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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1章
同样晚归的人还有赵西和。
刚接手公司不到一周就出现了财务问题, 这一天他打了无数个电话,和各种人谈事,光烟就递出去三包。这种明着让人摆了一道的憋屈事, 让他积了一天的火终于忍不住爆发了, 射击靶子被重重砸出一个凹痕。
“草——”
梁宵一坐在沙发上,疲倦地捏捏眉心。今天这事表面上看着是公司财务出了纰漏,实际上还是那群董事在背地里搞小动作, 他提醒道:“你最好还是和你爸说一下这事, 之后来往的资金流也要细查。”
赵西和心不在焉地哦了一声, 问他什么时候走,顺便送他一呈。
梁宵一:“你车呢?”
“送叶幸了。”他不以为然地一提嘴角。
梁宵一嗤笑:“就你惯她。”
凌晨三点, 一辆车子开进内环一个高档别墅区。中式的格局,新荷池沼,绿槐庭院,卵石铺成的小径,优雅别致。
赵西和和梁宵一摆摆手,转身推门进屋。
一楼客厅里一片漆黑,他想也没想,直愣愣地往沙发上一躺,刚闭上眼睛,突然顿了一下。下一秒, 周遭就亮了起来。
他并不理会,单手搭在眼上,任由那急切的脚步声由远及近。
反正不用猜也知道是谁。
“这么晚回来又去哪鬼混了?”一上来就是质问。
赵西和懒洋洋地回应:“妈, 你怎么还没睡?”
“睡?你们爷俩一天天地不着家我睡得着吗?”关悦年近五十, 保养的极好,但这两年变得极为敏感, 一点风吹草动就能激怒她,“我跟你说过多少次了,少跟梁宵一他们呆在一起。你身上留着的是我们满人的血统,他们这些半路出家的人哪能跟你比。”
又来了。
这些话他听得耳朵都起茧了。他不明白如今都是21世纪了,他的母亲还能这么执着于她曾经叶赫那拉的那个姓氏。说到底她自己也不过是个落魄的氏族小姐,怎么就处处高人一等,觉得他的朋友不入流了。
赵西和忍不住想笑:“妈,大清早就亡了。”
关悦仿佛被人触动了某个开关,脸色一僵,刚维持好的慈母形象彻底崩塌,声音骤然变了变,“亡了又怎样!也改变不了你祖上是叶赫那拉正黄旗的事实,你生来就是比别人高贵!”
赵西和看着她,像在看一个跳梁小丑,即便对面是自己的母亲,也觉得没救了。
关悦被这种同情的眼神狠狠激怒了,她这一生被这个姓氏所困,从父辈的口中亲眼目睹了一个氏族的落败,她无法接受,以至于对这个欣欣向荣的社会深恶痛绝。
她本该是这京城里最尊贵的人啊
她突然笑了一下,换上一副新面孔,柔声问:“你爸这段时间去哪了?”
赵西和对她这种神经质的变脸速度见怪不怪,“不知道,可能去澳洲了。”
“澳洲?”关悦讥讽地扯扯嘴角,“那个女人还真是有点本事啊,能让你爸记这么久。”
大约没有一个母亲会在孩子面前这样诋毁自己的丈夫,可赵西和听着,眼皮都没抬,习以为常。
他父母的这场婚姻本来就是强行凑合到一起。她妈打从心底里瞧不上他爸的商贾身份,他爸又看不惯她妈这种自恃高贵的性格,两个人能相安无事地相处二十余年已经是奇迹了,还要怎么让他们恩爱如常。
也许是血缘关系作用,他起身拿了条毯子披到她身上,体恤道:“很晚了,再不睡你明天又要头疼了。”
关悦抬头看着面前这个比自己高出一个头的青年,少见地收敛了强势,脸上露出了迷茫的表情,“西和,你不会背叛我吧”
这种时候,赵西和时常觉得他母亲也挺可怜的,固执地守着一个不可能实现的愿景和一个破碎的家庭。他不明白她执着的点在哪里,也无法感同身受,但作为儿子,只能拍拍她的肩膀,苍白地给一句:“妈,我是你儿子。”
好像也只有这样,才能证明他永远都不会离开她,永远都不会背叛她。
*
大四的第一个学期已经过去了两周。
沈宴宁和孟见清依然不咸不淡地处着。他们之间好像度过了一开始的那种热恋期,很少会联系,偶尔想起来会出去吃个饭,然后孟见清再大摇大摆地送她回宿舍,远远看着她上楼了才离开。
陈澄问她,他们现在这样算什么?
她一时半会儿也答不上来。情侣吗?好像也不是,他从未承认过自己是他的女朋友。情人?除了同床而眠外,他似乎也没做过任何出格的事。
他们的关系很难用一个词来形容。沈宴宁绞尽脑汁想半天也不知道该怎么回答这个问题,讪笑了几声掩盖了过去。
外语学院建院很早,没有自己独立的图书馆,要看书自习的话只能去隔壁的经管院。那里每年都能收到一批来自各界商业精英投给母校的不菲的赞助金,因此就连教学楼修得都比普通教学楼更高档一些,图书馆里的藏书更是汇聚了世界各个语言的著作。
沈宴宁在二楼楼梯口碰到了华今。
她手里抱了本法文教材,桌上堆了各种各样的文献资料。开学时就听她提起过,家里人有意送她出国留学,所以最近这段时间忙着考试补齐学分,免得到时候因为绩点不够连学都没得上。
沈宴宁把电脑放在桌上,在她对面落座,问:“已经决定好要出国了?”
华今放下书,气定神闲地喝了口咖啡,“我像是那种被人摆布的性格?”
“不像。”沈宴宁翻开书,快速地做好标记后,打开电脑开始打字。
几句对话里,她甚至已经构思好了论文的大纲,然后不带一丝停顿地看起了手里的资料书。华今对她这种一目十行且能通畅啃完一本法文原著的能力叹为观止。
“你真的不考虑研学的那个项目?”
“嗯。”沈宴宁头也没抬。
学校终于要修西南角的那座危楼了,听说又是哪个投资大佬为校贡献投入了一笔不小的钱用来造图书馆。
好巧不巧,那座危楼正好在外语学院。
华今望着窗外:“那个图书馆明年能建好吗?”
沈宴宁慢慢抬起头,随着她的视线看过去,“还早呢,正式启用起码得两三年吧。”
“那真是可惜了”她表现出略微的遗憾。
明黄色的挖掘机正一点点把顶层推平,这栋立在外语学院近三十年的建筑楼被彻底遗弃在了历史长河中。后来的学生不会知道这栋楼里曾诞生过两位赫赫有名的外交官,也不会知道这里曾发生过怎样一场慷慨激昂的辩论赛。
“你不考虑研学是因为孟见清吗?”
话题又回到了原点。
“为什么会这么想?”沈宴宁不解。
华今舔了舔嘴唇,她的烟瘾有些犯了,但图书馆禁烟,只能被迫将那只伸进包里拿烟的手重新抽了出来,烦躁地抓抓头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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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和孟见清现在是什么情况?”
沈宴宁哭笑不得,才发现她身边的人比她还要关注自己和孟见清的关系。她如实回答,“我们很好啊。”
“那你之后有什么打算?”
“还能有什么打算”她撇开脸,对着窗外轰隆隆的机器低声自语,“毕业,找工作人生照过啊。”
华今有点猜不准她的心思,百转千回间,还是决定把那座危楼背后的投资者是孟见清这事放回了心里。
她私心并不希望沈宴宁因为孟见清投入太多不必要的情感。
有些事看看就好了
她烟瘾上头,能忍到现在已是奇迹,揣了烟盒准备起身,想了想又对沈宴宁说:“这样也挺好。”
华今潇洒地离开了。
周围有同学压低声音议论那座轰然倒塌的危楼。
——“怎么突然就要修了?之前也没听说啊?”
——“谁知道!不过这样也好,我们外语学院总算不用再蹭经管的图书馆了,每次都要绕大半圈,下雨天最烦了”
是啊,下雨天最烦了。
沈宴宁不置可否。
那是七月某个下暴雨的夜晚。
考完期末,沈宴宁接到了导师林星临时发来的翻译任务,由于原稿内容涉及大量宗教内容,为了确保翻译的准确性,那两天她只能下班后趁着晚上闭馆前的时间在图书馆里翻阅各种资料。
那天晚上孟见清来接她吃饭,在外语系绕了一圈,说是没有找到外语学院的图书馆。
“不是我们学院的图书馆,你得绕到后面来,我在经管的图书馆。”沈宴宁在电话里压低声音说,“还是我来接你吧,你现在在哪里?”
京城那几天天气变得特别快。沈宴宁出门的时候还是朗月稀星,接到孟见清时突然下起了雨,一下子倾倒如注,连路都看不清。
两个人挤在三寸小的地方挪不开脚,孟见清蹙眉说:“你们学院就不能自己建个图书馆吗?”
“哪这么简单啊?”沈宴宁长叹一声,“在学校建图书馆首先钱不谈,还有各种手续审批,等流程全部走完不知道要多久。而且我们学院建的早,本来面积就这么点,还能去哪造个图书馆。”
“那里不行吗?”他指着远处的一栋楼,“之前来那一次就注意到这是个废弃楼吧?”
她顺着视线看过去,“那里也不是不行”
华今千幸万苦想保住的秘密,她其实心知肚明。
后来沈宴宁作为优秀毕业生回到母校,看到那栋为外语学子造福的图书馆大楼,会隐隐觉得有些愧疚。孟见清这人冷淡寡情,少有的几分温存大约在那几年都留给了她。
学校里的银杏叶开始褪去青绿换上了金黄色的外衣,盛夏里没有答案的选择题,埋在了无人知晓的枯枝败叶里。
沈宴宁突然有点想家了,或许研学的事情可以和母亲商量一下。人在无助迷茫的时候,家人的支持总是最有用的。
第22章
沈宴宁是中秋节回的家。
她出生在江浙地区的一个海岛小镇上, 飞机落地市区后还要搭一呈轮渡才能到家。
轮渡很慢,浆机轰轰作响,海风一吹, 脸颊上潮潮的。她趴在舷窗上, 看着近在咫尺的故乡,恍然觉得已经很久没有回来过了。
母亲蒋秀早早地候在渡口,昂着头在人群里搜寻。
“妈——”
沈宴宁率先看到她, 拖着个登机箱小跑两步过去。
“哎呀, 什么时候出来的?我怎么都没看到你?”蒋秀接过女儿手里的行李箱, 脸上掩不住的惊讶。
沈宴宁挽着她的手挤出人群,“就那个出口, 人多你没看见。”
“这样啊。”蒋秀回头看了眼,轮渡上还在陆陆续续走下人,“过节了,大家也都回家了。”
沈宴宁的父亲早些年因病去世了,母亲靠着一家成衣铺将她拉扯长大,日子虽然谈不上富裕,但从小别的孩子有的,她也不会少,在那段父爱缺失的光阴里,母爱已经填补了所有。
母亲的那辆小电驴载着她从孩提到成年, 从海岛到帝京,得以让她盛放于更大的世界。
蒋秀的成衣铺在镇上开了十余年,来往都是老客户, 进门看到沈宴宁, 诧异地喊一句:“呀,宁宁回来了!”
海岛上民风淳朴, 居民多以捕鱼为生,被阳光晒得黢黑的皮肤都裹挟着一股咸湿海水味,笑容满面。
也许是许久未归家,面对这句热情的问候,沈宴宁有些局促,僵着嘴角,站在原地。
“各么中秋节了呀,是要回家的。”蒋秀过来替她解围,“你先回家,看看年年的食盆有没有吃完,吃完了的话,把灶头上的粥倒进去给它吃。”
“好。”
临出门,沈宴宁还听到那位婶娘和母亲打趣,“你家宁宁是越来越漂亮了,在大学里怕是有不少人追哟!”
母亲低眉着眼,一贯谦虚,“没有的,都没听她提起过。”
那个瞬间,她心虚地不敢回头,只能拖着行李箱匆匆离开。细看之下,她的背影似乎还有些狼狈。
近几年旅游业兴起,在互联网的推动下,海岛度假成了游客们过节的不二之选。一路走来,不少网红景点门口都排满了人拍照打卡。
“滴滴——”
耳边鸣笛声不断。沈宴宁小心地避开人群靠里走,突然肩膀被人搭了一下,她下下意识回头。
“姐——”
沈宴宁那一辈的年轻人中多数都离开了家,唯一留在岛上的只有一个小叔家的堂弟,今年刚上高一。
她讶然:“你怎么来了?”
沈云来把小电炉停在一侧,说:“我妈说你今天回来,让我喊你和婶娘晚上去我家吃饭。”说着从后备箱里拿出个头盔递过来,“喏,我来接你回家。”
沈宴宁哭笑不得。“你成年了吗?能开车载人吗?”
沈云来把她的行李箱搬到车上,催促她赶紧上来,“哎呀呀,这又没人查。姐,你赶紧上来吧。”
沈宴宁笑了声,不置可否。
近岸的海面染上午后艳阳的暗红,礁石间海流的轰响不绝于耳。沈云来的电驴载着她在宽阔的海道上风驰电掣般骑行,迎面的季风不断吹过来,潮湿闷滞。
和帝京的干燥截然不同。
沈云来避开大型车辆,熟练地转过一个弯,偏头大声问:“姐,帝京好玩吗?”
好玩吗。高昂的物价,狭窄的胡同,还有一眼望不尽的高楼大厦,不知道吞噬了多少人的青春梦想。
沈宴宁在帝京呆了近四年,竟然答不出一个可以称之好玩的点,想了想还是回:“没有我们海岛好玩。”
“怎么可能?那可是首都哎!”沈云来明显不信。他长这么大,去到最远的地方还是在省城的外祖家,这个年纪对于大城市的繁华依然向往期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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沈宴宁不太想辜负他心中的期许,于是问:“来来想考去帝京吗?”
“我哪有这个本事啊——”少年人愁眉苦脸,“就我这半吊子成绩能考上省城的大学,我妈可就要天天上崇华寺烧香拜佛了。”
沈宴宁被他逗笑,“省城大学也很不错的,别给自己那么大压力。”
……
天色渐渐黑了,中秋家宴,几个亲戚在小叔家凑成了一桌过节。小婶婶娘家是开饭馆的,她本人也炒得一手好菜,饭桌上大家聚在一起,对她的手艺赞不绝口,在一片片欢声笑语里度过了又一个团圆节。
晚饭过后,沈宴宁从饭桌上挤出来,歇在门口的矮凳上赏月。
屋里,蒋秀喊她拿两个月饼去和来来分着吃。
她在门口绕了一圈没看到人,最后在二楼的天台上找着了抱着手机傻笑的沈云来。
“月饼吃不吃?”她上前。
沈云来吓得一激灵,手机差点掉落,“姐,你怎么上来了?”
沈宴宁瞥了眼他快速摁灭的手机屏,假装不经意提起,“傻笑什么呢?交女朋友了?”
这个年纪正是春心萌动的时候,男孩子脸皮薄,被人戳中心事,急匆匆地辩驳:“当然没有。”
海滩上一片昏黑,少年的脸颊上陡然升起一抹绯红,旁人一个意味深长的感叹都能让他惊得落荒而逃。
还真是青涩呐——
沈宴宁这般想着在藤椅上躺下来,望着漫天繁星,回忆起了离开帝京前的那一晚。
由于回家的决定是临时定的,当时临近节点,票价都很难买到,但归心似箭,她咬咬牙还是买了一张商务舱的机票。
付完钱的那一刻,她的心还在滴血。孟见清在一旁打趣,“要不我和你一起回去,机票钱我出,你负责带我玩一圈,还能挣一笔劳务费,你看怎么样?”
能怎么样?当然是不怎么样!
大半年没回家,一声不吭突然带了个陌生男人回去,她母亲看到大概率是要当场昏过去。更别提他们俩这不清不楚的关系,她要怎么和她母亲解释呢。
沈宴宁找了个借口,“你去做什么?我从帝京回趟家,光车程就要转五六躺,早上出发,得天黑了才到家,来回一趟很麻烦的。”
“我又不怕麻烦。”孟见清搂着她的腰,一脸坏笑:“再说了,我还想给丈母娘送茶叶呢。”
这些话他总是能轻而易举说出来。
有时候,她总想质问一句,自己在他眼里究竟算什么,可回头想想,他又有什么错呢,不过就是遇到了一个此生都爱莫能助的人罢了,能这样被他哄几句骗几句,已然是他最大的慈悲了。
况且她又何尝是那个会真心换真心的人呢,彼此都心知肚明各自的无奈,缄口不言,装聋作哑是对这份无奈做出的最优解。
此情此景下,也只能期冀我们永远都不要长大。
沈宴宁闭上眼深呼吸一口,要自己冷静下来,“你别闹,我就剩这个假期能回家一趟了。”
孟见清松开她,俊秀的眉眼里拢着淡淡的笑,可让人总觉得浮上了一层雾,他笑笑说:“我不闹。那给我个地址总行吧,我给丈母娘寄点过去。”
沈宴宁拗不过他,也不知道他是真要寄还是随口一说,但到底没敢留家里的真实地址。他这个人想一出是一出,也许今晚过后,就不记得这回事了。
可她还是低估了孟见清的执行能力。
当天晚上拉着她在网上从各个茶叶功效到成分都查了一遍,连带着鉴茶大师梁宵一也遭殃,大半夜被人一通电话叫起来品茶。
他在电话里破口大骂,“孟见清,你属耗子的!半夜叫人来喝茶!”
沈宴宁睡醒觉得口渴,推开房门,想下楼喝水。
一楼客厅里灯火通明,她愕然顿住脚步。
孟见清歪着身体靠在沙发上,手机开着免提搁在茶几上,自觉略过电话里那段咆哮音,“第一次给她妈妈送礼物总要正式点。”
电话那头梁宵一嗤笑:“又不是你女朋友,用得着这么上心?”
他沉默了好半晌,坦然道:“就是女朋友才要上点心。”
沈宴宁站在楼梯口,心情五味杂陈。
或许有一天,她也能这般坦然地告诉她母亲,挑选这份礼物的人当时花了多大的心思。
挂在窗上的蝴蝶风铃被海风吹得呤呤作响,灯罩下的灯光摇摆不定,时而跳亮,时而昏暗,夜间的大海发出阵阵轰鸣的海潮。
电话铃声响起,海水潮音被听筒里的声音占据——
“阿宁,我怎么没有找到你说的东门口西街?”
沈宴宁的眼睛被风吹得晶晶发亮。
楼下厅堂里,大人们还在聊家长里短,鸡毛蒜皮,没人注意到她。
“宁宁,这么晚了还要出去?”
蒋秀看到女儿要出门,关切问道。
她转过身,抓着门把手,从容地撒着谎:“晚上吃太饱了,想出去走走消消食。”
女儿素来乖巧本分,作为母亲也很少插手她的事,只是嘱咐她早点回来。
沈宴宁点点头,离开家后,往东门口跑去。
已经快深夜了,众多沉睡的渔船停靠在码头,璀璨星光下并排而立,船头高高翘起,罩下一个巨大的黑影。
沈宴宁一艘一艘船数过去,终于在数到第七搜船的时候看到了孟见清。
他半蹲在地上,手里拿了根狗尾巴草,闲情雅致地逗弄一只不知从哪跑来的流浪猫。
手电的光亮扫到他们那儿,原本乖巧的小猫倏地一下伶俐逃走,他好似才反应过来,丢了手里的东西,缓缓起身。
海水带着鲜烈的咸腥味翻涌上来,让人无端想吐。沈宴宁把手电背在身后走过去,柔声说:“我都说了来我家一趟很麻烦的。”
“是挺麻烦。”孟见清远眺那宏大的景观,浪潮翻滚。“可是阿宁,你骗我,东门口根本就没有西街。”
他的视线很平静,可沈宴宁觉得那底下藏着的东西远比海浪还要汹涌,几乎要飞腾出来,将她总头到脚淹没。
背后的手电筒张开淡淡的扇形的光,她做了几个深呼吸,仰着头浅笑承认,“嗯,我骗了你。”
对面沉默了许久,久到她手里的光亮都弱了一个度,才听到他低低的笑声:“阿宁,我好像知道你偏爱大海的理由了?”
沈宴宁:“?”
“因为海神会接受每个人的祈愿。”
否则我又怎么能找到你呢。
第23章
九月末的海岛凉风习习, 沈宴宁穿一条浅蓝色的吊带长裙,上衣套了件米灰色的薄针织,袅袅婷婷站在酒店前台。
工作人员再三保证房间的隔音效果没问题后, 她才转过身来找孟见清。
“海岛的酒店肯定比不上帝京, 但我问过工作人员,房间设施都齐全,虽然小了点, 不过就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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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晚也还能凑合, 你觉得怎么样?”
她都把好话都说完了, 他又还能说什么。
孟见清一身清贵做派,靠在墙边, 听她事无巨细的安排,才发现,他来这一趟终究是要避开的家人。
“那你呢?今晚和我一起?”明知她的答案,却还是忍不住要问一嘴。
大抵人都是爱犯贱的。
果不其然,她目光闪烁:“我跟我妈说出来消消食待会儿就要回去了”
孟见清眼里淌过一丝讥嘲的笑。
“那行,”他拿过她手里的房卡,“我就不送你过去了,免得你妈妈看到误会。”
沈宴宁怔愣在原地,有那么一个瞬间,她是想不管不顾拉着他的手走的, 可冷静下来后,她该要怎么和她母亲介绍这个人呢?朋友?同学?还是男朋友?
不管是哪种,总归是不合适的。既然一早就知道不合适, 那就不要提起, 最好也不要见面。
可是
在电梯门快关上的那一刻,她突然冲上去。
孟见清手快, 救下她一只手臂。
“明天我没事,要不要带你逛逛我长大的地方?”
她目光盈盈,诚挚地邀请他进入自己的领地,没有人会拒绝这样的好意。
终于他露出了今天晚上第一个真正发自内心的笑容,“那就麻烦我们阿宁了。”
隔着一道狭窄的电梯门,他在内,她在外。沈宴宁轻轻地摇摇头,“不麻烦的”
沈宴宁回去的时候,蒋秀房间的灯还亮着,她推门进去,“妈,这么晚了还不睡?”
蒋秀戴着老花镜,坐在缝纫机前,熟练地划线编织,“没剩多少了,今天改完明天就能给客户了。”说完又催促她,“你也快去洗洗睡了,别经常熬夜,对身体不好。”
她“哦”一声,却迟迟没有离开。
家里的缝纫机是老式的,踩下去嘎吱嘎吱作响,像只年迈的黄牛,费力地爬上一个又一个坡。
“妈,这些年你一个人带着我不觉得辛苦吗?”在那缓慢沉重的声音里,她轻轻出声。
缝纫机声音戛然而止,蒋秀摘下老花镜,抬了抬手臂,“怎么突然问起这个?”
“没什么。”沈宴宁走到她身边,替她捏了捏肩膀,“就是觉得这些年,你一个人带着我很不容易。当年爸爸去世后,好多人都劝你改嫁,但你始终不肯,我知道你是怕改嫁后我会受委屈。”
提起往事,蒋秀也陷入了回忆。良久,拍了拍她的手,感叹道:“都过去了,你看我一个人不也把你养得好好的。人这一生不会时常圆满的,但要过得自在还是要遵从自己的意愿。”
自己的意愿吗?沈宴宁突然有些迷茫了。
“我不知道要怎么遵从自己的意愿。”
“是因为去研学的事?”
她惊讶了一刹,“妈,你是怎么知道的?”
蒋秀转过身。不知道从什么时候起曾经还牵在手里牙牙学语的女儿已经出落的亭亭玉立,从她开口学会的第一句“妈妈”到如今可以撑起一个家,好像也就一瞬间的事。
一切都恍然若梦。蜉隙岁月里,时间似乎最不值一提。
“你老师和我打过电话,说你迟迟不肯做决定。”蒋秀握着她的手,慈母般说道:“我本不想左右你的决定,你已经长大,有些事我不好多插嘴,但你既然提起,我还是想说说我的想法。”
沈宴宁陷在沉默里,静静听着。
“我不知道你心里是什么想法,单从你老师和我的谈话里,我能感觉到她是真心实意为你好的。妈妈没读过多少书,法国对我来说更是一个遥不可及的地方,但我想着,我的女儿能有本事去到这样的地方,那一定是足够优秀的。所以啊,”
她有模有样地做了个加油的动作,说:“不管你最后的决定如何,我都很为你骄傲。”
沈宴宁的眼眶逐渐湿润,蹲下身伏在她膝头,声音略微哽咽:“我去到那么远的地方,你怎么办哟,说不定过年都回不来。”
“哈哈。”蒋秀笑出声,“你把你妈妈想得那么脆弱啊,过年的时候岛上这么热闹,我哪还想得着你啊。倒是你,真去了那边怕是要哭鼻子哟——”
“我都21了——”
屋里的灯光发出柔和的光亮,玻璃窗上印着母女俩低语的影子,不时飘出几声笑语,院子里的野猫懒懒地趴在竹板凳上度过一夜。
*
每个月十五过后,蒋秀都要去崇华寺礼佛,一待就是一天。早上离开前特意嘱咐沈宴宁锅里热着粥和鸡蛋,让她起来记得吃早饭。
她赖在被窝里,睡眼惺忪地发出几道闷哼声。直到外院的门彻底关上,才恢复清明的眼神,迅速从床里爬了起来。
或许是心情好,沈宴宁一路躲着熟人到酒店的时候,孟见清已经坐在一楼大厅的沙发上等她了,桌上摆一杯咖啡,窗外斜晖洒在他身上,像影片里的人物。
她无端想起和他看完电影的那个清晨。
“怎么起这么早?”。
孟见清抬头,身上浮动着浅淡沉香,看到她,寡冷的面容生动起来,目光柔柔:“等你。”
沈宴宁的眼睛弯成月牙,沐着晨曦傻笑,“吃过早饭了吗?”
“还没。”
“走,我带你去吃好吃的。”
水平线上的云彩笼罩着淡淡的阳光。恰逢岛上庙会,游云街上人山人海,熙攘人群里几乎寸步难行。
孟见清执起她的右手,拉着她穿过重重人海。
时间好像在这一刻突然停滞,沈宴宁机械地跟着他往前走,彼此交握的手不曾有过片刻松散,直到走出人群,呼吸到新鲜空气。
她下意识回头,人头攒动里仿佛还留着他们走过的身影。
“就那一家吧。”孟见清指着码头旁的一家茶馆。
沈宴宁看过去,那间茶馆自她记事起就已经开了,算是海岛上数一数二的老字号,门店不大,里头放了几张八仙桌,大部分位置还是安到了外边,恰好能将大海一览无余。
明明是她做东道主,反而让他占了先。
她只能点头说好。
孟见清带她挑了个视野好的位置坐下。老板立马端上来两杯洞庭碧螺春和一碟茶盏糕。
沈宴宁不常喝茶,闻着茶香,抿了口后,才发觉入口甘甜润喉,竟然没有想象中的苦涩感。
她放下茶碗,看着面前人,问:“你还喜欢喝茶?”
他们在一起的多数时间里,每逢聚餐,孟见清几乎都在喝酒。他酒瘾很重,家里甚至安装了一整面墙的酒柜,里头摆满了许多沈宴宁叫不上名字的酒,听说每一瓶都价值连城。
可这样名贵的酒被他当水一样喝着,没有丝毫怜惜。有好几次,她都害怕他因为喝酒而胃出血。
如果喝茶能代替酒的话,她不介意他活得老年化一点,至少他不会那么难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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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孟见清恰恰要反其道而行,他拿筷子懒洋洋地拨了拨里头的茶叶,随即把茶杯推至一旁,喝了口清水,慢悠悠地说:“不喜欢。”
“不喜欢你过来?”她下意识反问。
“这家最近。”
沈宴宁:“”
他永远都有理由。无厘头的孩子气,偏偏你又拿他没办法。
近几年岛上旅游业虽然发达,但还是有不少渔民干着老本行,坚持每天出海捕鱼,这个点渔民基本都回来了,零零散散聚在码头边收网,吹过来一阵咸湿的鱼腥味。
沈宴宁说:“岛上交通不方便,不要像昨天那样了。”
孟见清顿一下,像是没听到,继续看渔民们收网,三两下一张巨大的网就收了起来,整整齐齐地摞在一边。
他这个人做起事来挺没章法的,随心所欲地叫人不安。她想起他们第一次见面,两个素不相识的人,硬是凑在一起吃了一顿饭。
沈宴宁在心里叹了一口气,又说:“至少来也要和我提前说一声,我好安排后面的事。”
孟见清这才收回视线,把注意力放回到了她身上。
其实昨晚那样的情况,他也给不出一个具体的原因,总不能说是一时冲动。只是等脑子清醒过来的时候,人就已经站在她面前了。
他忽地笑了一声,抬眸看她,“阿宁,我也不是每次都那么闲。”
沈宴宁闻言,怔了一下。
是啊,放着帝京舒坦的日子不过,从北到南长途跋涉到这个人烟稀少的小岛这种事情毕竟不会再发生第二次。
茶已经凉了,再喝下去全然没了那股甘甜,涩感从口腔直入心脏,苦的让人咽不下去。
离开茶馆的时候,孟见清把她拉住了,递过来一个东西。
礼盒式的包装,沈宴宁低头看,是一袋碧螺春。
“地址都填错了,给你妈妈的茶估计是送不到了。听说这家碧螺春不错,你拿回去让她尝尝。”
岛上的风很大,海浪被高高冲起,水沫飞溅,在湛蓝天空下形成一抹银白。
这样壮观的景色,她却无暇欣赏,拎着那袋茶叶,站在风口里,任风吹乱发丝,听着他说:“你妈妈如果喜欢的话,回去我让人多买点,下次你回来带上。”
沈宴宁听到这两句话,就明白他什么都知道,知道她为什么会留一个错误的地址,也知道自己为什么要急匆匆地赶他走。
所有的所有,他都心知肚明。
可这份挑不出错的坦荡令沈宴宁羞愧也害怕。
第24章
如今孟见清来这一趟很不容易。这几年来京内派系争夺严重, 时局不稳定,孟家不愿意掺合其中,孟父也有意让孟见川调离中央, 如此一来这些善后的事情就不得不落到了他身上。
沈宴宁跟着他站在甲板上, 旁边是汽车上渡的排行队伍,来时并未见他开车,不知道他是什么时候弄来了一辆车。
“我过两天就过去了, 你记得喂杳杳。”今年的中秋和国庆连在一起, 她想趁着这个长假期多陪陪蒋秀。
沈宴宁天生冷白皮, 一身最简单的衬衫仔裤,长发用鲨鱼夹绾着, 纤细高挑的个子,站在在人群里也是最扎眼的一个。孟见清撩了缕碎发别到她耳后,笑说看来以后家里不能养这些小东西了。
她下意识反问为什么。
他笑着按住她的脑袋,在她脑门上亲了一口。温热的唇印着冰凉的额头,很用力地一印。
下一秒低下头,唇瓣不经意间扫过她的颈间,一本正经地说:“因为我会吃醋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