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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11章 长夜将尽(三)你小子……你小子是个……
时辰一到,布政司的官员便鸣锣开始售卖债券,而在主位上坐镇的竟然是高居文官之首的瞿式肆瞿大人。肇庆城的百姓们踮脚抻脖的寻摸了一圈儿,没有见到赵明州,心里多少有些失落。可那些千里迢迢来投资的外来商户,却更信任正统文官出身的瞿式肆。
北直隶赶来的商户代表瞪大了眼睛,分辨着债券上的大印。
“这……这债券上怎么这么多印和签章啊,那……那如果没有按时回馈利息,我们该找谁啊?”商户代表使劲撮着牙花子,眉头蹙成了一个球。
“是啊是啊,俺总不能再跑来肇庆城要啊……”
“其实说到底,咱们就是冲着明州军的名头来的,可这保障……”
这钱还握在自己手里的时候,漂亮话儿还是能大大方方说得,可及至要交到别人手里时,紧张的情绪却再也掩藏不住,外来的商户互相对望着,最终把目光投向主位上的瞿式肆。
瞿式肆站起身,向着四周的人们微微拱手:“感谢诸位对明州军的信任。此番北伐债券,每一个省份都安排了专门的对接人,从第二年开始,各省份的对接人会专门设立商会,在每年的这个时候进行利息的发放。”
目光转了一圈,每一个商户细微的表情都落在瞿式肆的眼里,他声音又提高了一些:“若是不方便收受现银,亦可以抵换成军票,和明州军进行贸易。所有记录在案的商户,都将获得与朝廷贸易的优先选择权——”他刻意拉长了音调,引得心急火燎的商户都踮起了脚尖,方才继续补充道,“而这一切优惠政策,绝不会因为战事而有所更易,还请诸位放心购买。”
闻言,外来商户们摩挲着债券上的朱红大印,仔细对照着白纸黑字的利钱,心里悬着的石头方才落回到肚子里。肇庆城的百姓们对外来商户这种谨小慎微的态度颇为不屑,他们几乎是看都没看债券上银钱回馈的条款,有些连债券都不想收。
“就咱这三瓜两枣的,自当是捐了,不行吗?”
“老乡,这可不行,咱们这都是有条令的,哪
怕是一厘钱,都不能少算。”
“那俺还免费吃了这么长时间的食堂呢!”
像这样的争论与推让不断涌现,而负责维持秩序的明州军则明确而礼貌地拒绝了来自任何人的捐赠。
很快,库房里就堆满了琳琅满目的商货,不到一个时辰,债券的数量便即将告罄。而这时,几乎所有领到债券的人都发现了债券背后印刻的文字。
“《告抗清救亡全体同胞书》——无论男女老少,无论身处何方,无论贫贱富贵,无论身份背景,当应吾辈之号召,共赴国难,共襄义举!以吾辈之鲜血,换万世之自由;以吾辈之生命,换天地之转逆!今以此檄文,告之四海,愿天下有志之士,团结一心,共抗满清统治阶级之暴政,造福苍生,铸剑为犁!”被人群挤在中间的绾绾用脆生生的声音念道。
“好!”众人爆发出一阵惊天动地的喝彩声。
一书生模样的人擦了擦激动的泪水,评鉴道:“当真豪情万丈,只是……只是这字……”书生看着那甩胳膊蹬腿儿的字体,有些不满地砸吧了一下嘴。
绾绾闻言,脸上一红,小声道:“这是将军的字。”
书生狠狠一梗脖子,大手一挥:“谁说这字儿不行!?这字儿太棒了!鄙人要广为抄录,将它传递给身边的所有人!”
在一片热闹的欢腾之中,有一个商户引起了罗明受的注意。
那商户细眉细眼,身量矮小,背上背着一个一人多高的大筐,将他本就低矮的身形压得愈发佝偻起来。他似乎很是犹豫是否要购买债券,时不时往后串几个人,把自己靠前的位置让出去。他并不和一旁的人攀谈,哪怕周围的人好奇地与他搭讪,他也只是频频摆手,一言不发。周围的人还当他是哑巴,眸中尽皆流露出同情钦佩之色。
可罗明受却一眼就看出了他的身份。
罗明受轻手轻脚地走到那人身后,隔着大筐在他的左肩上轻轻一拍。那人猛然回头,满脸的警惕与紧张。
“日本人?”罗明受龇牙一笑。
闻言,那人跟火烧了屁股似的,猛地往上一弹,调头就要跑,可肩膀却被罗明受紧紧扣住,动弹不得。
罗明受用力往下压了一把,凑近那人低声道:“老子是明州军的,对你没有恶意,只是有几个问题要问你。”
之后,也不管那人同意还是不同意,罗明受几乎是单手拎着他,离开了排队的队伍。
罗明受身材高大,双臂一展便将那人圈住,无处可逃。那人挣扎了几下,也看出了自己与罗明受之间实力的巨大差异,双手抱住大筐,一副闭目待死的样子。
罗明受用手指戳了一下对方的肩膀。
“你紧张什么,我又不杀你,我见过不少日本人,都是你这副草木皆兵的样子,所以一眼就把你认出来了。喂,如果我猜得没错,你是海寇吧?”
对方把眼睛闭得更紧了,整张脸绷得硬邦邦的,嘴唇抿成了一条直线。可罗明受的下一句话却让他不由得睁大了眼睛。
“我也是海寇。”
见那人直勾勾地看着他,罗明受打了个哈哈:“咱们都是海上讨过生活的人,你这货物……是走私的吧?”
那人咽了口口水,缓缓点了点头。
见罗明受的表情始终友好平和,那人苍白的脸色也缓和了些,小心翼翼地开始了自我介绍。
原来,这个名叫森田直岛的男子算不上什么海盗,顶多算是利用海盗团伙谋生的商贩。他利用海寇在中国的东南沿海与日本的对马岛进行走私贸易,逃避高额的官税。然而,近些日子郑成功的兴起,阻断了森田直岛贸易的航线,他又不愿意上缴“郑氏船税”,便打起了北伐债券的主意。
“小人算了算,若是如赵将军说的北伐能够成功,那这一单的收益可不低,又省了船费,几乎算得上——空手套白狼。”
罗明受乐了:“虽然有点儿口音,不过你汉话说得可以啊!”
森田直岛被这么一夸,表情彻底松弛下来,嘿嘿笑了起来。
“所以,你这么紧张兮兮卖得究竟是——”罗明受一边说,一边好奇地将脑袋探向那巨大的竹筐。
森田直岛想拦,但终究是慢了一步。
“我的个老天爷!”罗明受发出了一声惊天动地的大喊。他指着森田直岛的竹筐,张口结舌:“你这卖得……卖得是……”
森田直岛知道自己再怎么拦阻也无济于事,叹了口气,跪了下来:“鄙人知道犯下了死罪,只是人为财死鸟为食亡,北伐债券的收益实在可观,鄙人也无法免俗。事到如今,我也没有什么可说的,就请您……”
森田直岛的话语就如同秋日的清风拂面而过,罗明受是一个字也没有听清,他盯着那竹筐,终于憋出了剩下半句话:“这是弹丸啊!你小子……你小子是个匠人啊!”
竹筐里的弹丸大小合宜,黑黢黢,圆溜溜,虽是不多,但重量却不可思议,实难想象森田直岛这样的小个子是怎么背得起这么重的货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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罗明受兴奋地搓了搓手:“李攀要是知道我捡了你这么个宝贝,不得换我几把火铳啊!”他一边说,一边将森田直岛从地上揪起来,扯着他便跑:“走走走,这下你决计走不了了!”
第112章 长夜将尽(四)我去他的帝后同心。……
先按下森田直岛的命运暂且不表,明州军贩卖北伐债券一事却随着那篇《告抗清救亡全体同胞书》传遍了大江南北。永历朝廷似乎毫不准备掩藏自己北伐的野心,就这么敞敞亮亮的公之于众。枪打出头鸟,一瞬间,清廷所有的矛头便对准了公开发声的永历朝廷,而各地义军则得到了片刻的喘息之机。
无论是刚刚入主云南的大西军,还是远在厦门的郑氏家族,亦或是山东方面的榆园军,甚至是在明清之间反复动摇不知作何选择的人们,都在密切关注着永历朝廷的动向,或者说,赵明州的动向。
秋日正午的大海格外平静,柔软的海波一浪连着一浪轻抚岸边的礁石,如同情意绵绵的手臂拢着那海中央的小岛。小岛之上岩石纵横,岛中央的高处矗立一座怪岩,它棱角锋锐,如一柄古剑直破青天,与周围被海水冲刷得浑圆的石头形成了鲜明的对比。
正午的阳光如同融化的松脂将怪岩层层包裹,让它呈现出一种琥珀般的通透感,氤氲了轮廓的怪岩倒像是海岛的精怪吐出的巨珠。
这怪岩叫做“日光岩”,乃是鼓浪屿著名的景观之一。
日光岩上躺着一人,那一头红色的卷发格外显眼。此时他正举着一封书信,格外认真地阅读着,连身后传来的脚步声都没有听见。
“布鲁斯。”低沉的男声自背后响起,布鲁斯吓了一跳,一个鲤鱼打挺从日光岩上翻了起来,迅速地将书信塞进了自己怀里,待他看清背后来人之时,方才长长出了一口气。
“福松,你吓死我了。”
郑成功早就习惯了这位荷兰医生一惊一乍的行事作风,无奈地笑道:“你又在神神秘秘研究什么?”
布鲁斯小心翼翼地从怀中抽出书信,在岩石上认真抚平,颇有些不舍地递给郑成功:“我在读圣女大人的信。”
“圣女大人简直就是医学上的奇才,我之前不是跟你说过吗,她建议我研究一下蚊虫对疟疾的传播,不可思议,她是怎么想到这一点的!她就那
样轻飘飘的解决了困扰了我多年的难题啊!在此之前,我们都认为疟疾是无迹可寻的,甚至有很多医生将疟疾归结为魔鬼的诅咒。而圣女大人竟然连这个都猜到了,福松,她还有什么奇迹是我所不知道的啊!”
看着布鲁斯夸张却真挚的表情,郑成功不由朗声大笑:“都说外来的和尚好念经,布鲁斯,你倒是被中国的圣女勾去了魂魄。”
多日来的愁绪一扫而空,郑成功登上日光岩,俯瞰整座鼓浪屿:“一个女人,竟是撑起了永历朝廷的半壁江山,当真是难得。”
“是啊,圣女大人在病中都攥紧了拳头,似乎向着无形的敌人挥打,她皱着眉头咬紧牙关的样子,真的太美丽了。”布鲁斯向往地抬起头,回忆着那次军营中的会面。那时的赵明州尚在昏聩之中,而他也因为齐白岳的喊打喊杀没有敢留在军营里等待赵明州醒转,这成为了他长久以来的遗憾。
“福松,圣女大人不是一直想同你联盟吗!咱们为什么不能和圣女大人一道北伐!圣女大人那一封檄文,叫……”
“《告抗清救亡全体同胞书》。”郑成功不假思索地回答道。
“没错,这封檄文已经传遍天下,我相信一定有无数有志之士愿意投奔圣女大人麾下!咱们难道无动于衷吗?虽然我不能算作你们的同胞,但是我的心是和圣女大人……也和你在一起的。”布鲁斯热情洋溢地剖白道。
郑成功叹了口气,指了指自己的太阳穴:“布鲁斯,你在医学上的成就卓然,可在权谋之事上还不如未出私塾的学生。”
“这怎么讲!”布鲁斯不服气地叉起了腰。
“因为赵明州发布的这项北伐债券,你知道已经让多少商户蠢蠢欲动了吗?债券的获益如此巨大,几乎相当于空手套白狼,十年时间,三倍收益,还免除了运输奔波之苦,葬送性命之危,这种稳赚不赔的买卖,有哪个商户不动心?而这,必然会导致我方的收益大幅缩减,那到时候我们的军粮找谁呢?哪有赔了夫人又折兵的道理?这是其一。”
“其二,我军现在屈居鼓浪屿,我虽名为郑家家主,可尚无统率之威望,实难服众。厦门有郑彩郑联兄弟坐镇,金门有叔父郑鸿逵驻守,我虽有兵马,却只在此弹丸之地龟缩,若再联合赵明州,人在屋檐下不得不低头,只怕势力会进一步缩小。”
“其三,那赵明州守广州,破多铎,千里奔袭直下泉州,可谓有信布之勇,立下不世之功。更兼之礼贤下士,爱兵如子,别说是肇庆城,这半个天下都在极言其才智勇气,说她是武曲星下凡,是百年难遇的蚩尤旗……”
郑成功目光深湛,凝望着天海一线之间:“这史书之上,唯有一人与那赵明州极为相似……”
“圣女贞德!”布鲁斯大声道。
郑成功给他的一根筋气笑了,摇了摇头,道:“我可不信她是甘愿屈居人下的圣女贞德,只怕她心怀王莽之志。”
“王莽,那是谁?中国的圣女贞德吗?不是叫花木兰吗……怎么又叫王莽了?”布鲁斯兀自在那儿嘟嘟囔囔,郑成功却不想再跟他鸡同鸭讲,转身踱下日光岩。
“把你那颗春心咽回肚子里,她意在沛公,我可不会给她人做嫁衣。”风中遥遥传来郑成功远去的声音。
***
赵明州仰面躺在蒲团上,打了一个大大的喷嚏。一旁闭目凝神打坐的纪春山蹙了蹙眉,但骤起的眉头又很快平展开来,换成一个促狭的笑。
赵明州揉了揉鼻尖,翻身坐了起来,凝望着窗外的明丽秋景。
“你倒是挑了个好地方,舒坦,清净。”
“你若是不来,我这儿更清净。”纪春山想也没想,便轻飘飘地怼了回去。
赵明州瞪了一眼纪春山那张素发臻首的神仙相,重又歪歪地躺了下去,长长叹了一口气:“我不走,只要我踏出这山门,什么张大人李大人又会苦口婆心地来劝,烦死。”
正是筹备北伐最紧要的时候,不知朝堂之上吹起了什么风,开始张罗着要给朱由榔立后。这倒也没有什么好大惊小怪的,毕竟朱由榔早就成年,寻常帝王在他这个年纪别说皇后了,就是孩子都有一大堆了,可他却依旧孤身一人,要为他寻一个妻子再合适不过了。可尴尬的就是,朱由榔可不仅仅只是朱由榔。这天底下,恐怕没有一个女子能接受朱由榔的双重身份,是以朱由榔也一直是将要求立后的帖子留中不发。可如今,这股风吹到了赵明州身上。
也不知道哪位大聪明提议,干脆让大将军赵明州为后,效法战国时期的齐宣王,散尽后宫,勤政改革,帝后同心,其利断金。
“我去他的帝后同心。”赵明州恨恨骂道。
第113章 长夜将尽(五)将军能不能允准,我与……
疏朗的秋风顺着微开的窗户侵入,扬起赵明州的衣角,也灌满了纪春山宽大的道袍。他敛了眉眼,难得严肃道:“你是真不知道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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是装不知道?瓷娃娃他……是真心喜欢你。”
“他不肯娶亲,可不仅仅是因为身体里有般般的灵魂,更是因为从第一次见到你,他的身边便容不下别人。他性子柔弱,不敢当面与你讲,可他看你的眼神,对待你的态度,是藏也藏不住的吧!”
纪春山语重心长地剖白换来的却是赵明州一声善意的轻笑:“纪道长,怎么,咱们道观现在改月老祠了?你这是把我最后一个躲清静的地方也污染了啊……”
赵明州站起身来,随意正了正衣冠,纪春山也随着她的动作抬头,屋外的阳光洒进来,给女子微扬的下颌线读了一层金边。
“纪道长,你是真不知道还是装不知道,我和般般终究是要走的。无论我们拼尽全力对这个时代做出了怎样的改变,无论我们结交了怎样生死相依的朋友亲人,我们终究……是要走的。”
“你若是真心为了朱由榔好,就别再撮合我们,这对我对他都不公平。”赵明州说完,头也不回地大踏步走了出去。
纪春山没有拦阻,只是目光在那挺得笔直的脊背上黏着了片刻,叹了口气:“油盐不进,过犹不及。”
前脚刚踏出殿门,赵明州那笃定的脚步便乱了起来,她迅速窜到庭院里,长长地吐出一口气。她用手扶着一株圆柏的树干,垂着头盯着地面。热腾腾的血气充溢上头脸,被秋日的凉风一扑,让薄薄的面皮儿呈现出一种好看的绯色。
在她心目中,与其说朱由榔是一位帝王,倒不如说,他是一个温柔的影子。他陪伴在她与般般身边,从不插手,从不多话,从不找事,她让他做什么,他便做什么;般般央他说什么,他就说什么。他尽心尽力地做着她们的傀儡,从来没有表现出一丝一毫的怨怼。而这样的时候多了,时间长了,连赵明州都快要忘了,朱由榔也是一个有自我意识,有独立思想的人了。
她自问穿越到这个时代之后,她没有向封建主义低头,没有压榨过任何人。可她却忘了,她真真正正奴役过的,只有朱由榔一人。
他真的还是他自己吗?还是说,他早已被迫变成了一个自己都不认识的人……
一股巨大的愧疚感涌上心头,赵明州突然觉得朱由榔格外地可怜。她并不是没有感受到他对待她的与众不同,只是因为他一直以来的温柔与退让,让她有意无意地忽略了这种“不
同“,以至于可以任意驱使这种“不同”。
人们都说,在临死之前自己曾经的人生会如走马灯一般从脑海中掠过。赵明州是死过一次的人,她没有体会过所谓“走马灯”,但她承认人在死前尚有残存的意识,会挣扎着发出对世间的最后一次呐喊。
就像华公子会说,若能改天换地,华夏至死不渝;她会说,为了妹妹和自由,我战斗到了最后一刻……那朱由榔该说什么,我尽职尽责地过了傀儡的一生吗?
脑中混沌一片,赵明州扶着树干站直了身子,目光却僵住了。
被她目不转睛死死盯着的朱由榔尴尬得不知如何是好,想要换般般出来,可般般却打定了主意让朱由榔自己跟姐姐说,赵明州就这样看着朱由榔呆立在原地,面色变了数变,终于移步向她走来。
自从朝堂上风言风语乍起,朱由榔就很避嫌地减少了和赵明州单独见面的次数,即便是见面,那也是般般和明州两姐妹之间的私聊,他从不参与。
今日这一见,倒是把二人肚子里的话都掏空了,互相看了半晌,朱由榔才憋出一句:“朝堂上那些事,还请赵将军不要忧心,我……我一定能处理好。”
看着朱由榔那张欲言又止,小心翼翼的脸,赵明州的声音也不自觉地柔和下来:“没关系,我不会因为这些事情困扰。”
她说了假话。
“你也知道,我没有存那种心。”
朱由榔轻轻抬眸,和赵明州的眼神一触,便又匆忙移开。
“北伐在即,将军的全副心思自然都专注于此,我懂得。”
“不仅仅是因为北伐——”赵明州朝着朱由榔的方向前进了一步,“哪怕北伐成功了,这个皇后我也是不会做的……你明白吗,朱由榔?”
“我要推翻的就是这个”,赵明州将眸光向上一递,望向那片湛蓝的天空,“我不能又成为它的代言人,那实在太扯淡了。”
“我……我明白……”朱由榔的声音很轻,轻得几乎一股风就能吹散。
但其实,更重要的原因,赵明州没有明说。她的目光在朱由榔低垂的侧脸上轻轻滑过,那美丽到极致的面孔,已然超脱了性别的束缚,近乎妖异。可那双眼睛里,却充溢了隐忍,退让,孤独,那些最无法与人言说的情感,挤在眼瞳里,随着睫毛的扑闪,一点一滴,再也掩藏不住。
她很难讲清自己对于朱由榔的情绪,有穿越者的怜悯,有强势者的同情,有同盟者的感激,亦有共同维护同一个秘密的默契,这些情绪交杂在一起,让她也逐渐分辨不清。朱由榔说,华夏是她和这个世界链接的桥,这没有错。而朱由榔,则是护住她刀锋的鞘。
可以想象,如果没有这沉默的刀鞘,她在刀锋所指,所向披靡的同时,也定会将自己切割得支离破碎。
所以,她不想让他受伤,绝对不想。
希望他真的能明白,这些她没法说出口的话。
赵明州抿了抿嘴,将千言万语咽回肚里,转过身,向着道观门口走去。
“如果——”一声轻唤让赵明州止住了脚步,“如果有一日,北伐成功了,这个天下成为了将军想要成为的样子,人们过上了像将军向往的那样自由的生活,如果那个时候,我愿意交出王权,让这个天下再也不需要有皇帝——”
赵明州震惊地转过了身。
朱由榔立在那株巨大的半身倾颓的圆柏之下,目光灼灼发烫。
“到那时,将军愿不愿意——不——将军能不能允准,我与你……同行?”
第114章 长夜将尽(六)她在关心我!……
赵明州疾步上前,用手堵住了朱由榔的嘴。
在指尖的皮肤与朱由榔的嘴唇接触到的一瞬,朱由榔如同被电到一般,剧烈地抖动了一下。
“你知不知道你在说什么?”赵明州的表情近乎严厉。
朱由榔苍白着脸色,轻声道:“将军放心,这座道观没有旁人——”
“我说的不是人。”赵明州将手放下,有些尴尬地攥紧了拳,“是天。我已经害了华夏,害了花斑马……还差点儿害了纪道长,我不想你也出事……”
她在关心我!
朱由榔的眸光倏地亮了亮,极其乖巧地闭紧了嘴。
赵明州叹了口气:“现在一切事情以北伐为先,其余的事情……以后再说吧!”
朱由榔张了张嘴,哪怕赵明州以“以后再说”将这段对话强行终止,他还是想要缀上一句。可出于对赵明州一直以来的敬重与倾慕,他不能也不愿违背她的意思,只能将话哽在喉咙里,憋得脸色绯红。
赵明州的目光在他的脸上兜了一圈,竟然鬼使神差地点了点头。
连她自己都说不清,这点头是什么意思。是答应他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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后会好好考虑,还是出于敷衍给对方一个答复,亦或者给自己的动容一个交代。
勇敢的赵明州第一次,失去了勇气。她转过身,垂着脑袋,迅速离开了。
***
杏花树下,朱由榔用指尖缓缓拂过自己的嘴唇,眼睛定定地凝视着杯中旋转的茶汤。视野下方缓缓升上来一张可爱稚嫩的脸,般般担忧地望着她最好的朋友。
“小王爷,你还好吧?茶都凉了。”
朱由榔一怔,缓过神来,赧然笑道:“对不住,般般,我走神了。”
“你和阿姐聊得怎么样?”般般歪着头,将凉透的茶水浇在杏花树下,重又给朱由榔添了一盏。
“我可能……说了不该说的话。”朱由榔轻声道。
闻言,般般来了精神,端正地盘坐好,装模作样道:“来来来,施主细细说来,让般般大师替你分析分析。”
朱由榔点点头,一五一十地将自己与赵明州的对话和盘托出。
般般瞪大眼睛,撑着腮,听得格外细致,恨不得把二人对话里的每个字都拿出来琢磨一番。
听完,般般又惊又喜地捂住了嘴:“小王爷,你连那种话都说了!?阿姐一定吓到了,你为了她连皇帝都不想当了,我还觉得当得挺有意思的,你说不要就不要了!?”
“妈呀,瞿大人和苏大人要气死了,多铎和多尔衮也要气死了!要真有这么一天,那简直就是自上而下的光荣革命,史书里要大大地记上一笔啊小王爷!”
般般兴奋地在树下窜来窜去,踩得花瓣唰啦作响:“阿姐什么反应,阿姐有没有夸你是好同志!”
朱由榔苦笑着摇了摇头:“没有,赵将军反而更困扰了。”
“困扰……”般般将大拇指的指甲抵在一起,轻轻摩擦着,“被小王爷喜欢着,怎么还会困扰呢?被齐白岳那种讨厌鬼缠着才困扰吧!?”
般般的眼前浮现出齐白岳冷笑着的脸,情不自禁地翻了个白眼。
朱由榔微笑着揉了揉般般的头发,叹息道:“倾慕与否,终究还是我个人的选择,与赵将军无碍。赵将军只要做好自己想做的事情,走好自己想走的路就可以了。赵将军的宏愿,比之我个人的优柔心思要重要得多。”
“般般,你也不用为我烦恼,倒是要替赵将军多多谋划才是。”
般般拍了拍胸脯,梆梆直响:“虽然历史的发展已经出现了很多改变,但有一个人却始终没变。在我和阿姐的那个历史线里,这个人做出了与阿姐同样的选择,只不过他失败了。这次,如果他能和阿姐联手,未必就不能改天换地。”
朱由榔笑着颔首:“昨日我刚阅了赵将军呈上来的折子,字比先前俊秀工整多了,所言之事便是前往鼓浪屿,与郑成功商讨合纵连横的之策。”
“小王爷还笑得出啊……”般般颇有些恨铁不成钢,“阿姐身边来来去去这么多人,小王爷你得打起精神来啊!等阿姐这边谈妥了,咱们就效法隆武皇帝,御驾亲征,兴兵北伐,那时候,咱们和阿姐就再也不用分开了。”
少女轻轻吐出一口气,目光移向那片被杏花树遮蔽的天空:“只要在阿姐身边,无论未来究竟如何,我也不会再怕了。”
哪怕换了一个世界,她与阿姐所处的环境依旧与之前雷同。在前世,阿姐常年在外面打比赛,可能每周才能回来一次;而在这一世,阿姐成了大将军南征北讨,也是数月难得见上一面。前世,她被先天的疾病困在病床上;这一世,她又成了没有躯体的灵魂,被困在龙椅上。
她最怕的就是与姐姐分开,而命运却总是开着玩笑,将她们愈推愈远。
躺在病床上,无力而悲愤地知晓姐姐的死讯,永远成为了般般
摆脱不掉的梦魇。而这一次,她绝不要再体会那种痛苦,她宁可和姐姐一道,死在北伐的路上。
“呸呸呸!”般般转身,摸着杏花树的树干大力啐了三声,使劲摇晃着脑袋驱赶走脑海里蹦出来的想法。
朱由榔垂头看她,般般眼睛不知何时微微泛红,像极了月桂树下捣药的小兔子。
“般般,在你们那个世界,是你同赵将军相依为命。而在这里,又加了一个我。虽然我除了身份之外再无长物,可多一个人,命运的航道之上终究会多一个选择。所以——”
“不要怕,我们一起改变它。”
这句话,般般只觉似曾相识。
——不要怕,般般船长罩着你。
记忆中,刚刚穿越而来的自己曾信誓旦旦这样对朱由榔说过。而此刻,二人的身份倒是倒了个个儿。她终于明白了朱由榔的不易,而朱由榔也体会到了另一个时代的脆弱。
般般用牙齿轻咬了一下嘴唇,将冲到眼眶的泪水咽了回去:“嗯,咱们都不要怕。”
第115章 长夜将尽(七)我要阿姊——永远,永……
北伐债券的发行如同一双从天而降的大手,再一次搅乱了天下大局。又有两支队伍提前于前一世的历史线拨乱反正;郑彩拥立的鲁监国政权痛失重臣华夏,于厦门呈防守态势;大西军避免了与南明方面的战事,在四川潜心恢复发展;山东方面的榆园军提前数年形成了气候,让清廷头痛不已。
然而,无论整个中国大势如何风起云涌,赵明州始终是清廷的眼中钉,肉中刺。在摄政王多尔衮的指挥下,由多铎、鳌拜、吴三桂组成的联军开始向着南方进犯,他们准备与龟缩在漳州的孔有德一道,以强大的人数优势,彻底压制意欲北伐的赵明州。
而赵明州则要利用这段大军从北京到广州的时间差,达成与郑成功合纵连横的目的。因为是以和平谈判为基础的会面,再加上赵明州俩姐妹对郑成功极度的信任,这次赵明州只带了五百亲兵,以示诚意,以及外界盛传的“嫡亲弟弟”——齐白岳。
带上齐白岳是般般的意思,把明州弄得哭笑不得。
“阿姐,我不管,你把那个齐小疯狗带走啊!”
自从齐白岳撞上了赵明州和般般过分亲密的举动之后,他看般般和朱由榔的眼神就变了。再加上亦父亦兄的华夏惨死眼前,齐白岳的性格变得愈发极端偏执,也唯有赵明州才能压制得了。
“他死皮白赖地抢了我的姐姐我也就不跟他一般见识了,他阿姊阿姊地叫着我也不说什么了,可他现在那个刀人的眼神我实在受不了!”般般气冲冲道,“就跟咒怨里面那个小男孩儿似的,他直接去演都不用化妆!”
“我和小王爷怎么着他了啊!”
听着妹妹“气冲斗牛”的抱怨声,明州也只有苦笑的份儿,她也说不清随着年龄的增长,这个被她从尸山血海中背出来的孩子怎么变成了这般模样。似乎华夏一死,束缚在他身上的紧箍咒便瞬时消散,反而成为了助长他暴虐阴郁性格的催化剂,她也只能将他带在身边,防止他埋下更大的隐患。
在前往鼓浪屿的海船上,齐白岳吐得七荤八素,还是硬撑着不肯休息,笔挺地立在赵明州身旁。
赵明州冲一旁的女兵们笑着点了点头,轻声道:“去船舱里吃点心吧,这是海上,安全得很。”
“那我们给明州阿姊捎点儿出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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吗?”小女兵们叽叽喳喳道。
赵明州摆了摆手:“不用,我也有点儿晕船,吃了甜的反而不好。”
闻言,小女兵们整齐地列队离开了,等到赵明州目光看不到的地方,才齐齐发出一声欢呼,啪啦啪啦的脚步声渐行渐远。
赵明州笑着摇了摇头,目光从齐白岳苍白的脸色上滑过,顿了一顿。
“臭小子,你最近怎么啦?”赵明州的声音很温和,不知从什么时候开始,齐白岳早已成为了和般般相似的存在。
“没怎么……”齐白岳皱巴着脸,盯着甲板下翻涌不息的海浪。
“呕——”一股酸水冲上喉管,齐白岳扑到船边吐了起来。
“把目光放远些,越盯着近处的海浪看,你就会觉得越恶心。”赵明州拍着对方的后背,他依旧像小时候那般瘦,即便穿着棉甲,仍然能隐隐感受到他拱起的脊骨,硌得人手生疼。
齐白岳强忍着恶心点了点头,咕咚咕咚灌下一碗水后,扶在船舷上喘气。
“你……不太喜欢圣上?”盯着少年的侧脸看了半晌,赵明州终于问出了心中的疑惑。齐白岳和华夏处得很好,同没正形的陆宇火鼎也亲如一家,来到肇庆城之后,他对白毛儿似乎没什么恶感,对小胡子罗明受也赞许有加。可偏偏就是朱由榔,齐白岳是怎么看怎么不顺眼。
“嗯。”齐白岳丝毫不加掩饰地赞同了。
“为什么?”
“之前就觉得他柔柔弱弱的,扶不上台面。若不是阿姊你护着,怕不是死了七次八次了。那时就不喜欢,现在就更讨厌,他竟然敢逼着阿姊成婚!”齐白岳的嗓门情不自禁地大了起来。
赵明州简直要为朱由榔叫屈了,这都什么跟什么啊!
“不是他逼着我成婚,相反,是因为他的保护我才不需要成婚。在这个时代,大家的思想还没有进步到不婚不育,芳龄永继的水准,所以文臣们一门心思想把我推给他也可以理解。毕竟,手里实权太多了,总会被人忌惮,谁都不能免俗。”
“若他真的保护阿姊,怎么不把那帮大嘴巴都砍了!”齐白岳叫嚷道。
赵明州将手按在齐白岳的肩膀上,微微用力,少年的声调立时减小了,剩下半句话几乎是嘟囔出来的。
“白岳,很多时候,喊打喊杀不能真正解决问题。他是皇帝,不是土匪。再说了,同一个国家的稳定,百姓的安宁相比,一个人的幸福并没有那么重要。”
齐白岳嘴唇微微颤了颤,赵明州以为他又要吐,刚准备再给他拍背,却听他轻而又轻地呢喃道:“对我来说……重要。”
秋日的海风格外舒爽,带着大海特有的咸腥气味儿扑面而来,将少年被汗水打湿的碎发吹起,在风中形成一道柔软的弧线。齐白岳的睫毛很长,将黑瞳瞳的眼睛围在其中,如同触不可及的深渊。
“只要阿姊幸福,谁痛苦都可以。只要阿姊开口,我可以为阿姊做任何事,杀……任何人,包括——”
“齐白岳!”赵明州厉声喝止道。
“你现在的想法很危险,你知道吗!华公子就是这般教导你的!?我就是这般教导你的!?”
齐白岳扭过头,眼睛通红:“当然不是!华公子告诉我,朝闻道夕死可矣,告诉我君子之去就死生,其志在天下国家,而不在一身……他是朝闻道了,他是志国家了,可我呢!他丢下了我!我不要阿姊朝闻道,我不要阿姊志国家,我要阿姊——永远,永永远远陪着我!”
赵明州只觉手腕一紧,齐白岳的手已经攀上了她的手腕,少年的身子如同日夜拔高的竹节,早已经高过了明州的头顶,透过微微颤动的睫毛,明州能清晰地看到一滴泪珠噙在少年的下眼睫上,随着他重重地喘息落了下来,滴在赵明州的手背上。
“我不准你再丢下我!”少年如同被困的小兽,低声喊了出来。
第116章 长夜将尽(八)赵明州当先拱手,格外……
赵明州怔怔地看着他,她知道这个孩子经历过多少苦难。亲生父母被清军杀死在面前,好不容易被自己从扬州城背出来,又被自己“转送”给华夏照看;和华夏建立了深挚的感情,却又突遭死别。说到底,他只是个孩子,又如何能消化掉这么多的痛楚呢?再加上他本身性格就偏执极端,早就把赵明州视为他最后一根救命稻草,又如何能轻易放手呢?
如果他是般般,自己还会这么严格不近情面的要求他吗?
赵明州长叹一口气,声音柔和下来:“白岳,我不会丢下你,我保证。”
少年的眼睛如同被骤然吹亮的烛火,颤动着燃烧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