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孟绪初挠了挠小狗下巴,小狗就欢快起来,一人一狗仰倒在沙发上玩得不亦乐乎。
孟阔一边收拾血压仪一边笑看这一幕,想到什么忽然停了下来,掰着指头算了算,突然问孟绪初:“今年的慈善宴是不是快到日子了?”
“是吧。”孟绪初随口道。
孟阔眉毛揪起来:“那咱咋还没收到请柬啊?”
穆安集团重视慈善事业,每年都会举办大型慈善晚宴,一直以来都由穆蓉操办。
而穆蓉与孟绪初向来交好,每年都最先收到邀请,偏今年迟迟没了动静。
孟绪初忙着逗小狗,没太在意:“今年情况特殊,姑姑一时忙不过来也正常。”
“哪能啊!往年她都是巴巴地派人送过来的,从来没有这样过……”孟阔说着,神色一凛:“别是真起什么心思了吧?”
老实说,孟阔会产生这种怀疑不是杞人忧天,穆蓉一家一直以来虽然都是明哲保身,但也只是因为那些时候他们的力量难以和孟绪初等人抗衡。
可现在不同了,穆庭樾的遗产扭转了势力,穆蓉一下子也拥有了代行董事长职权的机会,权利之下人心有变太正常了。
孟绪初没说话,几秒后还是把卫生纸往下挪了一点,抬眸看向孟阔。
孟阔一脸正色。
孟绪初叹了口气:“再等等看吧。”
“可……”孟阔还想说什么,但看孟绪初像是心里有数,又想到他这两天都不大舒服,最终还是没再拿这些事烦他。
卫生纸很乖地趴在孟绪初胸口,它只是一坨小狗,听不懂大人的话,但会卖萌引起爸爸的注意。
果然孟绪初“哎”了一声,低头拍了拍身上小糖糕一样的狗狗,忽然说:“你是不是胖了啊?”
从前趴身上只觉得暖和,现在却有点压得人胸闷了。
孟绪初捏着小狗的咯吱窝提起来,惊讶地发现孩子长大了,前两天还只是一张卫生纸,现在变成了一袋。
卫生纸有点懵然无措,蜷缩起爪子,不知道爸爸是不是在嫌弃自己。
“人孩子长身体呢!”还好孟阔舅舅看不下去了,开口帮他说话:“是高了壮了,才不是胖。”
孟绪初若有所思点点头,“也对。”然后又将卫生纸抱了回去,只是自己坐起来了,没再让它压着胸口。
小纸又开心了,在孟绪初颈侧亲亲拱拱。
只是下一秒,胖胖的身体突然悬空,小纸紧张极了,奋力挥舞爪子,却只听客厅里“啪叽”一声,小纸掉在了地上,晕晕乎乎委屈巴巴寻找罪魁祸首。
好吧,又是江骞那个恶霸!
江骞用和前几天拎孟阔时一模一样的手法,拎起了还没成年的卫生纸小朋友,冷酷无情地丢到地上,气得小朋友咬着他的裤腿乱叫,
他刚侍弄完花草,手上还沾着泥土,那么一捏,直接把卫生纸雪白的毛毛染黑一小撮,卫生纸差点疯了,更加奔溃地尖叫。
孟阔实在看不下去了,这个画面让他回忆起几天前的晚上,他也遭受到了同样不公的待遇,深感切肤之痛。
这个江姓恶霸,不仅跟他争宠,现在已经到了连只狗的宠都要争的地步了,实在是可恶!
“江骞!”孟阔鼓起勇气站起身。
江骞视线扫过去,孟阔身子一抖,立马又怂了,结结巴巴的:“我、我我敬你是我骞哥!但卫生纸何其无辜!”
他指着地上白中带黑的一小坨,悲愤欲绝:“它还只是个孩子啊!一个刚洗完澡的孩子!”
话音落下,余音绕梁。
江骞:“…………”
孟绪初:“……”
最后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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孟绪初都觉得戏有点过了,掩唇咳了声:“行了,”他冲孟阔使了个眼色,“把东西收下去吧。”
江骞顺着视线看见了桌上的血压仪,神色一凛:“你头晕?”
“没事,”孟绪初说:“定期测测。”他又看向江骞,不太满意地说:“你,去洗手。”
江骞:“……”
他知道孟绪初有这些不大不小的洁癖,原本就是打算清理干净再过来。
要怪就怪家里新来的那只狗太会来事,天天缠着孟绪初,在他身上拱来拱去,江骞一个没忍住,就直接上手拎了。
他没再说话,起身去了洗手间。
孟绪初松了口气,重新抱起卫生纸。小狗委屈坏了,在他怀里直哼哼。
孟绪初在小狗脑袋上狠狠揉了揉,又用湿纸巾把弄脏的毛毛清理干净,轻声哄了几句,卫生纸才安静下来,委屈又乖巧地和孟绪初贴贴。
孟阔都看呆了,不敢相信狗也有洁癖,一脸震惊地感叹:“这矫情劲儿真跟你一模一样……”
下一秒就收到一记冰凉的眼刀。
他连忙收了话头,拎起血压仪逃去储物间。
客厅恢复宁静,孟绪初无奈地摇了摇头,起身继续逗小狗玩。
江骞看着讨厌卫生纸,但其实这小不点的窝是他亲手做的,用木头搭成,喷漆,挂彩灯,铺软垫,还是套二层小洋房。
卫生纸看着也讨厌江骞,但可喜欢这个窝,在里面爬上爬下玩得不亦乐乎。
孟绪初蹲在地上逗着它玩,一不小心蹲得有点久,反应过来后立刻想起身,却为时已晚。
腿已经麻了,稍微挪动腰胯就会发出一种恐怖的、像是年久失修一样咔咔声,肩背也痛,最要命的是低血压晕得根本站不起来。
卫生纸似乎感受到他的不舒服,安静下来不再闹腾,轻轻舔着他的手背。
他反手揉了揉狗狗的头,撑着卫生纸的二层小洋房试图缓慢地站起来,侧腰和胯僵得根本动不了,血液不流通下腿又麻又痛。
他吸了口气慢慢站起来,体位的变化让他眼前一黑,心跳也加快,却不觉得慌张,这些都是伴随他好几年,再熟悉不过的反应。
孟绪初不用想都知道自己现在的姿势有多难看,反而开始庆幸客厅没人,毕竟他刚刚才对江骞表现得云淡风轻,不想这么快就被打脸。
可下一秒,熟悉的声音传来——
“不是说没有头晕吗?”
孟绪初绝望地闭上眼。
腰胯被人扶住,江骞按着他的胯骨,撑着他的胳膊,熟练地将他带了起来。
他借力靠在江骞身上,眼前黑雾逐渐消散,从而看见对方紧绷的下颌。
“……”孟绪初抿了抿唇,竭力忽视仍然存在的眩晕,强词夺理道:“我说的是没事,不是没有。”
作者有话要说:
初初(嘴硬):“没事”意思是我虽然难受但还可以忍耐,差别可大了
小江(呵:你中文可真好啊
第44章
孟绪初的宅子里,有一件专门用作理疗室的房间,在第三层,江骞的卧室旁边。
说是旁边,其实中间隔了一整个休闲区域,通常用来玩游戏、看电影、打桌球。
只是家里喜欢这些活动的人不多,王阿姨完全不感兴趣,孟绪初大部分时候没时间,孟阔倒是喜欢,但比起一个人在家里玩,他更喜欢呼朋唤友出门嗨皮。
是以这座宅子的第三层去的人很少,除了孟绪初偶尔会去做理疗外,几乎属于江骞一个人的空间。
孟绪初手腿都骨折过,他体质一般,恢复期慢,又不愿意老往医院跑,干脆就在家里弄了个理疗室。
复建那段时间在三楼待得多,逐渐恢复后上去得就少了,只在旧伤犯起来的时候去用专业的设备治疗,或者针灸推拿。
从前这些项目都由熟识的医生上门给他做,而自从江骞来了以后,按摩推拿这一项被他牢牢地攥进自己手里。
连孟阔都打趣过他,说他是靠着手艺得的孟绪初的青睐。对此江骞难得没有做出反驳,反而看上去十分满意。
今天孟绪初久违地上去了三楼,不知道是雨下得太久,还是蹲那一会儿真给蹲坏了,全身疼得像要散架。
他坐在理疗床边,吃力地脱着衣服,开始后悔自己今天为什么要穿一件套头的家居服,明明胳膊抬不起来,腰背也弯不下去。
平常再柔软不过的衣服,今天就跟中邪了似的总卡在他脖子上,孟绪初费了九牛二虎之力才脱下来,呼吸到新鲜空气的那一刻甚至感觉到轻微的缺氧。
他急喘了两声,看向手里的衣服时不自觉带上些愠怒,揉成团反手扔去置物架的角落。
江骞拿着热敷袋进来时,孟绪初已经在理疗台上趴下了,身上盖着一张毯子,雪白的肩膀露出来一小截,闭着眼睛眉心微蹙。
他走进些,把热敷袋放到一旁架子上,发现孟绪初头发莫名变得有些乱,向来柔软的发丝不太规整地翘着,扫着侧脸和眼皮,将肤色衬得更白。
江骞眼里闪过一丝犹疑,下意识帮他拨了拨头发,却摸到他鬓边渗着细汗,霎时心提了一下,以为他起了炎症又烧起来,手背贴上他的额头。
孟绪初眼皮动了动,轻叹一声:“没烧,拿开。”
江骞收回手,心里越发古怪:“那怎么在出汗?”
理疗室内温度湿度都完全适合孟绪初的体质,别说孟绪初现在身上只有一张毯子,就是平常穿戴整齐,也不至于热出一头汗。
“……”孟绪初抿着唇没说话。
他当然不可能承认是因为差点没脱下来衣服折腾的,面无表情地说:“你到底按不按,要按就快点。”
“这么急?”江骞一挑眉。
“不然呢?”孟绪初反问:“反正也不是太疼,随便按按就——”
说着忽然倒吸了口气,江骞手指正压在他脊背最酸痛的那一点,也是抽筋最频繁的那点,孟绪初甚至都能感到那根筋在外压下突突地跳。
江骞用了些力把虬结的背筋揉开,再将整个手掌覆到孟绪初被上,细细感受了下,轻笑一声:“原来僵成这样也是不太疼啊?”
孟绪初呼吸微微打着颤,在酸痛中不住蹙眉:“让你就快点就快点,别让孟阔看见了。”
“他看见又怎么样,”江骞思维开始发散:“虽然孤男寡男共处一室还脱了衣服,但我们又没有——”
“江、骞。”孟绪初一字一顿的,抬眸狠狠剜了他一眼:“他看见了会唠叨。”
江骞一愣,才反应过来孟绪初原来是说这个,而孟绪初也对江骞色彩丰富的脑回路感到充分的无语,长叹一声不再说话。
江骞自知理亏,收敛了些,将毯子从孟绪初肩上拿下,搭在腰间,一言不发开始按起来。
孟绪初腰胯窄,肩背薄,常年裹在深色衬衣下的皮肤苍白无血色,因为旧伤发作,肩头到肩胛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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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一片都隐约肿胀泛红。
江骞先按住他的腰胯,从腰窝往里慢慢施力按着,一点点缓解劳损的腰肌,再并指如刀,顺着脊柱往上,缓慢按揉整个后背。
直到腰间后背的肌肉逐渐发热松缓,再放上几个热敷袋,把毯子拉上一半,开始对付最严重颈肩。
前面那些孟绪初还能尽量忍住不出声,到肩膀时,他的忍耐已经快到极限了。
实在是太疼了,肌肉仿佛被撕开后又合上,骨头也像被打断再重组,他紧紧咬着嘴唇,依然无法避免地从喉间溢出痛哼,不一会儿额角颈间遍布细汗。
但他也知道,只有坚持忍过这一段,后面几天才能勉强舒适一些,江骞不结束,他就只能勉力忍着。
只是这次江骞没有给他按很久,不一会儿就停了下来,用毛巾拭干他颈间的细汗,再用热敷袋轻轻帮他敷着肩膀。
孟绪初睁开眼,呼吸还抖着,“怎么不继续了?”
“今天就到这里。”江骞说。
孟绪初投去疑惑的眼神。
江骞在床边蹲下,看见他额间碎发被打湿了,脸颊泛着薄红,嘴唇却干涩发白,轻轻摸了摸他的眼尾,似是不忍心:“太疼了。”
孟绪初肩上的伤当时没养好,现在总是疼,江骞其实根本没用什么力,怕一不小心又弄脱臼适得其反,只敢使巧劲帮他松缓筋骨。
但只是这样,孟绪初也一副明显受不住的样子,江骞不由叹了口气。
孟绪初眼睫垂落,低低地说:“一直不都这样么。”
江骞站起身不再多言,拍拍他的后颈:“先热敷吧。”
虽然只按了一小会儿,但僵硬板结的肌肉其实被揉开不少,滚烫的温度隔着薄毛巾贴在皮肤上,渗进总是透着寒气的骨头缝里,就像在沙漠里逢得绿洲,剎那的舒适难以言喻。
孟绪初几乎是下意识地发出满足的喟叹,攥着毯子都手指都蜷缩了一下。
直到这时,按摩的作用才真正体现出来,僵硬好几天的肌肉终于柔软下来,孟绪初感到久违的舒缓,呼吸渐渐匀整。
他闭着眼放松了一会儿,感到江骞给他热敷的同时,还在很轻地按揉着肩背,和方才足以让人疼出眼泪的手法不同,现在几乎近似于一种带着力道的柔情的抚摸。
孟绪初轻轻呼出口气,享受般地轻声问:“你究竟是在哪里学的这一招?”
江骞说:“向一位很厉害的老中医讨教过。”
孟绪初挑了挑眉:“会四处云游的那种老中医吗?”
江骞“嗯”了声。
孟绪初就感叹道:“你一直生活在海外,能遇到确实有缘。”
江骞微妙地停顿一瞬。
孟绪初垂着眼眸,嘴角含着笑意,神情恬淡纯净,仿佛真的只是在和他闲聊一般,但话语中隐晦的试探却并没有刻意收敛。
江骞抬眸看过去,孟绪初也正看着他,眼波轻渺,没有多少质问的神态,只是轻轻笑着。
“不是有缘。”良久,江骞轻声说:“我和所有心善的人缘分都很浅,找他花了很多时间。”
“是吗?”孟绪初仿佛来了兴致。
“嗯,所以没有缘分。”江骞灰蓝的眼睛沉沉地看过来:“是为了见你特意学的。”
孟绪初僵了一瞬。
这话来得太过突兀,好一会儿孟绪初才笑起来:“你都没见过我,就这么了解我啊?”
江骞垂下眼皮不再说话了,用薄毯裹住孟绪初,扶他坐起来,门口出现些微响动,随即门被敲响。
一直帮孟绪初做针灸的医师提着包走进来,边擦汗边说:“我没来迟吧?”
孟绪初倏而抬眸看向江骞。
他几乎可以肯定是江骞早就算准时间让医生来,否则无从解释怎么就这么巧,正正好打断这场谈话。
江骞冲医师点了点头:“没有,刚好。”又将孟绪初身上的薄毯裹紧,关怀备至般:“你现在的情况只靠按摩效果不大,得针灸一下才行。”
孟绪初偏过头,神情淡漠,显然心有不悦。
江骞笑了笑,轻轻摸了摸他下压的唇角,趁医师洗手时,弯腰在他耳边轻声说:“别绷着脸,他会吓到的,万一把针扎歪了就不好了。”然后在医师转身的同时,自觉地后退两步让出位置。
医师是位身量不高的中年男人,有着中医特有的儒雅气质,温柔地问他:“今天特别难受吗?我看看。”
孟绪初这才将视线从江骞身上收回,转而对医师温和地笑了笑,“辛苦您了。”
——
三天后,慈善晚宴。
穆蓉不知道作了怎样一番心理斗争,最终还是把请柬送了过来,而且不同于往年派秘书代劳,是亲自登门送到他到家里的。
只是那天孟绪初恰巧外出,没能亲眼见到她当时的样子。
晚会宴请各界名流,今年尤其隆重,地点设在市中心里,穆安集团建造的第一座国际酒店,集团每年的周年庆典都会在顶层的宴会大厅举办,慈善晚宴开到这里来还是第一次。
从傍晚起酒店周围就车水马龙,星光熠熠,红毯前汇集了无数演艺界名流。
而其他不方便、没兴趣在红毯前抛头露面的人物,则会由专车从另一条特殊通道进入酒店,全程不会被媒体打扰。
穆蓉在今年操办得尤为盛大,一来是为了给即将到来的集团大会选举造势,二来也是为了挽回被穆天诚糟蹋的名声。
孟绪初踩着点不早不晚地上了顶层,宴会大厅里已是觥筹交错,言笑晏晏,楼下红毯接近尾声,从高处望去,尖锐的闪光灯化作碎钻般细微的光晕。
穆蓉大老远就迎过来,高跟鞋在光洁反光的地面上哒哒作响,笑意盎然地挽住孟绪初的胳膊:“绪初来啦,快快快跟姑姑一起进去。”
孟绪初也笑了笑,故作埋怨的:“先前一直没等到您的请柬,还以为您今年不准备叫我了。”
“哎哟!那怎么可能啊!”穆蓉连忙解释:“实在是今年太特殊,都给我忙昏头了,发现把你的请柬送漏了的时候我这心跳得啊,生怕绪初你有什么误会,这不当时就亲自给你送过去了吗,偏生又遇上你不在家,我这几天吶想到这个就不安心。”
她边说边瞧着孟绪初的脸色,但孟绪初始终只是淡淡笑着,半点心思都看不出,穆蓉一时也拿不准他愿不愿意信了。
其实大家都心知肚明,这么重要的一场晚宴,真正给贵客的请柬是无论如何也不可能忘的,要真忘了,无非是两个意思,一你身份太低可有可无人家看不上你,二就是压根不想请你。
而孟绪初只能是后者。
穆蓉一开始也确实动了不叫孟绪初的念头,毕竟现在她和孟绪初的关系不像从前那么毫无掣肘了。
穆庭樾那份遗嘱将她与孟绪初、与穆世鸿抬上了同一个平面,将他们变成了可以竞争的对手。
穆蓉也想通过这次晚宴提升一下自己影响力,最初把孟绪初和穆世鸿两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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都划在了邀请名单外。
还是白卓看见了,大惊之下质问于她,要她一定把那两人都请过来,她才又惊又疑地听了儿子的话。
白卓始终认为事情没有那么简单,始终认为孟绪初和穆世鸿分庭抗礼那么久,不可能就这样平白无故让他们家捡了个空子。
虽然大家都对穆庭樾分配遗产的方式感到奇怪,但孟绪初自己不可能没有预期,如果他早就料到是这个局面会什么都不做吗?
本部是林承安一辈子的心血,他会眼睁睁等着其他人占据高位,再抢走本部,而丝毫没有应对之策?
穆海德最是表里不一,显然不会真的站在孟绪初那边,相比起来孟绪初其实是处于劣势的。
白卓虽然一时想不到他要怎么在三人里胜出,但他也绝对不会在事情没有尘埃落定前,就对孟绪初表现出敌对的态度。
“无论如何绪初一定请来。”当时白卓就这样定定地看着穆蓉,一字一句道:“而且要像以前一样以礼相待。”他说:“我们从来没有真正跟他作对过,犯不着这个时候去得罪他啊。”
穆蓉蹙眉沉思着。
白卓又说:“至于二伯,也好好地请来吧,毕竟唯独缺他们一家太打眼了,对我们的名声也不好。”
穆蓉其实不懂自己儿子为什么那么杞人忧天,但他有句话说得没错,哪怕最后真让他们家捡了空子,也不一定就非要和孟绪初走成对立方,更何况现在还什么都没定下来。
想到这里,穆蓉心都凉了半截,怨自己这两天差点飘过了。
现在孟绪初就在他身边,嘴角挂着浅浅的笑,眉目在璀璨灯光下格外文雅,看不出丝毫攻击性,更不像有半点心机的样子。
但他越是露出这种模样,越是让人心惊。
大厅近了,孟绪初在礼单上签下自己的名字,穆蓉亲切地帮他脱下外套风衣,递给等在一旁的侍应生,堆出满脸笑:“绪初啊,你不会怪姑姑吧?”
孟绪初也笑起来,眸光像洒着点点宝石:“当然不会。”他说:“倒是您操办这么大的宴会辛苦了。”
“你理解就好。”穆蓉这才拍拍胸口,露出放心的模样。
孟绪初随手端了杯酒,拿在手上和穆蓉一同进了宴会厅,一路上被不少人拦下来寒暄聊天。
两人打发掉一波,穆蓉聊上头了,就问起他家里的小狗:“对了,那条马尔济斯怎么样了,你还喜欢吗?”
“能吃能睡,最近长大不少。”孟绪初笑着说:“真的很可爱。”
“那当然了。”穆蓉挤眉弄眼的,“那可是我精心挑选的,长大以后保管是百万级别赛级犬。”
孟绪初点头附和:“谢谢姑姑了。”
“小意思,”穆蓉摆摆手:“所以起名儿了吗,叫什么呀,要我说怎么也得伊莉萨白,伊莎贝拉这种才附和我们宝贝儿的气质。”
孟绪初抿了抿唇,“可……它不是男孩子吗?”
“男孩子怎么啦!”穆蓉一本正经的:“那男人还可以取女孩名儿呢,我们狗狗怎么不行?男女平等嘛。”
“……还是姑姑您有格局。”
“嗐,所以叫啥呀?”
提起自己精心构思的名字,孟绪初莞尔:“孟卫生纸。”他说:“真巧,也是四个字。”
“…………”
穆蓉表情出现短暂的空白,露出一种既觉得天杀的难听,又不敢说出来,还不得不找出刁钻的角度进行夸赞的,迷茫的表情。
半晌,她露出一个比哭还难看的笑,“多么……别别别别出心裁啊。”
只是她说这话的表情太过违心,孟绪初虽然真不觉得卫生纸难听,但还是不想让她继续沉浸在悲伤中,体贴地转移了话题。
他向斜前方扬了扬酒杯,说:“桑桑最近有得忙了?”
不远处,白桑正坐在角落的沙发里,身边围着四五个年轻帅哥,似乎都是最近风头正劲的小生,有演员也有歌手,个个殷勤谄媚,哄得白桑高兴了,就赏个笑脸。
穆安集团也涉及娱乐事业,下面那些娱乐影视公司原本都在孟绪初手里,但他大多时候没工夫管,不久前干脆直接交给了白桑,也算是他给穆蓉的一点表态。
穆蓉当然明白孟绪初此刻提及的意思,笑着说:“姑姑知道你看重那丫头,但也不能太惯着她丫,倒是给她哄得找不着北了。”
“桑桑有能力的。”孟绪初笑着移开视线,却在人群中看到了穆世鸿。
他应该也早就发现了孟绪初,并且盯着孟绪初看了很久,但视线相撞的一瞬间,却并没有像往常那样传来恶狠狠的怒意,而是沉沉地瞥开了视线。
略显反常的状态让孟绪初怔了一瞬,而后听到穆蓉在耳边说:“最近你可小心点他吧,马上要重选了,谁知道他会做什么。”
孟绪初略笑了笑,淡淡移回视线。
·
穆蓉的话倒是也没错,特殊时间点,小心些总没坏处。
晚宴食物丰盛,各色美食琳琅满目,但孟绪初肠胃不行,又嫌人多眼杂于是一口没碰。
等时间差不多了,就从大厅里出来,江骞没有陪他去晚宴,在外面把拍卖时要待的休息间打点好,又准备了简单的食物,就在门口等他。
拍卖会的大厅和宴会厅不在一起,温度比晚宴厅低,江骞就把风衣重新披回孟绪初肩上。
拍卖厅的二楼整层都是观赏台,分为若干个小休息间,贵宾们可以在里面观看到大厅里的全部活动,不受打扰地参与拍卖。
孟绪初的休息间在二楼正中央,视野的最好的位置。
踏进休息间时,孟绪初忽然打了个喷嚏,他揉着鼻尖吸了吸鼻子,末了又打了一个。
“怎么了?”江骞皱起眉。
休息间收拾得很干净,不存在有灰尘,难道是温度太低了?他将冷气调高些,又问:“冷吗?”
“……没事。”
孟绪初其实不冷,他也不知道自己为什么忽然打喷嚏,但也没让江骞再把温度调回去,摇了摇头在沙发上坐下。
桌上放着热腾腾的食物,一屉水晶蒸饺,一碗鸡汤挂面,一碗小米粥,分量都不大,和刚才晚宴里的珍馐比起来平平无奇,但孟绪初只有吃这些肠胃才能舒服些。
巨大的全景窗将楼下的一切尽收眼底,会场逐渐热闹起来,宾客悉数到齐,拍卖开始。
孟绪初吃了两个蒸饺,正喝着小米粥时忽然顿了一下,然后掩唇咳了声。
江骞以为他是呛着了,帮他拍了拍背,可孟绪初非但没停下,反而咳得越来越凶,耳根都开始涨红,好半天才停下来。
“到底怎么回事?”江骞给他顺着胸口,把他揽在怀里摸他的额头:“感冒了吗?”
孟绪初喝了几口热水勉强把咳嗽压下去,但喉咙依然泛着痒意,屏息着摇头:“不知道,可能是吧……”
虽然他完全想不出在哪里着凉感冒的可能性。
楼下,穆蓉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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经结束致辞,拍卖正式开始,这次的主要目的就是挽回慈善基金的声誉,是以拍卖的全是希望小学里孩子们亲手制作的小玩意儿,有图画,也有工艺品。
他们随便卖卖,大家随便拍拍,主打一个情怀。
休息间里,孟绪初脸色越来越差,被江骞揽着怀里时不时就咳几声,很不舒服地皱着眉。
江骞轻轻搂着他,不断给他揉着胸口,劝道:“先回去吧。”
孟绪初先没说话,但确实感觉不太对,胸口闷闷地堵住,每次一咳就上不来气,头也开始发晕。
他没再逞强,点了点头,在下面一堆拍品里随意挑了幅画买下来,就当捐款了。
江骞扶着他把衣服穿好,就这么短短几分钟,难受好像突然加剧,等工作人员拿着拍卖单找他签字时,他握笔的手都在抖。
工作人员关上门出去的瞬间,他捂住嘴弯下腰,爆发出剧烈的咳嗽。
他都没意识到自己在往下栽,如果不是江骞把他抱住,他的额头大概会直接磕在桌角上。
感冒进展会这么快吗?
孟绪初自己都不明白怎么会突然这样,直到嗓子里出现倒吸的声音,让他回忆起很多年前,第一次因为过敏引发哮喘被送进医院的场景。
过敏……
孟绪初心尖猛地一抖。
他只对桃子毛过敏,通常只是起红疹,只要不吸进喉管里,根本不会引起哮喘,这么多年他只中学时犯过一次,就连江骞都不知道这事。
现在怎么可能……
但此刻不是追查缘由的时候。
让孟绪初心底发凉的是,在长达十年没产生过呼吸道反应的情况下,他根本没有随身携带气雾剂的习惯。
第45章
宴会如火如荼进行着,中场阶段,孩子们被邀请上台为自己的作品做出讲解。
拍卖席上灯光暗下来,聚光灯交汇在台上,稚嫩的童声在大厅里回荡。
穆蓉站在台下,欣慰地拍手鼓掌,不时转身观察宾客们的神情,视线瞟上二楼,忽然发现正中间那扇的百叶窗全部合拢了,里面的情形半点窥探不到。
而那是她亲自安排给孟绪初的休息间,穆蓉细眉微蹙,不着痕迹后退几步,没入灯光照不到的角落里,招来助理低声问:“上面怎么了?”
助理一直跟在她身边,没接到特别的消息,摇摇头:“不太清楚,要去看看吗?”
今晚不能出乱子,穆蓉犹豫片刻,不弄清楚实在不放心,冲助理使了个眼色:“快去快回。”
助理领命转身,却被突然冲上来的小秘书打断。
台下光线昏暗,但也能看出他神色张惶,紧张兮兮地四处看了看,确定没人注意到,才小心翼翼凑到穆蓉耳边,掩唇说了句什么。
穆蓉当即睁大眼,精致的妆容下露出惊恐的神色:“真的?!”
“千真万确!”小秘书快哭了,“现在可怎么办?”
助理没听见他们说了什么,只见穆蓉猛地扶了下额头,像被吓得站不稳,连忙去扶,又被一把推开。
穆蓉揪着披肩来回转了两圈,一把抓住小秘书:“走走走,先去看看。”往前冲了两步又转过头,指着助理:“你留这儿,让小卓把场子看好!”
助理一个猛剎被钉在原地,看穆蓉着急忙慌跑远高跟鞋都差点甩掉,惊得懵在原地,好几秒后才掏出手机给白卓打电话。
穆蓉被小秘书领着闪出大厅往二楼的方向走,经过楼梯口时却又一个急转,朝着相反的方向拐进一部特殊电梯,直接被送到专用停车场。
这座停车场面积不大,是仅供自家人使用的私人车库,穆蓉搭着小秘书的手跑得气喘吁吁,觉得心脏一个劲儿直跳,忍不住问:“绪初他、他什么时候有哮喘啦?!”
“不知道啊!但听说,好、好像是过敏?”
“过敏死人吗?!”
“不……有时候也可能……”
穆蓉又差点晕了。
跑着跑着中途还被一人超了。
穆蓉指着前方拎着大包的白色残影,“那谁啊?”
秘书:“咱的医生!”
穆蓉当即觉得心尖拔凉拔凉:“医生、医生都跑这么快……”
在她的认知里,医生见惯生老病死,是最淡定的人群,医生都急了怕是不大好了……
穆蓉咽了咽口水,不由分说脱下高跟鞋,直接疯跑上前。
她是真怕孟绪初交代在这儿。
那可是孟绪初啊!在这个关口,在她的地盘,孟绪初要是出了事,八成所有人都会觉得是她下的手。那才是跳进黄河都洗不清了!
穆蓉赶着最后一刻跳上那辆保姆车,车门砰地合上,飞速开出去,把她掀得头晕眼花,拨着头发爬起来,就在后座看到了孟绪初。
她跑得上气不接下气,孟绪初却比她喘得还厉害,靠在江骞身上,胸膛剧烈起伏着,极为艰难地汲取着氧气。
每一次呼吸,穆蓉看到他薄薄的胸膛凹下去很深,却半天都回弹不起来,好像那些空气进不去出不来,连肺也被抽成了真空。
江骞一刻不停地给他揉着胸口和脖颈,但他额角和颈侧的青筋仍然暴起,像在忍受极大的痛苦。
医生扒着他的胳膊打了一针,又找出个小型制氧机,往他鼻腔里塞上鼻氧管。
就这么过了一会儿,孟绪初似乎好些了,至少胸腔不再痉挛,但看起来仍然呼吸困难。
穆蓉大气都不敢出一下,慢慢挪进些,焦急问医生:“怎么不把那个、那个吸嘴儿给他用啊?”
医生茫然抬头,反应了两秒“吸嘴儿”是什么,无可奈何道:“我们这里没有支气管扩张剂。”
穆蓉大惊:“那怎么办?!”
医生实时监测着孟绪初的血压心率,摇摇头:“目前看上去不算太糟,先吸着氧吧,一切只能到医院再说了。”
“这、这……”
穆蓉不懂这些,虽然焦头烂额,但也只能听医生的。
她稍稍凑近些,伸了伸手又不敢碰孟绪初,只能轻声地问:“绪初啊……还行吗?”
孟绪初没什么动静,整个人都倚在江骞怀里,脸色一片煞白,冷汗浸透鬓发,微张着嘴唇不断急促地倒吸着。
江骞托着他的下颌,让上身微微前倾保持坐姿,但他的呼吸似乎总调整不过来,时不时就哽一下,然后喘息得更加费劲。
江骞一下一下顺着他的胸口,不断在他耳边低声哄着什么,声音听不出慌乱,眉头却越皱越深。
穆蓉隐隐能感受到他身上有种无形的压迫,说不清是愤怒还是恐惧,却让穆蓉下意识挪远了些。
这时孟绪初却掀开了眼皮,他似乎恢复了些意识,无焦距的眼珠转了转,看向穆蓉,气息很弱:“……您、您怎么……”
穆蓉连忙拉住他的手,觉得这孩子掌心都是凉的,给他搓了搓,抖着嗓子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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