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听到这个名字的瞬间,楼徽和感觉浑身如电流游过般战栗。他僵硬地抬起头凝视着几近透明的“长生仙”:“你是如何知道的昌宁?她……她与朕是一场孽缘,于情于理,我们都不可能在一起。可如今说什么都没用了,她早在景和十六年便和亲去了北邙,如今……更是病死他乡,朕甚至连她的遗体都要不回来……”
声音渐渐变得低沉,楼徽和颤抖着嘴唇,终究是说不下去。
谁料那长生仙闻言后只是释然一笑:“呵……她还没死。”
“你说什么?”
楼徽和不可置信地抬手,激动得就要伸手去抓他的手腕,却发现自己的手指生生穿透了长生仙的躯体,面前的长生仙,赫然只是一个虚影。
“急什么?我说她没死,那她自然就还活着,只是……活得可能不那么如意,或者换句话说,是快要活不下去了。”
“昌宁还活着……她还活着……”楼徽和低头自语喃喃着,猛地想起什么:“上仙!你肯定有办法救她的对不对?还有朕的南胥子民……朕可以不做这皇帝,也不要这江山社稷,朕只想让朕的子民都能正常活下去……只要能够救这黎民百姓……和昌宁,朕可以……付出一切代价。”
不曾想那长生仙听见这话居然笑了起来:“如今的你自身难保,南胥岌岌
可危,你还有什么东西是能用来和我谈条件的?从辉煌繁华的大胥到国土缩减了一半的南胥,再到如今连最后的都城都保不住……不……单是元京城的话,说不定我能替你守住……”
长生仙压低了身子,缓缓飘到楼徽和“身为一国之君,楼徽和,要不要跟我做个交易?”
第84章 国破家亡山河不在③ 皇帝献降,南胥国……
“陛下!陛下——”
高公公几乎是连滚带爬地冲入殿中, 他慌慌张张地跑向楼徽和,脚下一绊噗通一声滑倒在地,膝盖重重地磕在地板上:“陛下——如今只剩得几百宦官死守宫门, 南胥大势已去,陛下!您快逃吧!”
“逃?家国有难,朕身为一国之君, 岂能贪生怕死苟且偷生?”
楼徽和面色安详地端坐在殿前,一手执笔不紧不慢地辗转起落, 似是在作画。高公公见他这般情景还能如此气定神闲,不禁急得他手脚并用地爬到楼徽和脚跟前,死死拽住他的衣摆:“陛下!大难当头, 保命要紧啊!留得青山在不怕没柴烧!您快跟奴才逃吧!”
“高公公,朕不能逃。朕……本欲做个忧国恤民的皇帝, 不曾想却成了亡国之君。如今南胥有难,朕又怎能丢下南胥子民独自潜逃?”
楼徽和语气平淡, 像是在和人聊着普通家常:“去把……陈楚卿召来, 传完话之后, 你就可以走了。”
“陛下!”高公公痛哭着摇头:“陛下,万万不可啊……”
楼徽和却只是缓缓抬手, 轻轻扯出自己被抓住的衣角:“去吧。”
高公公抖动着肩膀,重重磕头:“奴才……遵命……”
高公公的办事效率一向很快, 即便是在这样混乱的局面下,陈楚卿也很快被人带了上来。楼徽和好似没有看到她身后背着的包裹,只是一味低眉垂眼,忙活着手下的画作。
陈楚卿环顾四周,只见这硕大的殿中居然只有自己和楼徽和二人,她咽了咽口水率先打破这僵局:“草民参见陛下, 不知陛下急召有何要事?”
楼徽和依旧没有停下手上的动作,甚至连眼神都没有抬起来:“朕知道南胥大限将至,如今……朕只希望他们能放过无辜的南胥百姓……对了,朕之前听霍铮……说起过,陈若虚死后,他曾经积累的万贯家产都不翼而飞,这件事你可知情?”
陈楚卿下意识开口想要否决,可略一犹疑后只是失笑:“陛下你都说了此情此景,草民也不跟您卖关子了。是,陈若虚的家产是我卷走的,我的确想要逃出宫去,带着我藏起来的家产重新找个落脚之地安居。难不成陛下对那点家产感兴趣?即便是如今国库空虚,想来陈若虚留下那点东西对陛下而言也不算什么吧?”
“朕并非是贪恋你那点钱财,朕只是想派人护送你逃出元京城,条件是……要你帮朕带一样东西。”
陈楚卿不语,只是抬眼死死盯着他,试探着开口询问。
“陛下所求不敢不应……陛下想让草民带什么?”
楼徽和没有立刻回答,而是低头自顾自忙活着手中的画作。陈楚卿等了片刻,略带犹豫的开口:“……陛下?”
楼徽和抬起眼,终于看她一眼。他轻轻搁下手中的毛笔,双手握住画轴的两边高高举起,又抖了抖。
他深吸一口气,随后将画作放回桌上,抬起手指敲了敲桌面:“你帮朕,把这幅画带出宫去。”
陈楚卿不明所以地上前接过楼徽和递过来的画,目光一瞥,只见画上之人螓首蛾眉,丹唇凤眼,如瀑长发高高完成一个纷繁的发髻,满头珠钗罗坠,一只梅花簪过她的发间,衬得她面容格外姣好。
陈楚卿欲言又止,抬起眼目光复杂地看向高座之上的楼徽和。
“陛下特地叫草民前来,就只是为了让我把昌宁公主的画像带出宫去?”
楼徽和依旧没有正面回应,只是转头看向殿门口处若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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若现的一片衣角,淡然开口:“高公公,进来罢。”
守在殿外的高公公闻言浑身一震,但还是低着头小碎步跑进了殿中,一进来就猛地下跪在地:“奴才罪该万死!望陛下惩处!”
“都什么时候了还说这些。”楼徽和苦笑着摇了摇头,一手有一下没一下地扣在椅子的扶手上:“既然没走,朕正好也有一个任务要交于你。”
高公公闻言猛地抬起头,随即又重重叩在地上:“陛下请讲!奴才誓死也不负陛下所托!”
“别一口一个死不死的,朕不过是……想让你带领着一队禁卫军,护送陈楚卿安全出宫……不,是顺利逃出元京城去。”
话音刚落,原本还埋头在双臂之间的高公公蓦地抬起眼,转头看了看一旁挂着个包裹在背后的陈楚卿,又不可置信地看向楼徽和:“奴才若是走了,那陛下怎么办?”
楼徽和漫不经心地摆摆手:“你做好朕交给你的事情就好,朕……朕自有打算。”
“陛下!万万不可啊陛下!”
高公公双手抱拳苦苦恳求:“带领禁卫军护送陈楚卿一事换谁都能去做,可陛下如今不能没有奴才!奴才要陪在陛下身边!誓死不离开半步!”
“……”或许是高公公激昂的语气惹得楼徽和都心头一动。他深吸一口气强自镇定着心神,垂下眼眸掩去眼底的一抹湿润。
他有气无力地朝着陈楚卿挥了挥手:“陈楚卿,你……先出去殿外等候消息,朕与高公公再交代几句话。”
楼徽和说着,目光再次落到陈楚卿手中的卷轴上:“此物是朕在这世上唯一的念想……无论如何,请你务必保护好它,切莫使其遭到半点损坏。”
陈楚卿听着握紧了手中的画轴,应了一声“草民明白”后便缓缓退下,还贴心地为殿中二人关上了大门。
待到整个大殿再次回归寂静,楼徽和才不紧不慢地开口:“高青云,其实朕让你护送陈楚卿出宫去,也是为了让你和她一起安全出宫,朕要的,是保住你的安全。”
“陛下啊!奴才的命低贱!若不是陛下当初大发慈悲救下奴才,奴才早就死了八百回了!陛下!您这是何苦啊!”
“高青云,你仔细听朕说,接下来朕要告诉你的话有关元京城百姓的兴亡。”
高公公闻言猛地住了嘴,有些怔愣地呆在原地:“……陛下这是何意?”
楼徽和躬身从袖中取出薄薄的一叠泛黄的书卷,高公公觉得有些眼熟,却一时想不起来。楼徽和迟疑片刻,将那些书卷递给了他,高公公忙抬手接过,有些不明所以:“陛下,这是……”
“这是记录长生石使用方法的残卷,是姚长庸死之前朕从他那里搜来的。”
话音刚落,高公公手一抖残卷骤然脱落掉在地上。高公公连连后退几步,不住地下跪磕头:“陛下!此物……此物……奴才不敢亵渎!”
“说什么呢,高青云,快些起来。”楼徽和起身走下台阶,亲自伸手抬着他的手肘将他扶起来:“高青云,你跟了朕十多年,你的人品朕信得过。再者,如今除了你,朕实在是没有第二个信得过的人了。”
楼徽和说着,缓缓捡起掉落在地上的残卷塞到高公公手中:“带着这个随陈楚卿一起逃出元京城,一定要活下去。三年后,有人会去找你的。”
高公公顺着他的目光向下看了一眼,只见那泛黄的残卷上居然一个字也没有,不禁有些错愕,抬头对上楼徽和的目光,后者却笑着摇了摇头。
“放心罢,朕与那长生仙做了个交易,长生石……藏在一个除了朕和他,不会有第三个人知道的地方。这残卷上被长生仙下了封印,只有长生石才能打破这封印,所以……你就带着这残卷逃出去吧,等到一个能打开这残卷的人出现,朕给你的最后一个任务,也算是圆满完成了。”
高公公将残卷紧紧攥在手里,泣不成声:“陛下啊……”
楼徽和没有再说话,只是重重地拍了拍高公公的肩膀,薄唇紧紧抿成一条线。
“陛下————!”一个侍卫急匆匆地跑进来,满脸尘土狼狈不堪:“陛下!北邙军已经攻破了元京城的城门,就要打进来了!”
“陛下!快逃吧!”
“陛下!再不走就真的来不及了陛下!”
“够了!”
楼徽和猛地一拍桌案,霎时间所有噪杂的呼唤和劝阻声都消停了。他蹒跚着步子缓缓踱步,低沉的声音回荡在整个空荡的大殿中:“朕,不能逃。”
“朕……本欲做中兴之主,岂料,却成了亡国之君呐!”
“朕这一辈子,懦弱无刚……即便是处心积虑谋划的战局,精心培养的那批‘天道’刺客,最终都无法阻止南胥走向覆灭的结局。罢了,罢了,兴许这就是天命吧,人啊,是斗不过老天的。”
楼徽和猛地一甩袖子:“你们走吧,传令下去,遣散皇宫内所有宫人,由他们去吧。”
高公公痛哭跪地:“陛下!”
“高青云,记住朕跟你说过的话,一定要替朕守住南胥最后的希望,朕软弱了一辈子,今日……朕不能再逃了。”
“陛下……陛下啊……”
高公公将残卷叠好塞入自己怀中,随后朝着楼徽和的方向下跪,毕恭毕敬又极致虔诚地磕了三个响头:“陛下啊……奴才……奴才一定不负陛下厚望……奴才告退了,
陛下……珍重!”
言毕,高公公捂紧了衣襟,头也不回地大步离开。
楼徽和目送着高公公匆匆离去的背影,心中吊着的石头霎时间落了地。
他知晓长生石的事情不能被任何人知道,但事到如今他已然无法将长生仙栖身的画卷安然带出宫去,只能将其夹在另一张卷轴之中,用楼徽宁的画像来掩盖在那之下画卷的真实面容。而他交给高公公的残卷,则是长生仙给予他的长生石的使用之法,长生石和使用之法缺一不可,若是落到一个人手中,只怕会扰乱他的计划,而高青云,则是他如今唯一能够信得过的人了……
可即便是面对高青云,他也不得不做出最坏的打算,所以他才会将长生仙栖身的画卷藏于卷轴之中交给陈楚卿带出去,这也是,他作为帝王这么多年所领略的心计。
殿外传来无数嘈杂的厮杀和叫喊声,楼徽和抬眼望向身前的殿门,一束熹微的阳光透过没关紧的门缝照进来,恰恰落到他的身上-
景和二十年冬。
北邙军队势如破竹,一路进攻打入元京城,直逼南胥皇宫。楼徽和下令遣散了皇宫内所有的宫人,独自带着象征帝王权威的虎符来到宫门口,等待北邙军队的到来。
为了保住城中无辜的百姓和无数被北邙军俘虏的士兵宫人,身为一国之君的楼徽和亲自打开宫门,双手捧着帝王虎符,朝着北邙军队的方向下跪,低头献降。
呈上虎符的手不自觉地颤抖着收紧。千万铁骑的影子黑沉沉地压过来,压得他几乎窒息。楼徽和顺势抬眼,透过双手间的空隙对上了为首那北邙主将睥睨轻蔑的目光。
皇帝献降,南胥国灭。
此刻的楼徽和也许并不知道,他所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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的付出和努力、所有心酸与无奈,千言万语都化作了史书上的轻飘飘的一句话。
仅仅八个字,便书写了一个八百年王朝的彻底覆灭。
恍惚中似乎看见有人朝着自己的方向奔来,楼徽和被眼前的阳光刺得睁不开眼,只得微微眯着眼等待着那人的到来。
可那人跑到自己身边,却又调皮地越了过去:“略略略,病秧子,你来抓我呀!”
熟悉的声音和称呼回荡在耳边,楼徽和的眼眶在那一刻蓦地湿润了。
“病秧子!你快些走!”
“今日的雪下得很大。”
“我的意思是,我……”
“轰————!”
源源不断的热浪喷薄在脸上,楼徽和猛地睁开眼,这才终于回过神来。他身处于奢华精美的宸元殿中,四周燃起熊熊大火,巨大的火舌吞吐着整个大殿,点点火星扑面而来。楼徽和的身体下意识地想要逃离,手脚却如同被灌铅般沉重,动弹不得。
是了,是了,他本不该逃的。
这是他放的火,这是他为自己书写的结局。
面前的台阶上矗立着象征南胥帝王的宝座,镶嵌在扶手上的宝石折射出跳跃的火光。楼徽和下意识往前踉跄着走了几步,跌跌撞撞地倒在大殿中央的高座上。
脑海中突然浮现起楼徽宁的笑容和声音:“病秧子,下雪了……”
雪?哪里有雪……
楼徽和整个人都撑在座上,吃力地转过身,面朝整个大殿。
明亮的烈焰火簇冉冉升起,火光照亮了暗夜中半边天。茫然无措间,他眼睁睁望着眼前的场景,在房屋坍塌和烈火焚烧的嘈杂声中听见了阵阵断断续续的呻吟哀嚎。楼徽和扫视着面前死尸,连呼吸都变得困难起来。
跳烁的火舌攀入眸中,呼吸越来越困难,有什么东西顺着脸颊滚落而下,流到嘴角边,味道有些苦涩。
楼徽和失力瘫坐在宝座上,熊熊大火犹如一只饥饿巨兽,贪婪地张开大口吞噬着所到之处的一切事物……
第85章 金蝉脱壳以假乱真① 血色如点点红梅,……
楼徽宁醒来时, 惊觉自己身处一辆马车之中。车轱辘缓缓转动,马车轻轻晃动,金铃在马儿的脖颈下轻摇, 摇落一地碎响。
马车经过一段路时被嘈杂的人声包围。楼徽宁还没来得及搞清楚状况,便听得外边的人道:“这些都是战争后的难民。”
难民?楼徽和心下疑惑,蜷缩着身子往面前的柜门凑了凑, 忍不住抬手轻轻掀起盖在柜门上的绸缎一角往外一瞧。一位身着华丽的女子端坐在车中,她一手托腮, 另一只手有一下没一下地捋着自己身前的一缕头发。
记忆逐渐回笼,楼徽宁慢慢想起了之前发生的一切,以及她遭遇的所有不幸和万幸……
景和十七年春三月, 楼徽宁象征整个南胥到北邙和亲。
和她预想的一样,第一天来到北邙时北邙王便毫不掩饰地任由下人羞辱她, 甚至还扣押了所有的送亲人员给她下马威。
为了免受屈辱,楼徽宁不得不在和亲当晚刺破手臂染红内衫假装自己来了葵水, 又不得不在春寒料峭的三月初故意激怒北邙王的妃嫔被推下水, 寒气入体加上水土不服, 这才终于成功染病。北邙王嫌弃她污秽,她这才好不容易逃脱折辱。可这一病就是好些年, 即便是后来恢复得差不多了,也永远落下了病根, 每每阴雨天气或是冬日来临时,她总会没来由的腹痛,剧烈的痉挛常常疼得她冷汗直冒,而这些对于她而言,似乎早已成了家常便饭。
面对北邙后宫的宫妃嬷嬷肆无忌惮的打压和刁难,楼徽宁只是默默忍受着, 从不出手反抗。可在没有人知道的暗处,楼徽宁总会找到那些人的把柄,在关键时刻给其最重要的一击,神不知鬼不觉地完成报复。
这些年来,几乎都是这样,即便她做的事情很干脆利落从未留下过蛛丝马迹,但那些被惩处的宫妃婢女依旧会找到她用她出气。
那些备受欺凌、折辱、磨难的日子,就这样贯穿着楼徽宁在北邙的整整三年。
“昭阳郡主?哪里来的什么昭阳郡主?”
楼徽宁不是没有尝试着询问昭阳郡主的下落,可是一问再问,回答她的永远都只有这一句话。没有人知道谁是昭阳郡主,甚至没有人知道她到底在哪里,就好像她根本就从来没有来过北邙一样。
无计可施,楼徽宁只好作罢,独自一人在北邙宫中苦苦支撑。直到某一日她偶然撞见自己的管事嬷嬷偷偷摸摸地站在梳妆镜前,面前摆着一个打开的木匣子,不知道低着头在捣鼓什么东西。她放轻了脚步悄然上前,目光却在触碰到她手上的那支簪子的瞬间滞住。
毫不知情的管事嬷嬷抬起手,对着镜子摆弄着将簪子插入发髻中,手臂刚一放下就透过镜子看见了背后站着的楼徽宁。
嬷嬷吓了一大跳,慌忙转过身差一点就要给楼徽宁跪下,可当她看清了面前站着的人时楼徽宁后,却又傲慢无语地翻了个白眼:“你是鬼吗?走路都没有声音的?”
见楼徽宁的目光直直地落在自己发髻间的簪子上,那管事嬷嬷有些心虚地抬手遮了遮:“看什么看?没见过簪子啊?再看小心我把你眼睛戳瞎!”
楼徽宁目不转睛地凝视着她,忽然牵起唇角露出一个牵强的笑:“你这簪子是从哪里来的?”
“你管我是从哪儿来的,反正不是你的东西,你也别惦记!”那嬷嬷扬起下巴轻嗤一声:“什么公主啊,来了我们北邙不过就是我们王的玩物,不对……一个染病的低贱南胥血脉,连被我们王碰一下都不配!”
楼徽宁没有再说话,只是悄然移开了不自觉落在那簪子上的目光。她缓缓背过身,藏在袖子里的手不动声色地攥紧,力度之大连十指都深深嵌入掌心,她却好似察觉不到疼痛似的,兀自咬着下唇,似在隐忍。
早在她看见那支鎏金梅花点翠簪的第一眼,她就明白了一切。
——昭阳郡主早就死了,死得无声无息,无人在意。甚至在她死后,她身上最后一件用来防身的、楼徽宁当初分别时赠予她的暗器梅花赞都被人当做值钱的东西搜刮走。她无论如何也没有想到,自己曾经送给昭阳
郡主的梅花簪,会成为她在这个世上最后的遗物。
鼻头涌上一股酸涩,悲痛欲绝的同时,楼徽宁猛然意识到,自己的下场会和昭阳郡主一样。
她骤然转过头,只见那嬷嬷已经将注意力全都放回了那支簪子上,全然没有注意到楼徽宁恶狠很的目光。楼徽宁死死盯着她,憎恨盈满了眼眶,杀气几乎溢出双眸。
她的目光落在那嬷嬷手中的梅花簪上,眼眶快要盈不住满眸恨意,她垂下眼掩去眸中神色,深深吸了一口气。她发了狠,在心中暗自发誓:“昭阳姐姐……我一定会带着你魂归故土……”
但她清楚现在还不是时候。楼徽宁深吸一口气,强自闭上了眼。
——她绝对不能坐以待毙,她要做些什么。
日复一日,年复一年,楼徽宁入往常一样隐忍不发,直到景和十九年,她终于得到一个千载难逢的机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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因为常年征战,北邙与南胥两国百姓饱受战乱之苦,两军所到之地家家皆缟素,户户挂白绫,有如人间炼狱,人口四处流动,难民到处逃窜寻找安身之所,在这样的情况下,突如其来的疫病就这样通过人群扩散开来,不过两月便已经蔓延至北邙京都。
楼徽宁知道,她逃离这人间炼狱的时机到来了。
为了能够装作自己也染上了天花,楼徽宁在初冬寒天的深夜潜入池塘,将自己全身都浸入冰冷的湖水中。她强忍着小腹传来的阵阵剧痛,硬生生在池塘中泡了两个时辰。
直至天色即将破晓之际,楼徽宁才支撑着颤抖的双腿从池塘中蹒跚走出,她拖着踉跄的步子一步步走向自己那无人问津的小荒院。她找出事先准备好的红烛和笔墨,将红烛燃烧融化后融入红色墨汁中,在对着镜子在自己的脸上和手上腿上画满斑点状的红疹。
为了不被人看出破绽,她甚至从榻边的柜子底下取出了五天前的饭菜。她的饭菜本就是别的宫妃吃剩下的,如今更是早已发霉腐烂。为了能够装得更逼真,她强忍着恶心端起碗疯狂往自己嘴里塞,可是剧烈的臭味还是让她产生生理性的恶心,还没吃完便忍不住阵阵干呕。
楼徽宁难受地眼泪都掉了下来,她抬手用袖子揩过眼角,深吸一口气似乎下了必死的决心,毅然决然再次端起碗,将里面馊掉的饭菜一扫而光。
做完这一切的她早已被折腾得大汗淋漓,本就有些发晕的脑袋在此刻变得愈发昏沉,她抬起手背摸了摸自己的额头,只觉得惊人的烫。
她终于满意地咧开嘴笑了笑,可刚一张嘴,胃里一阵翻江倒海般的感觉袭上心头。楼徽宁抬手捂住自己的嘴,在嬷嬷听见响动赶来的一瞬间吐了一地。
面红耳赤、浑身红疹、呕吐不止——这便是楼徽宁的管事嬷嬷推开门的瞬间所看见的情景。
“她脸红成那样,指不定烧到多高!我一进去就看见她捂着自己的肚子疯狂呕吐,你们是没有闻见那刺鼻的味道……真是恶心,晦气死了!”
另一个小宫女闻言有些紧张:“那怎么办?看她这症状……不像是普通发热,倒像是……像是……”
“那怎么了?别看她以前是个公主,皮糙肉厚着呢,这么多年来大大小小的病从未用过药,她不也都扛过来了?要我说她之前就是太矫情,放她在一边好生凉快凉快,死不了的。就算——”
那管事宫女朝着屋内斜了一眼,咧嘴一笑:“就算她死了,也是她自己命不好,怪不得旁人,只要别让南胥皇帝知道就行了,就和之前那个一样……不过,以南胥如今的国力,就算他们知道了,怕也不敢有什么怨言。”
屋内,躺在榻上被高热和腹痛折磨得死去活来的楼徽宁蜷缩着身子阵阵发抖,二人的对话清清楚楚地传入她耳中,楼徽宁死死攥紧了拳头,咬住下唇的贝齿磨破了唇角的皮肤,嘴角往外渗出鲜血。
屋外的小宫女迟疑片刻,支支吾吾道:“她死了倒不算什么大事,只是……只是你看她这状态,又是高烧发热,又是满身红疹,又是呕吐的,这症状可是像极了近些日子流传的疫病……”
“你的意思是……这晦气玩意儿染了天花?!”管事嬷嬷大吃一惊,她转头再次往屋内瞥了一眼,见到楼徽宁痛苦不堪的模样,只觉那宫女说得实在在理。二人惊叫着后退几步,管事嬷嬷恶狠狠地骂道:“还愣着做什么?还不快去将此事禀报王上!”
那小宫女闻言唯唯诺诺地转身下去了,管事嬷嬷骂骂咧咧地转过身想要离开,她抬手扶正了自己的发髻,却突然觉察到原本插在发间的簪子不见了。
她略一回想,猜想是自己先前推开楼徽宁房门时慌乱之间撞到门框脱落在屋内了。她在心里暗自咒骂几声,壮着胆子悄悄朝着门口的方向靠近。屋内的呻|吟声越来越小,取而代之的是粗重而沉的喘息声。
管事嬷嬷一咬牙,用袖子裹着手指轻轻推开门,她探出半个身子进去寻,可左瞧瞧右看看,居然没有簪子的影子。
正当她低头找寻之际,耳边的喘息声似乎变得更近了,有脚板踩在地上发出的细微摩擦声。嬷嬷不可置信地抬起头,恰好对上楼徽宁犀利凌冽的目光。
楼徽宁扯了扯唇角,她抬起握着那支梅花簪的手,拇指按住簪子头部的梅花花蕊,只听清脆的“铛”一声,簪子尖部骤然弹出一只尖锐纤细的银针,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刺入管事嬷嬷的右眼中。
不等管事嬷嬷惊叫出声,她再次抬手,一手死死捂住嬷嬷的嘴,一手迅猛地划破面前之人的喉咙。她出手狠辣而精准,手法虽有些无力,却每一簪都直指要害。
飞溅的血色如点点红梅,落入她猩红的眼眶。
楼徽宁身形微微踉跄,原本嫣红的面色此刻在血色的晕染下更加鲜红欲滴。
趁着四下无人,楼徽宁拖着管事嬷嬷的尸身,就近将其扔进了荒院中的一口枯井中。
解决完管事嬷嬷,楼徽宁淡漠抬手,揩过溅射到面颊上的鲜血。
她踏着摇摇晃晃的步子,踩着管事嬷嬷的血走向屋内,她故意抬手在唇边和下巴抹上些许鲜血,好似这血是她呕出来的一样。
做完这一切的她脱力倒在地上,点点斑驳的血迹中,她蜷缩起身子痛苦地扭曲着。
很快,楼徽宁所在的荒院便闯进了两个包裹得严严实实的下人。他们脸上蒙着厚厚的裹布,小心翼翼地将楼徽宁扔到一张草席上,打个卷一裹便抬着送出了北邙皇宫。
第86章 金蝉脱壳以假乱真② 沈昭说:“你倒是……
腊月寒冬的夜, 夜色浓重,如同蛰伏的深渊巨兽。京郊乱葬岗荒无人烟,四下漆黑一片, 伸手不见五指。
待到那两人的脚步声走远,楼徽宁这才强撑着将裹在自己身上的草席一把掀开。逃出北邙皇宫后的她一时间居然有些迷茫,漆黑无边的暗夜, 接来下的她又该何去何从?
她独自一人的话,若是想徒步回去南胥, 恐怕是……难上加难。
楼徽宁摇摇晃晃着削瘦的身子摸索着走出乱葬岗,北邙刚落过一场大雪,整个京郊的路都被冰雪封死了, 楼徽宁好几次脚下打滑重重摔倒地上,疼得她爬不起来。
脑袋愈发昏沉……她粗重地吐息着, 呼出的热气在冷空气中冒着白雾。
楼徽宁屏息凝神,反手抓起雪地上的一把白雪, 捏紧实了捂在自己的额头上, 用最
后的办法为自己降温。
没有办法了, 事到如今……她已经有些慌不择路了。
求生的欲望在此刻显得格外强烈,楼徽宁死死咬住下唇, 一次次在心中警醒自己:楼徽宁,你绝对不能就这样死掉, 你的人生不能这般潦草收尾……
另一只手死死握住冰冷细长的梅花簪,尖锐的簪头划破她掌心的皮肤,她却毫无知觉般不动弹。
她仰头躺在冰冷的雪地中,无数雪花飘落在她头上身上,很快便覆盖了薄薄的一层。头顶的星辰无规则地旋转,斗转星移间, 似乎连意识和生命也随其一起流逝了。
大雪夜,万籁俱寂-
楼徽宁命大,熬过了那次高热。
可惜她却冻伤了自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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的双腿,每每落雪下雨之时,抑或是寒风吹拂过后,她的膝盖骨便会传来隐隐的刺痛感,好似有千万根针细密地扎着她的皮肤,又好似有无数蚂蚁啃噬着她的骨髓。
她拖着惨败的身躯,靠着对回到南胥的执念硬生生撑过了无数个漆黑的夜晚。
景和二十年,战火连天,因为战乱而失去家园的难民越来越多,北邙都城的城门外被无数难民乞丐堵得水泄不通。楼徽宁因战争只得暂时放弃回去南胥的计划,混入城门的难民之中,时而混到一口饭吃,时而有得一口水喝,就这样艰难地吊着一条命等待着回到南胥的时机。
这一等,就是整整一年。
事情的转折是在景和二十年的冬天。
又一次在人潮拥挤中空手而归的楼徽宁累得气喘吁吁,她扯了扯面上的麻布将自己的脸遮得严严实实,低着头正寻思着该去哪里觅食。
饥饿感席卷着她的全身,胃里空空如也,因为长时间不规律饮食和过度饥饿导致的阵阵绞痛疼得她快要直不起腰。楼徽宁思来想去,终究还是决定妥协。
活着是最重要的……只有活着她才有机会回到南胥,至于那支鎏金梅花点翠簪……今后总有机会再赎回来。
她这样安慰着自己,颤颤巍巍地伸手去衣襟里摸索藏在怀中的簪子,可一阵找寻之后,楼徽宁却霎时变了脸色。
她不可置信地瞪大了眼,转过身面向着无人注意到角落再次扯开自己的外衣仔细摸索,掌心传来一片柔软温暖的触感——她的簪子不见踪影。
那一瞬间的楼和徽宁什么都想不起来了,她不知道自己应该怎么做,一片空白大脑中萦绕的只有一个念头:“我的簪子呢?我的簪子呢?”
她焦急地四处找寻,可她按照自己走过的路一路返回,又到了方才人群聚集着争抢食物的地方仔细查看,几乎是将自己能想到的每一个地方都找过了,却依旧空手而归,半点簪子的影子都没见到。
“簪子……我的簪子……”她几近崩溃地随便抓住路边的一个乞丐询问:“你见到我的簪子了吗?我的梅花簪,鎏金的簪子,带点翠的,你看见我的簪子了吗?”
那乞丐像是看傻子一样看着楼徽宁,抬袖一把将她的手挥开,还不忘怒骂道:“哪里来的疯婆娘,鬼知道你的什么簪子!”
一旁的难民自身都难保还要出言嘲讽:“又饿疯了一个吧?还鎏金,还点翠……你看她把自己蒙得这么严实就不像个正常人!”
那乞丐闻言觉得有道理,气冲冲地推了楼徽宁一把,楼徽宁本就身形纤瘦,这些年来更是吃尽苦头瘦的皮包骨头,被他轻轻一碰便跌倒在地,乞丐还觉得不解气,抬腿又狠狠踹了她两脚。
“我的簪子……我的簪子不见了……”楼徽宁双手死死我在心口,浑身蜷缩成一团瑟瑟发抖:“我的簪子啊……”
那是她年少气盛时亲手钻研的暗器簪,是用那个人最喜欢的花作点缀的梅花簪,是她与昭阳郡主诀别之际赠与她的护身符,也是昭阳留在这个世上最后的遗物。
是这一年多来,支撑着她苦苦挨过一个又一个寒夜的精神支柱。
却在这一刻,随着簪子的遗失轰然坍塌。
她茫然站定在原地,周围人来人往如鱼过江,没有一个人为她停留驻足。
突然不知是谁再人群中爆发出一道尖锐的叫声,随之而来的是那人难掩激动喜悦的呼喊:“停战了!终于停战了!战争结束!我们终于不用再打仗了!”
“皇帝献降,南胥国灭!我们北邙终于一统天下,圆梦大邙了!”
欢呼声如惊涛骇浪般此起彼伏,身侧那些一向互相看不顺眼、彼此不对付的难民乞丐此刻却抱在一起,有的欢呼雀跃,有的紧紧相拥着哭泣,他们之中的人,或是战胜之后的欣喜,或是劫后余生的庆幸,或是熬过苦难的喜极而泣……耳边的声音,笑着的,哭着的,楼徽宁都与他们格格不入。
她像是被人抽离了灵魂,独剩下一具空虚的躯壳杵在人群中,悲悯地看着这场属于北邙人的狂欢。
“这都是报应,这都是报应啊!”
“当初大胥……本就由女性打下半边天!只是后来历代皇帝逐渐忘本!若不是当年……若不是商皇后深谋远虑,哪里来的如今的楼氏天下!哪里来的曾经的盛世繁华?”
“说得对!这南胥王朝整整八百年,也是时候该改朝换代了!我们北邙一统天下才是众望所归!对了,你们说南胥那个贪生怕死的小皇帝亲自献降后,咱们将军是怎么处置他的?”
“不用咱们将军出手,那南胥小皇帝自己不想背负这亡国的骂名,当天夜里就在皇宫中自焚了!”
“……”
楼徽宁仰头望天,她眼里蒙了一层死灰,黯淡的日光从她头顶淡漠扫过,一切混沌不堪。
这一瞬好似世界都停止了运作,热闹的人群停止了喧嚣,头顶的飞鸟不再振翅,风吹过的树梢骤然止住了摇晃,落下的树叶停在半空中,仿佛吵嚷的声音都凝固在空气里,一切就此消弭。
楼徽宁仰头闭眼,任凭寒风凛冽自己苍白得毫无血色的面颊,有风湿润了她通红的眼眶,世界寂静一秒。
任由凛冽寒风吹刮着耳边的碎发,飘散的青丝就像曾经的过往,抓不到,也握不住。
一道白刃突然划破寂静的空气,在熙熙攘攘的人群中显得格外刺眼。察觉到异样的众人猛地抬头,楼徽宁顺势抬眼,冰冷的白光刺痛她的眼眸,长剑的形状在她眼中描摹出轮廓。
一群身着盔甲的禁卫军骑着马闯入难民中,为首之人手起刀落,鲜血四溅。
“圣上有令,京外难民来路不明,疑有奸贼,为防范于未然,特命我等前来驱逐围剿!尔等还不快快束手就擒!”
此言一出,原本前一秒还在欢呼雀跃的人群霎时间慌了神,难民乞丐四处逃窜,一时间场面乱得不可开交。
兵荒马乱中,楼徽宁被人重重撞到在地,眼看着急着逃命慌不择路的难民就要踏着她的身子而过,一双纤细而有力的手骤然握住她的手腕将她一把拉起。
不等楼徽宁反应过来,那人竟拽着她的手一路逆着人群,快步走到那持刀浴血的禁卫军前,楼徽宁听见一道有些沙哑的女声响起:“ 大人不妨赏我个面子,这个女子我保了。”
那禁卫军闻言朝这边看了一眼,即便是蒙着面,楼徽宁也是下意识垂下头,生怕被人发现了端倪。可那禁卫军只是抬眼和那人使了个眼色,便毫不犹豫地点点头:“既然是沈家主亲自要人,我自然是要给的。带走吧。”
稀里糊涂地再一次逃出生天,耳边是灾民的阵阵哀嚎和乞求声,凄厉惨叫此起彼伏不绝于耳,刺痛了楼徽宁的耳膜。
她被那个神秘的妇人带着逃出了躁动的人群,一路走向郊外不远处的一片空地。那里停着一辆精致的马车,马车的四个角上还挂着精致的小金铃。
这所谓的沈家主似乎来路不凡,居然能让北邙的禁卫军都礼让三分。楼徽宁这样想着,竟愈发觉得蹊跷。
沈家主似乎看出了她的疑虑,突然松开
了握住她手腕的手,还出声安抚道:“莫怕,我瞧着你是个不错的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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