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60-68(1 / 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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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1章

新年已过, 一月的夜晚,街道上的行人减少。孟见清进路边的便利店买了把伞,两个人就这么挤在伞下走了一段。

入夜的老城区寂静冷清, 道路两侧林立着走过几个世纪的古老建筑, 透着神秘而庄严的气息。

雨下的不大,稀稀拉拉落到伞面上,弹出一首不成调的曲子。

孟见清问她住的地方远不远, 要不要打辆车。

沈宴宁凝望着深沉的夜, 摇头说:“走走吧, 就当是消食了。”

兴许是她的主动令人惊喜,他忽然找话题和她聊天, 说帝京这两年变化挺大,空气质量比从前好了许多,连长安街的苏州胡同都开始改造,又说起京大。

“有机会可以去看看你们外语系的图书馆。”

沈宴宁脸色僵硬,接着故作轻松,说:“还不知道要什么时候才能回去。”

她虽然已经毕业多年,关于京大发生的大小新闻却一件也没落下。前年沈云来高考发挥超常考进了京大,开学第一天,在电话里激动地和她说外语系的图书馆建得有多豪华。即便没实地看到,沈宴宁从他的言语里也能感受到其奢华程度。

那个时候, 她不过是笑笑。谁会想到,这栋耗资巨大的图书馆的落成,原先只是她一句随口抱怨。

在某种程度上, 孟见清对她的承诺算是一件不差地全兑现了。

可沈宴宁知道有些东西没有办法深聊, 聊下去又要翻出一段不堪往事。他们如今能这样心平气和地走在一起已经不易,孟见清也明白这个道理, 所以趁着气氛凝滞前,不动声色地把话题揭了过去。

沿着蜿蜒的小巷走了一会儿,沈宴宁突然停下脚步,往某个路口一指,说:“我到了。”

孟见清听了,沉默了几秒,抬头望了望那标志性的绿色塔尖,问她那是什么地方?

沈宴宁随着他的目光看过去,说:“是个教堂。”

日内瓦旧城区坐落在罗纳河南岸的山坡上,位于山顶的圣皮埃尔大教堂静静矗立,远处的灯光透过朦胧的雨幕,映照出这座建于九百多年前的哥特式建筑的轮廓。

“你去过吗?”孟见清侧头问她。

沈宴宁点头,“去过,在那里能俯瞰整个日内瓦。”

雨夜中的教堂处处透着丝欧式建筑的诡异。

孟见清抬高了些雨伞,静静望着它,心里不知在想什么。

半晌,他问:“最近有时间吗?过两天带我去逛逛。”

沈宴宁怔了下。

已经到年底了,新闻报道今年春运将迎来新高峰。阖家团圆的节日,每个在外的游子都在想方设法回家。沈宴宁今年是因为工作回不去,而孟见清呆在这个阴冷的小城也迟迟未有动静,于是她忍不住问出了心中疑问:“你过年不回国?”

孟见清扫她一眼,淡定说:“你不也没回去。”

“我是为了工作。”她辩解。

“哦,那是没时间陪我逛了?”伞面一斜,他不依不挠,问题又被扯了回去。

凉丝丝的雨瞬间飘了几滴到脸上,沈宴宁对他无语凝噎,斜睇他一眼:“我也没说不带你逛。”说着抬手正了正伞炳。

孟见清反手握住她的手,插科打诨说:“那劳驾您赶个日子出来,我也好空个时间免得被你放鸽子。”

“您日程这么忙,被放鸽子的人该是我吧?”沈宴宁笑着,眼睛清凌凌地溶着光,嘴上不肯罢休,手却始终没抽出。

不锈钢伞柄冰得如同锥子,光是碰上就觉得疼。孟见清攥着她的手,一点一点晕开这片冰冷,看着她那双温和的眼睛,突然弯下腰,郑重地在她额角上吻了一下,“就除夕吧,我来接你。”

沈宴宁依旧握着伞,脸上带着一点笑,眼睛却不住地颤动了一下。

雨势渐小,孟见清拍了拍她的脸,低声说:“快进去吧。”随后松开手,大步流星迈进雨中。

那年冬天,日内瓦阴沉沉地飘着小雨,细密的雨丝穿过灰蒙蒙的空气,与巷子里昏暗的灯光交织在一起。

这是2023年,他们又重新纠缠在一起。

*

比除夕更早来的是赵西和的邀请。

那阵子沈宴宁几乎每天都有两场持续三小时左右的会议,为了使翻译更加连贯、全面,每个译员必须要提前熟悉将要在大会上讨论的内容,他们口译处为了这几场会议忙得日不暇给。

沈宴宁一天的大部分时间都是在会议上度过的,除了做会议同传之外,她还要处理各种五花八门的文件报告,并且要对每个文件的背景进行查询和讨论,力求在严格规定的时限里提供最高质量的服务。这种强压工作下,沈宴宁时常觉得自己脑子不够用,也深刻理解了同行们调侃的那句UN的翻译都是“戴着镣铐跳舞的舞者”。

那天难得没有会议,她按时下班,正打算回家,手机跳出来一条微信提示,是赵西和约她出来吃饭。

她和孟见清重新联系上这事终究纸包不住火,赵西和推了接下来的行程,匆匆赶回日内瓦,势必要亲眼见证这个历史性的时刻。

入夜,日内瓦湖面如同一块温润的碧玉,一望无际。远处的阿尔卑斯山终年积雪,好似延绵不断的琼玉。

沈宴宁坐在露天餐吧欣赏湖畔风景,边听赵西和侃侃而谈他这趟旅程的风流趣事。

他说话的时候表情特别生动,眉飞色舞,“哎呦我忘了加人家一个ins了。”他猛地一拍大腿,面露遗憾。

沈宴宁笑:“你是去滑雪还是艳遇的?”

人与人之间相处起来就很奇怪,她和赵西和再聊起来完全没有许久不见的陌生感,甚至沈宴宁都没怎么花时间就融入了他的谈话。

“你不懂。”赵西和煞有其事地和她说:“旅游的目的就是为了认识新朋友,你出去旅游难道没被人搭讪过?”

沈宴宁措不及防地接了这么个问题,一时卡壳没回答出来。

旁边的孟见清一直望着远处的风光,全然没理会他们在聊什么。这时,突然转过头,视线一并落到她身上。

沈宴宁眼睛往边上瞥了瞥,仰头灌了口酒,才咧着嘴说:“有啊。”

赵西和听了,眼睛亮了亮,继续追问:“什么时候?在哪?”

她别了缕碎发到耳后,温温柔柔地笑起来,讲起故事的由来。

孟见清就倚在这片湖光山色中,杯中的淡蓝色液体倒映着他潋滟的眸色,趁着无人注意,桌下的手不安分地在她的手臂上游走,然后在她耳边吹了口酒气:“好看吗?”

沈宴宁知道他指的是谁,缩着脖子向后躲了躲,双目弯成一轮月牙。未来得及开口,看见席政走了过来。

她以为赵西和只叫了自己和孟见清,见到席政时还惊讶了一下。

他坐下来,点头向他们打了个招呼,“抱歉,来晚了,我自罚一杯。”说完自顾自倒了半杯香槟,仰头饮尽。

席政喝完,又倒了一杯,视线扫过沈宴宁落到孟见清身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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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举杯向他,说:“孟老板,好久不见了。”

孟见清靠着沈宴宁,闻言懒洋洋地抬起眸,和他碰了下酒杯,轻笑:“这声老板我不敢当,还是席总更合适点。”

席政不置可否地挑挑眉,饮了口酒放下,这才转向沈宴宁,意在言外:“沈大翻译官今晚难得有空。”

她笑笑说,见老朋友的时间还是有的。

席政神色未明,寒暄两句后不再多言。

湖边的夜风微寒,他们一桌人喝酒谈天,竟然不觉得有一丝冷意。

这顿饭局,沈宴宁最意外的还是赵西和。他似乎没有一点嫌隙,欣然接受了席政这个同父异母的兄长。

当然,两个人恰到好处的谈话内容和心知肚明的距离保持,还是在提醒着彼此,有些东西就是横亘在了他们之间,所谓的美好是可以随时打破的。

所以他们不敢再像从前那样什么都聊,每一句说出口的话都是把握着分寸,经过反复斟酌过后才能坦然说出来。

月亮还和过去一样亮,一样圆,但无论如何,都不是那一晚的月亮了。

酒过三巡,四个人身上都沾了不少酒气。赵西和喝得最多,醉醺醺地趴在桌上不省人事,时不时发出几句呜咽声。

沈宴宁把喝得半醉的孟见清挪到车上,回去拿自己包时,听到席政一句不咸不淡的恭喜。

她手上的动作一顿,俯身拎起包,看了他一眼,低敛着眉,嘴角一扯:“多谢。”

席政从朦胧夜色中抬头,望见她小跑过去的背影,忽然想起她之前问他的那个问题——一生向前,却要错过最爱的人,这有意义吗?

有没有意义,只有她自己知道。人生这盘棋本来就难下,一步错步步错。

况且输给命运又怎么能算输呢?

她如今走到这一步,已经站在了许多人身前,不能要求她每一步都走在对的位置上。

孟见清靠在车门前,双臂搂着沈宴宁,额头蹭着她的脖子,笑眸风流,半是引诱,说:“能不能去你那儿?”

沈宴宁轻颤了下,哄孩子似的说:“风大,小心感冒。”说着把他推进车里。

上车前,她下意识转头,若隐若现的餐厅灯光映照出席政的脸,他坐在位子上,举杯朝她晃了晃,那黯淡光亮下晃动的鎏金色液体,仿佛在和她说——“祝你好运”。

第62章

那天夜里, 命运的齿轮转动到原点,即便它曾纵横驰骋,穿越山水, 还是回到了最初的状态。

许多年前, 喝的烂醉如泥的赵西和被席政带回家一样,兜兜转转,多年后, 一些场景再一次上演。

人世间的所有事往往如此, 或许当下提起时会让人痛不欲生, 但随着时间的流逝,几年之后再回望过去, 那些也不过变成了一场回忆。

席政也不知道是哪个环节出了纰漏,对面原本醉倒的人突然抬起头,眼神靡靡却异常清醒。他的容貌继承了父母双方的优点,又融合了东方的阴柔之美,在欧洲这个文化包容性极强的环境里,被人盯上也不奇怪。

想起两个人的初遇,纵然有顺水推舟的成分,但实在过于戏剧化——年轻的东方男孩突兀地围在一群白男中间,惶惶不知措。

赵西和回忆起两个人的第一次相遇,不免觉得窝囊。那天他被朋友忽悠着进了一个酒吧, 直到踏进去前都没觉得异样,谁会想到最后的收场竟会如此狼狈。

那个时候,他以为这辈子最丢脸, 最倒霉的事也不过如此了, 却不知道他赵公子此后受过的挫远不止这些,因为人生的所有痛苦都是有源头的。

他轻挑眼皮, 视线过盛满香槟的玻璃杯中穿过,讥笑道:“你那个时候就知道我的身份了吧?”

席政倾晃着酒杯,藏在镜片底下的一双眼睛一如既往,平静得翻不起任何风浪。

他的沉默已然昭示了答案。

赵西和静静地看着他良久,还是无法接受眼前这个人身上和他流着同样的血。

他始终觉得世界没荒谬到这种地步,但有时候你必须得接受世界就是这么无理取闹。

他大学时有个同学,自小在香港长大,家境富裕。虽然也是个吃喝玩乐样样精通的浑子,但没搞出个什么大事。唯一一次,是大三时脑子一抽谈了个女朋友,两个人恩恩爱爱大半年,对方突然玩起消失,为此他那个朋友还消沉了一个月。后来又过了一年,不知道是他们中哪个同学传出来,他那个消失的女友实际上是他同父异母的亲妹妹,和他恋爱纯属是报复。

当时赵西和第一次听到这个故事时,只是不在意地将它当个玩笑话一揭而过,彼时他一定没想到有一天同样的事会以不同的方法呈现在他身上。

应该势不两立的个人如今却安静地坐在一起,感叹世界荒谬性的同时,还不得不承认它实际存在着,并且毫不费力地摧毁着他们的生活。

席政叹一口气,跟他碰下了杯:“我给你道个歉,把你安稳的人生搅和成这样。”

赵西和仿佛一夜之间长大,唇畔溢出一声毫不掩饰的讽笑,“就算没有你,我也过不了一个安稳的人生。”

他举起酒杯。杯沿在夜风里轻轻一撞,好似所有仇怨在这声相撞中烟消云散。

子女总在疑惑为什么父辈留下的债要由他们来偿还?明明他们什么都没有做,只是因为成为了某个人的儿子或者女儿就要背负如此严苛的惩罚。

可没有人问过他们这样的血亲关系是不是他们想要的?因为这从来都不是他们能决定的,就像他们也没有必要延续上一辈的仇恨一样。

既然一笑泯恩仇了,有些话也没有必要再藏着捏着,赵西和饮尽杯中酒,直接脱口而出:“你是不是对沈宴宁有意思?”

“什么?”

席政错愕了半晌,看着杯璧上一滴酒缓慢滑落,一时竟哑口无言。

他和沈宴宁?

怎么会呢?

愈想愈觉得荒谬。他摇头笑了一下,径自倒了一杯酒,慢慢啜饮一口,酒体绵软,光滑,香气馥郁。

这句话就像是这个绵长漆黑的夜里,一句醉后无关紧要的问候。赵西和并没有深究问题的答案,只是和他说了一段往事——

那是19年的一天,沈宴宁远渡重洋赶赴巴黎求学。孟见清在机场外等了一天,不是没想过死皮赖脸把人留下来,哪怕只是再陪他一阵子也好。

其实那时只要一通电话,他就有时间,或许能把人留下来,但最后直到飞机起飞,他依然没有任何动作。大家都以为这事也就这么过去了,结果第二天他搭乘了最早的一趟班机飞巴黎。

巴黎那么大,谁也不知道沈宴宁的落脚点在哪里,就像孟见清不知道他此趟的终点在何方一样。落地戴高乐机场的那一刻,他望着四面畅通的道路时才意识到,他根本就找不到沈宴宁。

她拉黑了他所有的联系方式,决绝得令人心惊,仿佛要彻底从有他的世界里消失,而他对她的生活一无所知,甚至没有一个她朋友的联系方式。孟见清像个无头苍蝇一样在巴黎待了半个月,没人知道这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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个月里他做了什么。

他是被孟长沛突然召回京的。起因是孟见川被监察组的人带去调查,那段时间恰逢严查,孟家处在风口浪尖上,被人推出来第一个卸磨杀驴。孟见清回国后为这些事焦头烂额,总之,那是段兵荒马乱的日子,让人不由想起起七八年前,也是如此动荡不安。

都说七年是一个轮回,不同的是七年前,他痛失亲友;而七年后,他痛失所爱。

即便如此,孟见清还是在奔波劳碌的日子里抽出时间去了几趟巴黎,这仿佛成了他人困马乏的岁月里,唯一值得慰藉的事,结果当然是找不到。沈宴宁好像人间蒸发了一样,身边没有人知道她的踪迹。

孟见清去过她学校好几回,不知是不是天意作祟,竟然一次也没遇到过她。再后来孟家的事情处理好,他大概是觉得两个人真的没缘分,也就消停了,只留下惠北西街的书房里那厚厚一沓机票。

“那么厚的机票,”赵西和一边比划一边醉脸坨红地说:“要不是梁宵一不小心发现,我都不知道三哥原来还是个痴情的人。”

“我告诉你,沈宴宁走那会儿我是真怕他要发疯。你是没看到,当年廷言哥出事的时候,他差点提刀把人给砍了。”

席政坐在他对面,好奇又遗憾地想,今晚坐在这里听这些故事的主人公应该是沈宴宁才对。

赵西和打了个重重的酒嗝,口齿有些含糊,继续说:“你别不信,三哥当年还进过警校呢。”

说起来,所有的事都要从孟见清进警校说起。

2010年,孟见清刚从哥大法学院毕业回国,按照原本计划本该进入涉外部门,但孟长沛却改了主意把他送进了警校历练。彼时叶廷言还在警校做助教,孟见清进校后成绩一直名列前茅,表兄弟两人在警校混得风生水起。但优秀的人是会遭来眼红的,何况还是个只有背景没有经验的空降兵。

人永远都不要高估人性的善良,而低估人性的残恶,所有人在权力面前斗会变得面目可憎。

本来这只是同学间的争强好斗,学校里有时会用这种方法来激励学员加强训练,只要不出格就没关系,偏偏同寝的舍友里有个偏激的愤青,处处和孟见清作对。有人恰好利用了这一点,在某次学生假期离校时,偷偷在他的车上做了手脚。

从小生活在叔伯争斗中的赵西和都无法想象,人心竟然可以作恶到这种程度。那天是中秋,孟长沛叫了两兄弟回家吃团圆饭。孟见清刚刚结束完一场剧烈训练,懒得开车,把车钥匙扔给了叶廷言。

就那一天他坐在了副驾驶,也就没注意到后轮胎上的问题。车子经过一个十字路口时,对面突然冲出一辆卡车疯了一样撞上来,叶廷言反应再快也架不住对方不要命的开法,最后这场事故造成两死一伤。肇事者当场死亡,叶廷言在送去医院的路上不治身亡,只有孟见清因为坐在副驾驶躲过了一劫,却也被打上了终身残疾的标签。

这场事故究竟是怎么引起的,只要一查就都清楚,孟长沛当时却压了下来,不许任何人说闲话,将这当成了一场普通车祸处理了。孟见清醒来的第一件事就是找了始作俑者,那时都走到门口了,硬生生被武警押了回来。

孟长沛不让他管这档子事,最后是孟见川出面,让他先去其他地方待一段时间,权当是养病散心。于是那一年孟见清只身搬去了西山寺,在那住了几年后,终于等到罪魁祸首落马。

但是时间豁免不了人的罪孽。他再如何念经度佛也没办法走出那天的阴影以及那架在他身上的,沉重的,血淋淋的枷锁。

二十七岁的孟见清被困在了二十岁的车祸里,他没办法像个正常人一样活着。

幸好在他对人生最无助的那一年里,遇到了沈宴宁。

其实只要沈宴宁再回忆回忆,就会想起几年前的一个初秋,她和孟见清在西山寺的后院有过一个短暂的照面。

他记得很清楚。那天天气并不明朗,甚至隐约飘了几滴雨,她站在廊檐下等待前去瞻仰佛像的同学,秀白的裙角沾了一抹香灰,落在了他眼里。

院子里有一个小池塘,水面上的荷花早早干枯,微风吹过,略带焦黄的荷叶一团团舞动起来。

那是萧瑟的秋天吗?

那分明是一个迟来的且明亮的盛夏。

何其幸运,在那些承载着无法消亡的孤独的时光里,有个人热烈又明媚地照亮了别人的幸福。

第63章

吹了一夜寒冷湖风, 车厢里暖气袭面,吹得人昏昏欲睡。沈宴宁坐在车门一侧凝视窗外风景,孟见清靠在她肩头淡然酣睡。

她僵硬地转了转脖子, 低垂眼睑审视他的脸。车里漆黑一团, 只能借着偶尔闪过的光亮得以看清一二。孟见清阖着双眼,夜火辉煌却赶不走他脸上的凄寂,还和从前一样, 一到夜里, 他周身就落满了寂寥。

沈宴宁心里忽然漾起一种别样的心绪, 踌躇的,阴郁的, 泛酸的,甚至是滞闷在胸口的一抹怅然。

车子一点点汇入主路,拐过几个弯后沿着坡道小巷缓缓行驶。

孟见清不知道是在什么时候醒来,一睁眼,沈宴宁正盯着他看,神情晦涩难明。

他微微抬了抬下巴,仰头亲吻她的唇,一只手扣着的后脑勺往自己唇边送。

说不清为什么,肩头落空的那一刻,沈宴宁竟有种无法言说的黯然。她忍不住低头配合着, 与他唇舌缠绵。

吻了一阵,孟见清松开了她,往后靠了靠。沈宴宁迷蒙着双眼, 小口喘气, 湿润的唇在黑郁的夜里像是覆盖了一层淡淡的光。欲盖弥彰似的,她把身体扑在前面座位的椅背上, 头枕在臂弯里,垂落的长发遮住了她半张脸。

过了会儿,孟见清伸手去捞她,撩开碍事的头发,看清了她那双清清凌凌,融合了月色的双瞳。他轻轻一抹,指腹略微潮湿,挑眼笑问:“哭了?”

沈宴宁愣了愣,都没发觉眼眶是何时湿的,只觉得今晚这惆怅满盈的情绪来的莫名其妙。或许她自己都不知道在潜移默化里孟见清早已成了她身体的一部分。

她推开孟见清,往车门挪了挪回避他的视线,淡淡道:“空调吹的。”

鬼知道空调暖风会不会吹得流眼泪。

孟见清收回手,虚拢着她的腰,默契地不再追问下去。

车子很快开到了她家楼下,沈宴宁没立刻下车。孟见清酒醒了一半,撑着额饶有兴致地问她怎么了。

已经是午夜时分,街边店铺早早掀了门,街上行人寥落。沈宴宁忽然扭头说:“明天正好是除夕,要不今晚就住这吧。”

她的眼神坦坦荡荡,干净得如同刚出生的稚儿,没有掺杂一丝杂念,却温柔得可以融化阿尔卑斯山上常年冒白的雪峰。

沈宴宁的公寓不大,被她收拾得井井有条。入口的玄关处放了个玻璃瓶,里面插了几只黄玫瑰,有两三片花瓣因为缺水而蔫萎。客厅放了一张两人座沙发,蓝色的布料上斜铺一条艳红的毛毯,茶几上还堆着她来不及收拾的工作资料和电脑。整个房间的布置大都采用了明亮的颜色,极致的饱和色彩让冷清的房间看起来格外温馨。

这样大胆的撞色和沈宴宁本人一点都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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像。孟见清印象里的沈宴宁,应该是单调的,内敛的,书架上也该是摆着几本生涩的法文著作和理论书,几乎不需要让人太费劲地就知道这只是她一个获得片刻休息的落脚点。

可不管是贴满一冰箱的冰箱贴还是通往卧室的那面涂鸦墙都让孟见清觉得,他太不了解沈宴宁了。

他拿起她放在枕边的一本三岛由纪夫的著作,随便翻了几页,满满当当全是她的阅读笔记。

和他相处的那一年,她从不看这些。

这个认知让孟见清意外有些挫败。他坐在床边,双手向后撑,仰头盯着暖黄色的灯光,无知无觉,说:“阿宁,我应该早点来你家。”

“为什么?”

孟见清看她一眼,说:“我对你一无所知。”

沈宴宁埋头在衣柜里翻找些什么,头也不回地闷笑道:“这不是很正常吗?”她甩给他一条皱巴巴的浴巾,说:“你和我才相处了多久。”

因她这句话,孟见清陷入短暂的失神。

沈宴宁上前推了推他,指着一道门,催促道:“那儿是浴室。你先去洗澡。”

孟见清回过神,从她手里接过浴巾,那上面散发出一股淡淡的因为长时间没有使用过的潮气。他放在鼻下嗅了嗅,倏尔一笑,转头进了浴室。

沈宴宁望着他消失的背影,直挺挺地倒在床上,脸贴着柔软的被单,长长地泄了一口气。她不由生出疑窦——也许从罗弗敦群岛的相逢,她就下意识地松懈了对孟见清的抗拒;就像今天的这番邀请,也许一半是她自愿的

一整晚,他们罕见地什么都没有做。

两个人挤在一张不足一米五的小床上,孟见清从背后很自然地搂住她的腰,低低地和她说一些睡前故事。

沈宴宁陷在干燥绵软的床品里,意识渐渐模糊,睡意朦胧地喃喃说:“孟见清,我好困啊”

&quot;阿宁——&quot;孟见清像是成心不让她睡个好觉,一会儿捏捏她的脸,一会儿又蹭蹭她的脖子,非要把她弄醒,沈宴宁半眯着眼,不满道:“你干嘛”

他笑了笑,和她额头贴着额头。

黑暗里,什么表情也看不清。隔了一会儿,孟见清忽然道:“阿宁,我留下来陪你吧。”

或许是困意,亦或是身体里残留的酒精作祟,沈宴宁大脑仿佛宕机了一般,迟疑了几秒,嗓音干哑地说:“我房子太小了,住不下两个人。”

孟见清被她这副神情恍惚的模样逗笑,借着这半懵半醒的状态,继续说:“那我给你买个大的好不好?推开窗户就能看到海的那种,就我和你住着?”

他轻轻啃噬着她的唇,迫着她回答:“你喜不喜欢?”

冬天的夜晚太黑了,墨水一般,从留着缝隙的薄纱窗帘里涌进来一团粘稠的黑,像浪一眼翻滚着,一层盖过一层。黑而静的空间里,留下一股潮润的气息。

孟见清的呼吸滚烫而细密,丝丝缕缕将她包裹住。

沈宴宁好像在这一刻清醒过来,犹如潮水褪去而得到新鲜空气的鱼。她抱着被子睡眼惺忪地坐起来,头发蓬松凌乱,定定地看着他。

孟见清见状也跟着她的动作半坐起来。

两个人面对面坐着,黑暗遮住了人的大部分情绪,只剩下淡淡的轮廓和在静寂空间下格外清晰的对白。

她把被子往上扯了扯,好像是叹了一口气。

不知道是不是深夜寂寞,孟见清的心绪被黑夜牵扰。他揉着她乱糟糟的头发,心中不免惝恍,然后听到她用极低极低,似真似幻的声音说:“睡吧。”

这段插曲仿佛是这个夜晚的一场梦,梦醒花落,谁也没有再提起。因为他们清楚地明白四九城里的那段时光已经回不去了

杯酌犹倾腊酒,漏箭已传春夜。

秋去东来,往复又一年。生活还是在滚滚红尘里不断前进,人也一样,沈宴宁的日子过得很平静。只不过这份平静里出现的唯一纰漏是孟见清,他在日内瓦度过一个新年,年后飞回了帝京。

沈宴宁没有问他什么时候再来,她把这两个月当作一场露水情缘。露水,顾名思义落地即消失,不能长久存在的东西,又何必去时刻记着。

她这样想着,也就能以平常心去处理这段关系,反正他来一趟,她就平淡地迎着。

帝京到日内瓦长达十八个小时的航程,孟见清来得并不勤快。有时落地是半夜,有时是凌晨,通常酒店也不订,直愣愣地往她住所赶来。

有一回夜里,沈宴宁因为白天发烧,洗漱完早早地睡下了。睡前服下的几粒感冒药药效上来,前半夜睡得死沉死沉,自然也就没听到那响了几秒的手机铃声。

直到快凌晨,她在一片燠热中,出了一身湿汗,疲惫地翻开手机看时间。

那是初春的夜晚,推门而出的一瞬间,脖颈感到一阵凉意,沈宴宁肩上拢着一条小毛毯。其实看到未接来电时,她设想过孟见清应该已经走了,只是出于心里某种怪异的期冀,她还是下了床走到门口,拧开了门。

晚风猎猎,遥夜沉沉。孟见清倚在楼梯口的窗边凭栏听雨,淅淅沥沥从窗缝蹑足而来的雨把他半只袖口打湿。他浑然不在意地转过身,与她隔廊相望,嘴唇掣动了一下,发出一点虚幻飘渺的声音。

沈宴宁住的公寓是旧宅,统共也就五层楼,上下楼梯全靠人工,就连楼道里的灯都需要自己去开。于是他们俩就在黑黢黢的楼梯口站了一会儿,沈宴宁听到他的笑声,问他自己要是不开门,他打算在这里站一夜吗?

孟见清三步并坐两步走上前,扣着她细软的腰说也不是,助理给他订了酒店,“我就是想来碰碰运气,万一你还没睡呢?”

他还是习惯性地豪赌,不过这次学会了给自己留条后路。

沈宴宁关上门,看他熟稔在各个房间穿梭着,有一种他们好像在这里相处了许多年的错觉。

一种老夫老妻的错觉。

她说:“下次你还是回酒店睡或者提前和我打招呼吧,像今天这种情况,你也不能保证每次都这么凑巧。”

孟见清脱下外套,瞅她一眼,说:“这世上所有的缘分都是凑巧。”

凑巧你开门了,凑巧我等到了,然后我们才能挤在这个狭窄的小屋下,心平气定地交换彼此的近况。

人生的际遇就是这么简单。

放在茶几上的线香释放出几分带着薄荷凉意的玫瑰花香,清爽干净,像生长在冰川下的一片玫瑰花海。

这片花香在日内瓦霪雨霏霏的春月里燃烧殆尽。

沈宴宁以为人生的际遇当真如他所说的就是这么简单,所有的一切都是凑巧。可她差点忘了,人之所以能成为人,是因为其本身有着其他生物无法代替的复杂。

复杂的生理结构,复杂的性格,复杂的社交关系,复杂的一切

世事纷杂,没有人可以如同岛屿一样默然地栖息在惊涛骇浪里。

生活是苛刻的,它从来不会因为你是人而对你心慈手软,它只会把现实一个一个砸在你脸上,让你清醒地明白你所拥有的一切都是它赋予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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沈宴宁觉得自己挺拎得清的。和孟见清在一起的时候,因为知道没有永远,所以什么都没有求过,哪怕现在命运使然让他们重新绞缠,她也没有想过从这个人身上获取所谓稳定的永恒。

可是当事实血淋淋地剖开在面前时,再心硬的人也是会觉得疼的。

*

2023年的春末,好雨知时节。有人在这个时节里匆匆地来,又匆匆地走。春风十里的季节,席政亲自送来一个好消息——他要结婚了。

沈宴宁听到,并不意外,朝他举杯庆贺,重复着同样俗气的祝词。席政笑了笑,说:“这话是你复制粘贴的吧,查重率百分之百。”

她愣了愣,略显窘迫。

这段时间沈宴宁忙于应付工作上的事,对于他这个在异国唯一熟络的朋友少有联系,以至于都不知道他此趟旅行的主要目的是拍婚纱照,顺便以送请柬的名义询问一下她的近况。她不无尴尬地笑笑,客气地问:“需要我做什么景点推荐吗?”

席政嘁一声,说你要不要这么马后炮。

她对此表现得非常淡然,甚至毫无顾忌。

在这一派温和委婉的景象下,席政终于还是忍不住问了出来:“孟见清现在是在追你吗?”

他听赵西和提起,孟见清最近经常往国外走,因为出行的过于频繁,已经受到监察委的特别关注了。

“很严重吗?”沈宴宁抬起眼眸,最先问起他的情况。

席政挑起趣味问她:“如果很严重,你要怎么办?”

她突然整个人松弛下来,抬起玻璃杯喝一口酒,在莹莹日光下打趣说:“大不了我等他呗。”

席政听了,忽然笑起来,为她这份听起来不够诚意,却真的做得出来的天真。

其实沈宴宁心里跟明镜似的——孟见清那根本不叫追,顶多就是消遣,消遣完了,自然就散了。

这样的道理她分明洞若观火,却运用在孟见清身上时难得的一叶障目。

见完席政,沈宴宁打了辆车去孟见清的酒店。由于欧洲食材的匮乏,让她实在想念大中国的美食,而他又实在太会投其所好,这次来还特意从国内带了一些吃食给她。

出发前,孟见清打来一个视频电话,暗红色地毯上整整齐齐码着几排零食。他蹲在最前面,单手捏起一包狗牙儿,控诉说这玩意儿能好吃到哪里去?值得你远渡重洋也要买过来。

沈宴宁举着手机,咯咯地笑,反驳说你不懂,这是童年回忆。

孟见清确实不懂她的童年回忆,但那整整两箱的货物装的全是她点名要吃的零食。

他心想,这或许也是变相地留下了她所有的童年回忆。

沈宴宁下了车,在酒店大堂意外地见到了孟见吟。如果不是对方提前和她打招呼,她应该是不会注意到的。

即便曾隆重地去过一回孟见清的家中,她对他的家人其实并没有多少印象,所以孟见吟喊她时,她有一瞬间是迷茫的。

孟见吟比孟见清要大个五六岁,姐弟俩的面部轮廓尤为相似,因为常年跳舞,她的身姿比普通人要挺拔些,人看上去非常爽利。

见到沈宴宁,微微笑着,问她还有没有印象?

沈宴宁下意识点点头。

她这些年大大小小的场合经历过不少,心态算是稳的了。可面对孟见吟,竟然还是局促地搓着手,为一个合适的称呼绞尽脑汁。

孟见吟从小在探人心这方面表现出惊人的天赋,不费吹灰之力地替她结了围:“你如果不介意我占你便宜的话,可以叫我一声姐姐。”

沈宴宁也不纠结,顺着她的话下去。

孟见吟似乎很喜欢这个称谓,乐呵呵地问她:“有时间吗?一起喝杯咖啡怎么样?”

她表现出来的恰到好处的热情,让沈宴宁怀疑她在这里就是为了等自己,当然这也绝不仅仅是喝一杯咖啡这么简单的事。

孟见吟喜欢和聪明人说话,至少不会太费劲。她向来烦和人交流,尤其是和一句话解释半天还说不出个所以然的人。

因为沈宴宁足够聪明,所以她接下来的这番话说得极其简明扼要,毫不讳言:“沈宴宁,你觉得孟见清会娶你吗?”

“我”沈宴宁被戳中痛楚,连她早已习惯的美式在这一刻都觉得苦涩万分。

孟见吟把杯子平稳地放在桌上,叹了口气说:“和我们这样的人结婚,你知道意味着什么吗?”她像在教育一个迷途知返的学生一样循循善诱,“意味着他要把你拉进自己的人生,但这样的人生未必是幸福的。一旦扯上金钱,也意味着你们之间的关系不再平等,而婚姻势必要让你们和利益扯上关系。孟见清明白里头的权衡利弊,所以他不会娶你。”

沈宴宁静静地搅着面前的咖啡,竟然觉得她说的很有道理。

“就算他真心想要娶你也早就娶了,何必要兜兜转转这么久呢?”孟见吟说话擅长一刀毙命,手起刀落,主打一个快准狠。

她这一番话字字泣血,沈宴宁一听就明白。

她在劝她惜福。

但惜的不是眼前人的福,而是属于她自己的一个明朗未来的福。

孟见吟大概是说累了,喝了一口咖啡润润嗓,继续说:“你还年轻也足够优秀,未来的路还很长,为什么要把人生附在一个不可能的人身上?我第一眼见你的时候,就觉得这个小姑娘一定会成功,不是因为孟见清有多喜欢你,而是因为你身上那种毅力,勇气,以及审时度势的智慧,让我笃定你会一直走下去。”

沈宴宁张了张嘴,却发现喉咙好像被人死死掐住,发不出一点声音,却在某一刻心慈地松开了手。

可她好像突然变成了一个冥顽不灵的人,执著地讨要一个让自己死心的答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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