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71☆、生新青3
◎开启一天的正确方式。◎
燕昭坐进书房的时候,手上仿佛还留着绸布的软滑触感。
自从决定把他留下,就叫人给做了很多衣裳,各式各色,其中也有利落轻装,今日正好派上用场。
挑完穿着又挑相衬的发带,少年就坐在那任她摆弄,让她有种莫名的欣快感。
原本想亲自带他过去,侍卫队里他已经没有熟人,燕昭猜测他可能会紧张。但转念一想又觉得该放他历练,不然容易紧张总是不好。
月前在宫里那会,他一紧张就跟着人干活去了,往后可不能再有。
更何况,他看起来十分期待,离开往校场去时,就连脚步都格外轻快。
高束在脑后的发尾一晃一晃的。
完全不知道接下来会发生什么。
说不定半晌午就累回来了,燕昭一边翻阅奏章,一边噙着笑想。
说不定会累哭。
她放下朱笔找了找,摸出帕子放在手边。
过了几本,她忍不住叩叩桌面。
守着的侍卫去了又回,“玉公子在跑圈。”
燕昭有些意外地抬眉,接着摆摆手让人下去。
又过几本。
“还在跑。”
“跑不动了,在走。”
“在走。”
“还在走。”
某一瞬燕昭狐疑地想他是不是想要踏青,可校场上土石一片,着实没什么青可踏。
她一边想着把踏青这事安排进接下来的日程,一边吩咐来人让他中午跟着侍卫队一起用饭。
那边的膳食有油有盐,劳累过后吃着正好。若要他依着自己口味吃,必定又是清汤寡水,根本补不回来。
又说若练完回来了,直接去寝室歇着,传个消息过来即可,不必再赶着来书房。
之后她便沉入公事。
可桌案上的堆积一点点下去,日头渐斜,怎么也没等到“玉公子回来了”一类的消息。
心情从意外到好奇到担忧,又到钦佩,又到担忧。
时近傍晚,燕昭终于有些坐不住,想着不如过去看看情况,正好看看那个接任裴卓明的能不能镇得住人。
而就在这时,书房门从外头敲响,“殿下,玉公子回来了。”
燕昭一下又坐得住了。
“他怎么样?”
“刚传了热水。”
那就是在沐浴呢。
她突然又有点坐不住了。
打量过面前,公务所剩不多,燕昭顿时觉得今日的勤勉可以到此为止,她该去做点别的。
可脚步还没踏出房门,书云带着急报从外回来,又把她定回了书案后头。
等真正朝寝室走的时候,都已经入夜了。
沿路枝头悄然生出了细小绿叶,在温凉晚风里颤巍巍舒卷。走进内院*,燕昭设想着可能的种种情形,却没想到一推开门,门内无比安静。
绕进内室,才发现人已经在榻上睡着了。
看起来应该是累坏了,一向乖巧的睡姿变得歪扭,胡乱趴在枕头上。被子都没盖好,还有半截小腿露在外头。
空气里还氤氲着沐浴过后的淡淡潮气,再加上眼前这个画面,燕昭一下想起了上回留宿内廷的时候。
当时事多又杂,忘记给他备寝衣。他干完整日的活回去,竟真的光溜溜就睡了。
也不知道这回……
燕昭在榻沿坐下,轻轻掀开被衾一角。
而后轻“啧”了声。
看来还是不够累。
正想着要不要明日叫常乐加练,或者把他在这边的寝衣都藏起来,就看见人蹙了蹙眉尖睁开了眼。
“殿下,你回来了……”
声音都有气无力,比起说话更像在嘟囔。看见她靠近,他像是想抱,但努力了半晌,就只抬起了点手。
太可怜了。燕昭想笑又心软,干脆倚上床头,把人拉起来圈进怀中靠着。
没力气的身体比平时更软,抱在手臂间像一块温热的粘糕。她忍不住又多使了点力,勒得他整个人软塌塌地往上一耸。
“累成这样也不提前回来?又没说要你在那待一整天。”
虞白有些艰难地转了点身子,把脸埋进她颈窝,摇头说不累。
可紧接着,身上柔滑的寝衣和榻上同样柔滑的被单起了作用,他开始慢慢往下滑。
“哎……殿下……”
右手还伤着不能撑,左手累软了撑不动。手肘……那样会顶在燕昭身上,实在是太不合适。
他眼睁睁看着自己视线变矮,窘得脸颊发烫。圈着他的人就只笑,也不动,直到快触底了,才把他捞回去。
“不累?”
“……有一点累,”虞白只好坦诚。
又突然担心燕昭误会,“但不是他们强抓我练的,是我自己想……他们都很和善。”
就是吃饭的速度有些太快。
午饭时,他刚摆好餐具铺好帕巾,再一抬头,装饭菜的盆子都快空了。
“明天应该就好了……”
实在太累太困,说着说着,他眼睛都快闭上了。
燕昭看着,心说明天只会更酸痛,大概连床都下不来。
她忽地回想起自己第一回进校场的时候。
不记得去路上是不是和他一样期待了,也不记得回宫的时候有没有像他这样累成一滩。
但记忆格外清晰的是,第二日她说什么也不要去了,结果还是被父皇命人拖去了校场,还因为迟到而额外加练。
现在看着他,仿佛看见了当年的自己。
“……明天别去了,休息一下。”
燕昭捉住他好些的那只手捏了捏,“休二练一,慢慢来。”
没想到,伏在肩上的脑袋摇得格外坚定,“不要……我想去。”
“休一练一。”
摇头。
“那就只休明天。”
还摇。
“这么着急做什么?又不是要你上战场。”
燕昭改为捏他的脸,“若累病了,耽误得更久。而且,我也想要你在书房陪我。”
摇头的动作这才停了。不知是因她理由中的哪一个,他纠结得一张脸都微微皱了起来。
近日常见他露出这个表情,大多都是索求拥抱,但现在正在抱着,燕昭就把他的脸扳过来亲了亲。
“这样。每天只在校场待半日,也不用练得和他们一样。叫常乐给你安排些简单的,强身健体、足以自卫就够了。”
尽管方才十分坚持,但听见训练量可以减轻,他的眼睛还是诚实地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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了。
“那……好吧。”
虞白的生活一下变得充实起来。
一早穿戴整齐去校场,在太阳底下待个半天。几日过去也没见晒黑,被几个侍卫追着要护肤秘方,尤以老猴最上心。
也找到了用饭的技巧,大多时候都能抢到几口。
但没想到的是,白日太累夜里睡得很沉,醒得反而比往常早。有一回天还没亮就睁开了眼睛,燕昭一醒来对上他大吃一惊,还以为睡过头误了时辰。
下午就在书房待着。
问膳房要来一把胡豆两个碟子,起初燕昭还不明白是为什么,接着就见他从怀里摸出一双筷子,握进左手开始夹。
左边到右边,右边到左边,刚开始很不灵便,咚咚当当像奏乐。
伴上他一声一声的道歉,向来沉肃的书房一下变得热闹起来。
没几日过去就安静了,等燕昭想起这事抬头去看,执筷的手已经很稳,指腹大小的胡豆也换成了红绿豆,正在一粒一粒分开。
燕昭静静看了好久,久得手边的墨都干了。
“阿玉,”她搁下笔,“过来,帮我磨墨。”
少年轻道了声“好”就搁下筷子走过来,半束的发尾搭在肩上一跳一跳。
磨墨也用的左手,轻缓的研磨声很均匀。半程他动作稍停,语气疑惑:“殿下怎么一直看我?”
燕昭摇摇头说没事。
刚从校场回来不久,他脸颊微透着绯红。沐浴过换了衣裳,浅绿叠着藕色的领,春装衣料轻薄柔滑,跟着他动作轻轻地晃。
怎么看都觉得,比从前一坐整日一动不动、假人一般的模样好多了。
侍卫轮值操练,十日一休。
休息那日正逢燕昭休沐,头天晚上就闹得迟了些。
次日等燕昭自然醒来,怀里的人还睡得昏天黑地。
盯着人睡颜静静看了片刻后,起身的念头就被她压了回去。
帷幔垂着,光线被滤得轻柔,薄纱一样笼在他侧脸,投下浅淡光影。燕昭忍不住上手,蹭过脸颊,扭扭鼻尖,摩挲鼻侧的小痣,又捏环在她肩上的手臂。
他整个人睡得又热又软,也很沉。作乱的手从上到下,怎么也没把他吵醒,只在捏到酸痛时,眉尖轻轻蹙了蹙。
但燕昭故意曲解了他的反应。
“睡热了?”她笑眯眯,“那我帮你。”
一声布帛轻响,怀里的人不安地动了动。燕昭面不改色说没事,让他接着睡。
像春日里的园子,几日不见,他身上就又变了光景。淤青消失得几无影踪,肌肤重又变得光洁,只有零星淡疤透着粉红。
她指腹一一数过,有的没什么反应,有的他瑟缩着想躲,又被她圈回怀里。
腰上还是没多少肉,小腹都微微凹进去。但按一按,薄薄一点肌肉软弹着回应她的手心,和之前的触感又不太相同。
近日太累,昨晚又折腾到半夜,他毫不设防,任意揉捏。
她用另一只手轻轻摩挲他嘴唇。
“睡吧。今天休息,放心睡。”
一切反应都被收入眼底。
燕昭看着他一下启开了唇,轻轻颤着倒吸气,眉心蹙起又放松,脸颊慢慢浮上晕红。
睫毛越颤越剧烈,仿佛困在梦与醒的边沿,直到全身热透,他才迷离地睁开了眼睛,可还没醒透,他就先惊叫出声。
颤栗着的手臂缠得更紧,滚烫的呼吸全扑进她颈窝,连带碎乱不堪的哭咽。
从他头一日去校场回来,燕昭就想这样了。看他太累强忍几日,她觉得自己可堪称正人君子。
虽然他现在已经不再推拒或挣扎,但又累又困软绵一片的时候,样子格外惹怜。尤其困顿可以起到与酒差不多的效用,少年埋在她肩上一会说慢点,一会说喜欢,口不择言。
燕昭觉得这才是开启一天的正确方式。
等换过寝衣醒过神,他满脸绯红地趴回她怀里,窘迫得抬不起头。
燕昭由他缩着。
可过了半刻还没有抬头,她不禁心生疑惑,一看才发现又睡着了。
……或者想要她故技重施?
燕昭遐思一瞬,但还是拍了拍把人叫醒了。
“起来,日上三竿了。今日我还得进宫一趟,不能一直躺着。”
说着她就撑身下床。背后一阵窸窸窣窣,是榻上的人抱着被子坐起身。
“那……殿下能带上我吗?”
“这回就算了,”燕昭背对着他解释,“今日逢十,我是去陪阿祯。要待上大半日,而且……”
她慢慢说着,再一回头,声音卡了下。
床上不知何时已经空了,上一眼还在瞌睡的少年已经利落地换好衣裳,正用一种很可怜的眼神望着她。
“……这么想去?”
他点头。
“要待很久,会无聊。”
他摇头。
“想和你一起……”
本来被那样的视线望着,燕昭就有些动摇,这下更是完全无法拒绝。
“……那你换身衣裳。”
不多久,长公主携一内侍登上马车。
轮轴刚动,虞白就想起什么似的轻“啊”了声,“殿下,你忘了带点心了。”
“上次你就忘记了,还说陛下不太开心……”
燕昭轻拍了拍额头。
接着叩厢壁,“再回去一趟。”-
兴庆宫外,虞白挨着殿门站着。
原本燕昭想让他在外头等,或者先去她的毓庆宫,但不知道为什么,他只是眼睫微抬看过去,她自己就改口了。
有点困惑,但他也没多想。
日程充实起来,他心底某处好像也被装满了,已经没什么事会让他胡思乱想。
左手利落得比他预想中还快,虽然常乐说,距离使出他那套暗器还很远,但虞白自己心里又有一杆不同的秤。
再灵活一些,再稳一些,说不定很快就能像寻常医师一样施针。
再久一些,再过几年,说不定真的能和他从前的右手一样,练成祖父教给父亲、父亲又传授给他的针法。
虞白慢慢仰头,望着四方的蓝天,碧空没有一丝云,晴得明朗又确定。
可看在他眼里,又仿佛一切都不定。
近的不定。如今他上午去校场,下午在书房,傍晚的时间就空了出来。
明明以往他能一坐一整天,可现在他又有点坐不住。睡前那一小段时间,他也想找些事做。
生出这一苦恼时他正在校场,常乐听了眼睛一亮,建议他读书,还说次日给他带来几卷。
虞白想起常乐那套厉害的银针就是从书上学来,顿时心生钦佩。可第二天打开常乐递来的布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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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看,全是话本。
……倒也没错,话本也是书。
虞白无奈地抱回去翻了翻,可这一翻,就看了进去。
常乐的口味十分单一,尽是些竹马与天降之争,他看着颇为共鸣。直到看得入神笑出声,险些被燕昭发现,他才恋恋不舍地收了起来。
远的也不定。
他想,或许,找个机会,和吴前辈聊一聊。
月初他冒失地跑出府去,原是想问问吴前辈,燕昭是不是出了什么事。可近段时间他日日陪着,也没发现有什么。
只是总没机会和吴德元单独说话。
找个机会,和吴前辈见上一面。找个理由,让吴前辈名义上收他为徒。
反正燕昭都亲口说了,说他学东西很快,那他过上几年就精通医道,也没什么问题。
说不定以后,他还可以开一家小小的医馆。
说不定,还可以收几个学徒,把父辈教他的传递下去。
平反艰难,虞白觉得他不能太不切实际。
换一条路,他想,祖父看淡外物、不求声名,父亲也只一心研学,或许他们都能够理解。
胸腔有什么热热痒痒的东西涨开,像滋生的藤蔓。
望着湛蓝天空,虞白真切地感受到了欢喜,一颗心都在烫热地跳。但眼眶又泛起酸胀,莫名有些想哭。
身后殿内,隐隐传来压低了的女声,是燕昭在训斥幼帝不用功。
虞白侧耳听着,很快就不想哭了。
这会的燕昭,可比从前对他时凶多了。某种意义上来说,他的待遇要比皇帝好。
他几乎用尽全力才压住上翘的嘴角。
又过几刻,功课校验似乎告一段落。殿内气氛轻松下来,幼帝清亮的声音清晰入耳:
“姐姐——陪我玩一会嘛——”
翘起的唇角自己就下来了。
……他也想这样叫。
心情起起伏伏,又归于平静。
阳光照得眼睛累了,虞白垂下眼帘,数自己衣摆的针脚。
数着数着,突然,直觉敏锐地捕捉到一道注视。
还以为是燕昭出来了,一侧头,却遥遥对上一双陌生的眼睛。
守在殿门另一侧的老嬷嬷,微躬着背,交叠着手。
双眼隐在阴影里,盯着他时像毒蛇。
视线一碰就错开,老嬷嬷垂下头,一动不动立着,仿佛方才都是他的幻觉。
虞白有些恍惚地收回视线,看向自己手心——
只一眼,本能就逼出了满手的冷汗。
【作者有话说】
鱼可怜巴巴的视线,可以参考主页猫猫照~[猫头]
———
掉落30小包包~
72☆、春不暮1
◎“姐姐,你也……你也陪我玩……”◎
陪着燕祯用过午膳,日头微偏,燕昭才从兴庆宫离开。
没乘步撵,就步行走在内廷,身后跟着个青衣内侍。
两人一前一后走着,看似十分规矩,实则在小声讨论稍后去吃什么。
一个说回府随意用些就好不必麻烦,另一个说休沐日必得吃些好的。一个又说可现已过了饭点,另一个说有钱能使厨子重新生火。
“那……你这次带钱了吗?”
燕昭脚步顿了一下,回头看他。
然后直接拽着他的手摸了摸钱袋。
“这么不放心?”
其实是回去取点心时才想起的。
虞白不知情,顿时心生愧意。
走到僻静处了,宫道上前后无人,他走快几步跟紧了些,“殿下,兴庆宫那个嬷嬷……”
“你说赵嬷嬷?”
“对……”虞白犹豫了下,小声问,“赵嬷嬷,她是自己人吗?”
近日闲时,燕昭偶尔与他讲些公事。人名太多,他一下记不住,就先简单分成了“自己人”、“敌人”和“不好说”。
燕昭侧眸看了他一眼,“她怎么了?”
“赵嬷嬷她……瞪我。”虞白回想起来还心有余悸。
赵嬷嬷虽然长相和善,但视线对上的一瞬间,对危险的本能反应激得他遍体生寒。
他几乎可以确定从前没见过此人。少时跟着父亲悄悄进宫,除了太医院,去过的就只有距太医院不远的那间荒僻宫室。
除了父亲的同僚,唯一见过他的人就在面前。
“……她是不是发现我假扮内侍了?”
见他一脸紧张,燕昭一下笑出了声。
“那怎么办?现在把你变成真的,应该还来得及。”
假内侍猛地抿紧了唇,“别、别吧……”
宫墙间回荡着轻轻的笑。
片刻,燕昭收敛笑意,再次看向走在身旁的少年。
“阿玉,你在兴庆宫外等着的那会,赵嬷嬷都做了什么?”
“就,站着……侍女来送午膳的时候,过去问了几句。再就是往宫里看……应该是想看要不要奉茶水吧?”
他蹙眉回想着,声音渐弱,“其实……赵嬷嬷看起来还挺尽职尽责的,但就是瞪我的时候……有点凶。”
絮絮说完,宫道也走到尽头,来时的马车正在宫门外候着。
燕昭看着人上去,自己却没动,挑着帘,“你先回去,我有些事,不能陪你一起吃了。”
少年刚在车里坐稳,听见这话表情一下变得可怜,但又立刻点头轻声说好。燕昭看了,顿时心生不忍,
“这样。等你回了府,叫膳房多做些点心小食,晚膳我们去小花园里吃。”
府里花开了不少,今日天气也不错。
只不过稍有些热,她又补了句,“若有个圆脸姓田的厨娘在,叫她给我做碗雪耳圆,要冰过的。别人做的不要。”
车厢里他认认真真听着,又点点头表示记住了。
垂帘放下,马车平稳驶远。望着车顶那角黄旗在风里轻扬,燕昭想起近来被她忘记的事中一件。
忘记找个礼官来教他冠服规制了,内廷的规矩他自然更不清楚。
赵嬷嬷的举动,不叫尽职尽责,而是私自窥探。
她转身回望。
宫墙下密栽杨柳,绿绦悬垂。她抬了抬手,树荫下步出一道轻盈绿影-
进宫乘的马车又宽又大,行驶起来格外平稳。
偌大车厢里虞白一个人坐着,起初还因不能一起用午膳而失落,但很快又开始想晚上吃些什么。
想着想着,思绪又落到身上的衣装。
不知那个赵嬷嬷是否看出了什么,稍后下车进府若还穿着这身内侍公服,恐怕会给燕昭惹麻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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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所幸燕昭应当是早就做好了外食的打算,车里备了两套常服,虞白略一思索,打算先把衣裳换掉。
车厢里足够宽敞,更衣绰绰有余。可刚解下外袍,就听见外头一阵喧闹,接着马车微微一震,停下了。
虞白猛地攥紧里衣领口。
“玉公子,前头有人纵马惊市,街上堵了。”
随行侍卫的声音隔着厢壁传来,“公子稍等,不必惊慌。”
虞白“哦哦”应了,这才稍放心些。车外的喧闹里果然混着错乱马蹄声,让他有种本能的不安,更衣的动作急急加快。
可就像是在回应他的担忧,马蹄声越来越近、越来越响。
还有是随行侍卫的惊呼声:
“……庆康郡主!不能……殿下不在……拦下郡主!”
下一秒,“呼啦”一声,车帘被人一把掀开,
“殿……呀,真不在啊。”
来人一手撑着厢顶,一手挑着车帘,从马背上俯身往车里看,毫无规矩可言。
她一身红衣皱乱,酒气浓郁,似乎宿醉方起,几个侍卫在前后拦她,却又不敢动她分毫。
虞白紧攥着刚套好的衣领,惊惶地看着突然出现的陌生女子。
后者视线对上他,眼睛一亮:“哦哟,好乖的小郎君!”
“走啊,姐姐带你喝酒去?”
另一边,细细问过兴庆宫近况,燕昭再出宫时,已是许久之后。
绿衣宫人又隐回暗处,仿佛树木中的一棵。这样的绿影还有很多,在宫墙间安静往来,替她盯着内廷一切。
对于燕祯,她尽量维系着扶持与监视间的平衡。紧一分则难以自立,亦有不轨之嫌,放松些则有机可乘,甚至自身难保。
尤其燕祯天性柔善寡断、稚气难脱,仅仅教导就已让她心力难支,这紧与松之间更是不易把握。
因此更要谨防有心之人,譬如他身边的赵嬷嬷。
赵氏服侍兴庆宫多年,原也本分老实。但人心难料,燕昭细细问过其举动后,又命宫人继续暗查,若有嫌疑,秘密处置。
行至宫门外,燕昭从沉思中回神,望见了先行回府又折返、正候着她的马车。可令她微讶的是,随行的并非普通府卫,而是新任队长的常乐。
年轻人垂头敛手立着,神情凝重。见他脸色,燕昭下意识紧了眉心:“什么事?”
“回殿下……是庆康郡主。”
“邓勿怜?”
只是听见名字,燕昭就有些来气。
“她又怎么了?”
话音压着怒意,常乐一听更紧张了。新上任不久,面前这位的脾性他还不完全了解,思索片刻后他决定委婉些:
“庆康郡主当街纵马,而且……意欲强抢民男。”
燕昭狐疑地看了他一眼。
什么怪词。
不过转念记起裴卓明离府前交接时,曾说这常乐品性忠良身手绝顶,唯独闲时爱看些话本,就也能理解了。
“就这事?”她阖目靠上厢壁歇息,“该报官报官,该赔钱赔钱。说给我听做什么?”
话落,又突然觉得不对。
……说给她听做什么?
燕昭倏地睁开眼睛,“她这回抢的谁家?”-
正厅,还未靠近,便已闻到酒气。
明暗光影里,红衣女子瘫坐在圈椅,在扶手上趴得歪七扭八,似乎睡着了。边上小桌摆着醒酒汤,桌沿还挂着些潮湿痕迹,不知是已打翻了多少碗。
站在门外,燕昭皱眉看了会才入内,同时朝身后摆了下手,示意关门。
常乐立即照做。
刚被训过,他头都不敢抬。
厅堂内静了下来,只剩沉闷的呼吸和浓如实质的酒气。
“邓勿怜。”
红衣女子嘟哝了声,没动。
“邓勿怜,”燕昭再次命令,“起来,站好。”
又静片刻,醉得像泥的人才有了反应。邓勿怜撑着扶手慢悠悠站起,可还没站直,她嘿嘿笑着一晃,又咚地跌回椅中。
燕昭已经皱眉,“我叫你站好了!”
关门后四下昏暗,一声轻笑更明显。
“就这么生气啊?”
“怎么不生气?别的事且先不说,就说今天。邓勿怜,你当街纵马,还……”
“还调戏你的男宠。”
邓勿怜毫无顾忌地打断了她,怪腔怪调:“殿、下,就为这事?我家都这样了,我逗一逗你的男宠怎么了?”
嬉笑入耳,燕昭缓缓深吸气。
平息片刻,她再次望向面前的……姑且称之为,“好友”。
少时在禁军校场,两人自碰上就不对付,每每见面,每每较劲。
邓勿怜自小随家人操练,起初总压她一头,但很快再没赢过。彼时邓勿怜不服,总说有朝一日要扳回此局。
没人不信。
毕竟当时,就连街头巷尾的稚童都知道,邓家的女儿更胜其母当年,必会成就又一个传奇。
不过,这是邓勿怜双亲尚在的时候。
两位将军为国捐躯,先帝特封其郡主之位,以国供养。
燕昭几乎想不起邓勿怜从前的模样了,就垂下视线,借着门缝里漏来的一丝光,细细打量。
红衣乌发托着蜜色肌肤,本该是明丽艳烈的对比。但宿醉未醒又昼夜颠倒,她整个人苍白浮肿,狼狈又憔悴。
静静看过片刻,燕昭淡声开口:“下旨出兵的是先帝。邓勿怜,若你有怨,就下去调戏他,别往我身上扯。”
说着上下扫她一眼,“看你这副样子,估计离那天也不远了。要不要我现在告诉你,先帝都喜欢什么?”
这话简直大逆不道,邓勿怜恍惚地睁大眼睛,仿佛想看看到底是谁酩酊大醉。
也是这才清醒了些,“……我怎么了?我不就喝个酒吗……怎么就离死不远了?”
燕昭没回答,只轻声接了句,是吗。
接着毫无征兆抬手,抄起一旁瓷碗砸在桌角,碎瓷片捏在手中,直抵对方喉头。
汤水碎瓷泼洒满地,响声狼藉。
迟了足足两息,邓勿怜才来挡她的手。
门外响起犹犹豫豫的声音,问一切可好,又在燕昭一声“下去”后死寂。
死寂中,邓勿怜干笑了两声。
“输了,”她拍拍燕昭手背,“我认输,我喝太醉了。”
没动。
锋利仍抵在颈前,醉意汹涌的血流烫热,又一寸寸被冰凉侵染。
“你别开……”邓勿怜含糊出声,松散地推燕昭的手,然而下一瞬,又缓缓僵住。
颈上的手稳如磐石,纹丝不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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邓勿怜有些不可置信地抬头,对上一双毫无玩笑之意的眼睛。
多年老友一手撑着圈椅,一手抵着她命门。垂下的眼眸无波无澜,仿佛真的就要取她性命。
冰冷一下涌遍全身,邓勿怜甚至感觉到了喉头刺破的锐痛。
溺在酒醉里的大脑终于开始思考,她小心出声:“你……”
“有事找我,对吧?”
喉前的压迫一下松了。
燕昭扔下瓷片,拍了拍被醒酒汤打湿的衣摆,“看来还没喝傻。”
又一声碎响,惊得邓勿怜肩膀一缩,这才发现已经沁了满背的冷汗。
酒是彻底醒了,她摸摸脖子看看手,没见红色,松了口气。
“你想要我干啥?”
“兵权。”
邓勿怜缓过了劲,嗤笑一声:“那你下道旨不就得了?”
燕昭也回以一嗤:“谁听你的?”
荒废多年,从前的邓家军早已名存实亡,就算存留,也是滥竽充数之辈。
邓勿怜显然也想到了这点,又一次瘫在扶手,长吁短叹。
“去折冲府,自己往上爬。凭你的本事,应该用不了太久。”
邓勿怜又叹一阵,认命般开口:“什么时候?”
“三月初一。”
“哦……三月初一。”
邓勿怜应了声,片刻后猛地抬起头,“三月初一?!明天!你怎么不明早上再告诉我?”
燕昭在小桌另一侧圈椅坐下,闻言侧眸睨她一眼。
原本的确打算明早去府上捉人,主要是担心提前说了她会跑。
“酒醒了是吧?若醒了,我与你说说眼下情况。没醒的话……”
燕昭伸手向一块碎瓷,被邓勿怜一把拦住:
“醒了醒了醒了。”-
几样点心小食并糖水做好了,虞白还是没等到燕昭的消息,就先叫人送去寝室,坐在矮案边守着等。
门外,树影在方砖上慢慢地爬,日头渐西。
天都快黑了,等待中,他心里越来越乱。
兴庆宫那个古怪的老嬷嬷,不知会不会麻烦。街上意外撞见的那个郡主,也不知是怎么回事。
燕昭说了晚膳一起用,可到现在也没派人来找他。
晌午还平和安定的心境此刻一团乱麻,虞白攥着袖角揉来揉去,很快袖口也皱成乱麻。
想点别的。他勒令自己转开念头,试图找回上午站在兴庆宫外时的心情。
可思绪往回一倒,就想起幼帝那声半祈求半撒娇的“姐姐”。
陛下当然可以这样叫,毕竟姐弟亲缘。从前“他”也可以这样叫,燕昭亲口要求过好几遍。
只有现在他不能。
虞白越想越郁闷,袖口都快抓破了,最后决定还是得找点事做。
他起身在寝室转了转,找出常乐借给他的话本来翻,可这一翻,他更心烦意乱了。
之前他看得乐颠颠,是自视为故事里那个被念念不忘的竹马。
可现下他越看越觉得,他是那个被处处压一头的天降。
虞白“啪”一声合上书卷,决定明日一早就全还回去。
心里不安,前几日刚消的对甜食的渴望就又升了起来。他再次坐回矮案前,看着食盒里的种种,陷入短暂的犹豫。
燕昭应该还要一会才回来。
每样只吃一点,应该不会被发现。
他朝一碟豆糕伸出了手。
甜的不多。草草尝过后,虞白望向燕昭点名要的那碗雪耳圆。
那个圆脸姓田的厨娘看起来很和善,她做的糖水应该也好吃。
这样想着,他又朝门外张望了眼,确定没人回来。
尝一小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