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微生溟沉默了半天没说话。
最后,他垂眸,暗暗抿了抿唇,极其不情愿地落了句“我跟”,便走出去,跟上了正在离开玉石摊的薛铮远。
刚走出去两步远,他又折返回来,同玉蝉衣伸手要道:“传音石,给我一块。”
玉蝉衣直接将腰间挂着的法袋解下,丢给了他一块传音石。
微生溟接过传音石,什么都没说,沉默着跟薛铮远去了。
等微生溟与薛铮远的身影都在街道上消失不见,玉蝉衣从角落中走出。
她仍是边走边看,走走停停间,先去了一趟桃花泊,在桃花泊那,祭奠了父母。
之后一整个白天,玉蝉衣又分别去了一千年前的驿站旧址和千月山——那里如今已经变成了一家酒肆,没半点驿站模样,玉蝉衣在那里待了大约一刻钟,就去了一趟魂妖出现过的千月山。
山林倒是与从前无异,只是看过之后,玉蝉衣也没有想起额外更多的事情。
但也并不是一无所获。
玉蝉衣在千月山山脚下见到了一户门前立着泰山石的人家,看到那块泰山石,她想起来自己四岁时,曾经在这家的屋檐下躲过雨。
这一次,回忆袭来的感觉没有第一次回想起时那么令她感觉到。头疼欲裂。脑袋里只是一阵恍惚,很快她就适应了这忽然多出来的记忆片段,心绪也比较平静。
果然,碰见过去的物件就能想起许多事来。
然,千月岛变得太多,她又缺失了完整的记忆,能被她想起来的,只有零星的,无法拼凑成完整的片段。
玉蝉衣并不感到忧心,反而十分乐观。
对她来说,比起解决问题,更难的是知道问题在哪里。
解决问题是不容易,可一直发现不了问题,才是真正的无可救药。
经过千月岛一行,玉蝉衣已经确定,她失去的记忆,有人为抹去的痕迹。
玉蝉衣一直知道,巨海十洲有些法咒,会被用来抹除凡人的记忆。
而抹掉她记忆的人……真是不用想都知道是谁。
心头浮现出熟悉的名字,玉蝉衣冷冷一笑。
陆闻枢。
他从来不让她接触旁人,也不允许别人接近她,更不可能让别人在她的记忆上动手脚,那么多年一直只有他在她身边,她连怀疑都不用怀疑到别人的头上。
可是,越是他想强行抹掉的,她越是要找回来。
她已经不再是凡人了,等她找到那些能抹掉凡人记忆的法咒,挨个尝试过去,试出解咒之法,记忆很快就会回来了。
这时,法袋里的传音石又一次传来动静。
玉蝉衣将传音石取出,听到微生溟说:“薛铮远又去了酒楼。”
这已经是不知道多少次,微生溟同她汇报薛铮远的行踪了。
这一天下来,薛铮远先是在集市上买了玉石、又去纸坊定制了一盏琉璃纸的月灯,提着去桃花林晃了晃,看了会儿桃花泊的湖面,这会儿又去了酒楼。
行踪飘忽不定,目的模糊不清。
完全让人猜不透他在做什么。
玉蝉衣想了想,没想出个所以然来,正要将传音石放回袋中,又听到微生溟问她:“不和我说一下你在哪儿吗?”
玉蝉衣无奈极了:“在千月山附近的巷子里,正打算最后去一趟桃花泊。”
又皱着眉头补充:“人还活着。”
说完玉蝉衣觉得事情有哪里不对。
不该是她盯着微生溟有没有偷偷去死吗?怎么忽然间就成了他紧张她了?
今天一整天,传音石时不时响起来。
哪怕薛铮远在巷子里路过了一条狗时多看了两眼,微生溟也要找机会用传音石告诉她。
倒真是事无巨细地帮她盯梢了薛铮远这个人。
但微生溟汇报的末尾,一定会问她在哪儿。
一整天下来,与其说是微生溟在同她说薛铮远在哪儿,倒不如说是她在向微生溟汇报她自己在哪里。
难不成是他真的很不喜欢跟着薛铮远?
天色逐渐暗下来。
桃花泊溶入夜色中后,显得格外深幽。
玉蝉衣在湖边最后坐了一会儿,心道,之后她会有很长一段时间,不会过来这边了。
她最后往埋葬着父母的桃花林看了一眼,捏了法诀,隐了身形,御剑而行,到集市上买了点东西后,来到了月墙。
最后去月墙那给父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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放两盏魂灯,再去找微生溟一起盯梢薛铮远,这一趟千月岛之行就可以结束了。
来到月墙,玉蝉衣意外地发现,这里与一千年前相比,并没有太大变化。
仍是四面见方的月墙嵌着圆形的琉璃壁。拜月祈福的传统也依旧在,这里灯火通明。
月墙内,点燃的烛火透过薄如蝉翼的琉璃壁照射到墙外,远远看着,竟比天空的月亮还更明亮几分,也更温暖,没有那么清冷。
玉蝉衣在月墙外的商贩那买了两盏魂灯,排着队等在点灯的人群队伍后面,视线轻扫过前面的人群。
来月墙点灯的凡人多是结伴而行,闺中密友们聚在一起,爱侣亲昵相依,还有阖家一起来的。
鲜少有人像她这样,独自一人过来点灯。
上一次来,是在一千年前,陆闻枢陪她一起来的。
想来也可笑,她那时对着月墙祈愿,除了祷愿让她的父母灵魂安息、来世顺遂之外,竟然还向上天祈求过,她死之后,不要叫陆闻枢太伤心。
她最怕孤单,常常因陆闻枢的存在缓解这种孤单感,便常常为她死之后不能在陆闻枢感到孤单时陪伴他,而感到心痛不已。
但一手造就她孤单处境的他,那时恐怕已经在倒数着她的死期……
真真是物是人非,玉蝉衣最不喜欢孤身一人,此刻独自站在人群后头,形单影只很是伶仃,心头却有种用刀剜去烂肉的爽利。
轮到她去点灯了,玉蝉衣垂下眼,脑海里种种思绪抛之脑后,伸手将两盏灯笼挂到灯架上去。
她对着灯,虔诚求了父母世世安宁顺遂。
这之后,心湖却是一片平静,没有浮现出任何祈求。
凡人求神拜佛,求的是心中难平之欲壑。而她就是自己的神佛。
她心中难平欲壑,沸腾执念,早晚会自己填平的。
灯笼挂在灯架上燃着,宛如一轮轮被摘下的明月,映着玉蝉衣旷达眉眼。
火舌舔着灯芯,煌煌灯花将她映在琉璃壁上的影子摇曳得绰约。
她依靠影子将肉身重塑,体貌皆与从前不同,影子却始终是之前的影子。
风一来,烛火晃动,墙上的影子也跟着轻晃。
当微生溟跟随着薛铮远来到月墙,恰不经意间抬眼一瞥。
看见月墙琉璃壁上映着的那道身影,他的脚步生生扎在原地,无法再前进半寸。
第74章 点灯 月墙初见,惊鸿一瞥。当时只道是……
那月墙的琉璃壁上不止映着一人的影子,或瘦或胖或高或矮十几道,家人相依,恋人相偎,举着风车的孩子趁有风袭来,在灯架底下追着风奔跑,矮小的、风一样掠来掠去的身影也被映在琉璃壁上。
唯有灯架下的那道影子形单影只,孤俏一人。
此时出现的这道影,和微生溟千年前所见过的陆婵玑在月墙内点灯时,在琉璃壁落下的剪影一样。
微生溟从未见过陆婵玑,不知道她长的什么模样,但见过她的影子。他记得,一模一样。
一旁小摊上风车转动的声音响着,风将琉璃壁上的众多剪影拽曳着,微生溟心里兵荒马乱。
想上前,又不敢上前。
怕这又是梦中的场景,怕他弄出一丁点动静,那些影子都会被风吹散了去,于是脚底似生了根。
“让一让,让一让!”倏地,身后传来几声催促。微生溟骤然间回神,侧了侧身。
几个举着风车的小孩从他身旁奔跑向前,风车呼啦啦地转响。
再一看,琉璃壁上的影子依旧没有散去,它似乎不是虚妄的假影,微生溟的心跳顿时咚咚咚急促跳得像密集的鼓点。
他心里忽然燃起一种难言的期待来,这种期待催促着他快步往月墙内走去。微生溟很快跃过了那几个小孩,又经过了月墙内列队等着点灯的众人。
灯架前的空地上,站着许多人,有夫妻,有闺友,也有笑闹的孩童。松松散散,列成一队,众生百态,各不相同。
但都不是他急切想看一眼的那个人。
微生溟穿梭其间,脚步急而无声,鬼魅不惊。
他一个个掠过他们,却在离着灯架几步远的位置忽然站定。
在那队伍的最尽头,在离月墙灯架最近的地方,数百盏月灯洒下来的光均匀地铺在长身玉立的那个人身上。
留意到身后那一抹炙热视线,玉蝉衣防备心顿起,如猫儿一样脊背绷起来,倏地转过身。
见是微生溟,她一怔,身体防备卸下,松了一口气,又见他一动不动,困惑喊了声:“师兄?”
顿时,天地无声,万籁寂静。
微生溟没有走得很累,却喘着气,心神难定。他怔怔看着玉蝉衣转过来的脸,看着琉璃壁上映着的她的影。
一千年前,他在千月岛上,看到过陆闻枢身边带着的一位少女的影子,甚至在第一眼看过去时,误会了她才是承剑门少门主。
后来,等他知道了陆婵玑的存在,又从陆祁那里得知陆婵玑与陆闻枢形影不离,甚至对陆闻枢依赖到不准他人近身,才对记忆里的这个片段恍然大悟,意识到那就是陆婵玑。
那是微生溟见陆婵玑的第一面。
也是他离陆婵玑最近的一次。
月墙初见,惊鸿一瞥。
当时只道是寻常。
只是之后这一千年,每每回想起那一幕,却渐渐累积成镂心刻骨之痛。
这一千年来,微生溟无数次后悔,若是当时他当时没有那么张狂,没有那么不将别人放在心上,没有一眼认定和陆闻枢毫无切磋的必要,而是听了叶坪舟的话,下去找当时在他眼前尚显稚嫩的陆闻枢切磋,是否就有机会,早一步与陆婵玑认识,继而改写她坠崖的命运?
千错万错,错不该如此自负。
也许,在他第一眼将陆婵玑错认成陆闻枢时,命运早已在暗中写下了伏笔。
他错失了提前认识陆婵玑的机会,几个月后,听闻陆闻枢在蓬莱的论剑台上破了他的杀招,又有很长一段时间像周围的人一样,误会了陆闻枢才是想出破解之法的人。
一次错认,次次错认。
微生溟甚至不识陆婵玑的面容,他只在她坠下山崖时远远看到了她的身形,在月墙这也只是看到过她的影子。
他不知道陆婵玑的脸长什么模样,梦里无数次梦到千月岛梦到铸剑崖,陆婵玑哪怕向他转过身来,也从来没有面容。
身形不同的两个人,会有一模一样的影子吗?
微生溟不知道,他思考得额角隐隐发痛,心跳不稳,几乎要落下汗来,但心里直觉猜到的那个可能,却烫热地灼烧着他的胸膛。
他一直知道玉蝉衣的体质与一般的修士不一样,恰如巫溪兰经常吞食各种毒草毒花而神态自若,玉蝉衣在她灵脉只通了一两寸时,就能自如地调动她的影子,甚至能将她自己悄无声息地藏在各种物品的影子中。
再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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上一个能化狐形却并非妖物的涂山玄叶,不尽宗上上下下,身世显然都蹊跷重重。
但他自己也与他人不同……巫溪兰与玉蝉衣都对她们自己的身世都缄口不言,他也不会自讨没趣地追着问。
微生溟没有窥探他人隐私的爱好。
但此刻微生溟无法控制自己窥探玉蝉衣的欲望,更无法控制自己不将思绪划向那个令他不敢轻易相信的可能。
——灭?早在八百年前就看过了。
——听说是很难的剑招,就找来破解破解看看。
——微生溟,你根本不想杀你的弟弟。你那个杀招“灭”的破解之法,恰恰是不攻自破,你分明是给他留了一线生机!
——我不喜欢承剑门的人,我也不想用他们的剑。
若陆婵玑真是她……
微生溟心尖猛地颤了一颤,转瞬面色惨白。
若陆婵玑真是玉蝉衣,他恐怕犯了大错。
当年铸剑崖外,他隔着那道难以攻破的禁制,只看到陆婵玑抵着风却一步步坚定地朝崖边走去,最后义无反顾跳下悬崖,待他闯入禁制时,又有一道身影扑到崖边,汹涌泪水滚滚而落。
是陆闻枢,他那时哭到整张脸都在痉挛。
他以为那是陆闻枢为他不能及时拦住陆婵玑才落下的泪。
他离陆婵玑太远了,他只能从别人口中,间接地去了解她。
从陆祁口中问出来的消息是,陆闻枢对陆婵玑颇为在意,而陆婵玑,也是心悦陆闻枢的。但陆祁也告诉他,承剑门掌门打算让陆闻枢与薛怀灵结亲。
他曾经以为陆婵玑会跳下山崖,是她为情所困,寻了短见,以身祭剑,可陆闻枢却薄情到死后并不向任何人提及她的名字她的贡献,那他流下那几滴眼泪能算得上什么?他以为陆闻枢是个该遭唾弃的负心汉。
但玉蝉衣绝对不会是为情所困的性子,更不会自寻短见,她不止一遍对他说过,这世上有很多人求生不得,能活着的就该好好活着,她明明比谁都要更惜命。每次劝他活着,她那双眼睛没有眼泪,可看上去也像是要哭了。
一种阴冷的感觉陡然间缠了上来。
若玉蝉衣真是陆婵玑,那他在铸剑崖上所看到的恐怕并不是事件的全貌。如果陆婵玑不是自己求死,能让她死的会是谁?
铸剑崖上,除了陆婵玑之外,就只剩了一个人。
微生溟脸色沉了下去。
玉蝉衣还是头一回在微生溟脸上看到可以用阴鸷来形容的神情,阴沉沉似乎是想杀什么人,玉蝉衣心里一阵紧张,以凡人听不到的心声悄声问道:“出什么事了?薛铮远做了什么?”
微生溟摇了摇头,走向她道:“没什么。”
他张了张口,好多话想问,但又闭了闭唇。
想到玉蝉衣交代他的事,微生溟道:“薛铮远正在外面的小摊贩那买风车,一会儿也要进来点灯。”
玉蝉衣:“点灯?给薛怀灵点灯?巨海十州的修士怎么会来千月岛给亡者点灯,这明明是给凡人祈福用的。”
微生溟心下一震,是啊,玉蝉衣这个巨海十州的修士,又怎么会来千月岛给亡者点为凡人祈福用的月灯?
他面上不显,压低声音道:“嘘——他过来了。”
微生溟眼神示意玉蝉衣看向月墙入口那扇矮门,提着一盏琉璃月灯的薛铮远踏进来,玉蝉衣看向矮门时,微生溟的视线却依旧停留在她的身上。
薛铮远虽是一个人进来,却颇有一番阵仗。
来点灯的大多用的是在月墙外的商贩那买的纸灯,他手里的灯笼却是不同凡响——在千月岛最贵的纸坊定制,由琉璃制成,外壳薄薄的,透着玉一般的色泽,一看就贵不可言。
“躲起来吗?”在薛铮远还没看到他们时,微生溟低眸问玉蝉衣。
玉蝉衣摇了摇头:“没有这个必要了。”
薛铮远并没有看到他们,他手里的琉璃月灯吸引了不少人的视线,哪怕玉蝉衣明目张胆地打量他,也没有引起他的注意。
玉蝉衣注视着薛铮远走向灯架那边点灯。
微生溟垂着眼,静静看着玉蝉衣,心头酸酸胀胀。
他忽问:“小师妹,若是有一天,你要换一个名字,你会将自己的名字改成什么?”
“改成什么?”玉蝉衣道,“我不知道……”
“但名字里要带一个蝉字。我喜欢蝉字。”她特意强调,“虫单蝉,我现在名字里这个蝉字,而不是别的什么婵。”
陆婵玑的婵字不是她真正的名字,玉蝉衣的蝉才是她真正的名字。
她父母给的、她自己也喜欢的名字。
说着话时,玉蝉衣仍然好奇地看着薛铮远。
他点好了灯,仰头看着那盏薄薄的琉璃月灯,不知道在想什么。
玉蝉衣发觉薛铮远这张脸虽然五官与薛怀灵相似,气质实在不同。
薛怀灵个性倨傲,总是仰着下巴看人,她生得一张精致面孔,出身又高贵,哪怕傲慢一些,也只会叫人觉得理所当然。而薛铮远,顶着差不多的面容,却是神采黯淡,一幅成日里总是皱眉头的样子。
在薛铮远将灯笼挂在灯架之后,玉蝉衣悄无声息以灵力探去,发觉这琉璃月灯只是一盏普通的月灯,而不是什么暗藏玄机的法器。
她怏怏然收回手来,恰此时,薛铮远转回身来,视线看向了他们这边。
“玉蝉衣……果真是你。”薛铮远走了过来,皱眉问道,“你们怎么会在这儿?”
第75章 大名鼎鼎 百无一用的不尽宗弟子……
“我们怎么会在这儿……”玉蝉衣淡淡笑了一笑,“只许薛少谷主来月墙点灯,不许我们来吗?”
“薛少谷主为何会出现在这里,像凡人一样点灯祈福?”她的唇与眉都弯着,眼睛里却只有零星笑意。
薛铮远哑声片刻。
这是他第一次与玉蝉衣搭话。之前,他只在蓬莱论剑台上见过两次玉蝉衣用剑。
一次,是在论剑大会第一日,她就摘了江言琅的名碟,叫他们风息谷的首徒在第一天吃了败仗。
另一次,则是最后一场比试,她用了“凤凰于飞”——经她改过的“凤凰于飞”,赢过了承剑门最有希望拿下头筹的陆韶英。
他那时便觉得,若是剑如其人,玉蝉衣恐怕不是什么柔心弱骨之人。
这才聊了一句,就让他心里直呼:果然如此。
这玉蝉衣的个性,还真是不好相与,说话带刺儿。
他在蓬莱时就觉察到了,玉蝉衣好像对他们风息谷有着莫名的敌意。
只是薛铮远分明记得,在蓬莱论剑之前,风息谷与不尽宗是往来无怨,近日无仇。玉蝉衣此人,也是横空出世,与风息谷素无来往,在论剑之前他闻所未闻,哪里来的机会让她与风息谷之间起了龃龉?
找不到缘由,也没有因果,他便当自己敏感多疑,看错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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今日却隐隐觉得,似乎确有其事。
薛铮远眉间阴鸷更重几分,随口道:“一时兴起,下来逛逛。你们也是?”
玉蝉衣唇畔的笑更灿烂了一些:“说是一时兴起,可你每隔百年过来一次……想不到薛少谷主的一时兴起,是如此有规律的一时兴起。”
玉蝉衣并没有给薛铮远留任何情面,对他,她没有留情面的必要,反而只想从薛铮远的口中套出更多的事情——薛铮远撒谎是为了掩盖,掩盖就说明,他说过的话语底下,藏着他不想为人所知的事。
每隔百年来一次千月岛,薛铮远的动线太有规律,无论如何,不可能是一时兴起,他却这样敷衍应答,那其中一定是有不想与外人道的事情。
听了玉蝉衣的话,薛铮远不适地皱了皱眉,鲜少有人这么不给他面子。他看着玉蝉衣脸上的笑,觉得她笑中有刀——难道他之前感受到的玉蝉衣对风息谷的微妙敌意是真有其事?
薛铮远疑窦方起,一抬眼,却见玉蝉衣笑眼盈盈,对他说道:“早就听闻风息谷高情远致、好追风雅,耳闻不如一见,今日所见的少谷主竟是怜风惜月到连人间的风俗习惯也记在心上,还特意来这里点了一盏如此漂亮的琉璃月灯。真是闲情逸致好雅兴。”
她说了一番很漂亮的客套话,主动在话里给薛铮远铺了台阶,缓和了暗藏涌动的气氛,却叫薛铮远更加摸不透玉蝉衣这个人对风息谷的好恶,心头更是怪异。
薛铮远拧紧眉头:“道友是从何得知我百年一来的?”
玉蝉衣等的就是他这句话。
她依旧不答,转而笑道:“薛少谷主,不如,我们换个地方一叙。”
薛铮远本想拒绝,却冷不丁想起,在关于玉蝉衣到底如何学会“凤凰于飞”这件事上,陆闻枢始终没有给他答复,又见月墙周围人影嘈乱,确实不是说话的地方,便应承下来:“请。”
玉蝉衣:“请。”
三人离开了月墙,由薛铮远定了地方,来到一酒楼,定了一间上好的雅间。
门一合上,外面安静无声,各种嘈杂的声响都听不到了。
薛铮远举止间颇有人间贵公子的气派,虽说他也改易了装束,却不似玉蝉衣与微生溟换得彻底,直接换了一身最平凡的布衣,薛铮远所穿的蓝衣仍是上好的布料,富贵逼人。这酒楼似乎也不是他第一次来,雅间的路是怎么走的,酒菜是怎么点的,他都十分熟稔。
进了雅间,挥退了屏风后弹着丝竹的几位琴师,待茶水茶具上齐之后,薛铮远又叫店里的伙计不必在旁伺候,挥退闲杂人等,空出了说话的余地,这才落座。
落座后,等了好一会儿,竟是无人动作——薛铮远反应过来,店小二走了,倒茶的人也走了。
剩下的人里,玉蝉衣不像是有给人倒茶的意思。
薛铮远身居高位,平日里又总有人替他担了生活上的琐事,再加上他自觉显贵,自然也不习惯纾尊降贵、主动去给两个小宗门里的弟子倒茶。
更何况玉蝉衣对他、对风息谷的态度到底是好是坏,尚不明朗。玉蝉衣不动,薛铮远也不动。
总僵着也不是回事,安静片刻后,薛铮远只能将目光投向在座的另外一个人身上——那个穿着一身布衣短打、鬓戴桃花的男人,玉蝉衣的师兄。
虽说薛铮远不识得对方的身份,但他见此人脖颈间虽有丑陋胎纹,可眉目不凡,眼也清明,举止打扮可见性情不羁,似乎不像是顽钝迂拙之人。若是伶俐一些,应当能看出来,此间三人中,由他来端茶倒水最为合适,也好替他这位在论剑大会上莽撞折了风息谷面子的小师妹补上周到——如果他是对方,一定会这么做,免得让不尽宗得罪了风息谷。若不能打点门派的里外,怎么能称得上师兄?
正巧微生溟抬眼察觉到薛铮远看他这一眼,的确明白了什么,将茶壶提起,倒起茶来。
薛铮远心下平定了不少,玉蝉衣的这位师兄处事还算周到,看来不尽宗对风息谷并无敌意。当时玉蝉衣第一个挑了江言琅的名碟,兴许只是他们风息谷太倒霉了,恰好撞上了而已。
接着,薛铮远就看到微生溟在给玉蝉衣和他自己分别倒了两杯茶后,就将茶壶放下了。
没有要顾上他的意思。
甚至还自顾自将斟满的茶杯往玉蝉衣身边推了推:“小师妹,喝茶。”
薛铮远:“……”这意思是,要让他这个风息谷少谷主自力更生是吗?
默了片刻,薛铮远将壶提过去给自己倒了杯茶,对玉蝉衣说道:“此间无人,玉道友可以放心说上一说,到底是从何处知道我百年一来千月岛的。”
玉蝉衣喝茶润了润喉咙,说道:“雁过留痕,风过留声,百密必有一疏。薛少谷主虽说已经十分小心地换了人间服饰,也没有让任何人跟在左右,但你凌空御剑而行的身影却被一些凡人看到了,他们称你为‘云中仙’,到了你快出现的年份,总有无事可做的人,去山上躺着看天,看一看你是否真的会出现。”
“原来如此。”薛铮远垂下眼去,这倒是他未曾想过的了。
他来凡间,虽然走走停停,看过不少风景,做过不少事情,却从未关注过这里的凡人在做什么、说什么。
这些凡人的眼睛原来这么尖,能看到那么高的地方吗?
薛铮远暗暗叹一声,又问玉蝉衣道:“冒昧问一句,当初玉道友在蓬莱第一场比试,率先摘了我风息谷首徒江言琅的名碟……风息谷之前,可有什么得罪了你的地方?”
玉蝉衣眨了下眼,摇了摇头。
薛铮远嗟叹道:“那便是言琅时运不济,技不如人了。”
薛铮远算是明白了。
玉蝉衣不是刻意针对风息谷,而是教出她来的不尽宗就是个典型的小宗小派,教出的弟子也不受约束,眼里没有规矩。
说好听了,叫性情中人,说不好听,叫没心没肺。
对这种不将凡俗规矩放在心上的人,他刚刚何必费心揣度他们一举一动背后的深意,简直像将拳头打到棉花上,多此一举。
薛铮远叹了一口气,恰巧在这时听到玉蝉衣问:“可否问一句,薛少谷主那琉璃月灯,是从何处买来的?”
薛铮远道:“在城西纸坊一手工匠人那定制的。”
薛铮远说话时,玉蝉衣一直不动声色地打量他脸上的神色,但见薛铮远神情坦荡,毫无异样,玉蝉衣心下轻啧一声。
如果薛铮远不是心思曲折到脸上见不出一点端倪之人,这琉璃月灯与薛铮远想掩盖的事恐怕没有太大关联。
玉蝉衣不再追问月灯,话锋一转:“听说薛仙长的忌日就在最近这几年,薛少谷主特意定制了这样一盏灯笼,可是为妹妹点的灯?”
薛铮远脸色一变:“你记得灵儿?”
但很快他低头喝了一口茶后,面色恢复如常,薛铮远道:“也是,你甚至用了她的‘凤凰于飞’,怎么会不认识灵儿。”
“你从哪里学走了她的凤凰于飞?”薛铮远倏地抬起眼来看向玉蝉衣,神色冷锐。
听别人说起凤凰于飞是属于陆闻枢与薛怀灵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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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玉蝉衣总会觉得刺耳,但斯人已逝,玉蝉衣也没办法和一个死人计较,面对着薛铮远的注视,她心平气和道:“这‘凤凰于飞’,不准人学吗?”
“非不能学。而是……你并非承剑门弟子,我想不通你是从何处学到的。”薛铮远道,“这‘凤凰于飞’用出来的动静不小,会用的人一只手就能数得出来,还是个双人剑阵,从来没听说承剑门外有谁用过‘凤凰于飞’。你若是说你看过,你能在哪里看过?”
薛怀灵生前对“凤凰于飞”喜爱到吝啬的地步,薛怀灵不喜欢除了她和陆闻枢之外的人用“凤凰于飞”。哪怕她已经离世,承剑门内,不准轻易使用“凤凰于飞”这一不成文的规矩也延续了下去。
薛铮远一直知道这一点,他皱眉道:“到底是哪个承剑门弟子,在外面用了‘凤凰于飞’?”
玉蝉衣抿唇不言,微生溟在旁窥到她脸色,心下却是恍然,心底更添几分寒峭。
“薛道友,这话去问陆闻枢,恐怕比逼问我的小师妹要合适。”他冷哼一声,提壶为薛铮远倒了杯茶,“明明是承剑门看不住自己的剑招,何苦迁怒我的师妹?你想要追究到底,叫陆闻枢彻查承剑门的弟子便是,为何要去质问一个不是承剑门弟子的人?”
薛铮远拧眉看向微生溟。
这人,不称他作少谷主,只称道友,又直唤陆闻枢的姓名,话里指指点点,揶揄挖苦……这得是有一番成就、且要年长于他的人物才有资格做的事。不然,哪怕小宗小派的人再没规矩,也不该没规矩到这种地步。这已经算是挑衅了。
薛铮远很难沉下气来,他问道:“敢问道友姓名。”
微生溟放下茶壶,淡声道:“敝姓微生,单字一个溟。”
微生溟……一千年前的剑道第一,在他少年时大名鼎鼎的那个微生溟?
薛铮远骇然大惊,怔怔然盯着微生溟的脸面,如同看见了死人诈尸一样,面容失色。
薛铮远无论如何也想不到,这个刚刚为他倾倒满一杯茶,总跟在玉蝉衣身后看上去百无一用的不尽宗弟子竟然会是微生溟。
第76章 信不信 若是我说,我信呢?
在薛铮远年少时求学问道的日子里,听到的最多的名字就是微生溟。当时,他是剑道第一,是所有剑修弟子心向神往的对象。但微生溟其人行踪难定,又从来不理宗门事务,只一心一意做个降妖除魔的杀器,根本不将他人放在眼里。
哪怕他是风息谷谷主的儿子,也没办法在几大宗门的重要人物交际时,倚仗身份之便,见上微生溟一面。
薛铮远离微生溟最近的一次,是有一次陆闻枢去秘境杀妖后遇见了他和薛怀灵。那时陆闻枢神色黯然,面色不对,他们便问陆闻枢发生了什么。
陆闻枢很少把情绪放到脸上,哭少有,笑少有,如此黯然也不多见,从小他那张脸上就没什么表情,那一次谁都能看出来的黯然失魂,对于陆闻枢来说已是十分少见。
陆闻枢说,他见到了微生溟,也见到了“七杀”。
那时的薛铮远连忙追问,微生溟到底长什么模样,有没有像传闻中一样厉害。是否真的是无比邪性,不饮血不回鞘?
陆闻枢想了很久,垂眸说:“大抵是吧。”
大抵是吧,一句什么都没有回答的回答。
回答了这样似是而非的一句话后,陆闻枢便回了承剑门。
之后,薛铮远有很长一段时间没有再见过陆闻枢。
薛铮远一直好奇极了那次秘境里陆闻枢到底看到了什么,但陆闻枢心思重,不是会敞开心扉向他人吐露心事的人,哪怕对他这个幼时好友也不会。而微生溟他更是遇不到,是以再好奇,也无从得知。
后来,再到微生溟生出心魔,离开太微宗,销声匿迹于巨海十洲之后,薛铮远逐渐淡忘了这个人,也淡忘了一些事。
今日突然间得知微生溟竟然拜入了不尽宗那样一个不入流的小宗门,还有了个刚刚拿下论剑大会头筹的师妹,薛铮远心中惊愕的浪潮一阵高过一阵,回想起了这些事情。
他看微生溟的眼光立刻变得不同了。
又看了眼玉蝉衣,薛铮远像是明白了什么:“怪不得,怪不得……”
他话音一落,微生溟便蹙起眉头来,他知道薛铮远这一脸恍然大悟的表情是明白了什么,更知道薛铮远接下去要说的话是什么——薛铮远以为玉蝉衣的本事都是他教出来的。
因为他的存在,薛铮远终于给一个小宗门的修士赢过五大宗门拿到头筹这件离奇之事,找到了一个恰当合理、能让他这个风息谷少谷主心里能过得去的借口和理由。
对他们这些不解其中内情的旁观者来说,小宗门里出了位论剑大会的头筹,那叫稀奇。
但要是说曾经的剑道第一的师妹拿下了论剑大会的头筹,那就不稀奇了,是一件本该如此的事情。
一想到这,哪怕薛铮远接下来的话并没有说出口,微生溟心头隐隐生出火气:“风息谷教不出头筹是风息谷无能,小师妹能拿头筹是她自己的本事。不尽宗里没人教她练剑。莫须有的高帽,我可不爱戴着。”
听了微生溟的话,玉蝉衣也蹙了蹙眉,原来薛铮远竟是这样觉得的?
微生溟继续说道:“有我这个师兄在,只多给她添了些烦心事。剑道于修炼上从未教过她什么。哪有做师兄的会在论剑大会之前,天材地宝都不给自己的小师妹找一样的。”
停了停,微生溟又补充:“在蓬莱时,花的还是她的灵币。蹭吃蹭喝蹭住,又蹭了她的剑回去。你要是觉得,她是我教出的剑道第一,不如换你来做我师弟,看你跟我混上几年,能不能当上剑道第一。”
薛铮远:“……”微生溟这话,他是半个字都不敢答应。
听不见薛铮远的回应,微生溟闲闲掀了掀眼皮,看了眼薛铮远:“薛道友,别搬出我来,掩盖你自己的无能。不想下次论剑大会再被小门派里出来的修士比下去,回去之后,就该好好教一教你们风息谷的弟子。”
薛铮远想驳斥又不知从何处驳斥,手上的茶杯握了又握,几度松开,显然是被微生溟攻讦得不轻,但少谷主的涵养还是有的,他不会像泼皮无赖那样,做出将茶水泼向他人的事情,最后,薛铮远只是紧攥眉头,脸色更沉了些。
一旁,玉蝉衣颇觉有趣地发现,有些时候一旦事不关己,而是在一旁看起热闹,心情和置身其中完全不一样。
譬如微生溟这张刀子嘴,说话总挑着别人心头最隐秘的痛处,以前在刚认识她时,他也总踩着她的痛处说她,叫她不知道多少次有被他窥中心事,自背后窜起脊骨发凉的感觉。
今天听着他用着比对她更甚的刻薄与一针见血,说着薛铮远那点连他自己都没发现的小心思,玉蝉衣发现,她不仅再没有脊背发凉的感觉,竟然还开始幸灾乐祸了。
茶壶不知道何时到了玉蝉衣的手里,她施施然将微生溟面前的茶杯斟满了。
“师兄,喝茶。”玉蝉衣道,“润润喉咙。”
她一双眼睛扫过微生溟的唇瓣,形状姣好,说出来的话还难听。
真是举世难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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