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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急一时半会。”
“嗯。”姜令檀点头,稍稍移开视线,装作要伸手去够衣架上披风的样子。
可那披风挂在衣架子最上方,也不知是谁挂的,她踮起脚尖去够,只勉强扯得衣架微微一晃,披风倒是纹丝不动扣在铜钩上。
“明知拿不到。”
“又不愿说。”
太子身形高大,他不知道什么时候站在姜令檀身后。
白月色圆领宽袍用银线绣了精美的团鹤纹,腰束玉带,俊美无俦,宽大袖摆擦过她柔嫩脸颊,迦楠香清冽好闻。
伸手取下披风,动作自然替她披上。
他速度实在太快,姜令檀根本没有反应过来,还亲手给她系了一个十分漂亮的蝶形结。
“吉喜。”
“送姑娘去郡主那。”
谢珩看了一眼外间,声音极淡吩咐。
姜令檀眨了眨眼睛,她还什么都还没问,太子就已经猜到。
他平静深邃眼神下究竟藏了什么,她根本就没有勇气深究,只得匆匆朝他恭敬福了一礼,有些匆忙走出屋子。
吉喜不知在外面站了多久,乌发夹着湿气,笑着朝姜令檀行礼。
“姑娘,华安郡主已经醒了。”
“芜菁娘子冬至前都会留在玉京,给郡主仔细调理身子,姑娘不必担心。”
雨依旧很大,风裹着水汽,吹在脸上冷得厉害。
幸好这处庄子不算大,穿过短短的回廊,只要一刻钟就能走到陆听澜休息的屋子。
姜令檀站在外间,捏着微凉的手心,许久才深吸一口气抬步走进去。
她心事重重没有注意到里面的动静,进去时差点和怒气冲冲走出来的武陵侯,撞在一起。
幸好吉喜提着心神,慌忙往前一挡:“侯爷。”
应淮序愣了一下,往侧边让开一些距离。
他看清楚来人是姜令檀,眉眼温和了些,朝她点了点头,就头也不回大步离开。
吉喜站在一旁小声说:“侯爷今日瞧着,像是和郡主闹了脾
气。”
“嗯。”姜令檀点头,不由加快脚步。
她人还未走近,帐子里忽然丢出一个大迎枕子,陆听澜声音清脆透亮:“既然滚了,还回来作什么?”
“本郡主可不用你可怜。”
“见死不救的王八蛋。”
“滚出去。”
姜令檀看了看滚在地上的大迎枕子,又抬眸看向躺在帐子里的少女。
她进来前,心底积压的那些伤心酸涩,被这么一打断,霎时松了许多。
吉喜适时出声提醒:“郡主,令檀姑娘来了。”
帐子内顿时变得异常安静。
陆听澜慢慢伸手,挑开帐幔,露出那张生得艳若桃李的美人脸,纤细雪白的脖颈,浓黑青丝散在肩头,脸颊没有血色,一双眼睛却亮晶晶的。
“外头雨大。”
“你也不注意些,这种天气过来。”
“我已经没事了。”
陆听澜靠坐在床上,笑着朝姜令檀招手,一点也看不出来昨日她还是奄奄一息,差点没能挺过去。
“你好好躺下。”姜令檀神色温和又无奈,看着陆听澜伸手比划。
吉喜捡起地上的大迎枕子,小心塞到陆听澜身后,轻声说:“郡主还是乖些。”
“若是芜菁姑姑瞧见你又不听她的话,下回要在你的汤药里加上许多黄连、苦参、苦楝皮。”
陆听澜笑着瞪了一眼吉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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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转而朝姜令檀撒娇:“善善,你可得看好吉喜,不许她去芜菁娘子那里告状。”
“她开的方子又苦又涩,非得逼着我三个时辰喝一回,舌头都苦得没了知觉。”
她虽然说笑,但鬓角有冷汗,唇色青白,呼吸也很重,若不仔细观察,一点都看不出她身上有重伤。
姜令檀心脏一抽抽地疼,伸出手轻轻揉了揉陆听澜略有些凌乱的乌发,就像小时候生病阿娘把她抱在怀里轻哄那样。
她大致猜到陆听澜自小要强惯了,就算伤口崩裂流血溃烂,痛得再厉害,她只要有一口气能撑着,就绝不会表现出来半点软弱。
姜令檀装作没看出她的勉强,视线看向金丝楠木桌上放着的茶水,茶水若有似无透着极淡香气,像是草乌散的药香。
她装作若无其事端起,另一只手慢慢比划:“我喂你喝些。”
陆听澜垂眸,凝视着茶水,呼吸微微发颤,唇角的笑容愈发明艳动人。
“好。”
她喝了水,姜令檀顺势扶她躺下。
陆听澜眯着眼睛,掌心握着姜令檀的手腕,没有要松开的意思。
“你别走。”
“陪我说一会儿话。”
“昨日刺杀,你是不是已经猜到是谁做的了?”
姜令檀叹了口气,伸手比划:“若我没猜错,辅国公府司家的可能性最大。”
“除司家和长宁侯府外,我唯一得罪过了人,也只有宫里的赵贵妃娘娘,这事没有赵家的影子,二皇子近来也没有寻我麻烦。”
“反而是司家宴会开始,兜兜转转绕着这么一大圈,瞧着是因为司馥嫣丢失簪子,无意中惩戒了我的丫鬟。”
“可哪里有那么巧合的事情。”
“司馥嫣应该是料到,你与我关系必然亲密,若是我的丫鬟出事,以你护短的性子必会出手相助。”
陆听澜冷哼一声:“司馥嫣自小就是睚眦必报的性子。”
“当年她阿兄还在时,我时常应她的邀约去辅国公府做客,记得有一回小丫鬟不慎弄脏了她新制的衣裳,没多久就守夜滑了一跤,摔破相貌。”
“后来她阿兄病逝,她沉静了一段时间,说是被司妃娘娘接到宫中小住,之后因为一些事情,我渐渐与她疏远。”
“这些年只知她一直暗中针对我,却没想过她想杀我,还用的是这样下作的手段。”
陆听澜嗓音微哑,捂着胸口闷声咳起来,她咳了许久,眼尾泪花都咳出来了。
“她恨我。”
“觉得她阿兄在雍州重伤,是陆氏统领的西北铁骑没有护好她兄长的安危。”
“她更恨陛下这些年对我的照拂,觉得我日后必会挡了她的康庄路。”
“善善。”
“司家大哥哥死的时候,我悄悄难过许久,可我并不觉得是雍州将领保护不力。”
“当时五百铁骑,为了保护他一人的安危,最后活下来的不足二十人,还全部重伤。”
“雁荡山下的土壤,铁骑被鲜血染红,那年春日结了一整个寒冬的白雪融化时,茫茫天际,只有雁荡山的融雪,是红艳艳的朱红色。”
姜令檀觉得一股寒气,顺着陆听澜掌心渗进她手腕肌肤,完全想象不到近五百人的血,是何等惨烈模样。
她柔软的掌心被陆听澜覆着细茧的指尖握着,她感觉她像是在哭,纤长的睫毛划过她手心的纹路。
陆听澜哭得浑身发抖,温热的泪水滚落,不烫,却灼得她呼吸一滞。
“若说恨。”
“我该恨他才对。”陆听澜抱着姜令檀声音哽咽。
吉喜不知什么时候退远。
“不、哭。”姜令檀贝齿咬着红唇,极为艰难吐出两字,音调生涩并不清晰。
陆听澜一愣,淡淡的哭声霎时止住了,她闷声道:“我没有哭。”
“你别瞎说。”
“应淮序那条狗,在官道上对本郡主见死不救,方才还有脸说本郡主昨日晕过去前,拉着他手里的缰绳像个哭包。”
陆听澜话还未说完,猛地打了个哭嗝:“”
姜令檀又喂她喝了一点温水,指尖比划:“你好好养伤。”
“等你好了,我们总要与司家好好算这一笔账。”
“好。”陆听澜紧紧握住姜令檀的手,没多久就沉沉睡了过去。
芜菁娘子绕过屏风,走到床榻前无奈叹了口气:“郡主从雍州回玉京以后,性子变了许多。”
“她用的茶水,我偷偷加了草乌散,她估计是猜到了,丫鬟婆子无论怎么劝,她就是不愿喝。”
“你性子软和,她反而愿意听。”
草乌散姜令檀夏猎中箭时用过,她因为口不能言的原因,五感灵敏,草乌散的香味虽然很淡,但她只要闻过一次就能记得,才一直劝陆听澜喝水。
“郡主为何不愿服用草乌散?”姜令檀沉默,有些不解。
芜菁娘子看着睡熟的陆听澜,冰冷指尖像是想要抚平她眉心的皱痕,声音透着苦涩:“十年前南燕与漠北部族交战,雍州差点失守,漠北大军直指玉京。”
“是因为军营的饭食,全部被下了少量草乌散,这东西虽不致命,却能让人反应迟缓。”
“上了战场,就成了单方面的屠杀。”
姜令檀瞳仁一颤,她想到了书楼里太子受伤时说的话。
“草乌散虽止痛。”
“但同样也会令人丧失警惕。”
“孤不需要。”
心脏像是被一只无形的手握住,一阵阵令她喘不上气的刺痛。
姜令檀闭着眼睛,暗暗吸了口气,才睁开眼睛重新看向芜菁娘子,指尖比划:“当年太子殿下也在雍州?”
芜菁娘子一愣,眼中有不可思议。
姜令檀当年才几岁,怎么会知道太子当年在雍州的事。
“你”芜菁娘子嘴唇翕动想要问什么。
姜令檀摇头,唇角勾出一抹淡笑,伸手比划:“当年的事我并不知情,一切都是猜测。”
*
转眼三日后。
从未办过宴会的镇北侯府,突然给玉京各家下请柬,说是要在府中办赏。
前几日华安郡主在东郊遇刺,重伤濒死,然后又是太子殿下派五城兵马司围困永昌侯府,还有辅国公府那位世孙媳妇据说是忽然得了癔症,突然变得疯疯癫癫。
一日内,连着几桩事,顿时闹得玉京满城风雨,茶楼里说书先生,都快说干了嘴皮子。
所以玉京各府在接到镇北侯府送出的请柬,第一反应就是华安郡主恐怕是活不久了,估计是想要办个热闹宴会,冲冲喜。
到了宴请当日,丫鬟婆子手里不是提着百年人参,就是抱着千年灵芝,恨不得把家中那些救命良药给搬空。
巳时一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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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秋阳正好,金桂飘香。
镇北侯府门外,慢悠悠停下一辆恨不得车轮子包金,车壁上镶满各种名贵珠宝玉石的马车。
三皇子谢清野迈着六亲不认的步伐跳下马车。
他一身喜庆红衣,满脸笑容,要是不知道的,还以为他今日是要娶谁家的姑娘为妻。
“听说陆听澜要死了?”
“本殿下必须来看看。”
谢三殿下左手提着人参、鹿茸、灵芝、燕窝,右手提着黄纸、香烛,还有一瓶祭祀用的黄酒。
镇北侯府守门的婆子,一副被雷劈裂的表情盯着谢三皇子,声音抖了半天才憋出一句:“三、三殿下。”
“这样不妥。”
谢清野仰着脑袋,用鼻子看人:“怎么不妥,你哪只眼睛看见了?”
“活着送人参。”
“死了烧香烛。”
“两全其美。”
第43章 第 43 章 以彼之道,还施彼身。……
“这、这, 这”守门的婆子无语凝噎,她想拦又不敢拦,最后干脆两眼一翻晕了过去。
“啧。”谢清野蹙着眉, 露出一副牙疼的表情。
他慢悠悠转身,把右手提着的黄纸、香烛,还有那瓶祭祀用的黄酒丢到身后的内侍怀里, 平日里贱兮兮的语调, 难得正常一回。
“送去辅国公府。”
“是。”内侍心中一凛, 只觉背脊发寒。
镇北侯府难得这样热闹。
玉京勋贵世家,但凡接到请柬的人都来了, 就算不在玉京的, 也派了家中小厮婆子送来贵礼。
宫里太后娘娘特意遣了嬷嬷送来她亲手抄写的平安经, 帝王吩咐内侍送了一幅仙鹤图,寓意健康长寿。
陆听澜身上的伤比前几日好了很多,加上芜菁娘子留在府中悉心照料,她气色以肉眼可见的速度红润起来。
水榭旁搭了台子, 请戏班子入府唱戏,咿咿呀呀只唱《鸿门宴》这一出戏曲。
花园里种的金桂落得满地嫩黄色,府中婆子又从花房移了插枝的木芙蓉,和开得正盛的秋菊摆在周围,花团锦簇,独占秋日风流。
谢清野伸手就掐了一朵木芙蓉簪在耳旁,微微上挑透着几分邪气的桃花眼,漫不经心看向周遭步履匆匆的丫鬟婆子。
他还没走几步, 就和来了已经有一会儿的施故渊遇到。
谢清野挑眉:“哟,施小侯爷。”
施故渊暗骂一声晦气,脸上笑容不变半点:“三殿下怎么来了?”
“就看看陆听澜死不死, 没死本殿下送她最后一程。”谢清野荤素不忌,张口就来。
施故渊沉默许久,信誓旦旦保证:“一天之内,华安郡主必定打爆你的狗头。”
谢清野霎时叉腰卷袖子:“那你别拦着我,我现在就去弄死她。”
施故渊摊手。
“我没拦你。”
“三殿下,您请。”
“然后明天大家入宫吃席。”
谢清野趾高气扬,就像一只斗胜的公鸡,冷哼一声,头也不回地走了。
施故渊无奈摇了摇头,目光一扫,就看到了和寿安公主相邀而来的辅国公府嫡女司馥嫣。
永平郡主谢柔柔跟在两人身后,一张小脸十分不满地皱着。
“施小侯爷也来了。”司馥嫣语调温婉含笑。
施故渊却莫名对那笑容感到不喜,神情淡漠点了下头,换了一个方向离开。
谢含烟看着施故渊离开的背影,漂亮的小脸霎时沉了下来,十分不愿意抬手扯住司馥嫣的衣袖,嘟着嘴抱怨道:“你总是这样。”
“见了谁都态度温和。”
“施故渊若不是太子哥哥伴读的身份,他不过是淮阳侯府世子,如何能在东宫自由行走。”
“如今倒好,你堂堂辅国公府金枝玉叶养大的姑娘,同他打招呼,这厮竟然一副爱理不理的态度。”
“我最恨玉京这些成天跟在陆听澜身后转悠的少年,也不知她到底有什么好的,就连太子哥哥对陆听澜的态度,也与别的贵女不同。”
司馥嫣侧眸,目光落在谢含烟身上,她唇角微微勾着好似在笑,那笑意却不达眼底:“寿安若是不愿,今日不来便是。”
“何必与我抱怨这些。”
“若让外人听去,不知道的还以为我不是来探病,而且嫉妒得看看她什么时候病死呢。”
“寿安不在乎名声,辅国公府上百年的清誉,可不能有半点瑕疵。”
谢含烟愣了一下,半天都反应不过来。
因为司馥嫣从未对她说过这样的重话,便是她抱怨多了,也只是声音浅浅淡淡出言安慰。更何况她与陆听澜一直不对付,本不想来的,是司馥嫣让人去宫里把她请来的。
“我,我不是这个意思……”谢含烟扯着司馥嫣的指尖用力,想要解释,又不知该如何开口。
司馥嫣依旧在笑,声音愈发温和,伸手用帕子擦了擦谢含烟泛红的眼尾:“你呀你,我不过是好心提醒你几句,你这性子又委屈上了。”
“若姑母知晓,还以为我欺负你。”
“好了,我们去看陆听澜,她瞧见你能来,估计会开心的。”
“遇刺那日,我听人说是武陵侯救了她,她昏迷不醒被武陵侯抱在怀里送回庄子,连夜请人救治。”
司馥嫣不提应淮序还好,一提应淮序谢含烟顿时就炸了。
她不可思议瞪圆了眼睛,声音干涩:“淮序哥哥救的她?还亲自抱她去的庄子?”
“为什么我不知道。”
前一刻还不慎委屈的谢含烟顿时尖锐了声音:“陆听澜果然就是个狐狸精,玉京少年郎君都被她灌了迷魂汤。”
司馥嫣唇角抿了下,微微一笑:“听澜她病得厉害,你别与她置气。”
谢含烟此刻心底酸得要死,根本就听不进去,只恨不得能走快些,当众好好羞辱陆听澜一回。
永平郡主谢柔柔默默站在两人身后,她看看司馥嫣又看看谢含烟,皱眉想了想,忽然装作腹痛的模样,哎哟一声蹲在地上。
“怎么了?”谢含烟回头。
谢柔柔狠狠掐了自己一下,疼得泪花子直流:“我好像来癸水了。”
“你们先走,我得回家去。”
镇北侯府东跨院闺阁,里间放了一扇白玉屏风,屏风后方是一张垂了纱幔的软榻。
陆听澜倚在软榻上喝药,姜令檀坐在一旁,得盯着她一口不剩喝完。
白玉屏风前头外间,已经陆陆续续来了许多人,昭容长公主坐在主位,神色平静招待前来看望陆听澜的女眷们。
她是长辈,加上身份尊贵,能这样亲自招待,没人会觉得镇北侯府怠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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屋中有淡淡的药香,加上屏风挡着,又有昭容长公主坐镇,谁也没有胆子进去打扰,有些胆子小的姑娘,已经悄悄红了眼睛用帕子擦拭眼角。
所以当怒气冲冲的谢含烟拉着司馥嫣进来时,她看到主位上的昭容长公主一愣:“皇姑母怎么来了?”
“难道”
谢含烟以为陆听澜快死了,差没忍住,眼底全是笑意。
昭容长公主似笑非笑瞥了谢含烟一眼,声音不紧不慢说:“华安病了,家中没个长辈照拂,本宫总要给她撑撑腰。”
谢含烟脸上笑容不由僵住,她想去屏风那头看一看,人死没死,可是太子哥哥的丫鬟吉喜竟然也在,她脸上表情一滞,不敢再放肆。
“臣女给长公主殿下请安。”司馥嫣声音温温柔柔,唇角勾起恰到好处的笑容,朝昭容长公主请安。
“嗯。”
“起来吧,你这孩子,总是这样多礼。”
“国公爷的身子骨可还好?前几日听说你长嫂得了癔症,可要让宫中太医署的院判过去瞧瞧。”昭容长公主端起茶盏,垂眸饮了口茶水。
司馥嫣眼神微闪,声音柔和回道:“家中琐事让您操心了。”
“父亲和祖父已经给嫂嫂请了郎中,不是什么大事,只说嫂嫂因思念哥哥过度,加上膝下无一儿半女,不免愁绪郁结,难于排遣。”
“这也怪我,前几日府中办宴,因忙昏了头,都没注意到嫂嫂状态不好。”
屏风另一头。
陆听澜听见司馥嫣的声音,翻了个大大的白眼,压低声线说:“我打赌。”
“八成她把人给逼疯了。”
“司家这位世孙媳妇不就是永昌侯府刘家嫡女么,她兄长刘有德这个人渣,前几日让五城兵马司的人给抓了。”
“估计能审出不少东西来。”
姜令檀一双眼眸明亮清澈,她朝陆听澜眨了眨。
陆听澜点头会意。
不多时,屏风后方传来陆听澜虚弱极致的咳嗽声,那声音虽不大,但断断续续的,给人一种只剩一口气吊着的错觉。
“姑娘,可要奴婢把芜菁娘子请来?”吉喜慌忙上前问。
“不必。”
“既然都来了,我同大家说说话也好。”
“这几年在玉京,我揍了不少人,不知那些被我揍过的少年郎君可有来?”
偌大外间,顿时死寂。
那些差点哭出声来的女眷们,脸上表情精彩万分。
“我来了。”也不知是谁答了声。
施故渊带头,身后跟着一群少年郎君,一眼扫过去,个个都是玉京城有头有脸的人物。
“都来让我见见吧。”陆听澜声音幽幽,如同回光返照。
因为人多,挡风的白玉屏风,就让婆子暂时撤了。
陆听澜躺在床榻上,身上盖着锦被。
如云似雾的帐幔用鎏金钩子勾起,身形高大的少年郎君围着她,就算谢含烟拉着司馥嫣想看,也看不清里头情景。
一堆人凑在一起,不知道陆听澜在小声交代什么,直到谢三皇子不知从哪个旮旯角落闻着味过来,拽得跟个二五八万似的。
“诸位,让一让。”
“本殿下还没见过死人呢。”
“等会吃席,几个菜?”
吉喜僵硬站在一旁,有些于心不忍闭了闭眼。
果不其然,施故渊面无表情侧身,给谢清野让了个位置。
谢三皇子好不容易探出半个脑袋,就被一个粉嫩的拳头,一拳打在眼眶上,直接懵了。
“我”
谢清野张口想骂,霎时对上陆听澜一双波光潋滟漂亮眼睛,他宛如见了鬼。
“三殿下也来了。”
“等会吃席,想吃什么菜尽管挑。”
陆听澜一身绛红色缠枝牡丹裙裳,雪白的脖颈上戴着五彩宝石项链,如云乌发簪着明艳精致的牡丹点翠头面,桃腮杏脸,红唇压着淡淡微笑。
偏偏她说话,是细若游丝的声音。
施故渊憋笑憋得辛苦,用口型无声朝谢三道:“都说了,陆听澜一天之内要打爆你的狗头。”
一身反骨的谢三皇子卷起衣袖就想干架,他武功不差,可陆听澜榻前围着一群少年郎君,众人七手八脚把他拖住。
姜令檀歪头看着谢三皇子被捂住嘴,瞪圆眼睛的模样,她想笑又怕被发现,就赶紧垂下眼帘,憋得辛苦。
谢清野正准备发疯,门外传来伯仁刻板规矩的声音。
“属下伯仁。”
“太子殿下听闻镇北侯府今日办宴,特地让属下过来给姑娘送些东西。”
伯仁说的是“姑娘”,并不是郡主,但在场没有人会注意到这两字的细微差别。
司馥嫣嘴角边含着的淡笑顿时僵住,她垂在袖中的双手死死绞着帕子,不过是场宴会,她那太子表哥难不成还要亲自给陆听澜撑面子,越想越不甘心,她差点控制不住脸上嫉妒的表情。
伯仁是男子,自然不会随意踏入闺阁,他双手托着攒金丝海兽葡萄纹锦盒,朝主位上待客的昭容长公主恭敬行礼。
吉喜见姜令檀点头,这才小步走上前,双手接过。
所有人都好奇,太子殿下特地心腹送来的盒子里,装的是什么东西。
姜令檀目光,落在司馥嫣身上。
有些事,她一但做了,就不后悔。
司家在外人眼中最端庄得体不过的司大姑娘,看似在笑,可眉头拧着,藏得极深的心思,隐隐显露出几分嫉妒。
吉喜按照事先和姜令檀商量好的,把锦盒里的东西呈陆听澜看时,特地放慢脚步从三皇子谢清野面前走过。
玉京人人喊打的三殿下,果然经不住诱惑,伸手就抢了吉喜手里的托着的锦盒:“容本殿下瞧瞧,太子大哥偷偷给了你什么宝贝好东西。”
锦盒打开,所有人都清清楚楚看见,盒子里放着一串最常见不过的小叶紫檀佛珠,佛珠通体浑圆,佛头的绳结上绑着一枚平安符,像是特地去寺庙求来的东西。
谢清野咕哝:“本殿下当是什么宝贝,原来是一串普普通通的佛珠。”
小叶紫檀佛珠被谢清野随手搁在金丝楠木八仙桌上,他应该是觉得无趣,但又想嘴贱,就离陆听澜远远地问:“说吧。”
“你这口气要吊到什么时候?”
谢含烟小声问谢清野:“真的会死吗?”
谢清野恶劣一笑,一脸迷茫眨眼睛:“司馥嫣你好歹毒,竟然盼着华安郡主死。”
真正的司馥嫣终于控制不住脸上的表情,眉头微皱,声音清冷道:“三殿下认错人了,方才说话的是寿安公主。”
谢清野盯着司馥嫣许久,一拍脑袋:“噢,原来认错了呀。”
“那你是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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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哪家府上的庶女,穿得这样素净,知道的以为你是来给华安郡主送终,不知道的还以为家中嫡母苛待你。”
司馥嫣一口气差点提不上来,眼前一阵阵发黑,想要发作什么,可对方是三皇子殿下,外间人又多,两人一说话,所有人视线都落在她们身上。
这时候,恰巧有丫鬟端了新的茶水过来替换,司馥嫣借着端茶的动作,避开谢清野,走到了谢含烟身后的位置坐下。
她努力想让自己镇定下来,可脑子里反反复复都是锦盒里那串小叶紫檀佛珠的模样。
在这之前,她最多只是听说太子允许陆听澜出入东阁,夏猎那回陆听澜站在太子马车旁说了什么,还有就是刺杀那晚,吉喜也在陆听澜身旁。
都是零星写在纸上的消息,可她从未亲眼见过什么。
今日,这串普普通通的佛珠,像是一个响亮的耳光,狠狠掴在她的脸上。
至少在司馥嫣这么多年的认知里,她那位高高在上不染凡尘的太子表哥,别说是特地给女子送东西,就算让他多说一个字都是求而不得的奢侈。
她恨不得能扯烂,锦盒里那串小叶紫檀佛珠。
内间,陆听澜依旧是一副病重不治的模样,那口气,吊得所有人不上不下。
但昭容长公主还坐在上首喝茶,一点没有要走的意思,长公主不走,所有人都得陪着。
直到半个时辰后,陆听澜嘤咛一声,声音十分虚弱说:“我瞧着像是快好了,诸位也无需这样陪着,想必是伯仁送来的佛珠有用的。”
施故渊满身鸡皮疙瘩都快起来了,也就姜令檀能面带微笑坐在一旁听着。
谢清野第一个起身要走:“晚上吃席吗?”
“不吃,本殿下就回宫了。”
“你滚吧。”陆听澜虚弱道。
眼见这场“探病宴”即将结束,各府的夫人带着一同过来的姑娘,陆陆续续起身,准备相伴离开。
忽然。
陆听澜中气十足尖叫一声,姜令檀在一旁帮她顺气。
吉喜抖着声音问:“郡主。”
“郡主你这是怎么了?”
陆听澜声音透着哭腔:“佛珠,方才太子殿下派伯仁送来的佛珠不见了。”
佛珠不见了是小事,但是太子殿下亲自派人送来的佛珠不见了,那就是一等一的大事。
吉喜伸手往前一拦,肉乎乎的包子脸笑眯眯看着所有人,恭谦的声音压着强势:“奴婢莽撞。”
“斗胆劳烦各位贵人姑娘,暂且留一留。”
“看看是不是有谁,不小心拿错了东西,佛珠是太子殿下派人送来的,若是不见了,殿下定要怪罪的。”
谢含烟一脸莫名其妙,撇了撇嘴小声道:“不过是一串佛珠,怎么紧张成这样。”
“过来参加宴会的,都是要脸面的人家,谁会偷拿那么一串珠子。”
司馥嫣心底冷笑,她觉得佛珠不见了最好,这是她连想都不敢想的东西,陆听澜凭什么能有。
只要想到太子近来对她不同于旁人的宽容,司馥嫣觉得自己快要嫉妒得面目全非。
“司大姑娘。”
“奴婢僭越。”
“能否给奴婢看看姑娘荷包里装的东西?”
吉喜走上前,声音不大不小,刚好让所有人都能听见。
司馥嫣不明所以顺着吉喜的视线往下看,就看见自己挂在腰间绣九畹花的荷包,好像鼓囊囊塞了个东西,外头露了一小段绳结,绳结上绑了一枚平安符。
“这是、这是太子哥哥送的佛珠
“谢含烟不敢相信惊呼。
司馥嫣心口一跳,脸上端庄的笑容顿时凝固,她手心握拳指甲掐入嫩肉,紧张到连呼吸都忘了。
周围所有人视线落在她身上,犹如凌迟,她从未遭受过的屈辱。
“真的假的,真的有人不要脸偷东西啊?”不嫌事大的三皇子推开众人,速度快如闪电,伸手一扯,挂在腰间的荷包,掉在地上。
系带松开,里面掉出一串小叶紫檀佛珠,佛珠通体浑圆,佛头的绳结上绑着一枚平安符。
屋里,气氛一下子变得凝重。
司馥嫣错愕不已指着地上的佛珠,身体不受控制发抖,她张了张嘴,喉咙干涩声音颤抖。
“我没有。”
“不是我。”
姜令檀站在一旁冷眼看着,脸上表情似笑非笑。
陆听澜前一刻还柔弱要死不能自理,下一刻就一骨碌从床榻上坐了起来,眼中震惊不敢相信,指尖指着司馥嫣,像是受了极大的委屈。
“偷东西。”
“你不要脸。”
第44章 第 44 章 必须是你偷。
姜令檀看着委屈得双眼通红的司馥嫣, 唇角笑容没有要掩饰的意思,不紧不慢往陆听澜身前一挡,看着谢三皇子比划。
谢清野懵着邪气的桃花眼, 一副看不懂手语的模样。
吉喜适时出声帮着解释:“三皇子殿下。”
“令檀姑娘说,殿下是最公允不过的郎君,司大姑娘既然否认偷了太子殿下派人送来的佛珠, 那不如由三殿下来定夺判断。”
“查清事情的真相。”
三皇子殿下是什么德行, 人嫌狗弃, 和“公允”二字根本沾不上半点关系。
但他活了这么些年,就从来没有听过这么美妙夸赞他的语言, 当即大马金刀往昭容长公主身旁一坐:“令檀姑娘说得没错, 本殿下是世间最公允不过的郎君。”
司馥嫣抬起头, 目光冰冷看向姜令檀。
事情发展到这般境地,她已经反应过来,恐怕从一开始陆听澜所谓的病重命悬一线,就是一场针对她的阴谋。
是为了把她引到镇北侯府, 在所有玉京世家勋贵面前,落她面子,污她名声,就像辅国公府办宴那回,她设计让姜云舒把姜令檀的丫鬟冬夏带上,然后顺理成章用偷盗簪子一事污蔑冬夏。
想通事情的来龙去脉,司馥嫣气得拧紧手心绣帕,那些落在她身上的目光, 像是荆棘上的刺,皮肤火辣辣烧痛。
冬夏那贱婢是什么身份,她是什么身份, 折辱她的名声,只为给一个丫鬟出气。
司馥嫣只恨不能扑上去,一刀捅死陆听澜才算解气。
可她是辅国公府高高在上,名声容不得半点瑕疵的嫡女,就算要辩解回击,她也得保持着端庄贤淑,通情达理的模样。
“长公主殿下。”
司馥嫣深吸一口气,红着眼睛朝昭容长公主跪了下去,小脸泛白,眼泪在眼眶内打转,红润的唇因受了委屈,紧紧抿起来。
“嫣儿请长公主殿下做主,证明清白。”
“偷盗一事,嫣儿断然不会做的,更何况嫣儿与太子表兄自小一同长大,儿时在姑母宫中,有时就连吃住都是一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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