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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1章 晋江文学城10你凶什么凶。
一盏茶后,长公主府厚重的朱门又一次开启,公主携侍女登车,缓缓向兴庆宫的方向行去。
等马车拐过街口消失不见,伏地伺候的小厮方直起身,心头一边犯嘀咕,今日跟随殿下的女使可真魁梧啊,耸着肩含着胸,仍比殿下高半个头,而且那身窄袖短襦配革带算是怎么回事?那凛凛飒气,那宽肩窄腰,难不成是殿下新买的胡人武婢?
想不通,世风变化太快小厮搬开脚踏,晃着脑袋着走远了。
不过这“胡人武婢”似乎令人难以直视,车驾内,长公主扭头面壁,神色古怪,唇角要动不动,显然憋闷得很辛苦。
少顷,还是“胡人武婢”自己率先开口:“多谢姑母担待。”
多亏了从小训练到大的储君风仪,尴尬至极的境地中,赵铭恩依旧面不改色。长公主就没有如此自律的涵养了,眼梢带过,终于憋不住爽朗大笑。
“有幸得见你这模样,就算冒点险,也值了”长公主边笑边摆手,好半晌才平复心情,拭了拭眼角的泪。
赵铭恩还能说什么?除了在心中那本名为“睿王妃”的帐上默默记上一笔,聊以出气,别无它法。
“不逗你了亭之,”长公主很懂得点到即止,“说点正事。”
赵铭恩抬起眼,“刑部大狱中的人开口了?”
上回在王府被撞破身份,他与长公主当即达成同盟,并托请长公主暗中在受羁押的鄞州官员身上下点功夫。鄞州的暴乱,事前绝不可能毫无端倪。
“钱胜。”长公主吐露出一个名字,“作乱的‘灾民’能拧成一股绳,能有趁手的武器,背后一定需要人组织煽动,钱胜便是当日祸乱的始作俑者。”
平平无奇的名字,甚至都不一定是真的。长公主见他蹙眉,知道他的心思,无奈一摊手,“四十来岁的外乡人,平常来往海边渔村与鄞州城内做些小买卖,再多的便不知道了。我已经派了人去鄞州,但愿能将他生擒回京吧。”停了停,又轻声说,“应该不是鄞州府安排的人,刺史和仓曹的口供能对得上。”
“鄞州府当然不必脏了自己的手,只要将我与王叔的行踪漏出去,作乱之人自会寻找可乘之机。”赵铭恩冷笑道,“继续审,鄞州府的人不干净,不会只有这点线索。”
长公主没提究竟用了什么方法才撬开此二人的嘴,赵铭恩也不问,他只要结果。
长公主点点头,说你放心,目光却一闪,似有深意,“詹事府的二位府丞很靠谱,往后的事,应该可以发挥更大的能耐。”
赵铭恩想了想,摸出一枚铜钱递给长公主。正面半旧不新,翻过来刻“徽云通宝”,长公主看迷糊了,徽云?徽云是哪代的年号,难道是古董?
赵铭恩淡淡说:“是孤在东宫时,臣僚间私下的玩笑,外人不知道。詹事府丞见此枚铜钱,便如见孤,姑母有任何事都可以差遣他们去办。”
詹事府丞不算高官,但两位府丞必有一二信得过的同僚,同僚又有一二信得过的同僚,层层延宕开去,便是蜿蜒盘踞在三省六部九寺的关系网,赵铭恩将二位府丞交给长公主,何尝不是交赋一部分的势力,任由长公主驱策。
太子殿下虎落平阳,长公主冒险助他回朝,所求为何,不言而喻。明白人之间说话就是轻松愉快,长公主纤纤玉指一收,爽朗笑道:“别担心,我有分寸。”
赵铭恩没再说什么,侧身挑开车帘一角,兴庆宫已然在望。绵亘迤逦的琉璃瓦勾勒出一片灿烂金芒,他恍惚了瞬,离开多久了?八九月有余,感觉
倒像八九年那样漫长。
心砰砰地跳,皇宫是他的家,但奇怪,第一次离家出远门的少年,生死关头走了一遭,踏过万水千山回到家门前,却看出了陌生的味道。他的家里鲜少有温暖,可因为熟悉,从前也是令他安心的所在,现在不一样了,手足相残的故事从旧纸堆里幻化成真,化作一道凛凛寒光直刺面门,险些要了他的命。
赵铭恩终于意识到,家不再是家,而是他一生的战场,从东宫到宣政殿,永无宁日,不死不休。
“亭之,你这样不行。”长公主忽然开口。
赵铭恩回过头来,不过刹那,眼中冷冽的碎冰已然消融,挑了挑眉问:“姑母说什么?”
长公主冲他下半截比划,“我说你的坐姿,这不行。别以为穿女装、抹脂粉就能蒙混过关了,气质不对,反而更会显眼更出挑,宫里都是人精,你想被当场识破吗?”
赵铭恩迟疑了一下,拘谨地并拢了双膝,双手平平放与腿上,“姑母是说这样?”
“嗳,亭之真聪明,鞋尖对齐,腿往里收——对了真漂亮。”长公主忍不住鼓掌,深感太子殿下观察能力很强,速成一下男德不成问题,“坐要有坐相,走路也是,这会儿没法示范练习,我说要点,你记下,自己在脑海里演练吧。”
车驾停在兴庆宫门前时,太子殿下的脑中塞满了“腰肢的摆动幅度”、“臀腿发力技巧”,以至于那些血海深仇和天潢贵胄的矫情与悲凉暂时无处安放,只好灰飞烟灭了。
长公主驾临,兴庆宫的宫人不敢怠慢,只是不巧,贵妃娘娘这位正主且忙着,只能陪笑安抚,“这里风景好,近水边又清凉,请殿下先在此宽坐,奴婢这就去通禀娘娘。”
长公主停在凉亭前不肯进去,漠然问那宫人:“贵妃在南熏殿吧?”
“殿下,殿下且等奴婢通传”
不否认,那就是被她说中了。长公主不再理会,傲然回身,踏上横跨龙池的虹桥,“兴庆宫的路我很熟悉,不必麻烦了,我自己去。”
宫人急了,慌忙拦在长公主身前,期期艾艾地恳求殿下止步。可长公主熟视无睹,蹚开她细弱的臂膀,径直往前走,宫人也不敢真上手拉扯,只好再追再拦,却被长公主身后一名女使生生撞倒在地。
宫人揉着肩,看向那手臂轻轻一送便将她掀翻的女使——好高大健美的身条,步子却迈得格外妖娆,宫人愕然,她扭这么灵动做什么,哪来的妖兽?
长公主余光轻扫,微微启唇:“收一点,太过了。”
赵铭恩低眉顺眼,用心体悟腰带动臀转的发力原则,很快就找到了平衡点,走出了泯然众人的宫廷风格,走出了令人惊叹的学习水平。
“很好,保持住。”
天公也作美,刚穿过兴庆宫花园,天色便骤然暗下来,恰到好处地遮掩了多余的视线。乌云涌动,风声四起,猛然一声惊雷砸下来,急风掠过廊庑嗡嗡作响,像是隐忍却悲戚的哭声,越靠近南熏殿,那风声愈发瘆人。
赵铭恩忽地一凛。
“不太对。”
长公主也发现了异样,加快脚步,终于惊动了南熏殿前镇守的宫人。这时候再拦人也来不及了,宫人进殿去通禀,不一会儿,只见贵妃亲自迎出来。
“长公主,稀客。”贵妃还算镇定,浅笑着见礼,“殿下匆忙前来,是有急事吗?”
长公主唔了声,连借口都懒得找,“先前去睿王府没见着王妃,一打听,原来是领贵妃令旨进宫了。正好我也许久未见贵妃,索性来凑个趣儿,人多热闹嘛。”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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说,边侧眸睨了眼,“贵妃不怪我冒昧吧?”
“哪里话,殿下愿意踏足兴庆宫,本宫荣幸还来不及。”
说话间踏进正殿,几双眼睛迫不及待地搜寻挂念的那个人,好在找起来不费功夫,人就端端坐在圈椅里,低着头,一绺青丝垂下来遮住了眼眸,神色晦暗,显然不大高兴。
不高兴是意料之中的事,好歹胳膊腿俱在,总算是来得及时,没出大事。
赵铭恩暗暗松了口气,再悄摸打量,却皱起了眉,她身边站着那人——他为何会在!
长公主适时地咦了声,问出他的困惑:“这位不是陛下身边伺候笔墨的翰林吗,您才是稀客。什么风将宋大人吹来了兴庆宫?”
“殿下说笑了,陈学士为皇子师,臣算是给学士打下手,今日循例入宫为皇子答疑解惑。”宋希仁温吞一笑,轻松消弭了长公主话语中的锋芒。从容言罢,还顺手抄起高案上的茶盏,递给身边的睿王妃,“天气热,王妃多饮些茶吧。”
很随意的举动,透出熟稔,而睿王妃伸手接过,漫不经心道了声多谢。
长公主察觉出不对劲,“王妃还好吗?若有不适,就先回府吧。左右兴庆宫这样近,随时可以来,贵妃不会介意的。”说着就起身走来,向越棠伸出手,“走吧,我送王妃。”
长公主不打招呼就来,才说两句话就要带人走,完全没把兴庆宫的主人放在眼里。孙贵妃忌惮她,但如此被下脸面,难免有些不悦。
“殿下才说人多热闹,这就要走,看来不是真心来凑趣儿的。”
长公主不耐烦搭理贵妃的阴阳怪气,只盯着越棠。这时一声惊雷从殿顶砸下来,唬得越棠一哆嗦,扬起脸来,眼中涣散无神,像是河岸边溺水挣扎的小动物。
长公主心头“蹭”地腾起火,孙贵妃害了她亲弟弟,不去阴暗角落苟且偷生,还有脸继续欺负她小姑欺负她弟妹!真当她赵端言是软柿子好拿捏?
长公主凤眸冷冷扫向贵妃,“我是来凑趣儿的,但贵妃自己看,这里还有趣可言吗?”生硬的一句话呛得贵妃悻悻闭嘴,长公主回过头,略弯下腰,欲图托着越棠的胳膊扶她站起身,“棠棠别怕,来,跟我走。”
可睿王妃没动。她偏头看向宋希仁,目光楚楚。
宋希仁冲她微笑,笑得如春风般和煦,甚至点了下头以示安抚。
这一来一回旁若无人的对视,在不明真相的长公主看来,简直缠绵得拉丝,不由愣住。没等她开口,宋希仁抚着睿王妃座椅的扶手,一副看护人的姿态说:“正好臣要出宫,还是让臣送王妃回府吧。”
这回他说要带睿王妃走,边上的贵妃倒没发话,似乎是默认了。长公主被这种讳莫如深的幽微气氛搅得心烦意乱,她来兴庆宫之前,究竟发生了什么事,为什么宋希仁这心怀叵测的外臣也会牵扯其中?
长公主到底不是一味嚣张跋扈的帝裔凤种,嚣张只是她信手拈来的保护色,思量了一瞬便不再坚持,毕竟情形不明不白,眼下还是先让棠棠出宫,至于是谁送不是重点。
于是直起身子退到另一侧,凉声道:“那就有劳宋大人了,王妃胆子小,请宋大人郑重庄敬以待,务必让王妃全须全尾地回府。”然后回身吩咐两位跟来的女使,“你们随宋大人一道走,替本宫照看王妃。”
殿中光线昏沉,两位侍女皆低着头,毫不起眼地伫在角落里,闻长公主吩咐,上前领命称是。眼神交错的刹那,其中一个冲长公主使了个眼色,然后无声地迈向殿门外,准备随睿王妃出宫。
长公主不动声色转开眼,向“女使”示意的方向打量。金砖墁地乍看无甚不寻常,仔细分辨,才发现有道锃亮的痕迹,细细的像水痕,但更粘稠厚重,边缘被擦抹出不规则的形状,像是拖拽过的
是血!
长公主一震,不由攥紧了拳,指甲刺得掌心生疼。那血痕不过细细一段,很快消失了,她状似无意地迈开一步,视线没了阻碍,依稀分辨出远处的地面上还有两三道血痕,斜斜连成一线,最终消失在金柱之后。
孙贵妃正目送宋希仁与睿王妃离去,不曾留意殿中的长公主。长公主低头抚了抚鬓发,放下手时已经神色如常,夷然坐下,有一搭没一搭地应付贵妃的闲话。
长公主与孙贵妃一向没深交,压根无话可说,嘴上敷衍着,心中却数着数掐时辰。数到一千 ,料想走得再慢也该出宫了,当机立断站起身,径直走向东次间。
她突然发难,孙贵妃猝不及防,终于显出了一丝慌乱,高声唤宫人进殿。
“长公主要去哪里?等等快拦住殿下!”
长公主脚步坚决,罗袂生风,纤弱的宫人根本近不了她的身。贵妃见状,情急之下也顾不得仪态了,亲自上手企图拦住长公主。
可惜晚了一步,“嚯”地一声,长公主推开了东次间的隔扇门。
*
南熏殿外,黑云愈重,白昼几乎如暮。
兴庆宫今日处处透着不寻常,宫人一个个不知忙什么去了,轰隆隆响了半天雷,檐下仍没有挂上灯。宋希仁在前领路,时不时回过头来提醒越棠,“有台阶,王妃留意脚下。”
越棠由平望搀扶着,不言不语,一口气走出望仙门。重重殿宇抛在身后,眼前是轻灵花木与开阔的龙池,方才轻出一口气,心头沉沉的阴霾消略散开一分。
好可怕的孙贵妃。
王宫人凄惨的哭声仿佛犹在耳畔回响,潮热的风吹在身上,却让越棠打了个寒战。
“这样不行”越棠喃喃。
边上的平望没听清,小声问:“王妃说什么?”
越棠侧头看平望,从她脸上看出了逃出生天的庆幸,但整体是镇定的,比她好许多。越棠扯出一抹苦笑,不必揽镜自照,她也知道自己此刻一定看上去很怯懦,很好欺负。
这样不行她在心中喃喃。害怕没关系,面对从没有经历过的震慑,柔弱一点怎么了,但她可不想让孙贵妃那种人,成为她一辈子的阴影。
不能让脑海放空,越棠对自己说。
一抬头,恰好撞上宋希仁云山雾罩的眼神,越棠没有躲开,尽量轻快地唤了声“宋希仁”。
宋希仁显见地顿了下,似乎对她连名带姓的称呼很惊讶。
“臣在。”
越棠轻声问:“贵妃为什么会放我走?”
贵妃的冷酷竟然是一视同仁的,当着她的面对王宫人施杖刑,就算二皇子出现,也能狠下心命内侍一记手刀将亲儿子拍晕,挪去次间免得碍事。可宋希仁扶起她后,上前同贵妃说了句什么,贵妃便停手了。
宋希仁略放慢步调,几乎与她并肩而行,“臣告诉贵妃,陛下圣驾就要到了。”
越棠一惊,“果真吗?”
“假的。”
宋希仁扬了扬唇,眼眸中雾霭散去,现出一抹微茫却难得真挚的笑意。
越棠呆了呆,“你竟然假传圣旨。”她一时不知该作何感想,倒不因为别的,只是宋希仁这人一贯面面俱到,做派圆滑完美,耍这种浅陋的小聪明,不像他的风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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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的方法很不高明,等不到这场雨下完,贵妃就能戳穿你的谎言,你不要命了吗?”
宋希仁瞟了她一眼,没有做声。
他的目光轻飘飘的,似乎还有些无奈,不像往常每时每刻都别有深意。这太反常了越棠脑海中有根弦“嗡”的一响,惕然问:“宋希仁,你想说什么?”
怎么个意思?他不会是想说,为了救她不惜假传圣旨吧!
还好,一霎眼,他又变回了那个毫无破绽的宋希仁,淡声说没什么,“王妃今日受惊了,回府后好好休息,尽量将兴庆宫中的经历忘记吧。”
越棠涩然道:“我正在努力忘记,你一提醒,倒让我重临深渊。”顿了顿,又郑重将话头绕回去,“宋大人,你昨日来王府通风报信,暗示我称病推拒贵妃令旨,适才又假传圣旨,替我解了围,无论如何,我还是要对你说一声多谢。”
“王妃言重了。”
越棠嗯了声,话锋却陡然一转,“不过么,宋大人与贵妃是一路人,贵妃今日所为,宋大人或许参与其中,或许只是零星听闻,终究无法左右贵妃的行动。但不管怎样,我想来想去,宋大人都不能算顶无辜,昨日因今日果,宋大人造的孽,宋大人来补救,算是合理。”说话间终于行到宫门上,越棠在马车边站住脚,定定望住宋希仁。
“宋希仁,我不追究你和你的同党算计我,你假传圣旨为我解围的情,也一笔勾销。就当我白受一次无妄之灾吧,我们两清,行不行?”
两清?
宋希仁蹙起眉,不知为何,脑子还没想清楚,话语就出口了,“臣与贵妃不是一路人,臣有所求,却也有底线。”
“哦,那你的底线是什么?”
宋希仁怔忡了下,闭口不再言。
心中忍不住品咂她的话,品出了一种新奇的苦涩。从入朝那一日起,他的目标从未变过,也从未动摇过,旁人议论他、饱含嫉恨地嘲讽他,他都不在乎。他知道自己是什么样的人,闲杂人等的看法,完全不重要,可是她
宋希仁了深吸了口气,她的看法,也不重要。
风声更紧了,呼呼吹动她的裙裾飞扬,罗带生乱影,赫然是晦暗天地间唯一一抹亮色,叫灰朴朴的厚重宫墙一衬,有种近乎妖冶的生命力。才刚踏出南熏殿的时候,她还是一副萎靡的模样,不过夹枪带棒几句斗嘴,便找回了一半精气神。
孙贵妃太小看她了。
宋希仁低下头,掩饰唇畔的苦笑,退后半步请她登车,“王妃今日受累了,臣送王妃回府。”
回到自己的地盘,越棠才觉得是真正找回了魂,身后府门刚阖上,便一口泄到了脚后跟,腿一软,跌坐在身边的长凳上。
边上的仆从都惊坏了,“王妃,王妃您怎么了?”一时间递水的递水,打扇的打扇,还有人嚷嚷着去请医官。
越棠嫌烦,挥手把人都赶走了,只留长公主遣来的两位女使在跟前,朝平望使了个眼色,给她们赏钱。
“眼见就要下雨了,二位不如先在府上用些吃食,等雨停后,我——”
声音戛然而止,越棠震惊地盯住左边那名女使,提着一根颤巍巍的手指,“你,你你”
另一名女使见状,抿嘴一笑,欠了欠身,识趣地随平望退下了。
越棠走近他,仔仔细细端详那张脸,眼尾勾出细长的凤梢,双颊敷细粉,唇峰点口脂,明媚娇娆,又不改英气逼人的底色,像他,也不像他。
啊,真是好一张淡妆浓抹总相宜的脸!
越棠绷不住咧嘴笑,看着看着,不由上手擦揉,结果擦出了一手的胭脂,终于相信眼前的情形是真的,愣了一瞬,再也憋不住大笑起来,笑得直不起腰,不得不攥住他的胳膊。
“你赵铭恩谁见了不赞一句六宫粉黛无颜色哈哈哈”
赵铭恩心情很不好,白里透粉的一张脸渐渐黑了,想呵止她,却见她笑得开怀,仿佛将南熏殿里受的委屈一扫而空,又闭上了嘴,任她笑个畅快。
笑声渐收,赵铭恩方提着她的手臂,将她拎起来,“笑完了吗?笑完了就回房吧,我有话问你。”
越棠眨了眨眼,“进了一趟宫,就硬气起来啦?我啊我的,你要造反啊。”
赵铭恩咽下一口气,“奴不是在和王妃开玩笑。”
“你凶什么凶。”越棠悻悻转身往府里走,才走两步,便觉中气不足,架起手肘斜睨他,“本王妃大半天没吃东西了,你有点眼色行不行,快扶着我一点。”
第32章 晋江文学城11玩弄他,自我拯救……
赵铭恩皱眉盯住她,唇角微微下捺,心中还生着闷气,手却已经抬起来,稳稳端住她的胳膊。
“受过苦,现在知道要听劝了吗?”
越棠卸了力,倚靠他慢慢走,一边乖觉点头,“知道了,知道了,世上有人就是不讲道理,凶横程度远超我的眼界,往后我一定小心。”
还算识时务,但谁知道下回还犟不犟。赵铭恩勉强放过她,又冷声提起那个宋希仁。
可话还没问出口,便被她打断了,比了个噤声的手势,“有些话能随便让人听见吗?乖,别着急,回房我们关起门来悄悄说。”
这话听起来真别扭,赵铭恩的思绪生生停滞了两弹指,神色也变得古怪。
越棠全当没瞧见,甚至变本加厉,满口怪话连天。
“赵铭恩,你这身衣服,是长公主给你的吗?公主府竟有身材如此伟岸的女使,我不相信”她啧了声,嬉笑着冲他眨眼睛,“有没有可能,这套衣裳本来就不是女使穿的?长公主涉猎广泛,口味包容,公主府养了那么多清客相公,竞争十分激烈,于是有人
出其不意,使些旁门左道企图抢夺公主殿下的专注,嘻嘻”
越说越离谱,赵铭恩开始疑心她是不是吓坏了脑子。
“王妃,您”
她笑得没心没肺,再次打断他,兀自絮絮说:“赵铭恩,你穿上这身衣服的时候,是不是没有一点犹豫?看来你真的很担心本王妃,居然连兴庆宫那种地方都敢闯,活着不好吗?难道本王妃在你心中比性命还重要?”
“可真是忠心耿耿的好奴才呀。”她满足地喃喃,“说了好几回要赏你,却一直欠着,倒像本王妃是言而无信的人,这可不好,都攒着这回一起赏个大的吧。”走在廊庑下,经过洞开的随墙门,她信步一拐,拉拽着他跟进去,然后猝然转身进一步,竟然将他逼在墙上。
门那边是个四方的小天井,两面墙上开门连通院落,藏在角落里的动静,外头很难发现。赵铭恩还没反应过来,她已经扑过来贴在他胸膛上,离得太近,惊得他心漏跳好几拍。
“王妃!”他低低呵斥,“您干什么?”
可惜声音里有一丝不易察觉的颤抖,削弱了威力。她完全没被吓到,兴致勃勃地上手抓了两把,“喔唷,挺大的,和十六岁差不多大,但手感不一样,太坚实了。”
然后仰起头,笑盈盈问:“说吧,想要什么赏赐?你的心意我看见了,无上的忠心,值得无上的奖赏。”
她一手压在他胸膛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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站得很近,动作、神情和语气都说不出的轻佻。赵铭恩恍惚了一瞬,很快被她挑起愤怒,这女郎,原只觉她天真易惹祸,竟然还有这一面!先是宋希仁,现在又
王叔的陵寝甚至都还没修好,棺材板就要压不住了。
赵铭恩眯起了眼,寒光一闪,攥住她的手腕一扯,眨眼间位置斗转,换成了她被堵在墙边。
惯性之下,越棠的脑袋直向后磕,吓得她拔嗓子就要喊出声。但预料中的疼痛并没有到来,下一刻,她的后脑勺磕在了宽厚温暖的掌心中,力道全叫他手上的关节缓冲了,一点儿也不疼。
赵铭恩一边谴责自己狠不下心,另一手严严捂住她的嘴,逼她将喊声重咽回肚子里。
“王妃,您知道自己在做什么吗?”他居高临下地逼视她,心头有怒气,说不清道不明,从掌间丝丝缕缕地渗出来。
越棠手腕被捏得生疼,喊不出口,只能瞠圆了双眼瞪视他,见他不领会她的警告,情急之下重重踩了他一脚,终于踩得他放开手。
“你疯了?”越棠恨恨推了他一把,“没想到,你竟是那怙恩恃宠之辈!”
她知道自己在做什么吗?她当然知道!她憋屈得要命,一静下来,脑海里就是王宫人直勾勾的眼神,从恳求,到哀怨,到最后的空洞的绝望,仿佛在质问她为什么不肯救她。鲜血染红了衣袍,她几乎能看见生命力在眼前一点点消散,起先还喊疼,没两下,便都噎在嗓子眼里。凄厉的喊声让人头皮发麻,直到戛然而止,才知道无声无息更可怖。
不敢去想,好想忘掉。
正好,这马奴为她涉险,着实让她感动了一瞬,趁机放纵一下心神。多好的气氛,可他为什么一副受了侮辱的模样?她都不在意,他还矫情上了,他凭什么!
她仰头看着那张脸,好一副绝世姿容啊,可惜心却那样冷,心思怕是有海一样深。她大度,不在意他的过往,由他在睿王府寻得一方容身之所她坦诚相对,他却好像从没想过用同样的坦诚来回报她。
越棠含着泪控诉,“你还委屈,你有本王妃委屈吗?王盈盈可怜,是别人手里的棋子,我何尝不是!贵妃、二皇子、太子、储君他们愿意斗法就去斗,作天作地,把江山作没了都是活该,可我不掺和,我今天是受的哪门子无妄之灾?我从没求过什么泼天富贵,她却要让我平白背上一条人命我才委屈好不好?王盈盈怨我不救她,可凭什么是我,害她的是兴庆宫,我才委屈好不好!”
一口气宣泄完,对贵妃的怨愤稍稍疏解,注意力又回到眼前的人身上。越棠吸了吸鼻子,伸开两指,挑衅似地捏住他的下巴,放在天光下左右端详。
“赵铭恩,你委屈什么?本王妃心情不好,不过碰碰你,说两句玩笑话,你是嫌本王妃坏了你的贞操还是怎么着?我就是养条狗还能撸两下毛呢,养你竟然碰都碰不得,真不如养条狗。”
她一甩头,赌气撇下他,转身就走。赵铭恩看着她的背影,心中百味杂陈,她其实说得没错,储位的争夺永远伴随流血与牺牲,争权者无论成功或失败,都理应承担代价,贵妃的明枪暗箭本该冲着他来,她无辜受牵连,应该生气。可什么狗不狗的,又是什么荒唐言
沉沉叹了口气,千回百转,最后都化作无奈。赵铭恩提步跟上去,放软口气求和。
“王妃,是奴做错了,奴只是担心王妃心绪不佳,一言一行过于冲动,日后想起来会后悔。比如适才宋希,宋大人他”
“宋什么宋!”她怒气难消,还有些不堪言说的羞恼,完全不想再理他。
她扭头,嫌弃地赶人,“滚滚滚,别再跟着我了,赶紧把自己收拾干净,这一身打扮,是生怕人家不知道你闯了皇宫吗?要是传出去,我是不会替你打掩护的,按宫规处死算完,我可不替你收尸。”
赵铭恩果然止步,目光却一直追随她的背影,直到再也瞧不见。
越棠走到转角处,没忍住侧眸望,远远见他仍立在原地,突兀的装扮突兀的脸,形单影只,竟显出几分手足无措。
脚步迟迟一顿,不过理性很快占据上风,越棠收回视线,在心里给他画了个叉。
男人,还傲娇上了,她不惯他的坏毛病。
*
那边厢,赵铭恩回到自己的住处,换衣服拆头洗脸。第一次卸妆没经验,眼尾两笔飞扬的黑线擦不掉,拿手巾用力地搓,结果戳进了眼里,缓了好半天,那阵痛楚才平息。
对镜一照,更是啼笑皆非,这下一边眼睛红肿,一边眼睛妖娆,那颗治国平天下的帝王心一时间都茫然了,举着手巾僵在当场,不知道要如何继续。
女孩子描眉画眼,也挺不容易的,他涩然地想。思考片刻,蘸了点皂荚水,这下没有硬来,先用湿手巾在眼角敷一敷,等那深浓的颜色晕染开,再轻轻擦拭,折腾了好几盆清水,终于勉强把自己收拾清爽。
换上干净衣袍,他坐在窗下出神,想起从前的僚属郑宫尹。郑宫尹四十来岁,记得有一回闲话,他问起郑宫尹是哪年生人,答曰明光四年。
郑宫尹呵呵笑说:“明光三年,先帝爷领兵亲征河西,打了一场对阵北翟前所未有的大胜仗。家父当年便在先帝帐下,九死一生回到京城,当日便去恋慕许久却不敢高攀的女郎家提亲,不想那女郎家中竟答应许嫁,当年完婚,很快就有了臣。”
“家父曾说,那是一场几十年未曾兴过的兵事,规模空前,不论是边关的将士,还是京城翘首以盼的臣僚,每个人都像是挺过了一场浩大的劫难,生死的洗礼下,会让人心态会剧变。家父说,大军回京后,京城里闹腾了好一阵,有人迅速地与心上人结亲,有人果断地与妻子和离,有人辞官出家,有人上疏台谏,揭发自己的上司多年积压的恶行”
“不止是明光三年
那次大战,后来朝廷出兵回朝,也屡屡有这样的现象。家父曾对臣说,经历过血腥,见识过人命的脆弱,会产生一种改变现状的冲动,那种冲动下,人人行为或许不同,但目的是一样的,就是用自认为最积极的方式,去消弭生死带来的剧烈冲击。”
“战场太残酷了,再坚强的人,都有濒临崩溃的时候,所以无论是娶亲,和离,出家,还是抗争,人人都在用所能想到最积极的变化,来拯救自己,从崩溃边缘把自己拉回来。”
赵铭恩回过神来,好像明白了什么
所以,她是在通过玩弄他,进行自我拯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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双成第二次传话说赵铭恩求见的时候,越棠十分不耐烦。
“他来干什么?让他消停点,别惹我。”
双成也很困惑,“王妃,他说他是来送药的。”
第33章 晋江文学城12骨头都酥了。……
“送药”之人被带了进来,越棠乜眼打量,他换回了熟悉的装束,气质淡定而疏离,仿佛今日光怪陆离的一切,都没有发生过。
天光昏暗,屋里点上三三两两的蜡烛,烛影在他身后摇曳,五官模糊不清,只见一副骨架流畅的轮廓,打眼一瞧,竟有些莫名的眼熟。
一种异样的感觉倏忽从心头划过,越棠却来不及细想,傲然调开视线,只留给他一个漠然的侧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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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奴给王妃请安。”犹豫片刻,赵铭恩还是先开口了,轻声问,“王妃感觉好一些了么?”
很不走心的客套话,越棠撇撇嘴,眼神都懒得赏他。不过她也听出来了,他的语气里多了分罕见的小心翼翼,虽不知道是什么促使他良心发现,但有这个觉悟,总是值得鼓励的。
越棠沉住气,隐隐有期待,等着看他会放低姿态到哪一步。
赵铭恩没有等到回应,无奈之下,继续放软口气说:“独自一人沉默的时候,容易胡思乱想。王妃若愿意,不如与奴说说话,好么?”
那一声“好么”,试探里带着温和的味道,尾音和软绒绒的羽毛似的,从心尖上拂过去,听得人骨头都酥了。越棠肌肤上一阵起栗,脑海中有个小人在惊叫,无比享受这种感觉,脸上却不显露分毫,身子向后一靠,阖上眼倚着引枕,喜怒难辨的模样。
从前在她跟前,总是赵铭恩说得少,她说得多,此刻得不到回应,赵铭恩竟有些不习惯。他踌躇,该说什么呢?复盘兴庆宫里的事,难保她不想起血腥的场面,精神状态愈发差。应该引她畅想美好的、昂扬的、愉悦的经历,赵铭恩思量再三,结果悲哀地发现,自己不具备这方面的知识储备。
他只能好声好气地引她开口,“王妃,您此刻想做什么?可否告诉奴?”
越棠睁开半只眼,瞥见他躬下身的小模样,白净的皮肤蒙上烛光,更显得细腻通透,一点瑕疵都没有,衬着剑眉深目,还有刀刻般挺刮的鼻梁,光影明灭,蔚然深秀,浑身锋楞的马奴收敛起逼人的芒刺,看上去很好欺负。
越棠终于抬起手,高深地指了指榻前的脚踏,“你过来。”他端端跽坐,她又从边上摸出一册书,塞进他手里,“你念书给我听,要声情并茂地诵读,可不许敷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