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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1章 晋江文学城31求我
心情大起大落的睿王妃,后半夜奇迹般地睡得很踏实,再也没有梦见刺客。睡饱了醒来,趿着鞋走到窗边伸个懒腰,放眼望,天色清透,轻纱般的薄雾弥漫山峦间,灵秀又精致,看得人心都软了。
心情好,深吁一口气,睡前那一点忿忿不平,好似都随着流云,尽数吹散了。披上衣裳推开槅扇,目不斜视地穿过次间,在门前唤人。
女使在廊子尽头应声,越棠这才回过身,问道:“你确定,想让问温泉宫的宫人看见你的脸吗?”
越棠这才注意到他又换了身打扮,王府侍卫的服制,大概是清早双成悄悄捎来的。绀青的圆领袍,前襟翻开一侧没扣上,满头黑发洋洋洒洒垂至腰间,手里一把木梳,想是正要束发。
原本只是漫不经心的一瞥,然而景观甚佳,她忍不住多看了两眼。他五官生得精致,不过身量魁梧、气质冷淡,因而寻常并不因为精致的五官失却阳刚之气。可此时他披散着头发,棱角都柔和起来,衬着微微错愕的眼神,清俊得几乎惹人怜。
越棠“啧”了声,“还不藏好吗,娇娇?或者求我也可以。”
饶有兴致地盯着他,昨夜她发了话,不许他再进里间,端看他听不听话。女使的脚步声渐近,却见他四下一扫,走向东北角那架紫檀雕花柜格,弯腰拉开下半截对开的柜门,欠身藏了进去。
柜门刚掩上,女使恰迈进门槛,越棠迟迟收回视线。边净手,边暗暗摇头,那柜子才多大呀,估摸他连腿都伸不直,可怜见的,大丈夫能屈能伸,怎么偏就不长嘴呢。
于是她格外仔细地净手、匀面、擦牙,甚至敷上了好久不用的八白散,指挥女使来给她梳一个复杂而华丽的发髻。
“王妃今日可是要宴客?”另一名女使挑拣出同样华丽的衣裙,给她过目。
“没错。”越棠面不改色,从铜镜中打量那些衣裙,一套也没有挑中,“我那条单丝郁金罗裙呢?从头到脚都很繁复笨重的话,会显得我不大聪明。”
打扮停当,再挽上一条茜色纱罗披帛,翩然转了半圈,女使拍手称赞:“王妃一转身,仿佛有蜂蝶要从裙下飞出来一般。”
越棠也觉得很好,哪怕这样一打扮,颈侧包扎的伤口更显突兀。她却不在乎,越是这样的时候,越不能消极畏缩,否则岂不是亲者痛仇者快,白白助长敌人气焰。
用过早膳后,又喝了浓浓一碗汤药,房中这才清净下来。瞧日头,已经过去一个多时辰,越棠走到那紫檀木柜格前,提裙在柜门上踢了一脚。
“人都走了,出来吧。”
柜子里却没有动静,越棠放轻了动作又是一脚,“你躲上瘾了吗?”别不是闷死了吧!凑近看,对开的格门中间留了条明显的缝,断不至于会闷死。
里面的人终于敲了下柜门,已示回应。越棠让开两步,看见一个折叠的身条破茧成蝶一般冒出来,然后坐在地上舒展手脚,好半天才缓缓站起来。
同样的动作,若换个人做,一定非常不雅观,可放在他身上却不狼狈。得益于一张好脸吗?是,也不全是。
从前在睿王府,越棠就发现了,很多小细节都能看出他出身应当不差,然而更多的情形彰显出他的抗捶打能力也很强。面对为难甚至羞辱的要求,他能毫不犹豫地弯腰,却从未屈了脊梁。
越棠不打算给他好脸色,可无法否认,她在见到他天第一天就播种的好奇心,已经长成一棵参天大树,很难轻易移走。
近晌午时,女使来传话:“长公主在上善亭摆了一桌宴,遣人来邀王妃前去。”
越棠正好想见长公主,便传了抬辇,往上善亭赴宴。出门前,双成戳了下她的胳膊,丢给她一个神神秘秘的眼神。
“您房中那位,奴婢都安排好了,一会儿他寸步不离跟着您。王府那边以为他是行宫的人,行宫那边以为他是王府的人,不会有人发现的。”
越棠讶然,“扔在房里就行了,我又没说要带上。”
双成比她更惊讶,“是他对奴婢说,王妃命他跟随左右啊。”
看啊,又学会了假传旨意,他的罪状已经罄竹难书了。越棠抚了抚发髻上的金梳背,脸上的笑意完美无瑕,口中却说着最无情的话。
“晚上罚他抡石锁,四十斤起步,五百下。”
*
上善亭在半山腰上,亭外正对一处溪瀑,山石断壁形成三五丈高的落差,溪水悬泻,珠玉四溅。越棠前两日便听段郁说起过,今日一见,果然风景秀丽,正好一饱眼福。
长公主在亭外相迎,见到她眼前一亮,“昨夜的事可把我吓到了,今日见你打扮,便知道不必问你好不好了。”视线不经意掠过她身后,没成想竟扫见一张熟悉的脸。
越棠不用回头,也知道长公主在瞧谁,赵铭恩这厮确实好颜色,公主府的客卿相公们加起来,只怕也难与他争艳。
“阿姐怎么了?”越棠尽量轻描淡写地问,心中却想,长公主若问她讨人,她是答应不答应?
长公主蹙起了好看的眉头,似乎有什么为难的事,不好下决断,片刻才轻描淡写地说了声没事。转过脸来又是笑颜如常,侧身一让,示意她往亭中看。
“一早我便想去重明阁看望你,怎奈有人也担心,却不便进内宫,只好托我将你约出来。棠棠,你别怨我不体谅。”
亭中人身长玉立,身后悬瀑飞练、山溪淙淙,皆成了清雅出尘的注脚。越棠呀了声,高兴里还有一丝纳罕,“阿兄又来看我了?从前也不见你对我这般上心。”
走近些看,横竖总觉阿兄今日有哪里不同。她吸了口气,高高挑起眉毛,“阿兄,你今日竟熏了衣香!”再打量,简直惊掉了下巴,“阿兄,你不会还敷了玉容粉吧?”
说话间,长公主也步入亭中,越棠眨眨眼,一副“我给你留面子”的表情,不再追问。阿兄只能当没看见,维持着泰然的神色,询问她颈间伤情。
“夜里睡觉疼吗?今日换过药了吗?”
越棠说:“不怎么疼,药也换过了,阿兄就别担心我啦。倒是昨夜那个刺客,还没有捉到吗?”
温泉宫好像陷入了一个怪圈,总有异动,可要究根溯源时,就好像一滴水落入池塘,细微的涟漪散去后,再也寻不见踪迹。就如昨夜的刺客,一夜的搜寻,殿宇及宫人住所一处处翻查过去,连芙蓉池都派了水性好的侍卫下底去探看,偏偏就是一无所获。
因事涉亲妹妹,周立棠虽职事不在此,也格外关注。他转述了下今早段郁带来的消息,表示情况不太乐观。
“随着时间推移,刺客可以换衣装、改面貌,将兵刃销毁丢弃。总之找人的难度只会越来越大。”
“总这样拖下去也不是办法呀。”越棠倒不是担心自己的安危,她更担心阿兄的仕途,事情迟迟不解决,来日清算旧账,牵连阿兄怎么办,“行宫自行处理不了,难道不应该尽早报知京中,由陛下与中枢各部衙介入吗?”
众人这才想起来,似乎忘了一个人,此番长公主得恩旨携睿王妃来骊山消夏,京中不是特地遣了位殿中少监,总领行宫事务吗?出了这么大的事,宋希仁他人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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越棠对此人的感觉愈发迷离了,“上回属他反应最快,此番倒迟迟不露金面,真不知道他成天葫芦里卖着什么药。”
“禀报京中,还需殿中少监履职,此事你不必管,回头我去”周立棠正交代,忽然顿住了,豁然站起身,面色震惊到了极处,张口欲言,却发不出一丝声音。
越棠顺着他的目光望去,不出意外看见了亭外侍立的赵铭恩。她无可奈何地扯了下阿兄的衣袖,“坐下啦,做什么大惊小怪的”然而她很快意识到,阿兄的失态,绝非是见到妹妹身边跟着位俊俏侍卫的失态,还有适才长公主的反应
这不对劲。
“阿兄。”她感到了前所未有的惶然,“你从前见过我的侍卫,是不是?”
阿兄在门下任职,赵铭恩是东宫僚属,既然同朝为官,曾打过一二照面,也十分的合情理。越棠心如擂鼓,望住阿兄的目光灼灼,这个迷题终于要解开了吗?
然而阿兄终究是慢慢平复了心情,坐了下来,淡淡说:“没什么,是我认错了人。”
越棠很失望,撇了撇嘴,“阿兄当我是黄口小儿吗?你分明就认得他,你们都认得他,偏只瞒着我。”
越棠向来性情随和,最不耐烦自找不痛快受。可眼前各位一副闷声办大事的做派,想来是嫌她靠不住,一句实情都不肯告知,如此明晃晃的轻视,还是让她很不好受。
她没了兴致,想要离开,长公主见状忙打圆场,“好了,不说这个了,棠棠饿了吧,咱们这就开席。”
长公主的面子不能不给,越棠只好留下来,气氛却仍然僵硬。三人围坐在一张青石圆台边,若抬头就是一张负气的脸,再好的珍馐都吃不出味道,周立棠只得耐下性子,打破僵局。
“你扪心
自问,你果真在意他的身份吗?“周立棠问妹妹,“你若真的在意,便不会把这个怀疑留到今天,既然始终不曾究根结底,不正是因为有所顾虑吗?你的顾虑,或许也是我的顾虑,暂且不向你明言并非不信任,而是想等到万无一失。千龄,你能不能体谅?”
越棠此人吃软不吃硬,阿兄声口恳切,她便觉得罢了罢了,总之都怪赵铭恩那厮,闹得蛇蛇蝎蝎的。没必要为他的错与亲人斗气,实在很不值。
于是重新扬起温和的笑,提盏饮了口茶。亭外的山水风光佐菜最佳,溪水粼粼如洒碎金,不一会儿天上浮起阴云,山光水色又添上一重深浓的墨,成了静谧厚重的画卷。
长公主挽着袖,亲自为她添菜,“我问过医官,这青鸭羹、鲫鱼脍、乳酿鱼,还有这樱桃,都是益气补血的。你若有胃口就多吃些,伤好得快。”
越棠的胃口丝毫没有受影响,骊山上新奇的野味吃得很满足,长公主见她得趣,愈发体贴地照顾她。她阿兄却看不下去了,对长公主说:“她伤在脖颈,手脚都还健全,殿下不必如此纵容她。”
长公主横了他一眼:“她是你的阿妹,也是我的阿妹,你不疼她我疼她。”
越棠这才反应过来,阿兄今日与长公主聚在一处,应当不全是为了见她吧。她曾听过他们的前尘往事,多热烈的开头,可惜结局成陌路。来骊山这些日子,机缘巧合之下,阿兄与长公主又有了交集,会有什么不同吗?
她瞟了眼面沉如水的阿兄,又看向言笑晏晏的长公主,忽然戏谑道:“此番我有幸跟着阿姐来温泉宫,驸马却没有我的好运道。驸马被冷落在京城,要与阿姐分别好长一段时日,也不知道是否会怪我分走了阿姐的心。”
长公主的驸马向来是个没什么存在感的男子,越棠同长公主在一处,时常会忘记她的公主府早已有了男主人。这会儿她提起驸马,像个没眼色的小孩子,其实是有的放矢。
长公主举箸的手都不曾顿一下,语气也是淡淡的,“就算同在公主府,我与驸马十天半个月也不会见一面。是在京城,还是在骊山,又有何分别。”
“阿姐难道”越棠调整了下措辞,硬着头皮问,“驸马与阿姐不亲近,阿姐不会介意吗?”
长公主哼笑一声,“他若与我亲近,我才要介意呢。”
仿佛有隐情,但长公主没有细说的意思,她也不便再问了,左右话说到这里,已经为阿兄留足了灵感,他若有心,应当不会辜负她的冒失吧!抬眼望向亭外,天上阴云密布,山谷间吹来湿暖的风,想来午后会有一场豪雨。
越棠站起来,向长公主欠了欠身,“多谢阿姐款待,菜肴很好吃,等我的伤好了,亲自去钓几尾沋水鳊,给阿姐做全鱼宴。今日房中还有汤药等着我回去喝,就先告辞了。”偏头又冲阿兄使了个眼色,“我不好饮酒,只能劳烦阿兄将我的那一份也喝了,替我敬一敬长公主。”
周立棠替她捋了下身侧的披帛,“管好你自己。”
她领着人走远了,包括那个长相惊天动地的侍卫。周立棠看向长公主,“殿下今日,是特地让臣来见太子殿下的吗?”
长公主懒洋洋地勾唇一笑,说怎么会,“连我都不知道太子殿下在行宫,又如何能料到棠棠会带他一道来?更何况,今日不是你说担心妹妹,所以来向我请托的吗?”
“鄞州事发之后,太子殿下一直藏身睿王府?”
“这话你别问我啊。”长公主支着下巴,饶有兴致地看向亭外,“你自己去问棠棠,或者问太子殿下,我可什么都不知道。”
周立棠饮了口酒,慢慢地咽下去,冰镇后甘香的江米酒,竟品出了浓浓的苦涩。
“殿下对臣,从来没有几句真话。”
长公主讶然侧眸,“我对你说的哪句话,不是真话?”
“臣告诉殿下,驸马豪掷万金,置外宅,豢养小倌,殿下说未曾听闻。”周立棠垂在膝上的手,不觉握紧,“实际殿下全都知道。”
长公主漫不经心地听着,仿佛他说的不是自己的丈夫,只是个无关紧要的陌生人,“家丑不可外扬嘛,有什么可说的。”她忽然笑起来,“周立棠,你躲我三年了,近来却连京里的公务都撂下了,冠冕堂皇地把自己派到行宫,到我跟前献殷勤,为什么?就是因为发现了驸马置外宅?”
周立棠没有回答,长公主略略倾身,笑意更深了,“驸马在外豢养小倌,这你知道,那公主府里有什么人,你知不知道?”
周立棠迎上她的视线,“臣知道。”
长公主怔了怔,喃喃道:“你知道啊可惜了。”她抽开身,望着越棠先前离去的方向,“你在等我的回答吗?太子殿下唤我一声姑母,棠棠却是你的亲妹妹,这就是我的回答。”
*
那边厢,越棠离开上善亭,下山的路相对轻松,她便没有乘辇。
“适才吃多了,我得走一走。”
双成无不忧虑地抬头望天,“夏日的雨说来就来,万一赶不及回去便糟了。”
“不就在那儿吗?”连绵的碧瓦朱甍间,越棠依稀辨认出重明阁格外恢宏的重檐。
然而高差错落间的预估,似乎出了点差错,回去的脚程比她料想的更远些。走着走着,越棠略缓了口气,刚想说咱们走慢些,“啪”的一声,豆大的雨点,稳稳当当地砸在了她脑门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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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双成,你这张乌鸦嘴。”大雨拍子倾泻而下,越棠欲哭无泪,抬手抹了下脑门,隔着雨帘认出边上有座庙,赶忙拉上双成,提裙狂奔而去。
进了门发现是个小小的庵堂,门上提“功德庵”匾,内有正殿并两掖配殿,虽四下不见人,但庭院干净整洁,日常定有人扫洒。越棠就近迈进西配殿躲雨,才站定,脚下已经积了一滩水。
两人忙着抹头发、拧衣袍,忽然间,天上划过一道闪电,唬得人一跳,似要将这小小的院子撕裂一般。然后白光尽头走出一个人影,默然跨进门槛,站到她身边。
越棠瞪着他,“你真是姗姗来迟啊。都不知道为本王妃遮风挡雨吗?要你跟着何用。”
第52章 晋江文学城32掉马
“轰隆隆——”
沉闷的鼓点过后,一记惊天动地的雷声如爆破一般,仿佛在对她的话表示抗议。
越棠下意识攥住双成的胳膊,趔趄着后退了两步。赵铭恩被她的反应逗笑了,压住嘴角,劝了一句:“王妃没有做过亏心事,不用怕天雷降世,受到惩罚。”
难得听他说笑,越棠纳罕地看了他一眼。他也淋了雨,绀青的外袍几乎染成了墨色,前胸尚可,后背的衣料紧贴肌理,勾勒出躯干宽阔坚实的形状,脸上倒已经擦干了,唯独余下鼻尖一颗水珠,将落未落,扣人心弦。
越棠本想叱他几句,盯了他两眼,话便忘了。
“你怎么来了?”她回头望向院子,泛泛地问,“长公主与阿兄似乎有许多话想和你说。”
有时候赵铭恩实在无法理解,她算计他的时候很精明,该精明的时候,为何总是少根筋。昨夜才遇刺,今日就敢撇开人满地撒欢,忧患意识趋近于无。
“王妃离席,不就是想让殿下与周大人单独谈话吗。”
说起这个,越棠就不晃神了,“我觉得阿兄变了,又熏衣服又养颜,难道是为了见我吗?肯定是为了长公主哎呀呀,
你说长公主会接受阿兄吗?”
赵铭恩无奈地说:“我不识周大人,更无法揣测公主的心,如何能知道二人将来的发展。”
“猜一猜又不会怎么样。”越棠没有因为他泼冷水而扫兴,继续畅想起来,“阿兄不是轻率的人,若非经过深思熟虑,他不会去招惹长公主。如今他既然主动破冰,一定是思虑周翔、有把握有分寸的,不会轻易放弃,我看好他。”
赵铭恩本不欲理会这些事,但她盲目乐观的模样实在刺眼,斟酌片刻,还是没忍心她继续做梦。
“令昌长公主驸马的来历,王妃了解过吗?”
越棠点头道:“我知道,穆家是北翟八柱国之一,从前先帝北伐,多亏了穆家暗中襄助,所以穆家归朝后得封庆国公。”
“既然如此,王妃应该知道长公主的婚事很难由她或驸马左右,至于周大人的心意,就更无足轻重了。”
“穆氏归朝,都是二十来年前的事了,再高的功勋,也没有生生世世趴在功劳簿上吃老本的道理吧。”此情此景,越棠说话完全没顾忌,“于长公主而言,先帝是皇父,如今陛下是皇兄,百年之后就成了皇姑,地位水涨船高,穆家却再没有哪位子侄为官做宰。只要天子为长公主撑腰,此消彼长,这桩婚事还有什么大不了的吗?长公主也不该被当初的形势困住一生。”
她鲜少谈及朝堂,或许是谨慎,或许是不关心,今日听到她这一篇话,赵铭恩有种“不鸣则已,一鸣惊人”的无力感。
他望向她说:“这种话,王妃在人前还是慎言吧。”
“自然不会到处去嚷嚷,我是嫌命长吗。”她伸展了一下胳膊,使粘连的衣料变得平整些,一边嘀咕,“反正我觉得这样不好,长公主和驸马貌不合、神更不合,这算什么嘛。”
“好与不好,并不由外人评判,难道长公主亲口对王妃诉说过委屈吗?”
其实赵铭恩不觉得她说得有什么错,可她百无禁忌的语气,就是让他很想反驳她的话。谁料她听了竟然不恼,还笑了笑,那笑容里颇有暧昧的味道,“这倒也是,长公主只要愿意,便可以拥有颇多内宠,驸马形同虚设,未必不能体验另一种乐趣。”
赵铭恩不由深深看了她一眼,“王妃所求,也是这样的乐趣吗?”
她所求?如此宏大的命题,越棠倒未曾认真考虑过。她从前追着赵铭恩下手,也是兴之所至,并没有什么细致的规划。周家是书香门庭,她从小循规蹈矩惯了,若能选,一定选安安稳稳地嫁人过日子,可惜睿王薨得突然,都没来得及给她“一生一世一双人”的机会。至于长公主那样花红柳绿的生活,她很能理解,但目下看自己,似乎还是心有余而力不足。
所以她所求什么呢,不过眼前的畅快罢了。
越棠愣了片刻神,才意识到自己犯不上同他说这些话,横他一眼,表示嗤之以鼻,“你是本王妃什么人啊,这是你该关心的事吗。”
于是天就这么聊死了,他踱开两步,识相地拉开距离。
越棠埋头看,衣裙半干不干,夏日淋一场雨虽不冷,可衣衫内里沾在身上,终归捂得难受。
双成探脑袋向外观望,好半天,懊丧地放弃了,“若能借一件干爽的袍子也好啊,怎么这庵堂一个人也没有呢。”
越棠借着衣裙掩饰,悄摸蹬开了脚上的云履,随口应道:“或许是出门修行,也被大雨困住了吧。”
“要不然”双成挤了挤眼,压声说,“暂且将这位赵郎君请出去,咱们关上门,王妃将身上的罩衣脱下来,好歹晾一晾。”
往门外看,配殿出檐并不阔绰,雨疾风骤,躲在檐下根本于事无补。越棠踌躇着没松口,那边赵铭恩已经察觉到了眼风来去,立时会意,无情无绪地点了点头。
“大雨滂沱,王妃关上门吧,我在外等候。”话音未落,便提袍跨过门槛,还顺手将殿门给带上了。
“我说让你出去了吗”隔着一道门,赵铭恩听见她一句嘟囔。大约是转身往殿堂深处料理衣裳,后面的话便听不见了。
他站在檐柱后,眉头都不曾动一下,望着从檐下倾泻而下的雨帘。雨势丝毫没有要减弱的意思,雨点子噼里啪啦地砸在屋檐上,水汽无孔不入地充斥五感,整个世界仿佛都被隔绝在了雨帘之外。
隆隆雨声中,脑海却出奇的清明。昨夜今朝发生的事走马灯似地从眼前过,任由思绪将其条分缕析,隐隐已经有答案浮现。如果他没有料错,能在行宫屡生事端、又有动机兴风作浪的人,只有那位殿中少监宋希仁,不作第二人想。
就算眼下没有确凿的证据,宋希仁也肯定是要抓的,至于什么时候动手
一个念头还没转完,赵铭恩忽然一激灵,上前半步,视线落在院中一角,眼神如鹰隼般锐利。天光熹微,雨势凌乱,但他分明看见两个灰扑扑的身影,绝不是修行僧人的打扮,不知何时潜入院中。二人在小院当中央的大树下稍稍停留,然后猫着腰,一前一后溜入了正殿。
他略一思量,回身不轻不重地拍了两下门,唤王妃。
半晌,门里探出女使的脸,“什么事?”
“你与王妃待在殿中,守好门户,千万不要出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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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边说,一边时不时回头看正殿,生怕错过一丝动静。仓促间,语气是难得的急迫,“千万,千万不要出门,切记!”说完便将女使的脑袋摁回去,干脆利落地把门拍上了。
赵铭恩深吸一口气,又在檐下略站了站,四下扫荡,并未发现更多的同伙,再不犹豫,提步踏进雨中。雨水胡乱撞在面门上,几乎睁不开眼,他快步穿过庭院,沿东角没入正殿檐下,没往殿门走,而是一径往深处去。
山墙后开了扇小门,他挑帘进去,瞬间进入了一个香烟缭绕的世界。金柱间张挂通天的帷幔,风过时掀开一角,只见内槽中搭起巨大的佛坛,供奉着十数尊佛像。
没有人赵铭恩警惕地顾视四周。飘忽不定的帷幔,像毒蟲伸出的触角,背后危机四伏,他从腰间摸出一把短刀,抬手“唰唰”两下,半截帷幔无声地坠下,一道天光陡然穿堂而过,光影的尽头处,走出一个人来。
“太子殿下,别来无恙啊。”声音穿透缭绕的青烟,似真似幻。
赵铭恩一翻手腕,不动声色地藏起了手里的刀。来人走到殿堂中央,逆光的面容终于清晰起来。
是宋希仁。
宋希仁背着手走近他,脸上带着谦和的笑意,言语间却无丝毫恭敬之意,见他一味沉默,遗憾地摇了摇头,“看来殿下不记得臣,真是遗憾。”说罢侧过身,望向庄严的神佛,甚至合手拜了拜,仿佛了却一桩心愿。
“臣等这一天,可是等了许多年。”
宋希仁不过二十出头,并非京城人士,家中父祖亦不曾为官,这话倒说得像是有积年的恩怨。赵铭恩心中一动,隐约明白了什么。
他忽然开口:“许多年,究竟是多少年?”
宋希仁不防他有此一问,惊讶地看了他一眼,“十四年七个月零四天。”顿了顿,脸上又浮起一丝期待之色,“这个日子,可让殿下想起来什么?”
赵铭恩自然不会由他牵着走,只是暗暗将这个时间记下。他逼近一步说:“你屡次惊扰睿王妃,就是为了引孤现身。”
宋希仁忽然发难,一副破釜沉舟的架势,姿态决绝,就没打算给自己留退路。这个时候言语间的交锋,甚至比刑讯逼供时,更能问出真话。
果然地,宋希仁爽快承认:“不错,臣稍稍一试,太子殿下便上了钩,臣故技重施,殿下再次落入圈套。不得不说,连臣自己都很惊讶,以睿王妃做殿下的饵,竟如此简单有效。”
“在京城时,暗中尾随睿王妃马车的人,也是你。”
“是臣派去的人。”宋希仁笑了笑,“殿下落入了臣的眼,看来臣也入了殿下的眼。”
“你执意要会昌营中郎将带人上骊山”
这回他话没说完,就被宋希仁打断了,“殿下与臣,往后还有许多时间,到时候殿下的疑惑,臣会一一为殿下解答,但今日,殿下还有别的事要做。”言罢只听“咔”的一声,从身后传来。
赵铭恩眸光一凛,回过头看,山墙下的小门落了锁,帷幔后有人从外槽中走出来,身形略显瘦削,走近些,出乎意料的是个中年人,浑然陌生
的面容,赵铭恩可以确信自己没有见过他。
赵铭恩深觉异样,心思疾转,忽然脑海中警铃大作,脱口而出:“你便是昨夜的刺客!”
宋希仁笑应了句“殿下敏慧”,视线却全然在那中年人身上,伸手搀了他一把,让他站在自己身前,“阿爹,看仔细了,这位就是东宫的太子爷,害死小弟的罪魁祸首。”
中年人仰起头,漠然的视线上下逡巡,最后落在赵铭恩的脸上,颤抖着努动嘴角,试图宣泄大仇将要得报的快意,却渐渐湿了眼眶。
“裕儿若还在,便是长这么大了”
宋希仁嗯了声,拍了拍中年人的肩,“阿爹将太子爷送去陪裕儿了,裕儿一定很高兴,阿爹也可以安心了。”
“是这个道理。”中年人狠狠出了口气,平复下澎湃心潮,摸出一捆早就准备好的粗麻绳,抡在两手间,用力抽了一下,神色蓦地阴狠,“太子爷,杀人偿命,天经地义,今日再没有好亲戚替你挡刀了,受死吧!”
惊变来得太突然,二人一来一回的对话,炸响一个接一个的惊雷,赵铭恩骇然不已,全然来不及思考。眼前的中年人骤然变了副模样,佝偻的脊背仿佛高长了三分,腾身一纵,眨眼的功夫便至他身前,举手便要冲他面门劈下来。
太子殿下并非先帝那般行伍出身的皇子,武道上的造诣仅限于骑马射箭,生死关头对抗的招式,全仰赖鄞州之乱搏命所赐。眼前区区手无寸铁的二人,与他曾面对过最艰难的时刻,相距甚远。
当下并不惊慌,手中的刀顷刻出袖,直冲眼前人颈边命门而去。可谁知一抬手,手臂却绵软无力,根本不听使唤,手掌一松,只听“叮咣”一声,短刀掉落在地上。
赵铭恩瞬间寒毛倒竖,心知不好,只能凭本能闪躲。然而无力感很快遍及全身,无一处可相抗,眼前人趁机绕至他身后,往他膝弯间狠狠一踹,便将他踹得跪在了地上,然后结结实实捆上了麻绳。
赵铭恩嘴角挂着讥嘲的笑,目光则落在佛像前数不清的香炉上。
宋希仁走上前,居高临下地俯视他,一边却温然地说:“殿下又猜对了,香炉里有软筋散。殿下知道,臣是从哪里得来这味药的吗?各中曲折,倒是件趣事。”
赵铭恩像是没听见,阖着眼,竭力分辨气血奔涌间喷薄的脉数。太过相似的感受,不作他想,只是眼前的情形与上回迥异,两厢对照,不由生出十足荒谬之感。
他不搭理,宋希仁照旧兴致不减,自顾自说:“是睿王妃给了臣灵感。上月里,睿王府问太医局要好几种药丸,其中便有这软筋散,臣觉得不错,便配成香,带到了骊山上。”
太和宫赵铭恩恍惚地想。脑海里好些片段冒出来,挥之不去,不过虽不合时宜,却像一剂强心药,神识倏忽清醒起来。他提起一口气,拼尽残存的力量往一侧使,慢慢倾斜了身子,最后“咚”一声栽倒在地上,触地的瞬间,反剪在身后的双手竭力向后探,神不知鬼不觉地,抓回了掉在地上的短刀。
“先别说这些了。”中年人在一旁横眉冷对,见他闹出响动,到底等不及了,“把人拖走吧,雨停了就麻烦了。”
拖走?赵铭恩像是终于有了反应,蹙眉看向宋希仁,目光中似有疑惑。中年人弯下腰,拽住麻绳,像拖麻袋一般拖着他,佛堂的青砖地光滑锃亮,竟不费什么力气。
宋希仁跟随在后,时不时抬脚在他身上踢一脚,和声向他解释:“殿下以为,臣会给殿下一刀吗?殿下错了。殿下还不知道臣的幼弟是怎么死的吧?他是患了寒症,高热咳血,不出五天,喘脱而亡,死的时候才六岁。”
寒症六岁
宋希仁见他一怔,旋即显出不可置信的神色,爽朗地笑了两声,“看来殿下终于记起来了。殿下六岁那年冬日,曾落入太液池,捞上岸后便不省人事,病势汹涌,太医局束手无策。当时陛下宠幸的玄阳真人献上一计,可取与殿下年岁相近的幼童,置于相似的境地,再由他亲自施法,便可替殿下挡灾,陛下准许了。而那个被选入东宫、与殿下同年同月同日生的幼童,正是臣的幼弟,钱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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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div>< "">哇叽文学网提供的《王妃与马奴》 50-60(第5/23页)
“臣的幼弟被扔进了太液池,玄阳真人道法高明啊,殿下还真就转醒了。但有人告诉过殿下吗,殿下痊愈的那一日,臣的幼弟死在了东宫,连尸骨都不许送还本家。后来臣的父亲收到禁中送来的五十两奠仪,然后迫臣一家迁出京城,永远不许透露这件事。”
“那五十两银子,臣用来读书、赶考,隐姓埋名,至京城,上骊山,就是为了这一刻,可以站在殿下的面前。”
“臣的幼弟,不明不白地死在了东宫,根本没有人知道他存在过。殿下不觉得很巧吗,今时今日,世人也不知道殿下的存在,若是过几日,殿下因寒症丧命,便会像当日臣的幼弟那样,无人过问,尸骨不存。”
“臣真的很喜欢这种讽刺。”
人已经拖到了门边上,外头院里,停着庵堂采买日常用度的板车,接下来不必宋希仁插手。中年人出门去推车,宋希仁看着他的背影,施施然开口,亮出了最后一张刺心的底牌。
“殿下知道我阿爹是谁吗?他就是钱胜,鄞州之乱就是他的手笔,可惜未能竟全功,所以他冒险来骊山,就是为了亲手送殿下上路。”
钱裕钱胜。原来是这样。赵铭恩神情惘然,背后却慢慢调整着短刀的角度,趁钱胜在殿外,耐心而细致地,反手磨断麻绳。
宋希仁没有留意他,畅快的笑意渐渐寥落。他作惯了八面玲珑的君子,那张面具在脸上嵌了太久,连仇恨都染不透。
“长公主派人在鄞州找阿爹,一路跟随北上,大约也没料到,阿爹能在人眼皮子底下偷梁换柱吧?那还要多亏当年禁中贵人惦记,臣一家被迫离京,尾随而来的窥伺却未停止,不得不东躲西藏,好不容易才摆脱了钳制。多年积攒下的经验,长公主的人如何是对手”
变故就发生在这一瞬间,宋希仁的声音戛然而止,瞳孔骤然缩紧,“阿爹!闪开!”
风雨如晦,疾雨遮蔽了视线,所以直到最后一刻,宋希仁才发现院中涌入了旁人。“嗖嗖”接连两箭穿破雨帘,裹挟破空之势,稳稳钉入钱胜股间。
钱胜避闪不及,身子一崴倒在地上,血色汇入地面上蜿蜒的水流,隔着老远都能看见。
事态陡转,宋希仁骤然色变,知道再无全身而退的可能,可多年的仇怨酝酿到今天,自然是宁为玉碎、不为瓦全。他霍然转身回到殿内,关上门,一把提起地上的太子,手肘死死卡住他的脖颈,一边从发髻间拔出根银簪,抵在他咽喉处。
“尊贵如殿下,能与臣一道赴死,臣这条命也算值得。”
就要结束了嘈杂的脚步声混杂在隆隆雨声中迫近,然而他都听不见了。宋希仁急促地喘了一口气,举起因激动而颤抖的手腕,勉强凝神看准目标,猛地一蓄意,便要刺下去——
“哗啦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