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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0-40(1 / 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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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1章 正事你又发病了。

听见王保全的叫唤,李元璟面上覆上了一层不悦。

他按住甄华漪的手,再次俯身压了上去,但甄华漪却红软着眼梢推开他:“陛下,是姐姐那里出什么事了吗?”

李元璟僵持片刻,从榻上起了身。

他拢起衣襟,转头对甄华漪道:“你就在这里等着我。”

甄华漪呆呆地看着李元璟走出门,门被宫人小心阖上,她盯了半天,终于轻轻吁了一口气。

正殿里,皇后和甄吟霜正在争锋相对。

甄吟霜含笑道:“皇后娘娘当真是大度,竟让妹妹在您的宫里侍寝,妾实在不如啊。”

皇后脸色微变,她道:“贵妃是该学着些,身为贵妃怎能是市井妇人拈酸吃醋的作态,要有容人之量。”

甄吟霜面色一白,而后又恢复了笑意。

皇后皱了皱眉,觉得甄吟霜来得很蹊跷,就算她再拈酸吃醋,怎会不知进退跑到自己宫里来截人。

接下来甄吟霜说的话,火药味没那么浓了,皇后心里暗忖,甄吟霜今日当真是失了态,果然如般若所说,甄吟霜心里十分计较她的妹妹侍寝这件事。

两人不咸不淡地说了会儿话,忽闻脚步声起,皇后抬眼看到李元璟面无表情地走了出来。

皇后冷笑着要看甄吟霜笑话,不曾想到甄吟霜直直跪了下来:“陛下,臣妾妹妹做错了事,还请陛下饶恕。”

李元璟皱了皱眉,抬手道:“起来说话。”

甄吟霜抽抽搭搭地站了起来,李元璟迈步在主位上坐了下来,问道:“究竟是什么事?”

甄吟霜望了一眼她带过来的宫女,那宫女战战兢兢跪了下来:“冬至那日夜里,奴婢瞧见甄才人形容鬼祟只身前往蓬莱台,奴婢本没有在意,这几日才听说,那日是卫国公歇在了蓬莱台,奴婢心里害怕,思来想去了好几日,这才大着胆子告诉了贵妃娘娘,陛下,饶命……。”

宫女往地上磕头,磕得砰砰直响,皇后

听罢眼皮直跳。

这都是什么事,她今夜才要献上甄华漪,就被人告发甄华漪和卫国公私通?

皇后偷偷瞧上李元璟一眼,只见他面色黑沉如水。

李元璟道:“去查查。”

皇后心里一下子慌了,若是甄华漪果真被查出了什么,她今日也落不了什么好。

甄吟霜来势汹汹,莫非此事是真?

就算不是真,甄吟霜做了万全的准备,来打她和甄华漪一个措手不及,她们也难以招架。

皇后心浮气躁之时,宫女来到她身后,悄悄说了几句话,皇后皱眉:“果真?”

宫女道:“是。”

皇后抬头,道:“陛下,妾对这件事略有耳闻,巧的是,有个姓高的太监前几日来立政殿说了这件事。”

皇后道:“高太监也是心里害怕,思来想去了好几日,这才大着胆子告诉了本宫。”

她道:“带上来吧。”

甄吟霜听到高太监的名字,心里一跳,悄悄看了一眼自己的心腹宫女。

高太监是清思殿的人,却被甄吟霜收买了,做下了不少腌臜事,因此送了不少把柄给甄吟霜。

那日,正是甄吟霜派宫人,强命高太监假传圣旨,要引甄华漪去蓬莱台。

事后,甄吟霜再也找不到高太监,高太监说是病了一场,许久不曾露面。

甄吟霜估摸着,高太监是胆怯了。

那夜她派人去绿绮阁瞧了,绿绮阁那老嬷嬷防得严,硬是没有瞧见甄华漪的踪迹。

这么严防死守,其实已经说明了问题,甄华漪不在绿绮阁。

见高太监躬着腰走了进来,甄吟霜面色有些发白,她强行掐着手心,没有让自己有更大的反应。

她没有想到高太监会跳出来碍事。

高太监胆小如鼠,装病装了这么久,他怎敢出来告发她?

不是高太监主动告发,莫非是皇后或是甄华漪有了察觉?

皇后愚钝,怎会察觉,至于甄华漪,她人微言轻,就算察觉到了,又怎能买通得了高太监?

甄吟霜脑子嗡嗡的,她逼着自己不去想这些,而是全力应付接下来的局面。

高太监跪了下来,瑟瑟发抖道:“冬日那日,甄贵妃宫里的瑞雪来清思殿找奴婢,说要,说要……”

他支吾着半天说不出话来,李元璟厉声道:“说!”

甄吟霜上前一步,强压住慌张道:“陛下,这太监支支吾吾,恐怕是在说谎。”

李元璟的目光轻飘飘在甄吟霜面上一扫,依旧冷冷道:“说。”

高太监咽了咽喉咙,道:“说要奴婢假传口谕,让甄才人去蓬莱台侍寝。”

甄吟霜瞥了一眼身侧的宫女,宫女瑞雪喝道:“信口雌黄,你怎敢胡乱攀扯贵妃?”

皇后现在老神在在,今夜送来高太监的幕后之人想必是早有准备,因此皇后平心静气地问道:“你可有证据?”

高太监道:“那日瑞雪在廊下和奴婢说话,清思殿许多太监也看见了。奴婢与凤仪殿的来往的人,每一笔银子,都记在了账本里,一一查验便知。”

高太监说完,已经是一把鼻涕一把泪,他和方才的宫女一样磕头:“陛下饶命、陛下饶命!”

李元璟沉沉的目光压了下来:“你可曾传召?”

高太监慌里慌张,竟是忘了最重要的问题,他忙叫唤道:“没有!奴婢没有传召!奴婢根本就没有去绿绮阁,同屋的太监可以作证!”

李元璟缓缓阖上了眼睛,片刻后睁了开。

他道:“去查。”

片刻后,王保全走了进来,事情和高太监说得相差无几,本来有几个宫人还在攀咬甄才人,听到事情败露,才一一改了口。

李元璟道:“瑞雪,杖毙。”

甄吟霜嘴唇发白,轻晃了一下。

李元璟说道:“将高太监勾结凤仪殿的事,一桩桩一件件查个清楚。”

他看向甄吟霜:“贵妃,此事你知情吗?”

甄吟霜跪了下来,霎时间眼泪涟涟:“妾心念着陛下和妹妹,却被宫人蒙蔽,妾知错,任凭陛下处置。”

李元璟疲倦道:“罢了,都下去吧。”

他道:“今夜之事,不许传出去一个字。”

李元璟走进了寝殿。

甄华漪衣着整齐,一直不安地站着,她不曾出门,门口被宫人紧紧看着,他们不让甄华漪出去。

甄华漪惶惶问道:“陛下,出什么事儿了?”

李元璟突然发问:“冬日那夜,你去了哪里?”

李元璟想起,那夜他路过绿绮阁,绿绮阁漆黑一片,他心里还是生了些怀疑。

他紧紧盯着甄华漪的眼睛,甄华漪的眼神没有一丝慌乱,她只是有些不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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所以,李元璟略微放下了心。

甄华漪不明白李元璟为何这样发问,在她看来那夜她去蓬莱台的事李元璟是清楚的,因此他要问的不应当是蓬莱台的事。

甄华漪道:“妾哪里也没去。”

李元璟心下微松。

他从前想过甄华漪送给卫国公,现在一想到甄华漪和卫国公,却有些难以忍受。

今夜这些事实在扫兴,李元璟问完了甄华漪,心中旖-旎想法也消散干净了,他走出了寝殿,摆驾回清思殿。

甄华漪在李元璟走后,一件一件将衣裳穿严实起来,披上了斗篷去向皇后辞行。

她心中忐忑,不知外间到底发生了什么。

皇后什么都没有同她讲。

甄华漪一头雾水地走出了立政殿,玉坠儿提着灯笼往前走,夜已经深了,说不清是第几次,她这样走回绿绮阁。

她问玉坠儿方才发生的事,宫里毕竟不是不透风的墙,玉坠儿知道得不多,但比甄华漪多一点。

玉坠儿咬着耳朵告诉她:“听说贵妃告发娘娘你和卫国公有染!”

甄华漪惊骇之下,差点摔了一跤。

她以为这又是甄吟霜想要将她推给卫国公的把戏,只是不明白甄吟霜怎么想出这样一个一看就假的昏招。

甄华漪琢磨着这件事,已经走到了灯火昏暗之处,身后有人小跑了过来,甄华漪转身一看,似乎是清思殿的一个宫女,这些时日会时不时找玉坠儿做针线的。

那宫女给甄华漪行了一礼,道:“娘娘,我有点事儿找玉坠儿姐姐,不走远,就在那儿。”

甄华漪等闲不会去得罪清思殿的人,见宫女指的地方就在十步之遥,就点了点头。

甄华漪在原处等着,看见两个宫女嘀嘀咕咕不知在说什么,她这时候听见了咯吱咯吱踏雪而来的脚步声。

甄华漪心里一惊,她转了头,却看见一个身穿黑色氅衣的男子一步一步走了过来。

甄华漪面色霎时间变成了雪白,才和玉坠儿谈论了卫国公,莫非这就是甄吟霜的后招,她将卫国公带进了宫?

她一面觉得自己的猜测太过匪夷所思,一面忍不住浑身发颤,等那人走近了,她才在微濛的月光中看清楚了他的模样。

他面容皙白如冷玉,眉眼隐在黑暗里,看上去心事重重。甄华漪心下微松,屈膝行礼:“晋王殿下。”

“甄……”他拧着眉,却只叫出了一个字。

甄华漪暗自嘀咕,这是什么意思,是失望于她今夜没捞到个四品的美人当当,依旧是个才人吗?

“甄才人。”

他唤得有些不情不愿。

甄华漪抬头看着他,这会儿他依旧没有示意她起身,她不知道李重焌是故意的还是单纯地将这件事忘了,他看起来的确有些神情不属。

李重焌的眼睛直直地看向了她:“甄才人,我们之间的交易到此结束。”

甄华漪想了一会儿,才想到他所指的是他帮她获宠的这个交易。

甄华漪见李重焌如此高高在上地要结束,心里不免有些不忿,她并未见到李重焌有出力分毫,今日的机会可是她苦练多日剑器舞得来的,而他,却只会给她泼冷水,甄华漪犹记得那日在教坊高台上他说过的话。

甄华漪按下心底的一丝愤愤,低头敛眉道:“悉听尊便。”

李重焌低头看着她,道:“算起来,两次侍寝你都无功而返,还是莫要再废这个功夫了。”

甄华漪今晚本就沮丧,听李重焌这样嫌弃她不中用,顿时气血上涌到了脸颊,她眼中溢着水光,因怒极而熠熠生光。

李重焌忽地撇开了眼睛,盯着远处树上的风灯。

她不去管自己还没被李重焌叫起身,她直起身子,道:“殿下莫要小瞧人,妾……”

她脚下一趔趄,幸好反应够快,立即站直了,她抬眸一看,李重焌伸出了一只手臂像是准备扶她。

甄华漪对自己这次的反应感到满意,她还记得上一回在梅园,她不

小心跌入李重焌怀里时,他是怎样地眼含嫌弃故意戏弄。

甄华漪轻瞥一眼李重焌的手臂,道:“妾身胆子小,不敢劳烦殿下。”

她看见李重焌张开的五指一根根握紧攥成拳。

甄华漪小心翼翼觑了李重焌一眼,心中有些后怕,莫非是她方才的言语对于李重焌来说太过冒犯,他忍着如此的怒火吗?

甄华漪轻蹙着眉尖,无措地咬了咬唇,她自顾自又向李重焌行了个礼,就要落荒而逃。

李重焌猝然抬起手臂,按住了她的肩膀。

甄华漪还不明所以地顺着他的手指去看,以为自己肩上落下了什么东西。

而后仿佛四周风雪渐缓,她陷入李重焌的怀抱之中。

甄华漪觉得很静,只听得见簌簌的落雪、衣料摩挲声和砰砰的心跳。

时间也极为缓慢,她眨眼看见一片梅花慢慢地落在了李重焌的肩头上。

甄华漪呆愣愣地用手抓紧攀住他的肩,她脸上红晕未散,这时候却多了另一种意味。

她脑子很木,一时间转不动,她整个人也一动不敢动,脸颊贴在他氅衣柔软的狐裘上,呼吸间似是风雪凛冽味道。

一片雪落在她的脸颊上,陡然将她惊醒,甄华漪猛地推开了李重焌,她跌落在雪地里,大红的斗篷绊住了脚。

李重焌上前一步拉起了她,在她甩开李重焌的手之前,他先放开了。

他退开一步,眼中的光若明若暗,甄华漪等着他解释,但李重焌僵立了片刻,忽地转身走了。

甄华漪看着他的背影融在无边无际的黑夜中,只留下踏雪声。

甄华漪双手贴上发烫的脸颊。

*

夜色沉沉。

甄华漪身着寝衣坐在窗台前,钗饰尽除,乌发如瀑。

今天一天发生了太多事,她要好好想想。

她想了今日的剑器舞,想了柳娘子,想了在立政殿发生的事,想了李元璟问她的话,然后想到了李重焌那个意味不明的拥抱。

她想,李重焌必定是疯了,他竟敢在深夜宫闱里抱着皇帝的女人。

她心中有一丝后怕,她的确是想要招惹李重焌,但她要的是能够远远地、守礼地护着她的那种,而非这般。

她感觉自己招惹的是难以受控的虎狼。

虽忧心忡忡,但甄华漪心情有些莫名。

李重焌太过出格,不受控制,连宫廷规矩他都不放在眼里,在他身上,甄华漪找到了自己渴望的一些东西。

甄华漪心不在焉地看着铜镜中的自己,脸颊微红,眼神有些微的迷茫,她用木梳将乌发从上梳到下,问玉坠儿道:“玉坠儿……你瞧见了吗?”

玉坠儿忙着铺床,顺口答道:“瞧见了。”

甄华漪心里一跳,却见玉坠儿从帷帐中钻出头来,手里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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着一团黑黑的东西,道:“娘娘,有蜘蛛啊。”

甄华漪面色顿变。

好不容易收拾妥当,甄华漪躺在床上时还疑神疑鬼怕钻出来一只蜘蛛,倒是忘了临睡之前她的满腹心事。

*

李重焌走回了蓬莱台,钱葫芦大惊失色道:“殿下这是去哪儿了,这一身的雪。”

钱葫芦替李重焌解下氅衣,见他脚上的鹿皮靴也沾满了雪和泥,心里嘀咕着,怎生弄得如此狼狈。

李重焌大步走进室内,他弯腰拾起刻刀和印章,将这两样东西慢慢放进檀木匣子里。

他侧头望向窗牖外,看见风灯微光之中,漫天大雪回旋而下。

他不知在想些什么,但是看着窗外的风雪就看了半晌。

门外脚步声起,张得福来报,高太监过来了。

李重焌收回视线,道:“进来。”

高太监是来寻求李重焌庇护的。

冬至那夜,高太监到底没有胆子假传圣旨,后来甄贵妃找了他几回,都叫他找理由躲了。

但是躲毕竟不是长久之计,他多年替贵妃做事,手头上藏着不少贵妃的阴司,贵妃若察觉他有二心,恐怕不会放过他。

在他躲得没有办法的时候,晋王府的太监找上了他。晋王殿下不知从何处知晓了那夜的事情,冷着脸只向他看了一眼,晋王威势如此,他两股战战,跪下后就全招了。

招完后,高太监心中惴惴,还好晋王殿下大发慈悲,说是会帮他挡住贵妃。

只有一个条件,若将来贵妃借此生事,要高太监出面作证。

高太监一咬牙答应了下来,实际上被押到晋王面前后,他除了投靠晋王背弃贵妃,也没有第二条出路。

高太监存了背叛甄贵妃的心,便开始着手准备,首先是将这几年和贵妃的来往一笔一笔誊抄了下来,与原版的不同之处,就是删减了一些能将他拉去宫正司的罪证。

留下的记录都真实可信,足以让贵妃头痛。

但高太监还乐观地期盼着,这件事就这么风平浪静地过去。

然而今夜,晋王殿下就命人将他从被窝中提了出来,简单交代了他几句话,就把他扔到了立政殿。

他在立政殿慌里慌张地说完了那夜的事,差点还忘了将自己给摘出去。

高太监现在回想起立政殿的事,又生出了一身的冷汗。

他忘不了甄贵妃最后望他的眼神,冷漠又怨毒。

他回值班房里想了又想,终于忍不住来蓬莱台见李重焌。

高太监跪在地上,涕泗横流:“殿下,奴婢今夜指认了贵妃,她定是要把奴婢置之死地的,还望殿下庇护一二。”

他忐忑等了许久,才听到晋王殿下淡淡道:“知道了。”

高太监心下微松,他这些时日把晋王殿下想性子打听清楚了,知晓晋王的“知道了”实际上就是应允。

高太监感激涕零地退了下去。

高太监走后,李重焌从书案后站了起来,他拧着眉,想到一件之前没有在意过的事情。

那日他临时决定留宿宫中,应当鲜少有人知道,就连甄贵妃来诬陷甄华漪,也只是用了卫国公的借口。

那甄华漪是如何知晓那夜他宿在蓬莱台呢?

或者,她并不知晓?

那为何见到他,甄华漪没有半分惊讶?

李重焌负手站在窗边,看了半宿的雪。

*

今晨雪终于停了,甄华漪推开窗,看见窗外白茫茫的一片,不由得缩了缩脖子。

她有点想偷懒了。

这些时日,她风雨无阻地去万寿殿请安上课、去教坊学舞,费尽心机去和所有人周旋,耗费了太多心力。

昨日再次无果后,她未免有些心灰意冷。

或许是因为她存了偷懒的心,这会儿倒是真觉得浑身上下有些不舒坦。

胸口似乎是有些闷,身上还有些燥热。

甄华漪关上窗,掩唇小小打了个哈欠,倦怠说道:“今日就不去万寿殿了,我要歇一歇。”

懒懒地一直待到了晚上,甄华漪开始觉得,忽略了种种危机,这样把门一关,自己过自己的小日子也挺不错。

可是半夜时候,有人来打扰了这一份宁静。

今日无事可做,甄华漪早早地就躺上了床榻,她闭上眼睛尚未入梦,却见玉坠儿慌慌张张跑了过来。

玉坠儿道:“娘娘,御前的杨七宝来了,莫非是昨夜的事还没完?”

甄华漪连忙起身穿戴好了,出了殿门去见杨七宝。

她心里也是惴惴,不知这深更半夜杨七宝找来做什么。

甄华漪低声对玉坠儿说道:“上回太皇太后那里赏的金锞子还有么?罢了,用我手上的这只镯子吧。”

前几回杨七宝见了她像是转了性子一般,但甄华漪明白自己没有能让杨七宝讨好的地方,兴许是前几回皇帝的举动,让他以为自己有受宠的可能。

但经历昨日一遭,她再次以完璧之身回了绿绮阁,杨七宝应当回过神来了。

玉坠儿推开门,一阵冷风灌了进来,甄华漪紧了紧领口,走了出去。

杨七宝揣着手在中堂站着,甄华漪脚步一缓,而后挂上笑走上前来,她温温柔柔道:“杨公公怎么过来了?”

她预备看见杨七宝倨傲的神色,但杨七宝依旧是谦逊有礼的模样,他道:“娘娘,那位……请您去一趟蓬莱台。”

李元璟要见她?

甄华漪忖度着杨七宝的神色,仿佛不是什么坏事。

甄华漪毫无准备,听到李元璟见她的事首先却并没有什么欢喜,是缓了一会儿,她才渐渐回过味来。

她这段时日的辛苦,为的不就是见一见李元璟么?

她立刻欣喜起来,褪下手腕上的一只莲瓣纹白玉手镯,她伸手递给杨七宝,杨七宝眼睛直勾勾地盯着这镯子,手上却推个不停。

玉坠儿瞧见杨七宝推辞,也上手来推,那杨七宝将那玉镯往玉坠儿手里一套,慌忙往后一窜:“玉娘子,饶了我吧。”

甄华漪便不强让杨七宝收下玉镯,侧头唤玉坠儿取来披风,玉坠儿将披风为她系好,提了灯要与她同去,杨七宝却笑着拦下了:“娘娘,奴婢引路就行了。”

甄华漪和玉坠儿对视一眼,默默颔首让玉坠儿退下。

杨七宝提着灯引甄华漪去蓬莱台,长长的宫道上只能听见两人的脚步声。

她一路上没有碰见半个人,心中愈发不安,好在这条路很快就走到了头,甄华漪仰头看见漆黑一片的蓬莱台。

奇怪,为何不点灯?

甄华漪还没有将心中的疑惑问出口,杨七宝便抬起手示意她进去,甄华漪便将顾虑压下,一步步走上台阶。

杨七宝将甄华漪带入寝殿中,而后躬身退了下去,屋内依旧没有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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起灯,甄华漪莫名有些不安。

甄华漪先是安静地站着,等了好一会儿,她才察觉到殿内并无旁人。

她本是打算拘谨守礼地等着,直到皇帝回来,但是站立了一会儿,她觉觉得身上一阵寒一阵热,手脚也开始发软。

莫非是真的发烧了?

甄华漪不再勉强自己,她扶着凭几,在月牙凳上坐了下来。

她歪在月牙凳上,披帛散了一地,乌发也乱蓬蓬的,简直是没个正形,她却并不知晓自己这般模样,只是觉得这屋里自越来越热了。

炭火烧得太足了。

她想着,晕晕乎乎抬起头来,却寻不到烧着炭火的熏笼。

她看见桌上摆着一壶茶水,便摇摇晃晃走了过去,她坐到了桌旁,几乎是如同一滩软泥般伏在了桌面上。

她给自己倒了一盏茶,手上没有力气,端起时手腕一软,就要泼洒出来时,一只大手托起了她的手。

那人站着,她只到他的腰下,需要仰起头才能看他,然而屋子里太黑,她只能看出一个依稀的轮廓。

他反手握住她纤细的手腕,明明是在帮她,却有种不容置疑的强迫意味,他垂眼居高临下地看着他,一手慢条斯理地抚弄她的乌发,一手将冷硬的瓷盏递到她的唇边。

甄华漪一时怔怔。

他道:“张嘴。”

甄华漪随着他抚弄的动作头顶发麻,她红软着眼梢,依依张了唇。

温热的茶水从喉管中灌了进去,甄华漪感到更热了。

她本以为这是一壶放冷的茶水。

粗粝的手指抵住她的下颚,甄华漪不想再喝,口中却灌满了茶水,她只得呜呜地两声,从手指之间挣脱出来。

“不喝了。”她咳嗽了一会儿,可怜兮兮说道。

她察觉到他似乎仔细打量了她一眼,而后将手掌贴上了她的面颊,他是才从外头走进来的,手指上带着料峭的寒意,倒是很是舒服。

甄华漪手指蜷缩,忍不住偷偷挨蹭了一下。

他猛地收回了手,语气顿然变得沉沉:“你又发病了。”

甄华漪略有不解,有没有发病暂且不提,皇帝的这一“又”字何解?

甄华漪尚未问出口,就被他一手抱了起来,她小小惊呼一声紧紧抱住了他的脖子。

甄华漪头脑昏沉,并不知道他抱起她做什么,只感到他走动之间略有颠簸,而后一阵天旋地转,她倒在了薰着暖香的床榻之上。

他松开了手不再抱她,甄华漪一下感到茫然无所依。

她眼巴巴地看着他,眼圈渐渐红了。

他的目光宛若带着火星子落在她身上,道:“也罢,先让你舒坦些。”

他的手将甄华漪雪白的裙边一点一点往上卷,他握住她的小腿,滚热的手指烫得她直发抖。

他的声音更低了:

“之后再谈正事。”

第32章 外宅你可愿意托身于我?

更漏声滴滴答答,在这寂静的夜里,更加明晰。

甄华漪被压到床上的时候还没有弄清楚,他要怎样让她先舒坦。

她迷迷糊糊的,身体却很喜欢他的触碰,她对自己的接受程度感到费解。

每次预备侍寝的时候,她明明是忐忑害怕多过欣喜的。

他的手掌握紧她的足腕,将她的腿屈了起来,他俯身,贴近她的脸颊,灼烫的呼吸洒在她的耳边。

甄华漪感到自己一下子脸红了。

她的身子软成一滩水,意识渐趋模糊,任由他予取予夺,但在他生有薄茧的手指触到柔嫩的肌肤的那一刻,她忍不住瑟缩了一下。

她开始抵抗起来。

而后他舔了舔她的唇瓣以示安抚,接着深深地吻了进来。

甄华漪被他的沸热的气息一点一点填满,再无其他空隙,他缠着她的舌尖,极为煽情地吮着。

太过难以承受了。

甄华漪偏了偏头,躲开了他的吻,她眼尾红红的快要哭出来,不知道他为何要这样作弄自己,她按住他的手臂,泫然若泣道:“不要揉……”

他却不曾停止,直到看到甄华漪眼角溢出了泪,才慢悠悠撤开手指,他用同样的方式揉了揉她的唇瓣:“你很喜欢。”

她唇上被抹上水渍,亮晶晶地更惹人垂涎,他眼神微暗,抬起她的下巴,又吻了上去。

甄华漪尝到腥甜的味道,她细细思索了一下,猛地有些羞恼,她挣扎起来,他却加深了这个吻,让她尝到他指尖的味道。

他亲吻她的时候也没有放过她,甄华漪觉得自己变成了一只敞开肚皮的猫,或是一只打开蚌壳的蚌。

两人分开之时,都有些微汗涔涔,甄华漪被他从背后抱住,她软软地靠在他的肩上,被他捉住了手。

“既如此,你自己来。”

她一惊,想要抽开手,却被他握得更紧。她摇着头躲避,但他不为所动,他带着她的手,将她自己戏弄了个彻底。

事毕,甄华漪伏在他的肩下,羞得不敢抬头,但他依旧没有松开她的手。

他等着她缓过来,期间一直盯着她的面孔,虽然看的不清楚,但半隐半露中的艳色便足以他兴奋。

*

李重焌整个人分做了两半,一半亢奋于方才的一场情。事,一半冷静地思索着对甄华漪的打算。

他现在想来都觉得惊奇,凭他的身份,任凭看中哪一个小娘子,都是唾手可得的。

他又一贯于女色甚为淡漠,从未在女人身上费心。

没曾想到唯一让他动了心思要收入府中的,却是宫里的女人。

他其实并不觉得甄华漪有多么特别,只是那个雪夜他突然发现,他与甄华漪许多亲密之举早已过了界,甄华漪老早就是应是他的所有物了。

既是他的东西,断然没有放在外头的道理。

他沉沉地看着甄华漪,美人花枝力颤,困倦地蜷在他的怀里,像是一只小猫。

他慢慢收回了眼神。

甄华漪身份特殊,是皇兄的妃嫔。他和皇兄虽然感情甚笃,但两人都身居高位,未免关系渐趋微妙。

但李重焌曾听到了些风言风语,宫人说皇兄打算将她送给卫国公。这么说来皇兄并不将她当做是自己的妻妾。

既然能送给卫国公,可见甄华漪在皇兄心中不值一提,那如何不

能送给他?

他这种冲动的想法一晃而过,心里却明白他是不能开口要人的。

要用点迂回的手段,或许在围猎中可以做到。

可就算能将她接出来,如何安置,亦是一个麻烦。

自然是不能以她原本的身份进门,须得去佛寺道观住上一段时日,最好捏造一个清清白白的身份。

但长安认识她的人不少,晋王府与长安勋贵来往频繁,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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多嘴杂,恐怕会生事。

还是在外头寻一个宅子更为稳妥。

李重焌定下了主意,低头看甄华漪,却见她渐渐清醒过来,她虽然还残留着妩媚风情,但脸上的潮红退散,身子也些微有些僵硬。

李重焌乌目中便有些许怏怏不悦,他发现,他不太喜欢她疏离守礼的模样,他更喜欢看她全副身心依着他,软软央着他的样子。

李重焌稍微动了一下,甄华漪便顺势坐直了起来,她低头敛眉:“妾失仪了。”

李重焌见甄华漪不再软语唧哝,于是也公事公办道:“说正事吧。”

甄华漪不知他要说的正事是何事,但见他皱起了眉,便更加小心翼翼起来,这反应让李重焌的不悦更添上了一层。

李重焌淡淡地扫了甄华漪一眼,徐徐开口问她:“你可愿意托身于我?”

甄华漪心中一动。

她知晓皇帝对她没有半分情谊,也从未将她当做自己的妃嫔,她的才人之名,不过是一个能在宫里待下去的身份罢了。

现下皇帝这样问她,是愿意将她接纳为他的妻妾?

也是,毕竟已经做到了这一步,还如何将她另嫁他人。

甄华漪欢喜起来,心中一颗重石终于落地。

她最害怕的就是皇帝将她如物件一般转手赠与卫国公,既然皇帝这般问她,就是已经打消了那可怕的想法。

甄华漪眼中摇曳着光,她情不自禁双手握住了李重焌的手臂,声音轻快道:“自是愿意的。”

李重焌察觉到她的情绪,方才的一丝郁悒顿时消失无踪,他垂眼看着她轻轻摇晃着他的手臂,小女儿情态尽显,不由嘴角微翘。

李重焌双手握住她的双手,将她扯进了怀中,道:“虽不能给你尊贵身份,但你的体面不会在卢、王之下。”

甄华漪立即想到了宫中的卢贤妃和王昭容。

卢贤妃出身范阳卢氏,自幼有才女之名,王昭容同样出身大族,品貌皆佳,她们进宫后位份都不低。

体面不低于卢、王,甄华漪倒是有些意外了。

她自谦道:“卢家姐姐是长安有名的才女,王姐姐颇有品行,妾才学粗浅,姿色凡庸,哪里奢求比得上卢王二位姐姐。”

李重焌捏着她的手道:“你倒是比她们好一些。”

卢王二人在李重焌眼中面容模糊,性情也无趣,相比较而言,还是甄华漪有趣一些。

李重焌说完这话后,神色略有不自然。他和甄华漪争锋相对的时候多,说这些赞扬她的话倒让他不自在了。

为了缓解这种不自在,他缓缓抬起了甄华漪的下巴。

甄华漪目光有些躲闪,方才她多少有些神志昏昏、意乱神迷,现在她意识很清楚,因此察觉到他的欲求后,她有了淡淡的尴尬。

李重焌并没有看出这一点,他只以为她害羞了,于是他轻笑一声,再度欺身吻上了她。

甄华漪跪坐在床榻上,费力仰着头承受。

唇齿相触,一串熟悉的颤。栗从尾椎而上,甄华漪攀着他的肩,却没有什么力气。

李重焌将她压了下来,床榻发出一阵令人头皮发麻的声响。

甄华漪眼睫微颤,眼泪无意识地从发红的眼尾溢了出来。

殿外,杨七宝和钱葫芦站在寒风里揣着手哆嗦。

风灯下,两人神色各异。

杨七宝忧心忡忡,眼见晋王殿下和甄才人搞在了一起,若不出事还好,一旦东窗事发,他这个传话牵线的,怕是没有好果子吃。

只是啊,从被晋王盯上后他就只能一条道走到黑喽。

好在晋王待他不薄,在内廷他锋芒稍逊王保全,在外朝他却渐渐能压王保全一头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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