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60-70(1 / 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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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1章 验身 “你去验验那沈京墨可还是完璧之……

陈君迁说完就转身朝床的方向走去,连看都没看沈京墨一眼。

沈京墨坐在桌上,目光随着他移动,也不急着下去,只是暗暗好笑。

她倒要看看他能演到何时。

然而陈君迁还真就走到床前,背对着她躺了下去。营房里的床很窄,他那么大的个子躺下去,几乎就把整张床都占满了,一点儿地方也没给她留。

沈京墨傻了眼,急忙从桌上跳下去,小跑到床前。

他还是一动不动。

她去戳他的腰,戳一下,他就往里挪几寸,要是不戳他,他就躺着装睡,可要是接连戳几下,他还要生气似的来拍她的手。

“大人怎么还像小孩儿一样闹脾气啊?”

陈君迁还是没有动弹,似乎还很轻很轻地哼了一声,沈京墨没有听清。

不过好在她瘦,就算只留出一点点地方,也够她睡了。

她干脆把鞋子一脱,也躺了下去,和他背靠着背。

她是真累了,昨天守夜没法睡,今天白天想补觉来着,可郡守府一宴请,她只好盛装赶来,一路舟车劳顿不说,还被他缠着盘问了那么半天,早就想睡了。

虽说卫府的床不怎么舒服,但困成这样,她也没力气挑剔,刚一挨着枕头,人就快睡着了。

陈君迁躺了半天,身后都没动静。

他又等了一等,不甘心地转过身去,就瞧见沈京墨静静躺在床边,两手枕在耳下,心安理得地睡了。

陈君迁一顿,险些无可奈何地笑出来。

她倒真能睡得着。

他又盯了她几眼,她却睡得更熟了。

陈君迁舔舔后槽牙,重重出了一口气,接着一把抓住沈京墨的手臂将她压平在床上,不由分说地吻了下去!

沈京墨本来都快睡着了,被他突然袭击,吓得猛然清醒过来,双手紧紧攥住他肩头的衣裳往后推,却根本撼动不了他分毫。

陈君迁的吻明显带着报复的味道,不但用力碾着她的唇,还恨不得将她口中全部的空气都夺走,直到沈京墨双眼泛起水光,连气都要喘不过来,呜呜咽咽地拍打他的胳膊,他才肯松开她的唇。

她大口地喘息起来,半晌才有力气和他说话:“大人不是说今天不让我亲吗?”

“不让你亲你就真不亲,那不只能我来亲你了?”

他说完又要来亲她。

沈京墨还没倒过气来,哪敢再让他亲,忙把脸扭到一边去:“大人可真难伺候!”

陈君迁捏着她的下巴把她的脸转过来:“一天一夜没亲,我已经很克制了。”

先前两人没说开,她总误会他喜欢别人,他也不敢说明,只能收敛着来,如今她都知道他的心意了,那他哪还能忍得住?

见沈京墨还要躲,他双手捧住她的脸不让她挪动,紧接着就又亲了下去。

沈京墨实在挣不脱,就只好随他去了。

等他亲够了,沈京墨晕乎乎地靠在他怀里,累得快要睡过去了。

陈君迁却兴奋地睡不着,抱着她一边轻拍她的背,一边小声和她说话。

“刚刚在孟府,我见到唐县令了,他说年前伤了你的那个小贼被抓住了,还牵出了一群同伙,明天回家前,想请你去县衙认一认。”

沈京墨糊里糊涂地想了半天:“我没看清他的脸。”

“身形呢?”

“勉强能认出来吧。”

“那就去看一眼。”

“好,”沈京墨答应过后,顿了顿,“如果那个贼就是去村里偷鸡的人,年后我就不随大人来郡里了。”

“为什么?”

“贼人都被抓住了,村里没有危险,我在家中住挺好的。”

陈君迁没有反驳,抚弄她长发的手微微一顿,过了一会儿,轻声应她“好”。

说完,沈京墨在他怀里蹭了蹭,找了个舒服的位置,很快睡了过去。

黑暗中,陈君迁盯着她的脸看了许久。

他其实还是放心不下她。

年后,爹和川柏就要常常进山采药,留她一人在家。

就算那晚的小贼被抓住了,也难保不会有第二拨、第三拨贼,毕竟南方的永寿郡、万寿郡还在打仗,仗打得越久,北逃的流民就越多。

那么多人,总得想办法填饱肚子,不管路过的是大镇还是小村,只要饿了就会去偷东西,谁也不能保证村里之后就安全了。

但他担心的还不只是流民,还有南羌的狼兵。

刚才在席上他问过翁逢春,说并未在其他地方发现疑似狼兵的踪迹,可问他具体派了多少人去了哪些地方探查,他却笑着打岔,和孟沧喝起酒来了。

也许是他杞人忧天,但在彻底排除狼兵入境的可能之前,他实在没办法放下心来。

夜色渐浅,陈君迁望着慢慢变亮的天色,觉得年后无论如何也要召集他的兵操练起来了。

次日。

千里之外的上京城中仍是一派喜气洋洋的节日气氛,皇宫之中,却是一片愁云惨雾。

大年初二,本该是百官放值休沐、与家人共度年节的日子,此刻他们却聚集在议事的金銮宝殿上,听着景帝震怒的声音瑟瑟发抖。

景帝不到不惑之年,却因连年纵欲,显得有些发虚。

在此之前,他已有数月不曾上朝,平日里百官的奏折全都交由尚书左仆射傅升代为批阅,只有傅升无法做主的大事,才会请奏于他。

除了傅升,朝上众臣已有许久未曾见过皇帝了,就连昨天的宫宴,景帝也只是简短地露了个脸,就回后宫与今年新选来的妃子寻欢作乐去了。

因此,当众臣一大早就被内侍喊来上朝议事,他们便知道,一定是发生了什么天大的事。

朝上无人敢发出声音。

景帝一双阴沉的眼缓缓扫过众人身上。

许久,景帝道:“今日万寿郡来报,南羌不知从何处纠集三十万大军,兵临城下,万寿郡守拼死守城,却不想城内暴民四起,斩下郡守首级,开城放南羌大军入关。他们这是要反啊!”

景帝说着狠狠一拍龙椅,惊得众臣猛地一抖。

“朕与傅卿商议过后,才发现我朝将领都在边关作战,镇压暴民、退敌南羌,竟无人可用!真是荒唐!荒唐!”

众臣纷纷跪下:“请陛下息怒!”

景帝眯缝着眼,顿了顿,并未让朝臣们平身,阴恻恻地问道:“依众爱卿看,朕该派谁前去平叛啊?”

“这……”

谁人不知南羌的狼兵有多凶残,那可是饿极了连人都会生吃的主!倘若只需对付暴民倒还好说,可谁听不出此去首要面对的,是南羌的三十万大军啊!

连长期驻守边关的万寿郡官吏都对付不了,他们这些常年在京养尊处优的,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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了不就是给狼兵送口粮?

众臣面面相觑,谁也不敢领这要掉脑袋的差事。

景帝也不言语,继续看着满朝文武,看那架势,今日若是得不到一个答复,就要和他们耗到底。

金銮殿上沉默了很久很久。

直到众人的腿都跪到快要断了,腰也直不起来了,人群最末,突然传来一道清越的声音:“陛下,臣愿领兵,镇压暴民,击退南羌,收复万寿郡。”

景帝与众臣纷纷回头,向声音传来的方向看去。

跪在人群最前面的傅升却在听到那声音后,整个人如遭雷击,浑身僵硬地跪伏在地,迟迟没有转头。

众臣最末,主动请缨的年轻人长身玉立,脸上的神情分外坚定。

景帝眯了眯眼睛:“驸马新婚燕尔,不宜出征。朕今日若是答应了你,明日,不,下朝后,玉城就要进宫来问朕的不是。”

傅修远却不愿放弃:“臣身为驸马,更该为陛下分忧,若此战得胜,公主亦会高兴。”

景帝不再说话了。

傅升见状,顾不得许多,颤巍巍地站起身来:“陛下,驸马不懂兵法,更从未上过战场,此举只是想博公主高兴。老臣担心他贸然领兵,会辜负陛下重托,还请陛下三思。”

不等景帝说什么,傅修远抢先开口:“陛下,臣自幼熟读兵书,习武亦不曾间断一日,只为有朝一日能为陛下分忧。臣恳请陛下,准臣出征!”

傅升:“陛下!”

景帝大手一挥:“傅卿,难得驸马有心,朕准他在后方指挥大军作战,不必上前线,你可以放心了。”

傅升心下一凉,却只能与傅修远一起跪地:“谢陛下。”

事情得以解决,景帝龙颜大悦:“好了,年还没过,众爱卿快快回家过年,退朝吧。”

说完,景帝心情大好地离开了金銮殿,回去与昨晚那名丰腴多姿的妃子继续温存去了。

众臣退去。

傅升此时才回头看向已经转身离去的傅修远。

大臣里,有人看见了傅大人凝重的表情,提醒傅修远。

傅修远却充耳不闻,连看也不曾看傅升一眼,快步走开了。

宫里的消息传得飞快,傅修远刚一回到公主府,就被一道娇蛮女声喝住了。

“傅修远!你就这么不想看见本宫,非要去那鬼地方送死?!”

傅修远站在廊亭中,狠狠皱了皱眉。

那女子一路快步走到他面前,一身宝石翡翠奢华无比,更衬得那张娇艳的脸华贵非凡。

这便是玉城公主,景帝最最疼爱的女儿。

傅修远垂着眼没有看玉城公主,声音淡淡:“为陛下分忧,是为人臣子的本分。”

玉城公主冷笑一声:“为父皇分忧?傅修远,你真当我不知道,你想往南去,不就是为了途径长寿郡,去见你那老相好吗!”

一听这话,傅修远眼底闪过一丝狠厉,全然不似往日温文尔雅的傅氏长公子会有的神情。

但他很快将那一闪而过的情绪掩饰妥帖,任凭玉城如何言语相激,都永远是一副冷淡的模样。

“这等难听之词,不该从尊贵的公主口中说出来。公主可以不信臣的报国之心,但请公主不要挡臣的路。臣还要准备出征,恕不奉陪。”

说完,傅修远转身离去。

“你站住!傅修远!”

玉城公主恨恨地看着他离去的背影,双拳紧握。

许久,她招来一个丫鬟:“回宫一趟,把钱嬷嬷请来。”

公主虽已出降,但还是可以随时进宫。丫鬟拿着玉城公主的令牌,很快将钱嬷嬷请到了公主府。

华丽的暖阁中,天底下最尊贵的公主正靠在美人榻上小憩。

钱嬷嬷走进来,恭敬跪地:“老奴叩见公主。”

“起来吧。”玉城美目半张,对着丫鬟们使了个眼色,丫鬟们便退了出去,关起门来。

钱嬷嬷小心翼翼地站起身,生怕惹到公主不快。

玉城上下打量了钱嬷嬷一番:“听说嬷嬷在宫中专门为秀女验身,二十几年从无错漏,可见经验颇丰。”

“谢公主夸奖。”

“本宫今日召你来,是有个差事要交给你。”

“公主请吩咐。”

“长寿郡卫府,有个姓陈的果毅都尉,你去帮本宫验验,他那娘子,可还是完璧之身。若不是,回来报知本宫即可。若是,便将人给本宫带回来,本宫要亲自处置这个欺君罔上的罪人。”

第62章 大年初二夜 “你的生辰也快到了吧?”……

入夜,公主府的青云阁中灯火通明。

傅修远沐浴过后,坐在案前读着万寿郡发来的塘报。

南羌人凶悍野蛮,好战嗜杀,所经之处犹如蝗群过境。如今最南端的万寿郡已然沦陷,万寿郡守被杀前连发的十八封塘报,都已在他手中,南羌人在万寿郡所做的恶,他也全部记在了心里。

白天在金銮殿上,父亲说他从未上过战场,恐辜负景帝的期望。这话没错。他的确学习过兵法,论身手亦不差,但仅凭这些,想要指挥懈怠松散的大越军队击退连年征战的狼兵,还远远不够。

可是当景帝连声质问谁可当此重任时,满朝文武竟无一人敢站出来!他跪在人群最末,冷眼看过那些人一个个被狼兵的凶名吓软了腿,只觉得荒唐又可怜。

食万民俸禄,为万民做事,这是父亲自幼对他的教导。纵使他们父子二人如今生了嫌隙,可这些话他没有忘。

既然没人愿意站出来,那就让他去好了。

更何况他今日还有一个意外之喜——景帝特意准他在后方指挥,而万寿郡已沦陷,其后的永寿郡也时常被狼兵骚扰,他若真要坐镇后方,那一定是在长寿郡。

长寿郡……

他沉静的目光自塘报上移,落在面前的一方普通得不能再普通、甚至缺了一角的砚台上,片刻后,几不可察地扬起了嘴角。

傅修远盯着砚台出神,以至于有人推开青云阁的门,一路走到他身后,他都丝毫没有察觉。

直到一双柔荑从背后环上他的腰,氤氲着潮热水汽的身子贴上他后背,如火红唇在他耳边轻声呵气:“驸马……”

傅修远倏然回神,猛地起身退后一步,周身写满戒备,就连脸上的嫌恶竟也一时忘了掩饰。

玉城公主身子一晃,嘤咛一声又要栽进他怀里。

傅修远强忍不悦,在公主柔软的身子再次靠近前,双手握住她的手臂将她扶稳,随即立刻放开了手,垂眼不看她,只语气淡淡地叮嘱她:“公主小心。”

眼看投怀送抱不成,玉城公主脸上多了几分愠色。

她有倾城之姿,更是天底下最尊贵的女子,想要做她驸马的男子不知凡几!若是换作旁人,定然巴不得被她呼来挥去,生怕伺候不周。

唯独这个傅修远,竟唯恐避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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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及!

可她偏生就是心悦他,他越是对她不冷不热,她越要将他驯服。

玉城美目微眯,片刻之后,换上了一副温柔小意的模样,柔声唤他:“驸马,天色已晚,夜里又冷,何不早些就寝?”

她刚刚洗过花瓣浴,浑身上下散发着一股温热的花香,寒冷刺骨的正月夜,她却只穿了一身薄巧的纱衣,烛光一照,几近透明。

傅修远只瞥了一眼就又收回了视线:“公主金尊玉贵,如此穿着甚是不妥。既觉天寒,便早些回去歇息吧。”

说罢,不待玉城公主开口,傅修远对门外唤道:“妙意!送公主回寝殿。”

妙意是玉城的大丫鬟,此刻正在青云阁外守着,听见驸马的召见,却不敢开门,低声问:“公主可要回……”

“不回!”公主一声怒喝,妙意赶忙站了回去,闭起嘴来不再多话。

玉城怒视傅修远,指着案上的塘报冷笑:“傅修远,你装什么贤臣,装什么一心为公!本宫是公主,你是驸马,你最大的职责就是伺候好我!可你呢?本宫出降至今,你可曾踏进过本宫的寝殿一步!若非本宫袒护,你,还有你们傅家,早都为此掉脑袋了!今夜本宫这般自降身份来见你,你竟还敢如此托大,真当本宫舍不得杀你!”

傅修远听着玉城的控诉,眼也未眨,直到她发泄完怒火,他的语气仍未有一丝波动:“公主若是说完了,臣还有塘报要看。”

“你!”玉城气结,贝齿紧咬地瞪视着他,旋即却像是想起了什么,突然嗤笑一声,“好,傅修远,你好得很!你不就是还惦记着那位沈妹妹吗?”

傅修远蓦地抬眸。

看见他的反应,玉城更觉寒心:“提到沈京墨你才肯看我?想不到,薄情寡性的傅氏长公子,竟还是个痴情种。”

“公主对臣不满,不必牵连旁人。沈小姐已经嫁人,还请公主慎言,莫要毁人清誉。”

“说了这么多,就是没否认你还想着她。不过你也用不着为了见她一面去长寿郡,说不定过几日,你就能在上京见到她了。”

傅修远墨眉微蹙:“公主这是何意?”

他还是第一次对她的话感兴趣。

玉城轻笑一声,原本气急败坏的神色早已不见,气定神闲地缓缓走到案边,捏起一支笔来,在那方缺角的砚台中蘸了蘸,接着将笔倒过来,看着墨汁从饱满的笔尖慢慢淌下来。

她转过身,笔尖如一把尖刀,又快又准地扎在傅修远胸口,顺势一拧,将毛都转成了一个圆。

墨迹四散,把他那身雪白的袍子浸染成黑。

玉城笑着踮起脚尖,贴近他的脸。

“驸马对沈小姐的情谊,本宫甚是感动,只是不知沈小姐是否也是这般,对驸马念念不忘。所以,本宫便想了个法子,既能满足本宫的好奇之心,也让驸马安心。”

案上烛火闪动,玉城娇媚的脸有一半陷入阴影,平添几分狞色。

“算起来,她嫁人也快一年了。本宫派了宫里最善验身的嬷嬷去,看她可有为长公子,守、身、如、玉。”

玉城说罢,满脸笑意地与他对视:“至多半月,嬷嬷就该到了。长公子,且耐心等待好消息吧。”

傅修远的眉尖又是一拧。

玉城此举究竟是何意,他不必细想也明白:倘若沈京墨已与郎君圆房,说明她已放下自己,他应该死心;倘若她仍是完璧,说明她还惦念着他,玉城便可以此为由,说她嫁人只是为避沈家的灾祸,是欺君的大罪,借机将她除去。

不管如何,玉城都乐见其结果。

傅修远心中波澜叠起,一时没有说话。

玉城却已将他细微的表情变化全都看在眼里,冷笑一声,将笔往案上一摔,转身离去。

走出几步,身后的傅修远突然笑了。

那笑声清朗悦耳,玉城不由得停住脚步回身看他:“驸马怕不是太过担心,急傻了?”

傅修远仍站在原地,看也未看她:“公主贵人多忘事,不记得当初与我父亲合谋,仿照我的笔迹写给沈小姐的那封信了。”

玉城一愣:“你知道?”

傅修远继续道:“若没有那封信,公主也许真的能将沈小姐押解回京。但那封信一出,沈小姐定恨急了臣,自然不会再有所留恋。最终,沈小姐会好好待在长寿郡,臣也会在长寿郡驻扎。让公主失望了。”

他的话说完,玉城不由得心中一沉。

傅修远所言不无可能,若真如此,她为了嫁给他所做的一切,岂不都是竹篮打水一场空?

慌张瞬间笼罩在玉城心头,她眼眸颤颤盯着傅修远,仿佛已经看见他与沈京墨私会的画面。

不,她不会给他们这个机会的。

“傅修远,你别忘了,你身边可有不少本宫的人,你敢背叛本宫,本宫当场杀了你!”

傅修远不以为意:“那公主可得盯紧了,最好连眼也别眨。”

“你!”玉城气得发笑,颤抖着指着傅修远,“你想躲开本宫与那贱人私会,本宫偏不让你如意!此次出征,本宫随军!”

“陛下不会答应。”

“是么?那我们走着瞧。本宫想做的事,还从没有做不成的!”

玉城愤怒地说完,转身摔门而去。

傅修远又站了片刻,转头往案上看去。

那支笔被玉城公主甩在了塘报上,墨迹飞溅,有些字迹都看不清了。

他又低头看了看自己墨染的衣衫,唤小厮送了一身干净的来。

更衣后,傅修远独自坐在总算清净了的青云阁中,换了一支笔,在纸上写下“公主、随军”四字,随即又将纸张放到火烛上点燃。

火苗将纸上的字尽数吞噬,傅修远看着最终剩下的那一捧灰,幽邃的墨眸晦暗不明。

与此同时,千里之外的葡萄村中,沈京墨洗漱过后,早早上了床。

今天白天下了场冬雨,到了夜里温度更显寒凉,被窝里也是冷冰冰的。沈京墨蜷缩成一团,把被角都掖得严严实实,还是觉得阴冷的寒气直往骨子里钻。

她冷得睡不着,两只手来回搓着胳膊和腿。

不大一会儿,陈君迁洗漱完,熄灯上床,听见她被窝里传来的窸窣细响,他想也没想,敞开被子把她连人带被一起捞进了怀里,一只手探进她的被子,她把拉到自己胸前。

两个人同时盖着两层被子,中间只隔着两层中衣。

不论天气如何,陈君迁身上总如火般暖和。若是夏天,沈京墨肯定不会让他近身,但眼下他却是这屋里最大的热源。

沈京墨也不跟他客气,转过身来与他脸对脸,整个人直往他怀里钻,连冰凉的脚也紧贴住他的腿取暖。

陈君迁巴不得她靠得再近些,把她背后的被子掖好,一只手轻轻拍打她的后背哄她睡觉。

沈京墨的身子逐渐暖和过来,困意也随之而来。她推了推陈君迁,示意他别抱那么紧,让她好好睡觉。

陈君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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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时没明白,她只好更用力去推:“我要睡了,大人松开些,好热。”

陈君迁一扁嘴:“暖完了就要把我推开,沈大小姐好狠的心。”

他做出一副委屈巴巴的表情,非但没松手,还把她抱得更紧了些:“后半夜更冷,还是抱紧点好。”

沈京墨挣扎不过,只好无奈地笑了笑,窝在他怀里睡。

还没安静片刻,陈君迁突然想起来什么,问她:“你生辰快到了吧,我记得是冬天,比今天还冷。”

“嗯,正月十七,”沈京墨从他怀里抬起脸来,笑嘻嘻问他,“大人要给我准备什么礼物呀?”

陈君迁故作为难:“要不……也让你破次例?我大方,你随便亲,亲哪儿都行。”

沈京墨抬手在他胸口一捶:“我的生辰,为何要奖励你?”

陈君迁假装受伤地捂住胸口:“我这皮肤现在保养得跟剥了皮的煮鸡蛋似的,不知道有多好亲。”

沈京墨忍笑:“谁稀罕了!”说完就要转过身去不再听他胡说。

陈君迁“嘿嘿”一笑,赶紧搂紧了她不让跑,还在她额头亲了一口,认真道:“这是我陪你过的第一个生辰,肯定会好好准备礼物的。你生辰那天刚好我休沐,想去哪儿做什么我都陪你,你慢慢想。”

第63章 通风报信 “我是来加入这个家的!”……

正月十六。

时近傍晚,长寿郡的北城门外,孟沧带着徐姨娘与一众府中下人,恭恭敬敬地站在冬日的凉风中,翘首眺望自北而来的车马。

徐姨娘今年虽已年过三十,却风韵犹存,平日里更是精心保养,只要外出,必戴帷帽遮挡风霜。

可今日孟沧说要来迎接宫里来的贵人,遮挡面孔甚是失礼,她只好不情不愿地将帷帽摘下,迎着风站在没有遮挡的城楼下,任凭风沙吹得她脸生疼。

他们已经等了足足两个时辰,贵人还没到。徐姨娘暗暗斜了孟沧一眼,心中腹诽:大夫人可真是聪明,知道这接待贵客的活儿不好干,早早称病告了假,害她出面来受这份罪。

“老爷,贵人的车马何时才能到呀?要不,派个人往前去迎一迎?要是还早,您就先回城里去歇歇脚,让下人在这儿守着不就行了。”

孟沧早就站累了,可听徐氏这样说,还是扶了扶自己的老腰,苦着脸:“再等等吧,应该快了。”

徐氏瘪嘴:“今日来的究竟是何人,难不成是哪宫的主子?”可是宫里的贵人不在上京那宝地待着,来这鸟不拉屎的鬼地方做什么?

“消息里说是宫里的嬷嬷,奉公主之命到咱长寿郡办事。公主身边的人,怠慢不得。听说这位嬷嬷爱喝酒,不过我一个大男人,陪嬷嬷喝酒不合适,你切记和她搞好关系,到时再带盈盈到嬷嬷面前露露脸,兴许对她以后有好处。”

提起这事徐氏就伤心:“盈盈都一门心思要嫁给那个陈君迁了,还能有什么以后啊。”

孟沧瞪她一眼:“没定下来的事儿……”

话未说完,身后的管家上前一步小声提醒:“老爷,来了。”

两人不说话了,换上一副得体又恭敬的笑容,看着十几个侍卫护送着一驾马车风尘仆仆而来,到城门之下停住。

孟沧上前说了一番恭迎贵客的场面话。

这些话钱嬷嬷在宫里常听,但那都是别人说给主子们的,今儿还是头一回有人这样恭维她。

看来这孟沧是个妙人。长寿郡是个好地方,她好不容易出宫一趟,可得好好享受一番,否则回了宫里去,又要过那人下人的鬼日子。

钱嬷嬷听完孟沧的话,笑得合不拢嘴,对着他也是一番恭维,却对自己前来的目的只字不提,反而说:“听说长寿郡遍地美酒,不知今日有没有这个口福提主子们尝上一尝。”

孟沧哪能听不懂钱嬷嬷的意思,当即请车马入城:“府上早已备了好酒好菜,嬷嬷远道而来一路辛苦,若有招待不周之处,嬷嬷尽管指出,下官定竭尽全力让嬷嬷满意。”

客套话说完,钱嬷嬷满意地放下帘子,跟着孟沧一行浩浩荡荡进了城,往孟府而去。

等到了孟府,天都快黑了。

孟府之中张灯结彩,竟比过年那几日还要热闹。

孟沧和徐氏将钱嬷嬷请至前厅,酒过三巡,孟沧给徐氏递了个眼色,随即称自己不胜酒力,让徐氏继续款待钱嬷嬷。

钱嬷嬷还没喝尽兴,也不在意孟沧去哪。

她是个嗜酒如命的主,只是以往在宫中当差,不敢喝酒,怕误了事。但此番离京没有主子,她就是最大的主子,好不容易得了机会,自然要敞开了喝个痛快才行。

徐氏酒量一般,喝着喝着就有些头晕目眩。趁着自己还没彻底醉倒过去,她赶紧命人把孟盈盈找来,好在嬷嬷面前露个脸。

孟盈盈对宫里的贵人没兴趣,本不打算过去,可传话的下人说徐氏喝醉了,怕出事,她担心娘亲的身子,这才慌忙跑了过去。

徐氏见着她,一把将她拉了过去,借着最后一丝清明,小声叮嘱她一定要陪好钱嬷嬷,若她肯回去在贵人们面前美言几句,兴许她就能在上京觅得个好夫婿,她们母女在孟府的日子也会更好过。

“娘,我心里有人了……”孟盈盈话没说完,徐氏就一头栽倒在了她身上。

孟盈盈无奈,只好让人把徐氏带回去歇息。

再看钱嬷嬷,此时仍一杯接一杯喝个不停,但那张老脸早已变得通红,眼睛也不复清醒,看样子快要醉过去了。

孟盈盈只好接着给她敬酒,心里默默祈祷她快些醉晕过去才好。

谁成想,钱嬷嬷喝醉之后,反倒想起了自己来这里的目的,一边往嘴里倒酒,一边吐字模糊地问孟盈盈:“你们长寿郡、卫府,有个都尉,姓陈,是不是?”

孟盈盈本对这个酒鬼老太甚是反感,可一听到陈君迁的名字,她顿时来了精神:“是。嬷嬷问这个做什么?”

钱嬷嬷醉醺醺地笑:“他娘子,是不是得罪了玉城公主?要不,怎么让我来,验她的身呢……”

孟盈盈一怔:钱嬷嬷来长寿郡的目的是验沈京墨的身?为什么?她不是已经嫁给陈君迁大半年了么,还验什么身?她又不可能再进宫选秀。

如果不是为了选秀,为何还要派一名验身的嬷嬷不远千里来验她?

孟盈盈想不通,但直觉告诉她,这事肯定不简单。

她心里好奇,小心翼翼地询问钱嬷嬷原因。

钱嬷嬷打了个酒嗝:“怀疑她没和她男人圆房呗,谁让她以前和傅……”

钱嬷嬷说到一半,突然不说了。

孟盈盈还在等着下文。

钱嬷嬷险些被自己吓清醒——沈京墨和傅修远的过往虽然很多人都知道,但如今傅修远已经成了驸马,再敢瞎传这些往事,万一让公主知道了,她有几条命都不够死的。

她只好装醉憨笑:“贵人的心思谁能猜得到,让做什么就做什么,问那么多干什么。”

孟盈盈却担忧起来:她先前托上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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的朋友查沈京墨的出身时也听说过,她和傅修远关系不一般,再加上她是罪臣之女,获罪后才下嫁陈君迁……

她似乎明白了公主的目的,但又不完全理解。

想了一会儿,孟盈盈装作好奇地问钱嬷嬷:“嬷嬷,宫里那么多嬷嬷,公主却只派您来验身,可见您是众多嬷嬷里最厉害最擅长此事的!验身这事,我以前也听人说过,可是没见过。您可否给我讲一讲,具体要怎么验呀?”

她长得漂亮,加上年纪小,露出这副好奇又迷糊的表情来丝毫不显做作,反而可爱得紧。

钱嬷嬷看了她一眼,笑她:“还没及笄的小姑娘问这些个事儿,不嫌害臊。”

孟盈盈委屈:“就是好奇嘛。”

钱嬷嬷顿了顿,问她:“你知道那物长什么样?”

孟盈盈一愣:“哪物?”

钱嬷嬷哂笑一声:“黄毛丫头。”

孟盈盈想了半天也没想明白钱嬷嬷的意思,但见她没有不耐烦的意思,便又缠着她再给自己讲讲。

钱嬷嬷是个爱卖弄的,更何况孟盈盈先前把她捧得那么高,确实夸得她心里十分舒坦,见她当真好奇,就又与她说起来,只不过喝多了酒,说话不利索,用词也没那么讲究了。

“女人让没让男人碰过,走路姿势都不一样,我一眼就能瞧出来。要是有些会装的,看身子、再问上几句,照样看得出。”

见孟盈盈的表情愈发困惑,钱嬷嬷笑:“男人那东西个个不一样,大小、长短、粗细、颜色、是直是弯,要是女人成了亲却没圆房,肯定说不出自家男人那物长什么样。还有身上私密些的胎记伤疤痣,亲热时才能看得见。还有房事的滋味儿,只有圆了房才能说得出,有些男人中看不中用,外人看不出,只有他女人能知道。”

孟盈盈似懂非懂,却不忘一边赞叹钱嬷嬷真厉害,一边将这些话都记在了心里。

不过和她一个小丫头说这些没意思,钱嬷嬷说了几句就懒得再讲,又倒上一壶酒喝了起来。

孟盈盈就在旁边以水代酒。

又喝了足足两刻钟,钱嬷嬷总算醉倒了。

孟盈盈走过去推了推她,她连哼都没哼一声,看样子是彻底睡死过去了。

孟盈盈这才长长舒了一口气,招呼人来把钱嬷嬷扛到客房歇下。

叮嘱完这些,她看了看天色,派了个心腹丫鬟去卫府找陈君迁,就说有要事相商让他马上到孟府一趟。

丫鬟听话地跑了出去,过了许久才一脸匆忙地跑回来,说陈君迁明日休沐,今晚已经回家去了。

孟盈盈狠狠皱眉:“这可怎么办,明儿那老太婆醒了肯定会去找他的……”

思考片刻,孟盈盈一拍手掌,与丫鬟耳语:“晚上你去给钱嬷嬷送水,水里放些巴豆,让她明儿出不了屋子。我去永宁县一趟。”

丫鬟大惊失色,慌忙阻止她:“使不得啊小姐,那可是宫里来的人!再说这三更半夜你怎么能去那么危险的地方,万一出事了老爷会打死我的!”

孟盈盈却一瞪眼:“你敢暴露我先打死你。”

丫鬟委屈地扁起嘴,不敢说话了。

孟盈盈一推她胳膊:“行了,就这么说定了,要是明天我回来晚了,你给我拖住我爹和姨娘,不许让他们发现我出去过,听见没有?”

“知道了,小姐……”

孟盈盈说完,跑回屋里换了一身不易被人察觉的深色衣裳,从后院的马厩里牵出她的小马驹,在丫鬟的配合下偷偷溜出了孟府。

陈家。

明日是沈京墨生辰,陈大和陈川柏今日下午却有事要外出整整两天,所以临走之前就提前送了她礼物,唯独陈君迁,虽然早早赶了回来,但却什么都没表示,只说明天她就知道了。

沈京墨满怀期待地躺在床上,一个个猜测他准备的礼物究竟是什么。

“新衣裳?”

“不是。”

“嗯……荔枝糕?”

“这季节哪有荔枝。”

“那就是新话本?”

“我在你眼里这么无聊?一点新点子都没有。”

沈京墨扁了扁嘴,猜不出来了。

陈君迁笑着把她抱进怀里:“这么着急干什么,明儿不就知道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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