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百姓尚未从慌乱中惊醒,便看见京都禁军维护街道的秩序,为了不让他们慌乱发生更不可控的情形,便谎称云天鼓楼处人群太过密集,圣女仪仗难以进入,将他们一点点地驱散开。
何舜站在屋脊之上,俯瞰四通八达街道上密密麻麻的人影,黑洞洞的双眼再往更远的方向看去。主干道尽头,城门下已经聚集了许多卫军,就在城墙之外,广阔平原上庞然的方阵如黑云压城,震慑人心。
他是亲眼看见这些人突然出现的。
湖族撒豆成兵之术,他也曾听说过,甚至还找过元司想要学习。
元司也说过,百战神所谓撒豆成兵的术法多为后世人的撰写,那的确是个用兵如神的将领,却不是个能凭空变出生灵的神明,就算是他们这些天上真神,也不可变化出活人来。
倒是有个人,其符咒之力可借星云百宫,天地灵气,为己所用,以符化身,数以万计也不是难事。
但那些都是符人,也只能算傀儡。
当初元司提起那个人时,还朝何舜别有用意地笑了一下,何舜便知道他说的是钟离湛。
上下数千年,从来只有一个钟离湛,符咒是他与生俱来的天赋,谁也学不走……
除了一个人。
何舜朝灰烟腾起的神霄塔方向看去,他知道云绡就在那里,她或许看不见这一切,但这一切都在她的计划之中。
何舜也终于知道,云绡让他接下来要说的那番话,真正的用意。
这世上竟有如此聪明之人,将所有人都利用进去,来布她这一步惊世骇俗的棋局。
传音符凭空而画,在何舜面前燃烧,他知道这是云绡给他下达的令,若他不开口,她便会操纵着他的身体开口。
接下来的话一旦说出口,何舜可以想象到自己今后的结局,他的姓名于史书上浓墨一笔,从此遗臭万年。
感受到喉间传来的疼痛,何舜嘴角勾起一抹无畏的笑容,他的声音透过传音符,响彻整片京都上空。
“吾名何舜,乃神明所瞩,汇五族神力之天骄,尔等凡人,速速五体投地向吾跪拜,吾将允投诚者不死,叛逆者五马分尸!”
此话一出,别说是那些正在顺着禁军指引方向疏散的人群,就是摘星楼里早知会有变故的几人都脸色骤变。
徐容朝认出了这个人,徐容靳也认出了他的声音。
“吾之信徒兵临城下,只需一声号令便可铁骑踏雪,横冲京都,谁若不从,皆如此塔!”
随着何舜的话,城门外轰隆隆马蹄踏地之声,溅起白雪纷纷。
方才还有些许阳光的天在这个时候变成了灰蒙蒙的,远方兽群嚎叫,城中所有牲畜都像是应了感召般躁动,在百姓眼中,那个逆着厚云中仅剩一丝浅光的男人身上仿佛镀上了一层金。
五族之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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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汇聚一人之身,他当然该是天选之人!
可,天选之人,怎会在这样盛大的场合,以兵力压境,在凌国本有帝王的情况下,还要威胁百姓他要当这天下的君主?
“妖言惑众!全都是妖言惑众!”云光憧颤抖着伸手指向何舜:“来人!将那妖人拿下!”
隔着半条街道,两栋高楼遥遥对峙。
城门外一声咆哮的“杀——”,响彻云霄。
云霄之上,暗雷翻滚,层层厚云间仿佛有一双双眼正在窥看这一切。
第144章
城外马蹄声惊骇城中百姓,便是摘星楼处也能感受到京都城外那股强势之力。
此时的杨珩宁和徐容朝都有些坐不住了,他们谁也没想到今日会发生这么大的变故,而他们并没有做好要为短暂的利益付出生命的打算。
杨珩宁已经在给阿樱几人准备退路,他们料想着京都城不可能所有城门都被封锁,总有一条小道可以避开这里的是非。
倒是徐容朝,他慌乱了一瞬后见徐容靳竟然只是皱着眉头没动,与他相邻的沈旨甚至连脸上的浅笑都没收敛,他便知道恐怕这些也早在他们的预料之内。
他们究竟要做什么?
“吾欲天下皆安,奈何尔等不臣,那便让这尸山尸海化作吾之登天梯,从此以后,四海之内,尽是吾奴,八荒之间,尽归吾属!”
此一番豪言放出,所有听见的人全都怔住了。
何舜就像是怕他们不懂自己是什么意思一般,还特地解释,从此以后没有五族之分,因为五族全都是他的奴隶,从此也再没有各族的古殿长老,他们的所有地界存在的必要,便是为他创造价值。
他将天下都化成了圈,而天下百姓,就是他圈养的牲畜,一旦做得让他不满意,那他就可以任意斩杀。天地间再也没有什么国规王法,只需要他的一句话,便可以决定任何人的生死。
所有人都是蝼蚁不如,只有他一人高高在上,独裁生灵。
何舜将顺我者昌,逆我者亡直白了当地表述出来,并告诉众生,因为他身上有五族的力量,这是天神赋予他的能力,他便可以主宰世间。
百姓应当庆幸是他来做这个天下之主,而不是如云光憧那样身无长物的废物。
云光憧站在另一栋高楼之上,他没有传音符,声音不能让全城百姓都听得到,他用自己的嗓音声嘶力竭地呐喊着,要唤醒所有被何舜迷惑的人,这是强盗屠杀者的逻辑,他们不必对他的不杀而感恩戴德!
“若没有你!便没有今日攻城掠地!他们本就可以安稳地生活,是你打破了这一切,却要他们感激你?!”
云光憧的话只能传达到他自己所在的高楼之下,再远一点的人便听
不清了。
楼下禁军其实在何舜身体后方折射出来的一道金光中有些迷失,又被云光憧这句话点醒。
“若不杀之恩也算恩的话!那欲杀之仇亦是仇!什么天神赐予的五族之力,这些全都是你想要剥削苍生的借口!今日我可以为求自保将江山拱手相送,那我于百姓置于何处?
凌国的百姓绝不能成为你的奴隶!早在数千年前,哪怕是当年杀神当政也解除了奴隶的身份!你却要倒反天罡,把天下变回那个蛮横的、弱肉强食的天下,我不许!”
云光憧的声音带着恐惧的颤抖,因为他已经感受到了何舜身上那股惑人的力量,仿佛能轻易让人相信他,信奉他,从此依顺于他。
他庆幸仲卿仙师在他身后推着他的背,提醒他这是属于旖族女子的力量,何舜可以凭着他的音容相貌,俘获他人的感情。
而云光憧方才那番话也算他的肺腑之言,虽然是畏惧着喊出,也想过倘若他今日真的死在这里,至少后世人的历史上记载他是个为国捐躯的帝王,那也是累世美名。
“尔等皆不信吾?”
何舜仿佛听到了什么天大的笑话一样,他的笑声扩散城池内外,与天际轰隆隆的雷声混在了一起。
何舜抬眸看了一眼苍穹,那里已经灰蒙蒙一片,裂风阵阵,将从天而降的雪子也吹散了。这一刻雪止风饕,隐藏在厚云之间的雷鸣闪过一道道蓝紫色的电光。
那些光芒就像是一声声在他耳边炸响的斥责和警告。
他们似乎猜到了何舜要做什么,可他们又始终不相信何舜敢这么做。
何舜道:“那便让你们看看,吾是否是苍天选中之人,也让你们瞧瞧,这世间本来就该有的模样!”
黑袍一挥,成群的鸟雀乌压压地朝空中飞来,那些鸟雀听从何舜的指挥,发出了刺耳的尖鸣声。它们低空掠过,飞至大街小巷,像是织成了一张细密的网,从天而降,盖在了无数逃窜的百姓身上,如同天然而成带着尖喙威胁的牢笼。
他们看着近在咫尺的充满血丝的猩红的眼,那些鸟雀如同疯魔了一般拼命在他们的身上留下伤痕,只等他们不挣扎了,鸟雀才肯住嘴。
他们抓不住它,也阻止不了它。
街道前,深巷口,高马拦路,野狗狂吠。
天云鼓楼上的何舜发出了低声的呜呼,那是他们听不懂,可尾人族却十分熟悉的兽语。不止是一种兽语,更像是一种号召和命令,使得所有禽兽都听令行事,彻底失去了自我意识,反咬主人。
城中百姓惶恐无比,他们之中也有尾人族的,可尾人族的也无法控制那些发疯的禽兽们。他们更不相信,这世上竟有一个人的驭兽能力如此可怕,除非对方真的是被天神亲赐的。
天神为何要赋予一个想要将苍生都变成足下奴隶之人,五族共同的力量?
神明难道不是应当,希望苍生好?
尖叫声四起,恐惧声响彻整个京都,京都内外的声音形成了两种完全不同的世界,这座城市,在这一刻仿佛化成了被云上巨人牢牢掌控的天地。
京都的百姓,只是尘世间百姓的一个缩影。
五族皆在城中,可五族谁也无法挣脱何舜带给他们的枷锁。城池封锁,他们无法逃离,只能惊恐地看着愈来愈沉的天,生怕灾难降临头顶。
灾难其实早就在了,它一直都在。
云光憧也在畏惧,他看着天空翻涌的云,天际仿佛要坍塌下来层层蓝紫色的电光,飓风裹挟着轰隆隆的雷鸣,将他的衣饰吹乱,将他象征着帝王的金冠吹歪。
视野里摇曳的珠旒,一如他脚下城池,剧烈地晃动,如同地龙凡身,要将他们全都吞没进那豁然打开的地缝里。
将此间一切,一夕间全都掩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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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也是你们计划的一部分?”徐容朝惊恐地看向徐容靳:“你到底是云绡的人,还是这个妖邪的人?!”
徐容靳让他告诉凌国的新帝,各族地界中异象丛生,是因为天降灾星,灾星在世便是要祸乱天下的,他给了警示,可这一幕还是在他的眼前上演。
城外厮杀的吼叫声不断传来,摘星楼挺立在京都城中,仿佛与那些残忍的战事毫不相干,可他嗅到了血腥味!他知道有人死了!不止一个,或许他也会死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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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里……
“徐容靳!你到底要做什么?给我个准话!”徐容朝道:“若你要害人,我现在就……”
就打晕他,将他带回若川,从此以后不许他再离开若川,省得他被有心之人蛊惑利用,成为他人手中的杀人利器!
“你就如何?杀我?”徐容靳反问。
“我怎么会杀你?你怎会如此想我?!我们是……”是亲兄弟啊。
是如今在这个世上,最亲近的人了!
“那就信我。”徐容靳那只完好的眼沉沉地看向徐容朝。
徐容朝觉得他真的疯了,而他回头看去,临窗里还有个更疯的。
沈旨把玩着手中的折扇,嘴角噙着的笑容因为风云骤变,天色越来越难看也越来越深。他听着城外的声音,看着城内的乱象,最终目光遥遥落于天际那不断闪烁的雷霆上。
“天会塌。”他道:“但也不会塌。”
就在他这句话落下之际,一直在云光憧身后的仲卿突然双手比了个结印,天云鼓楼处的阵光乍现,淡蓝色的光芒将何舜困在其中。
所有人都以为自己看见了希望,呼嚎着仲卿仙师的名字。
可下一瞬,何舜不过弹指之间便将阵法破除,大呵道:“吾具五族之力,自然也包括湖族!你的阵法不过如此!不过你竟敢对吾动手,莫非你们都想反抗吾?反抗上天的决定?!”
“你要杀掉满城百姓,自己坐上帝位,便是上天的决定?!”云光憧问。
一道惊雷落在了距离天云鼓楼附近的高楼上,霹雳一声,火光四溅。
“吾便是天命所归!难道尔这小小人族帝王也敢反抗?真是可笑!那两千余年前的钟离湛亦想反抗上苍,他的结果你们也看见了!凡是与苍天对抗的,都是死路一条!吾便是苍天使臣!吾是五族之力所归!吾乃天神亲赐!尔如不依,便是下一个被埋高塔之人!”
“尔可要想好了,日日夜夜,冤鬼锁魂!朝朝暮暮,黑牢深囚!年年岁岁,烈血封身!在这天下世人的眼里,而就是恶名昭著,这些人的性命生死,皆系于尔!尔敢?”
“尔敢——?!”
一声震慑,乱了世人心魂。
云光憧哆哆嗦嗦地往后退,他不知自己听见了什么,可方才那段话却像是被他的脑海牢牢记刻,反复在他的耳畔回响。
他其实也贪生怕死,他一直站在这里与百姓共进退,便是想着哪怕一死也不卖国,至少将来身后名是好的。
可若今日他与百姓死在一起,来年史书上于他的记载,是他残害屠戮京都所有人,那个……那个黑衣裹身的妖邪,摇身一变成了救世主……
怎么能?!
怎么可以?!
“不……不——不!!!”
云光憧双腿一软,扶着钱英城也没能站稳,笔直地朝后倒下,像是已经预料到自己的结局!
他的目光骤然朝神霄塔的方向看过去,他其实从不信这世上有真神明,信那长生丹药,亦是一种寄托罢了。
可一切真相血淋淋地就摆在他的眼前,他一直寻找的国师的软肋便是神霄塔下的钟离湛,原来这世上真的有钟离湛!原来……钟离湛竟不是杀神吗?
那他为何会被圣仙所杀?
那他为何会臭名昭著千年之久?
历史由胜利者书写,可若那胜利者才是屠戮苍生、意图把控苍生之人,若那胜利者将所有善变成了恶,将自身的恶行变成了替天行道,那他们还在坚持什么?对抗什么?
“哈哈哈哈——尔不敢!不敢!”
台下人议论纷纷,人声愈发鼎沸,他们震惊地看向坍塌的神霄塔,有一道声音不断在他们的耳边回响。
那道声音告诉世人,那个传说中的啖人肉食人血的杀神,曾也被五族的力量困在围城之中,他向上天反抗,最终被压在了神霄塔下。
上天意欲何为?
上天派来眼前这个疯魔的妖邪,从此控制住苍生,便是要将世人化作他们掌下的奴隶?
有人不信,亦有人信,可生死在前,不信者也对那电闪雷鸣的天产生了无尽的惶恐和畏惧。
“我敢。”
一道清灵的声音响起,她明明没有如同云光憧那样声嘶力竭地咆哮,也没有如何舜那样张狂到猖獗的呐喊,却叫这狂风把她的声音带到了每一个大街小巷的角落。
没有花团锦簇,没有歌谣赞颂,没有倾慕狂欢,却也是万众瞩目。
神霄塔压坍天祭台的某一个裂开的出口里,渐渐走出来一道纤弱的身影。少女华衣披身,珠翠摇曳,额心的一抹红痕与她翻飞的裙摆中露出的橙红色一样,似灰暗中的火光耀眼。
云绡今日装扮得很繁缛也很好看。
她装扮得繁缛,是为了让所有人都能在第一眼里注意到她,认出她的身份。
于是人群中有嚎啕不知的孩童以为自己看见了仙子,灵光一闪,想起了从旖族境内传唱至大江南北的歌谣。
“极恶已至,天降祸星。公主圣行,将解灾厄。”
“歌里是这么唱的!歌里是这么唱的!”
那些歌已经深入人心,他们来京都之前便听过无数遍了,从低低的吟唱变成了高高的呼唱,熟悉的歌谣让匆忙赶路的水荷等人止住了脚步。
她们也顺着众人看去的方向,看见那抹鲜亮的影子穿过一片废墟,跃身而上,站在神霄塔的塔尖处。
便是神霄塔倒了,也仍然有数层楼的高度。
云绡立在风中,衣袂与发丝如烟云飞洒,她那样地醒目。
何舜的视线变得模糊了起来,他只能看见云绡身上的颜色,却又像是透过那道颜色,看到了与钟离湛一样的灵魂。
“吾乃天神所指,尔等怎敢言吾为灾星?!尔等放肆,全都该死!”
云绡道:“你若是天神所指,特来控制苍生,残害苍生的话……”
她抬眸顺着雷霆落下的方向看去,话语随惊雷一并传入所有人的耳里。
“那苍天也不是什么好东西。”
第145章
云绡飞扬的发丝,拂过钟离湛的脸颊。
他嗅到这阵风中特殊的味道,似曾相识的气味仿佛在这一瞬将他拉回到了从前,那时他骑在马上,连夜奔波,从曦族赶往连玉州。
途径多处,无数道力量在他的背后用力拉扯,它们攀着他的肩,它们拽着他的腿,可它们都没能阻止他前行。
其实当初他身处的境地和云光憧完全不同,因为他之死并无百姓围观,见证他死亡的都是叛徒,将他的死当成自己功成名就的阶梯。他死得悄无声息,只在建造神霄塔和天祭台时传扬了出去。
可两千多年前真正的历史谁也不知,史书上的记载如若都要推翻,云绡干脆给曾经的他安排一个更加壮烈的结局。
她要世人从此以后念他的好,洗去冠于他身上的污名。
这一场戏是何舜陪着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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演的。
何舜在状若疯魔中逐渐找到了自己两千多年来活到今日的意义,他其实一直都想要钟离湛活,却没想过钟离湛当初宁死不屈的目的,今日他看见了。
或许他长寿至今,就是为了今天这一日,曾经神明冠名为奖励的五族之力,何舜一直觉得这是对他的惩罚,可原来他融合了五族之力,亦是刺向云上巨人的长剑。
这是对何舜的讽刺,又何尝不是对他们自己的讽刺?
何舜甚至笑出了声,他昂头看向了轰雷的天空,看着云层在飓风中卷起了漩涡,仿佛深邃的眼眸。
他直视着那双眼,一字一顿道:“天意欲何,尔等便作为何,是福是祸,皆是天恩。”
-
云绡也嗅到了风中特殊的味道,那股味道曾与她擦身而过,是彼时烈火中唯一的凉意。它蓄满了杀意和戾气,灌入了从天而降的剑身中,划破她的脊背,贯穿钟离湛的脊骨。
云层上空,巨大的漩涡形成了一个几乎将整座京都城都包裹其中的天眼,仿佛天要在这一瞬塌下来。
城外的打斗声不断,城内的哀嚎声不止。
云绡看着逐渐现形的天空,冷声嘲讽:“你是欲杀他,还是欲杀我?”
所有人都看见了她是在对天说话,诡异的一幕让他们豁然惊觉,莫非这世上真有神明?
应当是有的,否则五族之力从何而来?应当是有的,否则那黑衣裹身的妖邪又怎能撼动京都,将他们的生死都玩弄于股掌之间?
云绡给那些云上巨人选择,机会只有一次。
她已经了解了他们的游戏规则,他们不能亲自对凡人动手,也不能真正地去决定一个凡人的生死。他们手中执的棋子和握着的傀儡线,也不过是传达他们的意志,以欲、望唤醒人心中的斗志和野心,来达成他们争锋的棋局。
当初对钟离湛下手,只因为钟离湛从某种程度而言已经不算是凡人,可他们依旧没能杀死他,而是封印了他。
那么今日呢?
何舜是凡人,她云绡也是凡人!
想要以天生异象来试探天道对他们的规则的限度,他们必须得在世人都知道他们那狰狞的、恶劣的、无情的真面目之前,解决忧患。
一次击杀的机会,是选择杀死何舜灭口,放任云绡成为下一个与天去斗的钟离湛。
还是杀死云绡,叫何舜发了疯般暴露更多他们的意图,剖开那场残忍游戏的真相?
一道雷霆从漩涡的正中心降落,那道雷霆电光耀眼,被乌云遮天蔽日后已经陷入黑暗的京都,在雷霆落下之际骤然亮得刺眼。
原本朝何舜而去的雷霆,终是转了方向,直冲云绡而来。
还算他们会选,何舜已经没有多长时间可活了,便是让他在人间妖言惑众,几十年的光阴也不过是弹指一挥间。待到他身死之后,无需百年,今日京都城中的再多荒唐也将变成历史中薄薄一页。
甚至可以将这些全都推到其他人的身上,所谓神明降惩,所谓天生异象,所谓五族之力汇聚一人之身,也都可以转化为传说中的野史,是话本杜撰,而非真实。
他们之前就是这样做的。
云绡看着近在咫尺的雷霆,心中升起了阵阵快意,她还怕他们选择杀死何舜,因为何舜一死,她说再多都不如百姓亲眼所见来得震撼和可信。
她等的,就是他们动手!她等的,就是他们急不可耐地暴露自身!
飓风吹起灰蒙蒙的尘烟中,云绡站在废墟之上,她双手同时笔画,雷符符文闪烁的蓝色光芒不过一瞬便与那从天而降的雷霆撞上。
轰隆隆翻涌的云层中,天色再度生变。
云绡双掌合十,一声咒语呵出。
就像钟离湛曾教给她的。
合掌交指,雷声即至,分掌横握,雷火即现,五雷轰鸣,使者在前。
雷电相撞之光在距离云绡不过百步的距离噼里啪啦地散开,如同火石碎裂,强光灼烧了她身上的华服,将那抹橙红色的身影明晃晃地推到了所有人的眼前。
分裂的电光如同活过来一般,寻到目标便再度朝云绡而去,雷霆被雷符一分为百,它同样能杀人,但云绡至少能躲开。
她踩着御风符,灵活的身形于神霄塔上的废墟中穿梭,后来她离开了神霄塔的范围,飞身
于京都的屋顶。
瓦砾簌簌,数道雷霆顺着她逃跑的方向击杀过去,每一次都将那处房屋打得七零八落,翻开地面,似有热浪汇成了红河。
云绡一直在抵抗着,她就是要那些杀意追赶着她,让所有长了眼睛的人都能看见,雷霆受神意驱使,它们想要杀死一个凡人。
她的逃跑路线一直都在人群的外围,一道道强光让京都变回了白昼,云绡与天的抵抗终于让惊恐的凡人清醒。即便是那些被何舜身上属于旖族的特殊力量所迷惑的人,也都在这一刻生出了不甘和不屈之心。
“为何要杀她?!”
“她是圣女啊!天若要杀,也该杀那妖言惑众,妄图掌控苍生的邪祟!”
人群中纷杂的声音不断,一直在摘星楼处观望的徐容靳早已离开了高楼,他踏入人群,混进人群,变成他们中不起眼的一个。
他推动着那些声音,传达出云绡此番想让世人看见的真相。
“你方才没听见吗?那邪祟就是上天派来的,否则怎么说明他身上五族力量的由来?天上的神明想要我们变成奴隶!是天上的神明不想让我们安生地活!所以他们要以雷霆击杀圣女!”
“数千年前,曦帝钟离湛合并五族,一统天下。史书上说他是杀神,可方才那邪祟分明说他是为了抵抗天地间的不公,被上天抹杀!从此他的身后皆是恶名!这还不足以证明,我们身处的天地,便是苍穹所设的牢笼?他们以我们为局,分斗兽之争,一决高下!”
徐容靳的话,遥遥传入徐容朝的耳里。
他看着摘星楼下的徐容靳,心中不可谓不震撼,他从没想过徐容靳配合云绡做这一切,所为所求如此之大。
“他所说的,是真是假?”徐容朝不知自己该问谁,便只能去问一窗之隔的沈旨。
沈旨看向那一道道闪过的雷霆,笑容早已消失。
他眉心紧皱,放在膝前的手用力握着,眼看着云绡几次生死擦肩,分神回道:“不然你当他是在玩儿?你当我们都是在玩儿?”
“怎么可能——”
“你见过神吗?”沈旨问,见徐容朝迟迟未答,他道:“我见过,能力极广,却自私贪婪,虚伪冷漠,这便是他们的真面目,猖獗,又怯懦,这就是我见到的神。”
-
“绡绡,换我来。”
钟离湛的魂魄跟着云绡飞跃屋脊,无数次电光从她的身侧撞击,那些碎裂的瓦砾在她的身上割出了一道道细小的伤口。
不致命,却很疼。
钟离湛目光担忧,他几次想要去替云绡,可云绡都不准。她此刻不能分一点神,她要拼命地逃,要躲过这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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雷霆的击杀。
云绡只能给钟离湛一记眼神,告诉他,她可以,还没到轮到他的时候。
只差一点了,只要再跑出两条街,她的足迹就将整个京都城画上一个圈。而那从天而降的雷霆也跟着她的脚步打在京都的每一寸土地上,避开鲜活的人命,击碎大街小巷下怨气横生的血泥!
便是咬碎了牙齿云绡也要坚持,如若这个时候换钟离湛附身于她,那些云上巨人一定会发现她的身体里就是他,发现她所做的一切,都为引导他们解除曾经对钟离湛设下的圈套和禁制。
钟离湛看得出云绡眼神中的坚持,他只觉得自己的心脏像是开了一道豁大的伤口,寒冬冷风不断灌入,可于此同时,也有暖流流淌他的四肢百骸。
他心疼云绡,不舍得她受伤,不舍得她吃苦,他又爱极了云绡此刻的坚毅和强大,爱极了她为他的所有付出和坚持。
她正在履行她对他的承诺。
她要救他。
她在救他!
眼看神霄塔的废墟就在眼前,云绡疲惫到呼出的气都没办法吸回来,她的双眼在这一刻发黑,手脚霎时间没了力气。
身后雷霆一瞬即至,云绡满心不甘,就差一步!她就差一步了!
那道一直充满着杀意朝她追来的雷霆在她的头顶上绽开刺眼的光芒,它就悬在云绡的脊骨上方,只需轻轻落下,就能要她性命,叫她魂飞魄散,灰飞烟灭。
云绡的腿迟迟没能抬起,她无力地朝黑暗中栽了过去,干涸的嘴发不出半点声音,喘息也像是飓风中木屋窗棂破开的孔洞,沙哑又急促。
“钟、离……”
一声轻呼,云绡扑进了滚烫的怀抱中,她的眼前一片漆黑,耳旁一阵嗡鸣。
到底是凡人之躯,又如何能真的抵抗神明之力?云绡已经竭尽全力做到她能做到的所有。
足够了。
“谢谢你,绡绡。”
钟离湛紧紧地搂着怀中的少女,安抚地顺着她后脑上的发丝,一吻轻触她的额头,他抬眸冷视近在咫尺的电光。
强光落下,似是与某种坚硬之刃相撞。
皇城内外具听见一阵剧烈的轰鸣,惊人的铿锵声霎那间像是将虚空劈开了一道裂缝,雷霆被击碎成了烟火一样的光斑,星星点点地洒落人间。
就连云天鼓楼上空的何舜也被那股起劲荡开,倒在人群之中。
万物失声,强烈的白光之后是短暂的失明,所有人的眼前一片纯白,色彩渐渐回归,声音也由远及近地回笼。
紧接着,他们感受到了冬季的冷风,嗅到了风中如同火烹血液的炙热又腥臭的味道。
五感回笼。
所有人的目光仍然朝那雷霆的方向看去,乌沉沉的天依旧压在皇城顶上,如同诡异的双眼的漩涡内不断发出噼里啪啦的雷电之声。
在那强光之下,似有一道高大□□的虚影站立于废墟之上。
虚影玄衣飒飒,长发翩跹,橙红色的发带化作了一团火焰,他的右手握着一把银色的长剑,卷起风云,直指向天。
钟离湛一只手搂着接近昏迷的云绡,另一只手握着诛神剑,狐狸眼布满猩红的狠厉。
他离神霄塔还有半条街的距离,若让云绡真的跑完这半条街,她一定会死,她已经完成得很好了,他也不能真当个跟在她身后什么也做不了的废物。
黑洞洞的天,对上了锋芒的剑。
翻涌的云层中,厉风似乎化作了嘶哑的人声。
“钟——离——湛——”
城内云绡跑过的地方,血泥被雷火融化,汇成了猩红的河流,那是曾经将他拉入深深泥沼中的怨气,是六杀阵的五角,只差最后一步。
钟离湛咬紧牙根,动用所有意念,感知半条街之外的身躯。
就这最后一步,他的身体,便是爬!也要自己爬出来!
第146章
呼啸的风将云绡的发丝吹得凌乱,方才那雷霆一击打碎了她身上所有宝饰朱钗,散乱的发丝缠绕在她的脸上,只一根刻满祝文的木簪仍然在她的发上,金光浮动的文字化成了往她四肢百骸中浇灌的甘霖。
云绡的意识并不清醒,她的四肢仍然是无力的,可迎面而来的飓风中的浓烈的气味让她知道,她的计划应当是成功了大半的。
她就在钟离湛的怀里,此刻没有被从天而降的雷霆打得灰飞烟灭,那是否代表,钟离湛已经脱离了红泥和六杀阵的束缚?
所有人都能看见整座京都底下的真正面貌,他们都生活在钟离湛的肩膀之上。
埋藏着钟离湛的血泥,由无数枉死之人的血肉组成,这一刻,那些血泥化成了浓浓的、腥臭的、跨越了两千多年的鲜血,滚滚流入每一条沟渠中。
云绡表现出来的很少,可她计划的已经很多很多。
每一个被她邀请来到京都的人,都发挥出他们最大的作用。他们都是各族中拥有一定地位或声望的人,今日京都发生的一切,来日都会被他们传扬出去。
她不
相信云上巨人真的能主宰一切,至少他们不能亲自动手杀掉这么多的凡人。他们或许会蛊惑这些人中最有权利的那个,命令他将消息封死,所有人都被斩杀在这座城池。
云绡也考虑到了这些,所以她一直安排仲卿跟在云光憧的身边,因为普天之下只有云光憧可以发号此命令。
云光憧比云绡想得要更有几分血性,这也省去了云绡很多麻烦。
如今那云上巨人还能蛊惑谁?
天下人都知道,她是圣女,是要降伏灾星之人,而今天下人也都知道,被神明赐予力量的人代表了神明的意志,他非我族类,亦非善类。
那些淅淅沥沥顺着沟渠流走的血液就像是才从人的身体里流出来的一样,滚烫的温度与寒冷的冬风想撞,升出了腾腾的白烟。
便是这些难闻的白烟遮蔽了云绡和钟离湛的身形,让那些人恍惚以为自己看见了钟离湛,可一眨眼,钟离湛又不见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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层层叠叠的雷云之上,那些原本平静祥和的一张张脸此刻都狰狞了起来,他们在神霄塔倒下的那一刻便察觉到不对了,而后一切发展都超出了他们的控制。
云绡是个凡人,可她又不止是个凡人。
她的身体里有钟离湛的剑骨,他们都以为云绡会成为下一个钟离湛,却没想过钟离湛有朝一日会从禁地之地回到人间,还是以这样壮烈的方式,重新出现在众人的视线里。
当初他们废了多少心力才让钟离湛彻底消失,甚至于凡人只要提到了他的名字,都是畏惧和厌弃。
可今日,他们又一次面对了钟离湛。
他就踩在神霄塔的塔顶落下的地方,与神霄塔只剩下半条街道,神霄塔上刻满符印的瓦砾就碎裂在他的身侧。而他站在那里,哪怕没有身躯支撑,仅剩一道魂魄也敢直面天空,朝他们叫嚣。
这是挑衅,也是对他们的讽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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