朝堂上争先恐后地进谏,要求处死苏贵妃。
尤其是杨怀曜一党的文臣,言辞之犀利可谓咄咄逼人。
“皇上,苏氏为了攀龙附凤几次易嫁,即使进了后宫也不安分,屡屡挑拨皇上和容王的关系,致使君臣失和,甚至迷惑容王,诱其私闯宫禁险些酿成大祸,如此惑主乱国之人,不杀不足以平民愤哪!”
“皇上,妖妃离间皇室和宗亲,其心可诛!
“皇上,妖妃祸国危害社稷,求皇上杀之以正朝纲!”
“求皇上赐死苏贵妃!”
“求皇上赐死苏贵妃……”
之前在朝堂上维护极力维护苏蕴雪的庆和帝此时一言不发,百官跪在殿上群情激奋直言进谏,他始终无动于衷,半晌,才悠悠问道:“如此看来,众卿是对容王私闯宫禁一事并无异议了?”
原本还在慷慨激昂的朝臣一顿,才惊觉庆和帝话中陷阱。
若有异议,那么容王供词作不得真,赐死苏贵妃之事自然无从说起,若无异议,那么容王谋逆一事既成事实,当立即定罪。
跪在地上的几个官员对视一眼,顷刻间就拿定主意,其中一人立刻回道:“皇上,容王夜闯宫禁,全因妖妃所惑,实属无辜,然而容王夜闯宫禁既是事实,死罪可免,活罪难逃,恭敏亲王早逝,容王殿下自幼失怙,又是恭敏亲王唯一血脉,求皇上看在叔侄情分上,免容王一死。”
也有拥护庆和帝的朝臣反驳道:“不管是何原因,容王夜闯宫禁罪同谋逆,此事无可辩驳!再者锦衣卫查抄明州、福州和泉州等地,发现容王竟私设造船厂,然而去时已经人去楼空,只余一些毫不知情的杂役和船工,之前容王便私自组建船队由泉州市舶司出海经商,没想到还有这么大的胆子敢私自造船,此次容王逆党虽被悉数剿灭,但为首的孔思弗等人均乘船逃到海外,焉知容王没有私通外敌之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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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钟大人莫要血口喷人,凡事要讲证据!”
“私设船厂,私建商队还不叫证据?”
一时间,朝堂上你来我往,吵的不可开交。
“行了!”庆和帝叹一口气,一脸无可奈何的样子:“容王是朕的侄儿,朕看着他长大,情分非同寻常。然其竟包藏祸心,图谋不轨,不臣之心昭然若揭,实在令朕心寒,念及多年叔侄情分,朕特免其死罪,削其爵位,贬为庶人,发往凤阳高墙圈禁,非死不得出。”
凤阳高墙!
几个官员当场变了脸色,凤阳高墙乃太祖时期所建,专门用来关押犯了重罪的皇室子弟,名为高墙,实际上是一个坚固的军事堡垒,城墙上铸有炮台,常年有军队驻守,墙外还围绕高墙挖了一道深沟,为的就是防止犯人越狱。
人一旦被关进去,除非有皇帝特赦,否则这辈子都别想出来了,只能终年困于囹圄之中,与四面高墙相对,这样痛苦地活着,还不如死了痛快。
庆和帝表面不忍,实则早就想好了处置容王的法子,足见帝王的心思深沉,狠辣无情。
庆和帝见有臣子还要求情,当即道:“若是有人愿意侍奉皇兄的血脉,朕可恩准他去凤阳高墙陪伴容王,以全他一片赤忱之心。”
蠢蠢欲动的几人瞬间泄了气,再无一人敢说话。
就连之前慷慨激昂说要赐死苏贵妃的一众大臣也不敢再开口,生怕庆和帝一个不高兴真的让他们去凤阳陪容王。
朝廷上发生的事很快就传到了苏蕴雪的耳朵里,苏蕴雪还没有太大反应,崔嬷嬷就已经难受得不知如何是好,她终于说出一直以来藏在心中的话:“当初小姐就应该跟卫指挥使拼死出逃,也好过如今这样成为众矢之的,被人拿住短处说三道四,骂的那么难听,万一皇上顶不住朝臣的压力真的要赐死小姐,这可如何是好?”
“短处?”苏蕴雪嗤笑一声,“我从不认为这是什么短处,我还是那句话,做错事的人从来就不是我。嬷嬷,我知道你的想法与这世间的大多数女子一样,我不要求你什么,可你也不要用这里的礼教来规束我,你知道的,我从来不屑那一套。”
崔嬷嬷哑口无言,她自然知道如今的小姐最是厌恶那些礼教说辞,可是世人如此,如何能容得异类,所以小姐才一直活得不快乐。
只听苏蕴雪道:“皇上是个独断之人,他要杀我的时候自会杀我,若他不想动手,那些大臣是奈何不了他的。至于那些骂名,这个世道不就是如此,对女人无比苛刻,却对男人十分宽容,男人犯了错就怪到女人头上,卑劣可笑至极。只是没想到萧桓衍竟然也会用这样的借口,他这是自己不好过就要拖我垫背吗?还真是,卑鄙无耻。”
苏云雪嘴角勾出一个嘲讽的幅度,她坐在窗边,抬头看向被宫墙截成窄窄一方的蓝天:”凤阳高墙呀……”
关于凤阳高墙,苏蕴雪也知道一些,据说百年前开国皇帝的兄弟戾王谋反,太祖不忍杀之,将其全家都圈禁在凤阳高墙,后来戾王被幽禁致死时,其子尚在襁褓之中,等几十年后,新帝特赦,将戾王之子放出来时,发现其口不能言,不辨牛羊,俨然已经痴呆。
后来到了景元一朝,有一藩王谋反兵败,得知景元帝要将其发配凤阳高墙,竟当即拔剑自刎,宁愿死,也不愿生不如死。
“让小木子传话给孟行毓,就说本宫要见容王,让他想法子安排。”
孟行毓效率很高,第二天晚上,他就带着苏蕴雪悄悄前往诏狱。
苏蕴雪低着头跟在孟行毓身后,一件黑色的斗篷将她从头到脚遮得严严实实,二人走在幽暗的宫道上,偶尔有宫人内侍手执灯笼路过,苏蕴雪都会用宽大的兜帽遮住脸。
孟行毓手中同样拿着一盏琉璃宫灯,照在前面为二人引路,等到无人之时,他回头看一眼苏蕴雪,朦胧的光晕下,苏蕴雪面容恬静,不见悲喜。
孟行毓不由问道:”看来坊间的流言蜚语并未影响到娘娘分毫,娘娘果然好定力,容王殿下即使落罪也要拉您下水,您就不恨他吗?”
狭长的宫道一片漆黑,前后都不见人,苏蕴雪一直沉默地走着,听见孟行毓的话也不见反应,就在孟行毓以为她会一直沉默下去的时候,苏蕴雪终于开口:“恨过。”
那声音又轻又柔,转瞬间就飘忽不见,若不是孟行毓就在她身旁,不一定能听得到。
第83章 夜探
苏蕴雪道:“如今萧桓衍已得到应有的报应, 我以后都不会再见到他,那我为什么还要恨他, 我只想将他彻底忘记,让他永远消失在我的人生中。”
苏蕴雪恨萧桓衍,不是因为萧桓衍将她牵扯进闯宫一案,而是因为他禁锢了她的自由,用一种摧毁自尊和人格的方式折辱她,几乎毁了她的一生。
可是恨一个人太累,这意味着苏蕴雪要永远记得萧桓衍,她只想忘记他, 忘记那些痛苦的过去。
“至于那些诋毁之言我并不在乎,从古至今世人不都是如此, 商真因妲己而灭?周真因褒姒而亡?每个人心里都明白纵容这一切发生的人才是罪魁祸首,可是又有谁敢责怪这天下的君主呢?”
“从我愿意做庆和帝对付萧桓衍的棋子那一天起,我就知道会有这一天, 若要借他人的力量做成一些事,总要付出一点代价不是吗?”
纵然宫道光线昏暗,孟行毓还是忍不住用惊奇的目光打量着面前的女子,如此明澈通透,难怪几个男人都先后为她折腰。
孟行毓微微一笑:”娘娘这话可真是大胆,若是被那帮老臣知道, 又少不了一番风雨。”
苏蕴雪同样回以一笑:“怎么?你要去告本宫的状?”
夜色如墨,光线昏暗,可孟行毓偏偏借着宫灯晕黄的光看清了这个笑, 如夜中优昙, 魅惑迷人,却十分……凉薄。
孟行毓收回目光:“娘娘多虑了, 臣不是这样的人。”
诏狱在宫外,孟行毓带苏蕴雪出宫却并未花多少心思,孟行毓将令牌递给东华门的守卫时,苏蕴雪只瞟了一眼就收回目光,将自己隐藏在孟行毓身后。
出宫之后更是一切顺利,宫门不远处早有一两马车静静等候。
来到诏狱,守在门口的锦衣卫看见孟行毓,并未盘问就放了行。
两人沿着台阶往下走,越往深处越阴暗,照明的火把似乎都被里面的黑暗浸染,畏畏缩缩发不出亮光,苏蕴雪只能看清眼前一步之地,一股潮湿酸腐之气扑鼻而来,她不由掩住口鼻。
直到来到一处入口,前方终于亮了些许,孟行毓停住脚步:“就在前面第一间牢房,娘娘过去吧,臣去外面等您。”
苏蕴雪藏于斗篷下的头微微偏了偏:“有劳。”
苏蕴雪往前走了几步,就看见被关在狱中的萧桓衍,他褪去亲王华服,只着白色中衣,盘腿坐在草堆上闭目养神,月光从墙上的小窗漏进来,正好照在他如玉般冷白的脸上,他神态自若,仿佛所处之地并非令人闻风丧胆的诏狱,而是他容王府的书房,
本以为可以看见萧桓衍狼狈的模样,却不料他还是一如既往清辉不减,风华无双。
说不上是失望还是什么,苏蕴雪轻轻“啊”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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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声。
萧桓衍听到动静,睁开眼睛,平静无波的眼神看向苏蕴雪时,微微一怔,之后漾起一丝涟漪:“是你。”
自上次大婚之夜过后,他们已经一个多月没有见过。
苏蕴雪将遮住头脸的兜帽掀开,因为是私自出宫,她穿了身宫外寻常女子的衣服,头上没有戴首饰,鸦羽般的青丝挽在脑后,几缕发丝滑落在光洁白皙的额头。一如既往的干净,纯质,仿佛她从不曾成为他的妾,从未做过皇帝的宠妃,依然是那个天真烂漫,笑容明媚的苏家三小姐。
苏蕴雪朝前走了几步,在牢门前站定,萧桓衍的目光一直追随着苏蕴雪,从她的脸滑到她的小腹。
“你并未有孕。”
苏蕴雪摊开双手,笼着她的斗篷便随着动作展开,露出她袅娜的身姿以及细如柔柳的腰肢,她展颜一笑:“如你所见。”
纵然早就知道这是一个谎言,可真当证实的时候,萧桓衍还是感觉到了心脏传来的闷痛,他垂下目光,发出低低的笑声,在幽暗的牢房内,显得尤为渗人。
苏蕴雪蹲下身,目光定在萧桓衍脸上。
“萧桓衍,”她直呼他的名讳,“害死孟行舟,你后悔吗?”
害死孟行舟,你后悔吗?
这句话,在苏蕴雪得知孟行舟死后不久就问过他。
“呵呵……哈哈哈……”
萧桓衍再次听到这个人的名字,笑声越发放肆,几近癫狂,等他笑够了,神情又恢复漠然,他问:“你费尽心思出宫来见我,就是为了问这个问题?”
苏蕴雪语气平静:“是,”她又重复了一遍:“害死孟行舟,你后悔吗?”
他依旧没有回答她的问题,而是反问道:“所以你甘愿进宫为妃,就是为了利用萧临壑来报复我,替孟行舟报仇?”
苏蕴雪笑了,她看向萧桓衍,眉峰微挑:“是呀,不是你教我的吗?只要拥有无上的权利,就可以为所欲为,甚至掌控他人生死,就像现在……”苏蕴雪站起身,居高临下地睨着萧桓衍,“你沦为阶下囚,而我是一人之下万人之上的贵妃。”
萧桓衍双眼赤红:“你不愿做本王的妾,却愿意为了孟行舟去做萧临壑的妾?你面对本王时宁折不屈,怎么到了萧临壑面前那么容易就答应了?就因为他是皇帝?说到底,你也不过是个……”
“因为我不想有人因我而死了。”苏蕴雪冷冷道。
“什么?”
“我知道你的意思,当初你让卫成护送我回明州,我们半道上被皇上的人截住,若是卫成拼死一搏,未必不能冲破他们的包围,可是我不想有人因我而死了,无论那个人是谁。”
萧桓衍看着苏蕴雪,目光明灭不定。
苏蕴雪的笑容含讥带诮:“我跟你说过的,这个世道上所有束缚女子的规矩教条都是我所厌恶的存在,所谓的清白和名节,不过是世间男子为了一己私欲,企图掌控女子的身体而强加在女子身上的陋俗罢了,为了这种东西白白牺牲性命不值得,无论是我的命,还是旁人的命,皇上既然想要我,那就给他好了,毕竟对于我来说……”
苏蕴雪脸上露出满是恶意的笑:“跟你还是跟他,并没有什么区别。”
萧桓衍放在膝盖上的手紧握成拳,因为过于用力而指节泛白,微微发抖,他凤眼一片猩红,牙关紧咬,半晌吐不出一个字。
苏蕴雪颇为快意地长出一口气:“所以啊,什么水性杨花,不守妇道,都是这世间男子加诸在女子身上的不公罢了,凭什么男子可以三妻四妾?凭什么女子就要从一而终?我、偏、不!”
“曾经的你总是那么高高在上,自以为是,我说过我不愿意,可你还是强迫我,因为对于你来说,我这样的人不配拥有自己的思想,没有资格做自己的主!万事只要随你心意就好了,当时我就想,只有有朝一日让你从高处摔落,被我踩在脚下,你才会听见我说的话,瞧,我做到了不是吗?”
萧桓衍已经满嘴血腥,蓬勃的怒气几乎立刻就要冲破胸腔汹涌而出,可他偏偏咽下了这口血,又低低笑出声来:“我知道你今日来是故意羞辱我,报复我昔日那般对你,不过你这番话,倒是让我相信你不喜欢孟行舟了。”
萧桓衍站起身,他身量纤长,整整高出苏蕴雪一个头,纵使隔着诏狱的牢门,苏蕴雪还是感到了那熟悉的压迫感,她不由向后退了一步,然而这一退,反倒暴露了她对萧桓衍的忌惮。
萧桓衍慢条斯理地整了整衣摆,向前迈一了步:“原来你和我是一样的人啊,洄洄。”
他朝她走来:“你自私。”
她被逼得后退。
“虚伪。”
再退。
“冷血。”
又退。
“心狠手辣!”
他步步紧逼,她避无可避。
萧桓衍最后在牢门前站定,而苏蕴雪已经被逼到墙边,身子紧紧地贴着身后冰冷的墙壁,恨不得离他越远越好。
只听萧桓衍道:“你想利用孟行舟摆脱苏家和我,可偏偏他死了,其实你的心里真正责怪的人不是我,而是你自己,你痛苦,愧疚,却无能为力。为了转移这种痛苦,你想到了向我复仇,只要我死了,你便可以向孟行舟忏悔,减轻心中的负罪感,摆脱这种愧疚,归根结底,你不过是为了你自己。”
“够了,闭嘴!明明就是你害死了他,若不是你利用孟行舟威胁我,他又怎会被逼得出海?又怎么会遇到倭寇死无葬身之地?!杀人偿命,你有今日不过是罪有应得!”
苏蕴雪整个人贴在墙上,连脸都偏向墙壁一侧,不敢和萧桓衍正面对视,被人戳穿心中最阴暗隐秘之事,她恼羞成怒,偏偏心底的畏惧让她的身体微微发抖。
“就算我是那样的人又如何!”她终于转过头,色厉内荏地瞪着萧桓衍,“对我好的,我百倍偿还,得罪我的,我睚眦必报,你有今日不过是咎由自取,你活该!”
萧桓衍依旧定定地看着她,眸中神情悲寂。
苏蕴雪仰头环视诏狱阴暗逼仄的四壁,眼神似恨似痛:“你不是总喜欢把人关起来吗?这种滋味,如今也该你尝尝了,希望你到了凤阳高墙,终日困于囹圄之时,不会后悔曾经做过的事。”
苏蕴雪转身就要离开,几乎是落荒而逃。
“洄洄。”
萧桓衍的声音从身后传来,她停住脚步,却没有回头。
他看着她的背影,深藏的情意终于浮现在眸中:“我……心悦你。”
纵然知道你恨不得置我于死地,可我还是想告诉你,我心悦你。
萧桓衍的声音很低,低到近乎卑微,若是曾经的他,绝对不可能说出这样的话。
“噗……哈哈哈……”苏蕴雪扶墙而笑,笑得前仰后合,上气不接下气,等笑够了才道:“我当然知道呀!我一直都知道,否则你也不会落得如此下场了不是吗?”
说完这句话,苏蕴雪头也不回地离开,萧桓衍站在她的身后,清冷的凤眼中满目哀恸。
“我后悔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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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后悔了。”
他低声呢喃,然而苏蕴雪已经走远,阴森的诏狱空余一抹月辉,以及比月辉还要冷清的人影。
苏蕴雪刚走出诏狱就看见孟行毓等在门外,他抱着双手靠在墙上,眼睛看着远处,表情沉静不知在想什么,守在门口的锦衣卫也不知去了哪里。
看见苏蕴雪出来,孟行毓直起身,问:“娘娘这么快就说完了?”
出来前苏蕴雪已经重新将兜帽带上,孟行毓看不见她的脸,只听见苏蕴雪的声音从兜帽里传来:“嗯,时候不早了,早些回宫吧。”
第84章 空茫
苏蕴雪率先朝前走去, 孟行毓紧随其后。
下台阶时苏蕴雪一个不慎没踩稳,身子猛地朝前倾险些摔倒, 孟行毓眼疾手快地托住她的胳膊将人扶稳。
诏狱大门口悬挂着一对大红灯笼,不甚明亮的光恰好照在二人身上,离近后,孟行毓离才看见苏蕴雪藏在兜帽中一侧脸颊上的泪痕,他微微一怔,握着苏蕴雪的手忘了放开。
苏蕴雪轻轻一挣,孟行毓回过神,连忙收回手:“娘娘小心。”
“多谢孟大人。”
她的声音依旧平静, 若不是那道泪痕,孟行毓几乎以为无事发生。
孟行毓识趣地什么都没有问, 只是道:”天色不早了,臣送娘娘回宫。”
马车上,两人一时无言。
片刻后, 苏蕴雪开口问孟行毓:“孟大人,本宫有两个问题要问你,望你能如实回答。”
“娘娘请讲。”
“你是什么时候成为皇上的人的?你接近我是皇上授意的吗?”
孟行毓眼中闪过一丝惊讶:“娘娘何出此言?”
“本宫当日命你想法子将周阁老引到顺贞门,你用的是皇上的口谕,刚才出宫时你拿给守卫的令牌,守卫只看了一眼就放行, 在皇宫能有如此作用的,恐怕只有皇上赐给亲信的令牌了,还有刚才在诏狱时锦衣卫对你的态度。”
孟行毓不再伪装, 神情变得冷肃:“娘娘慧眼, 微臣佩服。”
既然已经被发现了,孟行毓也不打算隐瞒:“娘娘放心, 皇上用臣,是在臣与娘娘合作之后,皇上并不知道娘娘参与其中。”
苏蕴雪今夜说了太多话,与萧桓衍的对峙几乎耗尽了她的心力,她还是坚持问:“皇上知道你是孟行舟的胞弟吗?”
孟行毓露出一个似讽非讽的笑:“皇上要用一个人,自然会查清他的底细。”
“……他不介意?”
“介意什么?”
孟行毓一开始不解,随后反应过来,苏蕴雪曾经是孟行舟的未婚妻,如今却成了庆和帝的贵妃,面对孟行舟的胞弟,庆和帝不仅不介意,反而还重用他。
孟行毓淡淡一笑:“娘娘多虑了,在皇上眼中,容王才是他的眼中钉肉中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